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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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睡这么沉?
今安在?百思不得其解。
居民怪异,他们没碰这里的任何吃食,排除祸从口入;封窗的符纸没破,抵门的椅子未移,灰打坐神识不闭,他也是?浅眠的那类人,夜间也不可能有人对江羡年下?手。
灰走了出来,看?了看?江羡年,问道:“还没醒?”
今安在?摇摇头,问道:“井里有什?么异常吗?”
灰回道:“没有,跳完井就安静了。我想?下?去看?看?,过来跟你?说一声。”
今安在?本?想?说一起行动,可江羡年还没醒,井下?不知凶险,让她留下?或者带走都不合适。
灰猜到了今安在?纠结的事,开口道:“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我先下?井看?看?,若有路,我回来接你?们;若有危险,我能逃上?来就上?,出不来就永别了。”
今安在?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叮嘱道:“好,你?当心。”
灰点了下?头,从门口离开了,没多久,“噗通”一声巨响,今安在?知道龙下?井了,从那之后?,度时如年。
今安在?掏出缚魂索看?了会儿,又看?了下?江羡年,决定再给灰最后?一点时间。他抱起江羡年走进房间,推开窗盯着那口井。
他极少?因另一个人感到不安。
那是?一种比天然恐惧更难熬的滋味。他不是?江羡年,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思绪愈发偏激,像失控的马,即使勒住缰绳也控不住,在?心原上?飞蹄乱踏,踩得一塌糊涂。
今安在?的耐心很快耗尽了,他绷紧缚魂索,正要用力,瞥到水花蹦到三尺高,灰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下?面?有路。”
井上平静无波,井下暗流激涌。
尽管服用过辟水珠,今安在下水后还?是不免屏住呼吸,死死闭上了眼。激流迎面砸来,身前像是有几十个人在推搡,他一手搂住江羡年,一手抓紧鬃毛,尽可能?贴紧龙身。
暗道变换不停,地下水流向一时一个样,幸而石壁上长了些会发光的矿石,保证了视野的明亮。
灰全速追赶被水流裹挟的祭品,如迅闪急窜。祭品经过,经过的水道登时安分下来,灰直觉跟丢会被困住,一刻也不敢怠慢。
水道变浅,今安在浮出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到石壁上绘有金蛇乱舞图,滑溜溜的东西从脚边窜过,他低头一看,竟是一条小?蛇。
水箭射穿,莲花随小?蛇一同沉了下去。
壁画中的蛇像被狂风吹拂的烛火,疯狂扭动,渐渐挤出了石壁。
水位不断下降,灰搁浅在浅滩里,用龙尾拍死几条纠缠的蛇,吐火燎挡在前路的蛇堆。小?蛇死后,强壮凶狠的大蛇补位,数量更为骇人,几近蛇海,密密麻麻地涌了过来。
小?蛇一箭三条,大蛇五箭一条,灰和今安在有些吃不消,打定主意逃向另一个道口?。
这条暗道呈倒斗状,越往里越窄,堪堪纳下龙身。
今安在头都抬不起来,感觉石壁擦过头发,差点?碰到头发。
暗道里没长矿石,眼前全黑,不知过了多久,后面再无蛇的嘶嘶声,顶上忽然变得开阔,灰慢了下来。
今安在探手摸了下上面,没碰到石壁,他们?到了一处新地方。
灰喷出一口?火,含在嘴里,借光四?处打量。地上白?骨累累,有人,也有蛇,其中还?有半人半蛇的形状。
今安在坐直身子,看到白?骨,问道:“这里是蛇的坟墓?”
“不知……”灰说话,火就灭了,他便道,“点?个火折子,不然我?说不了话。”
今安在连忙点?上火折子。
灰感觉尾巴尖有点?疼,说道:“我?的尾巴好像受伤了。”
今安在转身一照,何止是尾巴尖,灰后半截身子血淋淋的,创口?有黑线在蠕动。他抬手淋下水,滋啦一片,黑烟腾腾,龙尾舒服地摇了两?下。
灰好奇道:“你真的是普通人吗?”
