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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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栖拨了下小鱼,想起洛雪烟还有一个小猫钓鱼的簪子,奇奇怪怪的,和她脑子里的想法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回想起在?南浔养伤的时光。
那段时间阴雨连绵,闭眼?黑,睁眼?灰,他看什么都没颜色,觉得世界在?发霉。
直到洛雪烟带着两只簪子来找他。
她拿着簪子,晃了晃,两尾小鱼在?湿气中活了过?来,游进他的眼?里,世界一下有了色彩。
“快看我的新?簪子!”
色彩的源头是明快的白色,于是心雨不下,眉眼?放晴。
“走,出发!”
手被牵了起来,江寒栖随洛雪烟走到太阳下,一抬眼?,看到碧空如洗,风烟俱净。淡淡的愁思散在?惠风中,很快就匿了迹。
三清镇上有家?旺财豆花,老板是北方人,老板娘是南方人,所以咸甜口都能做。
洛雪烟各要了一份。
江寒栖看着桌上装辣子的罐子,如临大敌地把它往边上推了推。
洛雪烟见状笑道:“我猜你在?想:‘世上怎么会有咸豆花这种东西?’”
江寒栖看了她一眼?,惊讶的眼?神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想。
洛雪烟笑着跟了句:“可?是咸豆花真的很好吃。”
“不好吃,”江寒栖对咸豆花的印象停留在?豆花泡在?黑乎乎的酱油里,“一股酱油味。”
洛雪烟回道:“这家?不放酱油。”
江寒栖疑惑:“放盐?”听起来更难吃了。
洛雪烟卖关子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最先上的是甜豆花,豆花打底,桂花酒酿居中,一边是小汤圆,一边是红豆沙。
“他的。”洛雪烟指了指江寒栖。
老板娘把甜豆花放到江寒栖面前?,又去拿了两只小碗,回来时看到豆花跑到了洛雪烟那边,她已经吃上了第一口。
“谢谢,”洛雪烟接过?碗,分给江寒栖一只,把豆花推到中间,称赞道,“这家?豆沙好吃。”
江寒栖把上面的小料挨个尝了一遍,果然搭配豆沙是最好吃的。绵密、微甜,配上泡在?黄糖水里的嫩滑豆花,令豆香味又提了一个档次。
老板很快送来了一碗咸豆花,上面盖着一层卤子。
江寒栖头一次见豆花浇卤,神情复杂地看着洛雪烟舀了满满一碗,伸手要拿他的碗。他迟疑道:“真的好吃吗?”
“好吃啊,”洛雪烟给他装了一小碗,又道,“我外?婆做的豆花也是浇卤子的,我从小吃到大。”
江寒栖闻言吃了一大勺。
咸豆花的豆花比甜豆花稍涩一些,豆子味也更加浓郁,而卤子的酱汁偏粘稠,咸香压住了豆腥气,味道刚好。
他心想,原来她家的豆花是这种味道。
洛雪烟期待满满:“如何?”
“好吃。”
洛雪烟把咸豆花往他那边推了推,笑道:“多装点,我怕你吃不惯,没敢给你装太多。”
江寒栖边装豆花边不经意地挑起话头:“你外婆做的卤子和这家?一样吗?”
洛雪烟怀念道:“有点区别。我爱吃肉,所以外?婆会放很多肉末,然后再加点蘑菇、木耳、葱花一类的提鲜。我觉得比这个好吃,等有机会我……”
她猛地想起书里没有外?婆,但?话已经说了一半,不得已生?硬地接了下去:“我做给你吃。”
江寒栖诧异道:“你会做豆花?”
洛雪烟得意地点了点头,扫了眼?店主夫妇,看到两人在?晒金银花,时间在?他们的谈笑声中慢了下来。
她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我也想开?一家?小店卖豆花。”
自由上下班,出勤看心情,做最放荡不羁的老板。
洛雪烟看向江寒栖,玩笑道:“到时候把你抓过?来给我打工。”
没想到江寒栖接过?话:“工作?内容?”
洛雪烟摸了摸下巴,佯装沉思,回道:“收拾碗筷,打扫卫生?,招呼客人,熬糖水,做豆花,哦对,还有揽客。”
“我不会做豆花。”
“我教给你。”
“那你做什么?”
