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22
心善的?人就是好骗。
方净善转动手中的?晶体?,捏了捏,硬的?,略有弹性。他猜江羡年把这?东西当成了寻常的?目珠,可这?东西是真的?眼珠,是他亲自从舞蛇人眼眶里抠出来的?。
大蛇底下有好几个为它卖命的?使者,大约三个月一换,从同化?程度最?高的?祭品当中挑选。
使者的?一只眼睛会被替换成这?种类似眼珠的?晶体?,他们?能透过晶体?看到?适合充当祭品的?人,进行蛊惑,把蛇种播种下去培育口粮。他们?还会被分?配一条能够控制蛇人的?“哨蛇”,哨蛇可按使者心意自由变换大小?。
此时,舞蛇人的?哨蛇就在贾二?怀里的?小?罐子里睡觉。他和贾二?身上有风干的?野决明,所以蛇的?气息不会逸出来。
整个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但,都是他应得的?。
方净善为复活妖王奔走了几十年,一直在寻找流落凡间的?碎片。八年前,他无意中发现有枚碎片寄生在住在海中的?怪物身上,可怪物极其难杀,他查了各种资料,最?终得出必须要得到?噬魂箭的?结论?。
为这?支箭,方净善谋划至今。
得知大蛇传说后?,他探寻多处捞知情人,最?后?找到?了一个家族世代?以噬魂箭为目标的?除妖师,配了个傀儡随他来金铎国打探情况,由此得知大蛇不吃孩童灵魂、蛇人等级制度、习性等可贵的?情报,此外还根据金铎国的?开国事件推出住宿客栈的?店家是愿妖。
傀儡在工作,方净善本人也没闲着,提前为全身而退做准备。
冰魄剑入体能冻结全身。神仙虽不会被困,但被刺中会失去一刻钟的?行动自由,而大蛇连神仙都不是。于是他搜集草种,挑母体?培育冰魄草,成功铸出了冰魄剑。
穿越荒漠缺向导。他找了伙沙漠佣兵,让被通缉的?腾土占据头目身体?。
临近最?后?一步,方净善更是不惜以身犯险,用?狐妖的?化?形术伪装成乳臭未干的?小?孩,来到?金铎国实施计划。他想要噬魂箭,不过并不想让大蛇丧命。
方净善留大蛇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纯粹是希望金铎国的?祥和被打破,沦为人间炼狱,他喜欢生灵涂炭的?人间。为此,他找到?了能够牵制愿妖的?小?信徒,打算控制愿妖为自己服务。
圈套都设好了,能引导他前往大蛇巢穴的?受神人也出现在面前,还是想除掉的?人之一,但……
方净善翻过身,瞧见今安在的?背影,他的?灵力?能克制大蛇,留着是个隐患。一旁的傀儡受到感召,握上刀把。
现在还不是时候。
方净善合上眼,傀儡也放松下来,装出熟睡的?模样。
饥饿、疲惫、伤痛像三只驱散不走的?乌鸦,轮流俯冲下去叨今安在的?神识一口,致使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点轻微的?声音就能撬开眼皮。
他隐约听到?狼叫,隔得很远,似从梦中溢出的?一般,紧接着对面也有了动静。
今安在撑开一个眼皮,发现天养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某个方向。轰隆声响起,他瞬间惊醒,起身时若水弓已经被牢牢抓在手里了。
江羡年也醒了过来,严肃道:“是蛇人吗?”
天养摇了下头。
今安在再次听到?狼叫,诧异道:“这?下面还有狼吗?”
话音刚落,红线刺向天养,江羡年用?剑气斩断,挡住劈下来的?银色长棍,忙道:“哥!自己人!”
银狼及时刹住口,背上的?洛雪烟连带着踉跄了下,坐稳后?和拉着弓的?今安在大眼对小?眼。
今安在眯着眼打量威风凛凛的?银狼,半晌蹦出来一句:“洛姑娘,你什?么时候养狼了?”