“不是,”今安在一本正经道,“我?是个道士。”
灰接着道:“我?可没见过会控水的道士。”
今安在笑道:“人各有所长,我?也不会御火啊。”
灰心想这话也有理,又道:“我?想喝水。”
甘甜的水送进嘴里,通口?腹径,清灵脉尘。灰回味口?中的甘味,想起身边那抹吵闹的红,这水兴许能?让她?修炼成人。
灰变成人身,今安在背着江羡年,两?人走在尸骸堆里,迈一步踩断几根骨,断骨声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阴气冲天。余光捉到两?簇幽绿鬼火,灰转了下眼睛,悄声对今安在说:“往那边走,继续跟我?说话。”
今安在跟着灰稍稍调了方向,面上仍装得毫无察觉。
两?人慢慢靠近潜伏在暗处的鬼火。
灰目测距离差不多了,出其不意地化龙冲了过去,轻松制住了暗鬼。
暗鬼出声挣扎,听声音有气无力的。
今安在拿火折子一照。只见那鬼蓬头垢面,看到光偏过头,眼下的胎记一闪而过,水滴状的,像在流泪,嘴比脑子先反应过来:“天养?”
暗鬼不挣扎了,畏畏缩缩地对上今安在的目光。
今安在这时才看到他面上的蛇鳞,有一片已经被拔掉了,结了血痂。他难以置信道:“是你吗?”
天养有些木,呆呆地看着他。
今安在提醒道:“你还?记得阮姑娘和小?春吗?”
呆滞的眼里有了光亮,很快结出泪花,淌过青色胎记,这下是真流泪了。天养许久没说过话,说话时有些口?齿不清,他痴痴唤道:“记得……记得……”
灰还?没放开天养,问道:“你们?认识?”
“认识,”今安在感觉天养没什么攻击性,又道,“放开他吧。”
天养急切问:“她?、她?们?还?好吗?”
今安在应道:“很好。小?春完成身为春丝的使命,她?们?现在在不寒山,等你回去。”
天养抹泪,连声道好。
今安在看了眼蛇化的痕迹,唏嘘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在阮如意的叙述中,天养应当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应当这般潦倒。
天养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讲述起在金铎国的经历。
师父的求救带着私心。他发现这件事时已经被哄骗着喝下了金水,身上长出了蛇鳞。大蛇承诺除妖师一命换一命,他是被推出去换命的那个。
然而除妖师并未因此获救,谎言加速了死亡的进程。他是能?承受降神仪式的圣体,可行事坦荡,并无悔憾损完魂。
大蛇便着了这一招,让他撬开除妖师的魂魄,令他完成了降神。除妖师死后,他的人性被蛇化磨灭,浑浑噩噩地混在蛇人堆里服务大蛇。
直到有天,他梦到了阮如意和小春,忆起回家的承诺,自?此开始逃亡。
他亦为完魂之身,虽饮下金水,却能稍作抵抗。为了保持清醒,他一片片地拔下设林;地底少有吃食,他就抓蛇吃生肉,生生扛到了现在。
今安在见天养饥渴,送了壶清水给他。
天养咕嘟咕嘟喝完,正要感叹久旱逢甘霖,忽然感觉蛇化的部位有了好转,扯起袖子看了看胳膊,鳞片消失了。他惊讶地举起水囊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水?”
灰指着今安在道:“他的灵力。”
天养喃喃自?语:“灵力……”
今安在介绍道:“我?跟你是同行,都是除妖师。”
天养请求道:“我?能?再喝一壶吗?”
空了三壶,脸上的鳞片也消下去大半,天养有了些力气,打听今安在和灰的来意。听完,他请缨道:“我?带你们?上去。”
灰追问道“你认识路为何不走?”
天养无奈道:“很多路都有蛇人看守,我?硬闯不过,后来又没了食物?,只能?躲着苟活。”
抵御化蛇也是一件极耗心力的事,他实在撑不下去了。
今安在客气道:“麻烦你了。”
几乎是同时,灰发问:“那你知道大蛇巢穴怎么走吗?”
天养点?头。
灰又道:“告诉我?。”
天养抗拒道:“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对付大蛇还?需从长计议。”
灰强硬道:“我?急需噬魂箭,没时间了。”
今安在也不同意:“可你打不过大蛇。”
“不说算了,我?自?己找。”灰转身要走。
今安在拉住灰。他知道灰极度渴望噬魂箭,沉声问:“一刻也等不了吗?”