“看你干活。”
翌日,小春恢复了精神,几人动身前?往宛城,半路上看到许多人朝宛城方向走,一问?全是过?去吃灵蛇果的。
原来灵蛇果不单单为一种水果,还是一味独特的食材,或炒或炸或煎或炖,一果百吃。
城门口有摆摊卖新?鲜灵蛇果的。
洛雪烟打量灵蛇果,感觉形状和释迦有些像,不过?外?表没有凸起,表皮遍布蛇鳞一样的花纹,看起来很光滑。
与几人同行的老饕是宛城的常客,每年都会来,练就了一双挑灵蛇果的火眼?金睛。他往摊子上一瞟,觉得成□□人,蹲下仔细看了看,兴奋道:“这灵蛇果不错。”
江羡年凑过?去问?:“怎么看灵蛇果好不好吃?”
老饕拿起灵蛇果,捏了捏:“灵蛇果熟透会变软,这时候最甜。花纹对口感也有影响。”
他拿起另一颗灵蛇果,把两只手放到一起做对比:“左手花纹更密,偏甜,适合生?吃;右手花纹稀疏,虽没有那么甜,但?会更为清香,适合煲汤。”
洛雪烟拿了颗灵蛇果,摸了摸外?皮,又硬又滑,可?以反光,拿在?手里凉凉的,感觉像在?摸蛇。
老饕换了稍小一点的灵蛇果,介绍道:“这果子偏小,外?皮比较厚,油炸绝对好吃。”
今安在?惊讶道:“外?皮也可?以吃?”
老饕回道:“当然可?以,灵蛇果外?皮有弹性,比较爽口,剥下来还可?以凉拌或者做咸菜。”
小春把着一颗灵蛇果蹂躏,感叹道:“娘亲,这果子好像蛇。”
阮如意配合地拿手比了个蛇头,发出“嘶嘶”的声音,伸过?去逗她。
江寒栖看到灵蛇果还按照颜色分了类,问?道:“颜色对口感有影响吗?”
“有,”老饕挨个指了指,“红色水多,蓝色略酸,绿色有一股草味,黄色吃起来像蛋黄……”
老饕的同伴听他说起来没完没了,催促道:“老郭,我们该去赴宴了。”
老饕依依不舍地告别:“几位,就此别过?了,有缘再见。”
目送老饕离开?后,几人买了些灵蛇果,每种颜色都来了三个,两人分食一个。
小春挑了个蓝色的灵蛇果,阮如意掰开?给她,她舔了下汁水,抱怨道:“娘亲,这果子咬舌头。”
阮如意哭笑不得地拿走她手里的灵蛇果,重新?掰了个红色的给她。
小春被蓝色灵蛇果酸到,这一次再吃小心了许多,吃到眼?睛亮了许多,表扬道:“这是个听话的好果子。”
江寒栖掰开?一个黄色灵蛇果,转头找洛雪烟,看到她和江羡年贴在?一起。
今安在?默认和江寒栖凑对,自然而然地拿走他手里的灵蛇果,笑道:“谢谢江兄。”
洛雪烟掰下一半红色灵蛇果,分给江羡年,尝了口白色的果肉,感觉肉质像荔枝,多了些绵密的口感,汁水丰沛,一口下去满嘴甘甜。
她很快吃完一个,对江寒栖比大拇指道:“我觉得灵蛇果适合做糖水,配豆花绝对好吃。”
摊主闻言指了下前?面的街道,说道:“姑娘,前?面就有家?做灵蛇果糖水的铺子。”
几人转战糖水铺,痛痛快快地喝了几碗糖水;出门看到街边有人炸灵蛇果串,买了六根;吃着吃着走到一家?生?意火爆的面馆,排队进去搓了一顿;又遇到卖灵蛇果糕的,要了一盒当饭后甜点……
灵蛇果就是到这个世上报恩的。
洛雪烟打了个饱嗝,四处张望看还能买点什么打牙祭,听到江羡年惊讶道:“因因,你的脸怎么肿了?”
“啊?”
别人中午吃灵蛇果盛宴,洛雪烟中午喝苦酸中药。
她捏着鼻子一口闷完,感觉味蕾受到?极大的冲击,胃抽搐了一下,压得中药上返,涌到?了嗓子眼。她使劲咽了下去,松开?手?,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觉得反胃,捂嘴干呕,眼睛一酸,啪嗒掉下两滴泪。
江羡年送上一杯水,心疼道:“因因,漱漱口。”
洛雪烟漱了三次口,感觉苦酸味在口腔里?发酵,仰头伸出舌头,一手?叉腰,一手?给舌头扇风,六神无主地在房间里?乱窜。
她的脸已经彻底肿了起来,每块皮肤都在发烫,像是?要胀开?一样。不过最难耐的还是?红疹子引发的刺痒,她忍不住去挠,一挠又疼。
洛雪烟有些睁不开?眼,努力撑着眼皮,抬手?擦泪花,结果一擦又碰到?眼周的疹子,再?加上中药的后劲,心里?堵得慌,不由?自主地落起泪来。
她悲愤道:“我?再?也不吃灵蛇果了。”
天杀的,她在现实世界活了二十多年都没遇到?过敏源,结果在宛城遇到?了!
