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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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意?红着眼睛听?她?怒骂,感到一阵清凉扑到了身上?。
她?想起?和关萍儿溜出去玩的?那一日,从马车外灌进来的?风也是这般清爽。
清风一枕,烦恼放空。
谢知?意?应了风的?邀约,跑到窗边,干脆地跳了下去。
死?亡扯断了蛛丝,她?自由了。
【打开窗户,看看月亮吧。】
阿嘉尔睁开了双眼,暗蓝色的瞳孔在阴影里沉淀出幽绿,像是绿洲里的一汪碧湖。
他酒劲没?过?,两颊堆着绯红,意识仿佛陷入了流沙,思绪在迷乱地外扩,羊毛地毯,壶型灯烛,彩绘杯具,触目所及的颜色旋转着融到一起,像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里的一切都?是虚的,唯有从天边飘来的话是实的。
【打开窗户,看看月亮吧。】
声音沙哑、空灵,像是还没?变声的男孩唱着颂歌,不含感情,却极具诱惑力。
它?像是人手边的一张白纸,而你恰好握着吸饱了墨汁的毛笔,眼见凝在笔尖的墨汁就要滴下,难以拒绝书写的请求。
阿嘉尔虽然没?有握笔,但窗户就在那边,两条腿又?没?坏。他掀开被子,套上?靴子,很轻松地走到窗边,手放到窗扇上?却迟疑了。
因为石头下压着的纸条。
纸条是店家?今天给的,那上?面用他国家?的语言写了一句话:
“禁止直视月亮。”
“月亮”一词用红颜料圈了起来,堪称完美的圆圈让他想到店家?的眼睛。
“请务必遵守纸条上?的内容。”
店家?派发纸条时的视线和锐利的鹰喙一样,叼着警告,扎进他的眼球里,把说的话钉到他的脑海里。
【打开窗户,看看月亮吧。】
钉在脑海深处的警告摇摇欲坠,阿嘉尔又?看向窗户,把收到一半的手重新放了上?去?。
【打开窗户,看看月亮吧。】
【打开窗户,看看月亮吧。】
【打开窗户,看看月亮吧!】
声音愈发着急,语速变得越来越快,甚至能听出压抑的喘息声。
抵在窗户上?的手慢慢施力,两扇窗户分?出一条小缝,透过?缝隙,窗外亮如白昼,比点?满了蜡烛的室内还要明亮。
阿嘉尔用力一推,窗彻底被打开,窗框弹到两边发出巨响。他迫不及待地抬起头,一轮大到不可思议的明月撞进眼里,将暗蓝色的瞳孔照得雪亮。
天上?没?有星,仅有一个月亮,但阿嘉尔觉得天空似乎装不下眼前的庞然大物?,它?在不断膨胀着,像正?在发酵的面团。
阿嘉尔怔怔地看了会儿,没?多久新鲜劲过?去?,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探出身?子够大开的窗扇。
就在这时,他看到月亮中间睁开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眼睛,那只?眼朝他眨了眨,紧接着,无数只?眼睛睁开了,他听到了眼球在眼皮底下转动的声音,像是动物?破壳离开粘液发出的那种声音。
【月亮看到你了。】
月亮来到阿嘉尔面前,用最大的那只?眼睛注视着他。
平静日子过?多了,梦魇便找上?了门。它?也懂入乡随俗的道理,起始化成几十只?不寒,怯生生地望着他。
江寒栖照常忽略不寒,看着洛雪烟坐在它?们当中,抱着最小的那只?不寒和其他人说笑。
没?过?多久,洛雪烟不见了,不寒的外观发生了变化。
它?们脱掉绿毛,圆耳朵慢慢缩小,两侧长出人耳,吻部压扁,脸盘萎缩伸长,转眼间变成了十多个面露凶光的村民,手里拿着农具。
不寒的房舍也起了变化,原本是青草顶红花墙,后?来是茅草顶土泥墙。
江寒栖转身?要逃,惊觉自己被捆住了手脚,倒在地上?,银色长发铺了一地,像一匹溜光水滑的绸缎。
村民们围了上?来,绸缎在哀求中染上?血红,那血红不断加深、加深,洇成乌黑。
余光有喜庆的红在蠕动,精疲力尽的江寒栖转过?头,看到红嫁衣罩了个干瘦的女人,似骷髅,骨上?撑着一张薄薄的皮,一戳就破。
女人俯下身?,怜爱地用手背蹭了蹭稚气?未脱的圆润小脸,忽然憎恨地一瞪,咬牙切齿道:“你不配被爱。”
字字如刀,凌迟魂魄。
江寒栖惊醒,感觉自己跌进了冰水,衣服湿透了,透心彻骨的冷盖在皮肤,将四肢百骸冻住,被子下面的身?体抖个不停。
是梦,不要往下想了,只?是一场梦。