灰面无表情道:“等不了。我?送你们?只是为了报恩,当下有人带路,你们?尽快上去吧。”
今安在心知留不住他,长叹一声,对天养道:“把?路告诉他吧。”
老道士说过人各有志,即使存了死志,也应尊重他人的选择。只要那是他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选择。
天养问:“你真要去?”
“嗯。”
天养从怀中摸出一张路线图,递给灰:“这上面的路我?都走过,保真,你照着走就行。”
灰犹豫道:“那你们?……”
天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自?信道:“这里有路。”
“多谢,”灰收下路线图,瞥了眼水囊,请求道,“我?能?要一壶水吗?”
他想带给小?红。
今安在灌了壶水,还?想把?自?己的水囊给他,被无情拒绝:“太重了,带不动。”
灰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今安在看着新朋友的背影,默默祝他前路无险,一切顺利。
洛雪烟翻了个身,被台阶磕到的肋骨在下,钻心的疼。她?嘶了一声,睡意登时消了一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床边坐了个高大的人影,是江寒栖。
江寒栖凑上前说了句什么。
洛雪烟没睡够,脑子有些懵,应了声,随意把?手搭到张开的手心里。她?强撑着眼皮瞅了眼江寒栖的衣服,干净的,他换过了。她?问道:“伤口?还?流血吗?”
江寒栖撒谎道:“快好了。”
其实还?在疼着。
肩膀伤得最重,他强行复活时还?没来得及愈合,后来妖性又被莲心针压了下去,恢复的速度就慢了不少。再加上下床走动牵扯到伤处,兴许又渗血了。
不过他不在乎。
比起见不到她?的焦虑,这点?疼不算什么。
洛雪烟缓了会儿,又迷瞪起来,问道:“阿年他们?回来了吗?”
江寒栖回道:“没有,晖夜已经托人出去找了。”
“那我?们?等下也出……”
洛雪烟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更准确来讲,是晕了过去。
她?昨晚讨论时也是这么突然合上了眼,怎么喊都不醒,吓得晖夜把?一个略懂医理的员工薅了起来,经诊断是身子亏损得太厉害所致。
江寒栖稍稍用力圈住白?皙的手,用拇指摩挲手背上的抓痕,有些难过。他每天都在给她?涂祛疤膏,可到底还?是留下几道浅浅的疤痕,像是瓷器上的裂缝,碎了就补不好了。
江寒栖托起手腕,袖子滑了下去,露出摔得乌青的手臂。他呼吸短暂地停滞了一下,轻微地张开手,还?没碰到,又立刻合起来,慢慢放下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
若她?还?在太守府,这只手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些遇见注定是一个错误,他的善缘亦是她?的恶缘。
江寒栖悄声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出还?未完成的遗书?。
他想,他也许是第?一个留遗书?的无生。想说的话太多,堆在一起成了打结的线团,酝酿多日纸上只写下了心上人的名?字。
往日飘逸的笔锋沉了下来,转折处缺了几份灵动,添了几份郑重,像凝重到不可言说的心意。
江寒栖看了会儿,在名?字下添上了实在到不能?再实在的资产总结,林林总总列了一堆,其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他看了眼一旁的桃花手链,和上次那条不同,他这次编了十个桃花结。
九是长长久久的私心,十是十全十美?的祝福。
前一个有他,后一个无他。一朵之差,心境相反,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编完。
江寒栖挥笔写下:【祝安好。】
他将折好的纸塞入信封,封好口?,夹到话本的最后一页,合上看了眼,重新压了压。话本是洛雪烟新买的,很厚,才看到一半,他知道她?未来某天一定会翻到最后一页,见到那封四?不像的遗书?。
人?牙子?预警被一封绑架信落实了。
晖夜呼唤乌兹没得到回应,急匆匆追上送信的小孩,钳住他的肩膀,着急道:“是谁让你送信的?”
“不知道,”小孩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布鲁,“那人?说把信送到给我这些钱,我就答应了……”
晖夜感觉小孩没在撒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那人?把信给你往哪边去?了?”
小孩摇头,解释道:“我拿了钱就走了,没看到他往哪边去?了。”
晖夜又?问:“那人?长?什么样?是中?原人?吗?穿了什么衣服?”