洛雪烟的过敏反应相?当严重,主要集中在脸上,看郎中的时?候眼都是?红的。
她照到?镜子看到?肿成猪头的脸一度心梗,拿药离开?医馆还把许久没戴的帷帽翻了出来。
洛雪烟越想越委屈,脸又特?别难受,背过身闷闷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小春想过去安慰她:“小洛姐姐……”
“小春。”阮如意?拉住小春,对她摇了摇头。
小春把糖块放到?桌子上,同情地看了眼洛雪烟,跟着阮如意?离开?了。
江羡年担心地望着小姐妹的背影。
江寒栖轻声道:“走吧。”
门被轻轻带上了,洛雪烟蹲到?地上默默掉眼泪。
她觉得有人在她脸上放了把火,整张面皮都在燃烧,灼烧感里?又夹杂着痒意?。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痛苦,比手?背上的抓伤还要折磨人。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相?貌上的变化。
太丑了,她不想露脸见人。
“叩、叩。”
敲门声响起,洛雪烟动了下才发现蹲太长时?间腿已经麻了,她扶住墙慢慢起身。
“是?我?,你该换药了。”
江寒栖口中的换药指的是?抓伤。
不是?晚上换吗?洛雪烟感到?奇怪。
江寒栖又问:“方便进去吗?”
洛雪烟没吱声,江寒栖也没有下文,但她知道他还在门外。
不知从何时?起,江寒栖改掉了不定时?爬窗的陋习,找她的时?候都会提前说一声。她什么时?候发话,他就什么时?候进屋。
洛雪烟一瘸一拐地走到?架子旁,戴上了帷帽,说道:“进来吧。”
江寒栖似乎真的是?为了换药才来的。他给她涂上祛疤膏,换了条干净的绷带,一句话不说,也没抬头看过她。
也许是?为了照顾洛雪烟的情绪,他没有坐到?凳子上和她平起平坐,而是?单膝跪在地上上药。
洛雪烟渐渐平静下来,放松地透过轻纱看他打绷带。
手?背上立起一只漂亮的蝴蝶,蝴蝶的造物者突然抬起头,直直看着她。
洛雪烟垂下眼眸,见到?一只手?伸到?轻纱前:“我?的手?是?冰的,可能会让你舒服一点。”
江寒栖把手?悬在她的手?之下,高度的落差传递出绝对安全的信号:主动权在她手?上。
洛雪烟盯着那只手?看了会儿,用?双手?笼住它,拉到?轻纱之内,微微垂下头,将红肿的脸贴了上去,起初有些痛,但很快就缓解了疼痛,灼烧感也渐渐消了下去。
江寒栖曲了曲手?指,使整只手?严丝合缝地包了上去。他问:“好点了吗?”
洛雪烟点头。
江寒栖用?另一只手?挑开?轻纱,洛雪烟向后躲了躲,面纱挡住了手?。她闷闷不乐道:“我?现在好难看。”
江寒栖曲起手?,将手?背展示出来,问道:“你觉得这条疤丑吗?”
“不丑。”
江寒栖又问:“那你为什么觉得自己难看?”
“……”
江寒栖再?次挑起了轻纱,这次洛雪烟没有躲,红着眼睛望着他,任由?他取下了帷帽。她这才注意?到?他一直跪在地上,愣了下,诧异道:“你怎么不坐啊?”
洛雪烟抽出张凳子,江寒栖坐到?上面,看了眼桌上的糖块,说道:“小春留了糖块给你。”
洛雪烟看过去,把糖块拿起来,放进嘴里?。
江寒栖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感到?她咬碎了糖块,轻声道:“很快就好了。”
洛雪烟微微歪了下头,靠在江寒栖手?上,目不转睛地看了他许久,嘴角泛起一点笑意?:“有人夸过你温柔吗?”