江寒栖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的手腕,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耳边一直回荡着女人的声音,干净的手忽然沾满了鲜血。
他惊恐地拿远了手,当它?是一个可以抛弃的物?件,然而他很快意识到那就是他的手,即使切断也会再生,因为他是一只作恶多端的无生。
“你不配被爱。”
江寒栖抬眼,望见穿着红嫁衣的女人从梦里爬了出来,站在床边,冷冰冰地盯着他。毒辣的目光狠狠地撞上高筑在心房之外的城墙,根基摇晃,深藏于心的美好随之震颤。
江寒栖无力地把手垂在床铺上?,看着血汇成河,将他卷了进去?。
乱流中的他迟钝地感到自己对于被爱这件事的惶恐。
这种惊恐相纸一条一条隐在阴影中的毒蛇,会在他和洛雪烟独处时会阴恻恻地观察他,在他笑得最开心的时候蹦出来咬他一口,恰好咬在伸出去的那只手上。
世上?的善人那么多,爱凭什么会眷顾一只?恶妖?
“你不配被爱。”
女人俯下身?,蝴蝶玉兰钗从发间掉了下来,如瀑乌丝垂下,盖住了惊慌的目光。
今安在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醒来后?大吃特吃,倒头又?睡,第二日才有了精神,但还是没?力气?行?走。
不寒为春丝树的守护妖,对天道滋养出来的无根花有天生的好感,陆陆续续送来鲜花庆贺今安在的苏醒。
江羡年下午去?找今安在时,他头发上?插满了花,腰间也别了几朵,手里拿着笔,正?坐在桌边对着本子沉思,间或用笔杆子敲下额头。她取笑道:“半日不见,你都?成花仙子了。”
今安在抬起头,笑道:“我可不敢高攀仙子。”
江羡年把发糕和蜂蜜放到桌上?,说道:“尝尝,刚蒸出来的。”
今安在拿起绿色的发糕,闻到怪异的味道,蹙眉看了看糟糕的配色,开口道:“这糕好像长了青苔。”
“我也这么觉得,”江羡年颇为赞同,发糕出锅时她说了和今安在一模一样的话。她把装蜂蜜的小碟往前推了推,接着道,“不过?味道蛮不错的,你蘸着蜂蜜吃。”
今安在蘸着蜂蜜尝了口,没?敢咬太多,咬下一个角在齿间品味,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肯定?道:“是挺好吃的。”
他吹了吹发糕,咬下一大块,边嚼边问:“江兄他们呢?”
江羡年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寒怕哥哥,他发现后?借口说去?山谷散散心,现在还没?回来。因因拿着发糕去?找他了。”
今安在疑惑道:“不寒怕江兄?”
江羡年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息:“哥哥说是他杀了太多妖身?上?煞气?过?重所致。我和因因在不寒面前说好话也不顶用,它?们就是怕哥哥。”
今安在感叹道:“苦了江兄了。”
江羡年看了看桌上?的本子,问道:“你在写什么呢?是在记谢知微和庄夫人的事吗?”
今安在点?点?头,苦恼道:“但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本想着晚些时候请教江姑娘……”
他抬眼看着江羡年,忽然展颜一笑:“没?想到你就来了。”
最幸福的巧合莫过?于你正?念着一个人,她就出现在你眼前。
江羡年看着他笑,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的甜,跟着笑了起来,问道:“哪里不懂?”
今安在看了眼笔记内容,提问道:“庄夫人对谢公子到底是爱还是恨?如果说是爱的话,为什么会伤他那么深?”
江羡年想了想,回道:“我觉得庄夫人对谢知微是爱,但是她不太会爱人。这样的人爱别人也是一种灾难。”
“所以爱也是需要学的吗?”
“嗯,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太一样,有的人是紧紧抓住,有的人是相忘于江湖,有的人是淡然地旁观。爱的方式很难评出对错,因为没?有固定?的标准,不同的关?系适合不同的方式,做选择的过?程可大有学问了。”
“有这方面的书参考吗?”
“怎么可能有?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有固定?答案不就乱套了吗?”