多了三个人,洞穴登时变得狭窄,八个人自成三派。
晖夜研究天养的?蛇化?情况,单进和贾二?挨在一起端详新加进来的?三人,余下四人聚在一起。
洛雪烟看着狼吞虎咽的?江羡年,怕她噎着,举着水囊说道:“慢点吃,小?心划破嘴,干的?话喝点水送送。”
“划破嘴也比饿死强,”江羡年接过水囊灌了口水,狠狠咬了口烤饼,捂着嘴惊呼道,“又划破了,好疼。”
洛雪烟接过烤饼,掰下一小?块塞到?她手里,嘱咐道:“慢慢嚼。”
她感到?两道强烈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小?男孩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又掰下一块,递过去,问道:“吃吗?”
方才她分?干粮时问过他,他没要。
单进拿走了那块饼,但没放进嘴里,用?两根手指捏着看了看,咬了个尖,看起来只有前牙在啃,好像很瞧不上的?样子。
洛雪烟边给?江羡年掰饼边用?余光留意单进。他把余下的?饼丢给?了贾二?,继续抱膝看着她。
她转眼看了下江羡年和今安在,两人不过在地底滞留一日,还是男女主,头发该乱乱,衣服该脏脏,相比之下,对面的?主仆二?人组就要干净许多,看起来像刚下井一样,哪有一点死里逃生的?样子?
洛雪烟对上探究的?视线,单进眼睛眨了下,却?并没有避开。她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江寒栖原先一直在观察贾二?,闻言微微蹙眉,睨了单进一眼。
“对不起,姐姐和我娘亲长得很像,”单进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转过身面朝贾二?,听起来仿佛已经哭起来了,“贾二?,我想回家了……”
贾二?拍了拍单进的?肩,看了洛雪烟一眼,沉沉叹了口气。
江羡年低声提醒道:“因因,单进亲眼看着他父亲被蛇人吃了。”
洛雪烟讪讪地应了声,看向江寒栖,见他刚从单进身上挪开眼,偷偷使了个眼色,问道:“要饼吗?”
烤饼又干又咸,江寒栖平时一口不沾,她问这?个另有其意。
江寒栖听出洛雪烟的?弦外之音,给?了她想要的?答案:“不要,还是果仁酥好吃。”
洛雪烟回道:“没带,回去再吃吧。”
她觉得主仆二?人更可疑了。
两个人类,在满是蛇人的?洞穴里活到?现在,一个身上还一点伤也没有,运气好到?像是蛇人派出的?细作,不会是改头换面的?反派吧?
想到?这?一层,洛雪烟陡然一惊,书里可没说反派一定是妖,人类也不是没有可能。照这?么看,贾二?的?嫌疑要大一些?,年纪摆在那儿,除非单进不是单纯的?孩子。
如果他们?是反派的?话,为何放过乌兹来到?井下呢?为了接近阿年拿她身上的?碎片?那为何不先把晖夜控制住?
此时,洛雪烟唯一庆幸的?是江羡年离开前把万象交给?江寒栖保管。
几人修整完,水位上涨,流向逆转,上井的通道开启了。
天养的蛇鳞逐渐褪去,眼鼻口能看出些许人类的特征。蛇人喜暗怕光,晖夜担心?他受不了阳光,让众人给他围了三层披风,只留了个用于呼吸的小?口子。
晖夜身量有限,带不了七个人,商定后决定让江羡年和今安在跟随。
洛雪烟腿还没好,倚着江寒栖等其他人坐定,尤其是单进。不知为何,她打?心?底不太喜欢那个孩子,甚至有点讨厌。那边在依次就?坐,她搭上江寒栖的肩膀,微微起身,他心?领神会地俯下?身,让她贴近耳边。
洛雪烟悄声道:“我觉得那两人有些奇怪,你多留意?一下?。”
江寒栖应道:“已经盯上了。”
他给贾二递过一次烤,缚魂索就?是在那时穿到他的衣袖上的。
洛雪烟毫不意?外地竖起大拇指,表扬道:“靠谱。”
洛雪烟最终落座于天养和江寒栖之间。她和天养不熟,拘谨地揪住一点布料,另一只手撑在狼背上,整个人微微前倾。
江寒栖感觉被疏离了,往前凑了凑,小?声问:“怎么不靠我?”