“没有。”
“现在有人夸了,”洛雪烟扬起笑容,“谢谢你,江观南。”
中药虽然苦得惨无人寰,但好在效果不错,洛雪烟睡了一觉,脸已经没那么难受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和朋友们报喜,发现他们为了她窝在客栈,也没出去玩,心里?过意?不去,说什么也要陪他们出门接着玩。
上午觅食时?,他们相中一家专做灵蛇果的酒楼,说好晚上去探店。
洛雪烟想保留这个计划,让后厨做了白粥和咸菜,装到?食盒里?。她没勇气在在陌生人面前露出红肿的脸,依旧戴上了帷帽。
小春变出春丝,让它附在轻纱上,开?出一朵朵小花。
洛雪烟在镜前转了一圈,看到?大变样的帷帽,惊喜道:“谢谢你小春,姐姐很喜欢这顶帽子。”
她蹲下身,把小春拉到?身前,接着道:“姐姐也很喜欢小春留给我?的糖块。”
她在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感觉心里?也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吃饭的酒楼在宛城的东南方向,名叫“步天高”,共七层。酒楼后面就是?灵蛇湖,因其蜿蜒曲折,形似蛇而得名。
酒楼在湖边栽了一圈灵蛇树,现摘现做。据说灵蛇果在摘下一个时?辰内会散发出幽香,做成菜肴能短暂地锁住香气,增加食客的体验感。
一行人出门的时?候在傍晚,到?顶楼时?正好赶上落日西沉。灵蛇湖慢慢没入黄昏,蛇身染成霞光的颜色,两叶小舟泊在蛇头的位置,挂上了灯笼,像是?蛇眼在发光。
小春认真地看着黄昏中的灵蛇湖,想等?爹爹回?来时?把眼前见到?的说给他听。她靠在阮如意?的肩膀上,有些失落地问道: “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他了。”
爹爹临走前向她承诺过,等?她驱完寒气,他就回?来了。
她已经完成了春丝的任务,保证春天来到?人间的每个角落,可他还是?没有出现。
阮如意?闻言愣了愣,含糊道:“快了。”
“好吧。”小春撇撇嘴。
阮如意?隔着衣服摸到?吊坠,用?手?扯着挂绳把它扯了出来,看到?水滴状的透明?晶体里?燃着一团火,火焰内芯为红,越往外越黄。
这是?他的命火。火在人在,火灭人亡。
阮如意?握着吊坠,默默道:我?也好想你。
十道菜上齐,桌子被占得满满当当。
洛雪烟看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灵蛇果盛宴,又看看碗里?色香味弃权的白粥,心态有些崩,感觉自己像饭桌上的乞丐。
江寒栖看出她眼馋,问道:“我?跟你一起喝粥?”
洛雪烟搅了搅变稠的白粥,自欺欺人道:“不用?,我?才不馋。平平淡淡才是?真,白粥是?世界上最真的美?味。”
“真不馋?”
“不馋。”
余光瞄到?虾仁,洛雪烟不自觉地看了过去,咽了下口水。
江寒栖将有虾仁的那道菜和另一道菜对调位置,小声道:“等?你好了做给你吃。”
洛雪烟哭丧着脸,吃掉一大口白粥,幽怨道:“白粥好吃,我?一点都不馋……”
吃到?一半,阮如意?感觉头有些晕,像喝醉一样。她扶住额头,放下筷子,郁闷道:“我?好像喝醉了……”
江羡年晃了晃脑袋,附和道:“我?也有点……”
她晃了晃小酒壶,感觉里?面还剩了一半,奇怪道:“这还没喝多少呢。”
今安在也晕乎乎的,提议道:“我?去要个解酒汤。”
洛雪烟闻言看了看酒量最好的江寒栖,只见他眼神迷离,筷子夹了三次,没夹到?鱼肚上的肉。她惊讶道:“你也醉了?”
江寒栖嘴硬道:“没醉。”
“你这鱼肉夹半天夹不上来,还说没醉。”洛雪烟抢过筷子,把鱼肉夹到?他碗里?。
“我?又不是?谢无忧。”江寒栖接过筷子,感觉晕头转向,撑住脸,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从没醉过,怎么可能会被一小壶青梅酒撂倒?
喝醉……
他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春。
小春吃了没多久就喊困,跟阮如意?说眯一会儿再?起来吃。
“不对……”
洛雪烟听江寒栖嘟囔了一句,随口问道:“什么不对?”
江寒栖大喊:“别吃了,有人下药了!”
话音刚落,阮如意?也倒了下去。
江羡年艰难地睁开?眼看他,一恍惚,一头栽了下去。
今安在刚进门就倒在了地上。
江寒栖给自己划了一刀,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可还是?抵不过凶猛的迷药劲,趴到?桌子上,半睁着眼看着洛雪烟,气若游丝道:“快跑……”
什么情况!