小孩还是摇头,说道:“他、他就穿了最普通的那种白罩衫,蒙着脸,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晖夜又?问了几个问题,看小孩一问三不知,把他放走了。他又?看了遍绑架信,绑匪狮子?大开口要两千布鲁,约定午时在西部的一片废弃民居内交易,给钱就放人?,报官就杀。
是海日罕吗?不对,纸上并未残留难闻的气味。而且它抓住乌兹应该会?直接杀死?他,不会?再多?此一举要赎金……
晖夜想了会?儿,决定先去?乌兹家看一眼情况。他早些时候和江寒栖约好去?舞蛇人?居所,担心自己出?意外,提前把水井水道分布图交了出?来。
洛雪烟一醒就听说了这个坏消息,感觉两眼一黑。
她不相信乌兹是被普通绑匪绑走的,晖夜说自己和乌兹不往来,他家里人?也不认识他,赎金怎么可能要到晖夜头上?明摆着就是反派做的,他已经开始对晖夜下手?了。
江寒栖提了一嘴自己傍晚下井找江羡年他们,听到洛雪烟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慢慢握紧了拳头,状似无意地说道:“我肩膀现在还使不上劲,傍晚应该就没事了。”
洛雪烟看向他的右肩,关心道:“伤口还出?血吗?”
江寒栖逞强道:“没事,我能扛得住。”
其实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不出?意外中?午就能长?好,他只是想让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会?儿,死?后就见不到了。
洛雪烟抛开杂念,说道:“我傍晚跟你一起下井。”
江寒栖果断回绝:“我一个人?就行。”
洛雪烟反问道:“不去?的话你莲心针发作了怎么办?”
江寒栖脱口而出?:“我可以忍。”
他很想告诉洛雪烟,她用不着亲身犯险,他会?把噬魂箭交到她手?里的。但他总觉得她不会?相信。
洛雪烟随口道:“你要是能忍,当时也不会?千方百计地带我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打?趣的话落到江寒栖耳朵里尽是幽怨。他像是错事的孩子?一样僵了下,无措地垂下眼帘,放松没多?久的手?又?攥了起来,连肩膀都在发力,伤口疼痛不已。
“你放心,遇到事我肯定先躲为敬,躲不开就跑,肯定不会?傻站在那儿送人?头,”江寒栖没出?声,洛雪烟以为他在思考不让她同?行的话术,絮絮叨叨地保证道,“《镇魂曲》我不会?轻易唱。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定不唱,万一逃跑能用上呢……”
洛雪烟嘴皮都快说干了也没听到一句回应,只见江寒栖眉似蹙非蹙,像在忧虑。她轻轻点上他的眉间,宽慰道:“就这么说定了,不要拒绝。”
江寒栖沉默地妥协了。
洛雪烟话锋一转:“阿年他们有消息了吗?”
江寒栖摇头:“她没有受伤,可能只是被困住了。”
洛雪烟还是放不下乌兹那边,觉得这是和反派接触的大好时机,提议道:“如果晖夜真的要去?赎人?的话,我们到时候陪他一起过去?吧。他是杀大蛇唯一的希望,乌兹又?是他的命根子?,出?意外可就不好了。”
江寒栖被戳痛处在先,尽管心里不愿意,可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被迫答应下来。
不多?时,晖夜回到了客栈,开始焦头烂额地筹钱。
乌兹一家都被杀了,官府已经介入调查,但乌兹不知去?向。绑架一事疑点重?重?,他感觉有人?在里面使坏,可眼下联系不上乌兹,只能照着对方的意思来。不过他没想到江寒栖和洛雪烟会?掺和进来。
三人?抵达约定地点,绑匪并不在现场,只留了字条提示,要求他们将两千布鲁放到木桩上,并提示切断绳子?会?触发机关。只见昏迷的乌兹被吊在半空,脚下布满大片生锈的铁刺,房间整体布局像废弃的机关阵。
晖夜一边将两千布鲁放到木桩上,一边紧张地盯着乌兹。手拿开的一瞬间,铁刺轰隆隆地缩回到地下,江寒栖飞身救下乌兹,平安落地。
洛雪烟凑上前解开绳索,发现勒痕发紫,叹了口气。反派早早离开,又?错过了!