“好像也是……那如果庄夫人放手的话,谢公子的结局会不一样吗?”
“会的,可惜世上?可没?那么多如果。”江羡年转而想起疯魔的庄夫人。小春迭代后?,春丝树把庄夫人的人全都?赶了出去?,谁也不知道那个刻薄的母亲去?了哪里。
今安在在本子上?记了两句话:
【爱可以是放手。】
【世上?没?有如果。】
养到第三天,今安在的灵力恢复了八九成,江羡年打算和阮如意辞别。
这可把洛雪烟愁坏了。
她等了三天,噬魂箭的线索就是不出来,如今江羡年又?着急走,她感觉这个剧情点?很有可能是蹭不上?了。
洛雪烟想开口要,但又?不想要得太过?生硬,然而思来想去?没?什么好法子。
她和阮如意非亲非故,光是知道手札的存在就足够惹人怀疑了,要是再要着看,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
洛雪烟愁掉了好几根头发时,江寒栖收到了江家?派来的任务——
去?金铎国寻找“先锋”的下落,并查明金铎国天象异常的根源。
江家?每年会在四季伊始观测天象,天象与灵脉相关?,天象不定?,则灵脉不稳,预示有邪祟出世。能引起天象异常的妖邪往往根基深厚、法力通天,放任不管日后?会引发无限祸端。
江家?观测天象之举无外人要求,实为践行?除妖世家?之守的职责。若天象有异,江家?便会派一队精锐的“先锋”到异常处探查,防患于未然。
此次开春观天,安平国西部天象诡谲,外派的先锋一路探查,追寻到大漠中的金铎国,进入没?多久就杳无音信,后?来派出的人也全军覆没?。
这任务本要求江寒栖对江羡年保密,只?身?进入,但他看到是江家?下发的任务没?想着避人。就这样,不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好哇,又?瞒着我。”江羡年看到保密要求无端感到恼怒。
她虽然正?视了自己的嫉妒心,接纳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却并没?有放弃对他的追赶,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
可家?里人一直把她当成经不起风雨的娇花,遇到事情只?会让她往别人身?后?躲。
她赌气?道:“我就要去?。”
江寒栖感觉这个任务凶险异常,担心江羡年去?会负伤拖累他,说道:“阿年,你跟着我万一出事让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江羡年反问道:“那你出事怎么办?你孤身?一人遇到危险谁去?救你?”
她看了眼洛雪烟,接着道:“你像这次在天水山庄,多亏了因因你才能从天水山庄出来。你敢保证去?金铎国不会遇到同样的事吗?”
江寒栖和洛雪烟对视一眼,强硬道:“这事没?得商量,我收拾东西去?了。”
洛雪烟狐疑地盯着江寒栖,感觉他这两天好像在躲她。见他转身?,她拽着他的袖子追问道:“你真要一个人去?金铎国?”
书里没?有金铎国的支线,她觉得江寒栖此次前去?凶多吉少。
“你们要去?金铎国?!”
四个人齐刷刷看向门口,阮如意端着瓜果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今安在意外道:“阮姑娘知道金铎国?”
“知道啊,”阮如意把瓜果放到桌上?,“闷葫芦去?的就是金铎国。我手里有一些金铎国的资料,你们需要吗?”
朝思暮想的手札戏剧性地来到洛雪烟面前。
手札有三大本。
洛雪烟随手拿了一本翻阅,发现是记录斩妖除魔见闻的日记,她正?打算蹭江寒栖的那本看,瞄到“噬魂箭”三个字,全神贯注地看了下去?。
闷葫芦无父无母,被一个除妖师捡走,取名天养,图个好养活的寓意。
除妖师终身?未娶,将天养视如己出,传授他除妖的本领,养到十八岁与他分?道扬镳。这篇日记记录的是除妖师某日联系上?天养,说自己要去?金铎国寻找噬魂箭,希望他可以代为保管自己的手札,若自己一去?不回就把手札捐给千机阁。
噬魂箭就在金铎国?!
洛雪烟震惊了,看了眼不远处的江寒栖接着看下去?。
原来除妖师的祖上?曾经显赫过?,后?来家?道中落,家?里不知怎的就兴起了“找到噬魂箭可以振兴家?族”的说法,一代传一代,几乎成了家?训。
天养在日记中写道,除妖师找了个对金铎国很熟悉的人当向导,那人长得慈眉善目,二十岁上?下,略通医术。
医术……
洛雪烟的神经跳了一下,联想到某个坏心眼的家?伙。
她飞快往后?翻页。日记最后?写除妖师要天养来金铎国一趟,没?说所为何事。
洛雪烟把中间的部分?又?翻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有用的信息后?,把日记还给了阮如意。
就在这时,江羡年突然惊呼道:“原来噬魂箭真的存在!”