洛雪烟下意?识找血符,一摸腰间没东西,这才想起来血符被那个独眼男毁了,江寒栖还没来得及给她画新的。
突然间,雅间的门被踹开?了,一伙陌生人闯进来,为首的看到?洛雪烟,有些惊讶:“怎么还有一个醒着?”
洛雪烟握住了匕首。
首领冲身后的人招手?,命令道:“把她敲晕,带走春丝。”
天水山庄!他们是?冲着小春来的?
洛雪烟见有人冲上来抢小春,反手?给了他一刀,挥舞匕首,将小春护在身后。
有人拔出长刀,为首的喝道:“不要动她,夫人不想和江家为敌。抢下匕首,把她抓起来。”
洛雪烟威胁道:“你们不要过来!”
可她架不住人多势众,防了左边,漏了,被人抢下匕首,扭住了胳膊。
洛雪烟踩了他一脚,往后一蹬,想带着小春跳湖,结果发现她不在座位上。
其他人将她围了起来,步步紧逼。
为首的好言相?劝:“姑娘,我?们不想伤害你。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保证,你和你的同伴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看到?洛雪烟跑到?窗边,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有人跳楼了!
多名食客目睹到少女坠楼,跑到窗边看热闹,只听“嘭”的一声,绿色的湖水吞噬了白色的身影,水花高高溅起,湖面撞开一大圈涟漪。
他们探头观望,起初期待一只手伸出来求救,后来期待乌发在湖里荡开,最后只希望湖面上能浮现出一抹白色,哪怕一点也行。
然而少女仿佛被灵蛇湖吃了个干净,白色倩影变成一缕幽魂,沉到湖底,再也没出来过。
食客们唏嘘不?已,纷纷感叹世事无常。
后面不?知从哪儿传来消息,说少女在七楼就?餐,帷帽遮面,不?见真容。
这番描述又勾起多愁人的遐思:有人说少女爱而不?得悲愤投湖;有人说少女被恶霸看上,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还有人说少女被逼婚,想以死对明志,捍卫对心上人的纯真感情。
其中有个食客是步天高的常客,每逢暮春都会来此吃灵蛇果。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两年?前的某个夜晚,不?知名的少女从顶楼坠下?,在湖中溺亡。
食客暗道:难道湖里有专吃少女精魄的妖怪?
他再看碗里的红色果皮,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落荒而逃。
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
而引起步天高如此大波澜的女主人公此时正瘫在灵蛇湖畔大喘气。
碰了水,过敏的症状加重,洛雪烟的脸又烧了起来,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上手摸,虚虚地捧着脸倒吸气,缓了许久才恢复到正常的呼吸节奏。
洛雪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局面。
她第一次浮出水面的时候,离步天高不?是太远,在果林看到了天水山庄的马车。
马车共两架,她看到今安在被人搬进其中一架,没过多久马车就?动?了起来,奇怪的是,两架马车走的方向并不?同,载着今安在的马车在果林里穿行,另一架则朝着步天高的方向去了。
她猜天水山庄的人应该是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小?春回出生地逆转迭代,另一路人则负责牵制江寒栖他们,目的地未知。
听领头人的意思,他们暂时不?会遇到危险,应该只是关在某个地方。
那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救小?春?
她武力值为零,自卫都做不?到。此外还有定位的问题,她又不?知道春丝出生地的具体地点,找起来跟大海捞针一样。
救江寒栖他们?
还是老问题,她既不?能干架又没法确定他们的……
洛雪烟看到腕上的桃花手链,默念:找到他。
熟悉的红线划破黑夜,延伸到未知之处。
现在还剩一个问题,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要?如何从天水山庄手里抢人?她现在除了脑子一无所有。
洛雪烟抓狂地搓了搓头发,沉沉地叹了口气,看着她和江寒栖之间的缚魂索沉思。
她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找他了。
算了,先找再说。
洛雪烟很快下?定决心动?身。
她看到红线伸到了灵蛇湖的另一端,心想游泳要?比走路快许多,把?手伸进了湖里。确认红线不?会被水干扰后,她纵身一跃,朝红线指引的方向游去。
金芒穿透云层,双瑞迈过门槛,站到了天水山庄的后门前。天灰蒙蒙的,压得极低,林子里的树木却直挺挺地舒展着,冲着天去,蒙上一层灰的绿暗含杀机,撕裂了暗淡的晨曦。七零八落的晨曦被繁密的树叶一筛,少得更是可怜,落地即被树荫蚕食殆尽。
“叽咕——”怪声荡开,像鸟鸣,却并不?清脆,嘶哑得仿佛某种看不?见的声音发出的怪叫。
双瑞感到不?安,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拐着竹篮匆匆进到林子里。竹篮里装着两根香烛,三支香,一个苹果,一把?刀,还有一些灵蛇果做的吃食当?供品。
他此行是受主子谢知微之托偷着去祭拜他早死的姐姐。
至于为什么是偷着?