晖夜接过乌兹,把他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找到皮外伤,暂时松了一口气:“可能被下迷药了,先回去吧。”
梦里梦外,江羡年都被困住了。她的意识沉湎于那个对继兄百依百顺的小姑娘上,身体则在遭受着坠落的危险,不过有人?替她扛了下来。
天养和今安在为了躲避蛇人?的围捕,不慎掉入地洞,摔进了水潭里。
天养感觉有东西钻进了伤口里,钻心的疼,他爬出?水潭,发现潭水呈金黄色,赶忙扯起了袖子?,看到两条细长?的金蛇在伤处蠕动。他忍痛揪着蛇尾扯出来,拿起石块砸了下去?。
他回身望见今安在浮出?个脑袋,喊道:“今安在,快上来,这水不能多?呆。”
潭水之所以是金色的是因为里面全是蛇种,蛇种见血就钻,今安在身上有伤,呆下去?百害而无一利。可今安在又?一头扎了进去?。他掉的位置不太好,在水潭正中?,水最深,蛇种也最为活跃。
天养看到从水下冒出?的红,眼见它越扩越大,心急如焚。他水性不好,贸然下水怕两人?都折在深潭里,不敢轻举妄动。没一会?儿,血红覆盖的地方忽然沸腾起来,水面咕嘟咕嘟反着气泡,冒起了黑烟,金色变浅了。
天养正准备过去?捞今安在,看到他托着江羡年浮出?了水面,朝自己游了过来,所到之处的金色要比边上暗淡许多?。
今安在把江羡年推了上去?,天养把他拉了上来,说道:“快看看你身上的伤口,这水里有蛇种。”
今安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口,回道:“没事。”
他接过江羡年,探了下鼻息,让她侧躺吐水,听到咳嗽声,松了一大口气,转而想起蛇种这一茬,担心道:“呛水会?有蛇种吗?”
天养回道:“蛇种不见血就没事。”
“那就好,”今安在瘫坐到地上,把江羡年扶起来,托着腰身拍了拍后背帮她吐水,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天养沮丧道:“今晚出?不去?了,等下找地方过夜吧。”
今安在转头看了眼发着金光的水潭,问道:“这里能过夜吗?”
“不能,”天养伸出?手?,“要尽快离开,蛇种晚上会?变成?蛇人?。”
今安在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扯到了侧肋的撞伤,疼得倒吸一口气。
天养提议道:“我来背她吧。”
“没事,我还有力气,”今安在把江羡年背到身上,接着道,“而且她也不重?。”
他想起江羡年这段时间总说自己长?肉了,要控制饭量,可他却觉得她轻得像一只小鸟。
走出?去?没多?远,天养感觉某个东西在召唤自己,消下去?的蛇鳞反了上来,密密麻麻地盖住了半张脸。
今安在急忙凝水送到他嘴边:“喝点水。”
天养喝了一口,感觉身上的异变仍在继续,飞快解释道:“没用的,入夜我就会?变成?蛇人?。你不要害怕,我有意识,就是不能说话。你等下跟着我走就行。”
他痛苦地缩成?一团,转眼就变成?了蛇人?,黑色鳞片上反着森森冷光,张嘴隐约可见两枚锋利的尖牙。
今安在试探道:“天养?”
蛇人?甩了下脑袋,抬眼看他,猩红信子?嘶嘶作响。
与此同?时,睡了一天的江羡年也有了动静,她打?了个哈欠,温热的气息喷到今安在的耳廓上,激得他抖了下肩,耳朵迅速泛红。
江羡年第一眼看见的是已经变成?蛇人?的天养,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已经合到一起,低声道:“金梦……”
视野变低,她稳稳当当地踩在了地上,未成?形的手?势因此溃散。
今安在转身看着江羡年,激动道:“江姑娘终于醒了。”
江羡年对上那双明镜般的大眼睛,只觉得内里如撞钟一敲,清越钟声震碎了无忧无虑的江家大小姐,留下了有着难以弥憾的她。她彻底清醒过来,再看蛇人?只觉可怖骇人?,猛地抽出?了剑。
今安在慌忙挡在天养面前,喊道:“别杀他,他是天养!”
“天养?!”
一刻钟后,江羡年终于弄清了现状。她看着在前方带路的蛇人?,感叹道:“真没想到一个早上发生这么多?事。”
今安在纠正道:“现在是晚上,你睡了整整一天。”
江羡年大惊失色:“我睡了这么久吗?”