“什么什么!”洛雪烟赶忙凑过?去?看噬魂箭的线索。
江寒栖将洛雪烟的热切尽收眼底,眸子一暗,眼眸垂下,视线落到手札上?的一行?小字:
【噬魂箭威力无穷,可杀无生。】
“看吧,我就说无人爱你。”
梦中的鬼癫狂地笑了起来。
传说金铎国下?眠着一条巨蛇。
巨蛇长有三头,金首金身,身长数百尺,盘踞在地下?托着金铎国,保证其不被流沙所吞。
巨蛇时常会?因进到眼里的风沙流泪,泪流得多了,聚成一汪水。
水中?有无?上神力,饮下?可令憾事?重修,悔恨消解。
传说下?面附着一个商人的叙述。
商人因经商进了金铎国,无?意中?得知国内神泉的由来,花钱买到名额,进去求了一口水。他晚年才发家,早年穷困潦倒,遗憾父亲没跟自己享过清福。
结果回?家发现一个老人坐在门前等他,正是他死去的父亲。他有呼吸,有体温,是个活生生的人。
父亲说一条三头黄金大蛇把他从地府带了出来,说他儿子想他了。
商人泪流满目地把父亲迎进家门,好吃好喝伺候了一个月,父亲寿终正寝了。
后面还有三个类似的记录。
记录者?将金铎国大蛇的神力和在家乡流传的一个传说结合了起来。
相传古神有玉京者?,人头蛇身,头有三个,六眼六耳,可观六路,听八方。其甚爱月上仙子,强取豪夺未果,又四处为祸,惹众神怒,遂以噬魂箭灭其神格。
因其有三头,神格亦分三,箭发三支方灭,尸身堕西方尘世,葬于荒荒大漠中?。
记录者?认为金铎国的巨蛇就是玉京神的尸身所化。
一是因为有人曾深入大漠,取得噬魂箭杀祸世恶妖;二则是因为起死回?生、颠倒乾坤之?事?只有神才能做到,神泉的效用便是神力的体现。
看到这,江羡年不禁打了个问号:“神死后会?变成什么?”
今安在想了想,不确定道:“殅?”
江羡年疑惑道:“生?”
今安在说道:“借江姑娘的手心?一用。”
洛雪烟看着笔画,在自己手心?写?了遍,说道:“半死半生,这字还挺有意思的。”
今安在解释道:“这字的意思就是复活。”
阮如意插话?道:“那神死了以后还算是神吗?”
今安在摇摇头:“殅不在三界之?列。”
洛雪烟追问道:“那殅是好是坏?”
今安在回?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没见过殅的记载。”
阮如意试探道:“对了,你们为什么要?去金铎国?那里有妖怪吗?还是说跟殅有关?”
天养临行前只说是去帮除妖师一个忙,没什么危险,但他去了三个月未归,音信全无?。新认识的除妖师的目的地是金铎国,这件事?很难让她不多想。
几人在翻阅手札时的对话?更是让她起了疑心?,金铎国似乎是个邪乎的地方。
洛雪烟之?前稍微了解过阮如意口中?的“闷葫芦”,估计那人出远门时没跟她详说金铎国的事?。
她想了下?沙漠里的常见动物,含糊道:“阿年家里接了个骆驼妖的悬赏,必须要?经过金铎国,所以我们才想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怕到时候犯了什么忌讳。”
江羡年心?领神会?,附和道:“骆驼妖离金铎国有一段距离,没听说国内被波及到。”
她说的时候使劲掐着今安在的手,生怕老实?人藏不住话?。
阮如意攥着熊熊燃烧的命火,放下?一半心?来,问道:“你们去金铎国如果遇到闷葫芦的话?能帮我捎句话?吗?”