因?为天水山庄的庄主,也就?是两人的生母,明令禁止任何人祭拜谢知意。她说大小?姐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不?配得人祭拜,还把?她葬在荒郊野岭,以示警戒。
双瑞一想起庄夫人就?冒冷汗。
她长着一张皮薄肉紧的脸,薄薄的一层皮罩着棱角分明的骨,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崩开。面上安了一双三白眼,眼角吊着,似是要?斜飞上鬓角。
她很少笑,笑起来也尽显刻薄。薄薄的两片唇一抿,眼角上生出刀片一样锋利的细纹,面皮绷得更紧,某种压抑的东西在内里沸腾,令人更加不?安。
然而怕归怕,双瑞也是打心底里佩服庄夫人。
丈夫出意外早死,她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天水山庄,养活了几百号人。平心而论?,她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女人。
路不?平,遍地是沙子石块,林地又潮,有些地方踩上去是软的。
双瑞打了个趔趄,扶住树,瞄到系在树干上的红带子,他找路全靠树上的这些来路不明的红带子。
他看到带子的一端是脱线的毛边,知道谢知意的坟就?在前面,便疾步向前走去。
双瑞拨开草丛,看到坟前立了个人,心里一咯噔,躲在草后面打量那人。他看到熟悉的衣服,又是一个咯噔,感觉脖子凉凉的。
那人竟是庄夫人!
双瑞这下连窥视都不敢了,想跑,又听到草丛发出了声音,害怕被发现,只好往里面一缩,抱紧膝盖闭眼直哆嗦。
被发现就?完蛋了。
双瑞把?祖宗十八代挨个求了一遍,又就?近求了求谢知意,让她保佑自己?不?被发现。
过了许久,双瑞身上被蚊子咬出好几个大包,他用指甲掐了下?最痒的大包,小?心地拨开草丛,再一看,庄夫人已经不?在那了。
他谨慎地看了看周围,一边出去,一边警惕地留意着周身的动?静。
到谢知意坟前时,双瑞还在冒着冷汗,衣服全湿透了。
他放下?竹篮,心虚地往后看了看,眼睛滴溜溜转了圈,还不?安心,又开阔的地方看了圈,这才放下?心来,跑到坟前布置供品,把?苹果削成三块,一块插香火,两块插香烛。
双瑞拜了三拜,看太阳出来了,急三火四地拐着竹篮抄近路回到了山庄。他向谢知微复命时碰到白檀从他房中出来,行礼道:“白先生。”
白檀颔首,双瑞抬眼,看到垂在耳下?的白玉狐狸跟着晃了晃。他走进屋子,浓郁的药味扑了过来。
谢知微倚在靠垫上翻书,他整个人是透明的、寡淡的,羸弱的身体拘不?住魂儿,被它扯得往天上飘。
双瑞虽不?认字,却认得他手里的书。那是一本?讲怪异奇谈的书,养花的阿春走后,谢知微便迷上了这本?书,书页都被翻破了。
双瑞唤他:“少爷。”
“双瑞。”谢知微看向他,一笑带出一连串咳嗽。侍奉在一旁的婢女给他倒了一杯水,又拍着他的背顺气。
双瑞看到捂嘴的手帕上见了红,叹了口气,谢知微怕是时日无多了。
谢知微止住咳嗽后屏退其他人,贴身婢女彩蝶惶恐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哀求道:“少爷,让我?留在屋里吧,求求您了。”
上次谢知微没带随从,独自一人晒太阳,结果倒在院子里,一病不?起。
庄夫人把?错归咎到下?人身上,不?仅遣散了照顾他起居的许多丫鬟,还杖杀他的贴身婢女。
谢知微看着苦苦哀求的婢女,感觉压在身上的大山又重了一些。他妥协道:“不?要?往外说。”
“谢谢少爷,彩蝶是哑巴,彩蝶是聋子。您说什么我?都听不?到。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彩蝶把?地磕得咣咣响,额头红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