“嗯,”今安在关切地看着她,补充道,“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江羡年回忆睡着时的感觉,又?道,“我好像做了个很真的梦。”
今安在追问道:“什么梦?”
江羡年摇头,留恋道:“不记得了,但肯定是一个美梦。”
她只记得梦里的自己很幸福,幸福到不愿醒来。
笛声忽至,残留在心尖的快乐流动起来,就像是融化的糖水,甜丝丝的,勾起笑意。
江羡年不自觉地被笛声吸引,天养恰好转了步伐,而今安在听不到笛声,以为走的是预定的路线,半点疑心没起。
笛声停了。
天养跟着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疑惑地嘶了一声,他要走的不是这条路。杀气盖面,他本能一闪,看到一个壮汉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举着砍刀,来势汹汹。
江羡年提剑迎了上去?,今安在把照明的荧石举高了些,感觉壮汉身上没有蛇人?的特征。
壮汉空有腱子?肉,武术下乘,像个纸老虎,轻而易举就江羡年被制服了。她把剑横在壮汉的脖子?上,正要审,瞥见天养挡在身前,拦下了砸向她的碎石块。
天养靠近暗处,今安在跟在后面,光一点点逼退了黑暗,现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他抱头蹲在地上,哭腔楚楚可怜:“不要杀我。”
今安在认出?了这个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男孩。
前日隔壁饮酒,今日地道逃难。
江羡年看着对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不禁感叹缘分?真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
今安在那日猜测小?男孩是来金铎国经商的?商人,猜对了一半。小?男孩名叫单进,是商人之子,随父亲到?金铎国学经商的?手段。他那天之所以出现在酒肆是因为他馋酒肆的?冷切羊肉,而他父亲又是个心大的?,吩咐护卫带他去酒肆吃,说晚点过来接他。
结果在回去路上就出事了。
单进看人舞蛇,莫名其妙失去意识,醒来发现自己成了祭品,当天就被投下井。蛇人分?食父亲和其他蛇人后?没了胃口,对他和贾二?兴致缺缺。他们?后?来找机会逃了出来。
贾二?娓娓道来前因后?果,单进听到?父亲被蛇人吞食那里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还没找到?父亲的?江羡年对他的?悲伤感同身受,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安慰,今安在则在一旁处理贾二?身上的?伤口。
贾二?眼见水流过伤口变黑,内里的?血肉露出了红色,惊奇道:“这?是什?么水?”
今安在解释道:“我的?灵力?。”
单进哭干了眼泪,有些?口渴,扯了下江羡年的?袖子,小?声道:“姐姐,我想喝水。”
江羡年把水囊递了过去。
单进擎着水囊往嘴里倒水,抽噎了两下,问道:“是山泉水吗?”
江羡年指了下今安在,说道:“是那个哥哥的?灵力?。”
于是单进看今安在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崇拜。他倒了口含着慢慢往下顺,喝完又问:“我们?今晚是出不去了吗?”
江羡年回道:“嗯,要等明天了。”
单进抓紧水囊,害怕道:“我们?能逃出这?里吗?”
江羡年安慰道:“一定可以的?。”
单进乖巧道:“好,我相信姐姐。”
睡前,江羡年把周边检查了一遍,回来时今安在和贾二?已经睡下了,单进在把玩一个表面光滑的?球状晶体?,天养背对着他守在一边。晶体?周圈为白,中间为绿,乍一看像一只眼睛。
她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目珠,小?摊随处可见,不过这?颗目珠有些?太真了。
江羡年问道:“怎么还不睡?”
单进怯生生地看了眼天养,江羡年了然他在畏惧蛇人,坐到?他身边挡住了天养,柔声道:“快睡吧。”
单进拿起水囊,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可是水还没喝完。”
“嗯?”
“爹爹说隔夜水不好。这?里面还剩一点,我实在喝不下了,”单进为难地摸了下肚子,惋惜道,“可这?是哥哥的?灵力?,我觉得倒掉太浪费了。”
“那我喝了它,”江羡年接过水囊一饮而尽,问道,“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吧?”
单进点点头,闭上了眼,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江羡年坐了一会儿打起哈欠,头点了三四下,又回到?了留恋不已的?梦乡。装睡的?小?男孩猛地睁开眼,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绿眼睛对准江羡年,看到?她脖子以下都变成金黄,受神人即将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