江羡年说道:“我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闷葫芦很好认的,他左眼底下?有一块青色胎记,”阮如意在左眼底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形状像是一块水渍。”
她接着道:“你就跟他说:春天过去了,我和小春在夏天等他。”
小春举手道:“还有还有,催爹爹快点回?来,小春想跟他一起出去玩。”
洛雪烟柔声道:“好哦,姐姐记下?了。”
江寒栖从拿到手札后就没出声阻拦过,似乎是觉得自己劝不动三个人。
他一下?变得很沉默,其他人在讨论金铎国的传说时,他在一旁安静地誊地图、抄情报,也不发表什么见解。
江羡年感?觉江寒栖在生气,走到他旁边小声问道:“哥,你在生气吗?”
江寒栖回?道:“没有,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江羡年意外道:“你同意我们同行了?”
江寒栖淡淡道:“嗯。”
视线触到“杀无?生”三个字,笔端一斜,在纸上曳出一道刺眼的黑线。
兴头上的江羡年没看到笔误,高兴地恭维了一会?儿,跑到旁边继续和今安在分析玉京神与黄金大蛇的关系。
江寒栖提了一口气,把余有大片空白的纸张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里,用力握拳。
他感?到有两道打量的目光射了过来,缓缓吐出气,左手跟着张开,纸团落到桌子上。那只手若无其事地捻起手札页角,翻了过去。
逗留一日后,四人向大漠中?的古国进发。
萧跃安登基后,西部逐渐安定下?来,往年滞涩的商路被重新打通,越向西,异国面孔越多,大部分是入境做生意的商队。
临近边境,繁荣之?象逐渐隐去,连年战乱留下?的创伤显现在贫瘠的土地上,好在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声冲淡了萧条的气息。
金铎国盛产香料,商贸繁盛,四人打算伪装成商队混入,搞了点绫罗绸缎,买下?四匹骆驼,穿过了安平国的边界线。
很快,漫天遍野皆是黄沙,方圆百里不见一点水源,这可苦了洛雪烟。
她对沙漠的烈日早有耳闻,听从商队的建议买了几身轻纱质感?的衣裙,还搞了条白色的大围脖,一围围全身,但她还是低估了沙漠的大太阳。
在一望无?际的荒漠里行进半天不到,身体内的水分却被狠毒的日光蒸干,皮肤干燥到快要?冒烟。
洛雪烟感?觉自己快要?晒成一条鱼干了。
她扯下?罩面,把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倒进嘴里,抿了抿,清凉顿时不见,火辣辣的燥热变本加厉地返了上来,顶得眼冒金星,太阳穴突突地胀。
洛雪烟使劲倒了倒水壶,确定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蔫蔫地塞上瓶塞,正打算跟今安在要?第四次水,突然两眼一黑,一阵耳鸣,她抓住马鞍的抓手,感?觉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
“洛雪烟。”
熟悉的呼唤像一股涓涓细流,冲刷过肿胀的意识,洛雪烟转过头,看到冷战多日的别扭精在骆驼旁,伸着两只手。
“跳下?来,我接着你。”
洛雪烟神志不清地翻下?骆驼,陷入冰冰凉的怀抱。冰冷的手覆上滚烫的额头,她舒服地喟叹出声,遵循本能,将脸埋进颈窝,感?觉像贴着一块滑溜溜的冰,蹭了蹭。
江寒栖僵硬了一瞬,接过今安在递来的水壶,拍了拍洛雪烟的肩膀,说道:“起来喝水。”
他搂着单薄的肩,把水壶送到洛雪烟嘴边,喂她喝水。
水壶空了,江寒栖看洛雪烟还意犹未尽,让今安在又灌了一壶,喂到后面感?觉喝水的速度慢了下?来,就没再喂第三壶。
江羡年看出洛雪烟中?暑了,想了想,提议道:“哥,要?不我用剑气在因因的身上结一层冰降温?”
江寒栖摇头,回?道:“她现在体温太高了,忽然降温可能会?受不了,你凝块冰出来,小一点,能捧在手里的那种。”
江羡年跟今安在借了些?水,造出一小块冰,用纱巾包起来,塞到洛雪烟手里。
江寒栖问道:“离最?近的绿洲有多远?”