洛雪烟回道:“你胸口的伤还没好呢。”
江寒栖撒谎道:“已经长好了。”
洛雪烟默默感叹无生恐怖的自愈能力,放心?向后靠去,特地挑了没受伤的那块地方。
江寒栖满意?地翘起嘴角,眼底的失落倏尔不见。
出井时,洛雪烟特地留意?了一下?井口到起点的距离,两头隔得不远,慢悠悠晃过去用不上一个时辰,而出入口可以相互转化,假设两人从出口下?井,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埋伏在安全地点。
晖夜在狂奔,前方的光束逐渐膨胀,洛雪烟心?里的疑问也跟着变大了。可井下?地道错综复杂,两人怎么知道阿年他们经过哪条路?
出井的一刹那,天养感觉蒙着布的眼睛被上千只光箭射中,疼得眼泪直流。干爽的风揩掉泪花,在长期受潮的皮肤上留下?类似砂纸打?磨后的触感,热辣辣的,一部分来自痛觉,一部分来自高温。
这让他想起前往金铎国的那段时间。
阮如意?和小?春被远远甩在身后,他迎着风雪赶路,惟有寒星作?伴。那时的风很大,刮到脸上能削掉一块皮,拂面时也是疼的,可他并不觉得难捱,如今吹风流的尽是辛酸泪。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重见光明的那一日。
晖夜脱下?外袍,罩到天养身上,关切道:“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天养隔着布摸了摸眼下?,“我只是太开心?了。”
单进一时适应不了外面的光线,躲到贾二身后。
江羡年看了单进一眼,意?识到他身边只剩下?贾二,好心?道:“贾二,要不你和单进搬到晖夜的客栈吧。你们从蛇人手里逃走,也许还会被盯上。”
贾二思考后接受了建议,说道:“不过我要回一趟原来住的客栈,我们的行囊在那。”
今安在问道:“要帮忙吗?”
“不沉,就?是钱财和衣物,”贾二侧过身,把手放到单进的后脑勺上,让他往前站了站,“不过要麻烦公子照顾一下?我家?公子。”
江羡年牵起他单进的手,对他笑了笑,答应道:“放心?,小?单进就?交给我们了。”
贾二走远后,剩下?的几人往客栈走。方净善走在最后,前面就?是背着洛雪烟的江寒栖。他看着伶仃的背影,觉得自己和这颗病弱的绊脚石之间的缘就?像不讲理的孽债。她脚都走不了路了,却能出现?在险象迭生的地下?,如同?鱼游进沙漠一样不可思议。
洛雪烟,姓洛……
方净善想起那个在海上起舞的倩影,在脑海中轻轻哼起天籁的音律,手指不自觉地打?起了节拍。百年已过,起舞之人面目全非,可她哼唱的歌谣像在体内扎根似的,偶尔想起便会引发一场遍及四肢百骸的海啸。
那天的海很静,可他的心?不静。
方净善捻着滑溜溜的衣料,恍然回过神,眼前只有绊脚石的后背。他有些诧异,自己每次看到她都能在记忆之海里回溯到绝无仅有的那一刻,真是奇怪。
回到客栈后,晖夜开始救治即将完成蛇化的天养。他让天养待在一个昏暗到近乎夜晚的房间,准备一盆药汤,试了下?水温,提醒道:“这药泡起来很疼,你先试试能不能受得了,受不了我再给你减些剂量。”
“好,”天养浸到浴桶里,“没什么感觉。”
“那是因为还没开始,”晖夜把卷好的毛巾递给他,嘱咐道,“等下?疼就?咬毛巾,别咬到舌头。”
天养拿到毛巾,看着晖夜拉开窗帘,发现?那后面还有好几层。滤过的阳光洒在背上,他感到那一块的皮被猛地剥了下来,疼得失了声,下?意?识往水里躲。
药汤的功效就?是剥离蛇身,过程和活扒皮没什么区别,阳光越强,痛感越强烈,这也是屋内加装多层窗帘的原因。
另一片窗帘被拉开,阳光浇到天养背上,蛇鳞时隐时现?,一片片地脱落到水里。天养喘不顺气,把毛巾团起来强塞进嘴里,手扣着浴桶边,仿佛要把木板戳出几个洞来。
晖夜咂舌,不忍道:“你先出来下,我给你减些剂量。”
天养疼得直发抖,却毅然摇头拒绝了。按这个剂量治疗需要连泡一周,他想尽快摆脱蛇人的烙印。
晖夜确认道:“能撑得住吗?”