今安在看了看地图,回?道:“大概有七里路,需要?绕一下?。”
江寒栖说道:“先去绿洲。把我的骆驼系到她的骆驼上,后面的路我带着她。”
他感?觉洛雪烟再不泡水就要?变成鱼干了。
洛雪烟脑子犯浑,江寒栖怕她在后面坐不住,让她坐到了前面。江寒栖坐稳后,垂眸看了看她的头顶,感?觉恍如隔世。
发现洛雪烟在寻找噬魂箭的那夜,江寒栖失眠了,坐在火盆旁把日记本一页一页地撕了下?来,又把纸张撕成长条,长条撕成碎屑,送进疯狂舞动的火舌里。
火烧得很旺,纸一碰上就成了灰。
说是日记,但大部分都是对洛雪烟的记录。
她说对南北的喜爱取决于季节。他认真选了几个地方,一一列在下?面,分析了利弊,猜测她会?更喜欢哪里。
她说以后想周游全国写?糕点测评手札。他边吃着点心?边回?忆她品尝点心?的小习惯,比如吃有馅的酥饼时,她会?先整个尝一口,再把酥饼掰开,尝尝外皮,再尝尝馅料。
她说想开个豆花铺子。他写?下?第一次吃浇卤子的咸豆花的感?受,记下?等以后有空找找做豆花方面的书?籍。
他不太有私人时间写?日记,开始的时间很早,但记的并不算多,除了最?开始的几页记的是无?聊的日常,后面全是关于她的。
撕完后,本子瘪了下?去,他看了看前面的几页,最?终一块扔进了火里。
他整理随身携带的物件,想把与洛雪烟有关的东西悉数毁掉,可他找来找去,找不出一件与她无?关的东西。
他拿起长方木盒,打开盖子,看了看最?上面的那道春符,合上盖子,抱着盒子坐在床上,举目四望,找不到自己的归处。
又跟以前一样了。
他就像一叶无?根的浮萍,飘在苦海里,沉下?去打几个转,又会?浮上水面,死不掉,也停不下?来。
他无?法独活,只能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靠着那个人往下?走。
他错误地把洛雪烟当成了那个人。可他发现得太晚,根已经长在她身上了,她没了,他也会?灭亡。
当初是他一意孤行把她强留在身边,如今自食恶果,当真应了那句恶人有恶报的俗话?。
他凄然地笑出了声,虽然痛心?,却并不恨她。
他这样的人,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至于噬魂箭,他心?想如果真的存在一了百了也好。他求死多年,死在洛雪烟手里也未尝不可,就当是四十?五道春符的报酬了。
他不怪她。
那晚过后,他做不到心?无?芥蒂地与洛雪烟接触,有意避开她。她很快发现了他的疏远,靠近几次被冷落就不再找他,以为他还会?像以前那样过几天就贴上来了。
结果两人冷战至今,是洛雪烟单方面以为的冷战。
“江观南,我好热。”
许久没听到自己的表字,江寒栖愣了愣,感?觉滚烫的小臂贴上了自己的手臂。他卷起袖子,让洛雪烟搭了上去,低声道:“忍一忍。”
这话?既是对洛雪烟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发现拥着她的时候,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又探出了头,就像是野火烧过后的荒原上冒出的星点绿意,春风一吹,大有燎原之?势。
第159章 泡湖 大漠中的绿洲就……
大漠中的绿洲就?像是掉在沙堆里的一块通透的翠绿宝玉,虽小,却弥足珍贵。若那宝玉中蕴着一片湖,那更是无价之宝。
几人?临时起意去的那片绿洲就?是这么?一个无价之宝。
江寒栖抱着意识模糊的洛雪烟走进湖中,感?觉水没过膝盖,把她放了下去,只见两条腿一沾水就?化为?鱼尾,在水中摆了下,鳞片自上而下荡出一圈银色光泽。
江寒栖开口道:“可以松手了。”
洛雪烟还在紧紧抱着他。
明明是横抱,可为?了降温,她愣是把自己?扭成了麻花,上半身翻过去,下巴枕着他的肩膀,跟他脸贴脸。现在腿在水下,两人?看起来就?像在面对面拥抱。
江寒栖说完,见洛雪烟不?为?所动,试着轻轻掰她的肩膀,结果适得其反,他被抱得更紧了。
江寒栖看了眼水上的大半截鱼尾,无奈地抱着洛雪烟坐到湖里。
水漫过肩膀,缠得很紧的手臂慢慢卸了劲,松开,滚烫的脸顺着脖颈滑下,浸在水里鱼尾舒服地摆了两下。
江寒栖本?来松垮垮地搂着洛雪烟,感?觉她要溜走,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火,报复一般地收紧了手臂,将弃他而去的鲛人?禁锢在怀里。
鱼尾摆动的幅度更大了,像是在挣扎着逃离。
江寒栖感?受着水的波动,低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将脸埋进洛雪烟的颈窝里,又闻到了那股好闻的暖香,淡淡的,像是皂角,温暖而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