天养连点了好几下?头。
晖夜叹息道:“撑不住一定要出声。”
天养点完头,沉到药汤里,只留下?一串泡泡和两只青筋暴起的手。
晖夜看着手臂上的黑色鳞片,忧心?忡忡。
今晚就?是月圆夜,可他还没找到受神之人。他寄生在人类的躯体上,能力削了一半,只能在夜里辨认灵魂的气息。受神人的气息像辣椒一样,定是方圆几十?里内最强烈的那个。前夜被困地宫,耽误了一晚,昨夜下?井找人,又错过了时间。
第?一百个受神人到底在哪?
晖夜重重地叹了口气。若在降神前找到还好,降神之后……
他拼死也要杀掉那人!
楼下?的客房内,热气腾腾的炖羊肉刚被端到饭桌上,江羡年见碗筷只有两副,问道:“哥哥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他有事出去,不回来吃饭了,”洛雪烟把炖羊肉往江羡年那边推了下?,催促道,“快吃吧,不是说饿到能吃下?一整头烤全羊吗?”
“吃!”江羡年吃到心?心?念念的炖羊肉,从头到脚开满了幸福的小?花,感觉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终于吃上了,我现?在死而无憾了。”
烤饼啪地一下?盖到嘴上,洛雪烟严肃道:“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好的,”江羡年乖巧地拿下?饼,夹了块羊肉放到洛雪烟碗里,“因因吃肉。”
洛雪烟看着江羡年的筷子伸向砂锅,问道:“话说单进有没有分你什么东西吃?”
江羡年微微一怔,回道:“没有啊,因因怎么问起这个了?”
洛雪烟若无其事道:“我想起来分单进烤饼他没怎么吃,回来也不吃饭,以为他在井下?不缺口粮。”
江羡年幽幽叹息,同?情道:“可能是被吓到没什么胃口吧。单进目睹了好几个人被蛇人分食,其中一个还是他父亲,肯定吓得不轻。”
单进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又亲眼看着父亲死在蛇人口中,一听到父亲就?哭,江羡年对他只有无限怜悯。
洛雪烟感觉江羡年一点防备心?没有,板着脸提醒道:“阿年,我知道你同?情单进,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羡年这时才听出洛雪烟提问的真实意?图,有些意?外,问道:“因因觉得他们不对劲?”
洛雪烟一股脑把单进身上的疑点说了出来:“他们两个都是普通人,没有灵力,不会法术,却能从蛇人口中逃脱。这点就?足够奇怪了。
“按贾二的说法,他们刚离开酒肆就?受到了舞蛇人的蛊惑,一般人去酒肆应该不会提前准备口粮吧。他们先于你和今安在下?井,饿了这么长时间,看到烤饼却不热切。假设单进真的是因为伤心?食不下?咽,那贾二呢?他也能对一个非亲非故的雇主伤心?成那样?”
“另外,他们两个出现?的地方离出口很近,不用一个时辰就?能走到。两人被舞蛇人迷惑,很有可能是在你和今安在调查的村落被投井祭祀。你和今安在在天养的指引下?都走了那么长时间,他们两个不认识路,竟然比你们先到。”
江羡年沉默不语。的确,单进讲完父亲的死后,她心?中的同?情压过了所有的理性。她蹙眉道:“可晖夜不是说他们身上没有蛇人气息吗?”
洛雪烟意?味深长道:“坏人又不一定都是海日罕那边的。”
比如反派。
洛雪烟怀疑过单进主仆和反派有联系,但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暂时只能存疑。
江羡年陷入苦思,不知不觉放下?了筷子。
洛雪烟见状在她眼前晃了晃,解释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对那对主仆存点戒心?,不是说他们一定有问题。别想太多,赶紧吃饭吧,炖羊肉都快凉了。”
江羡年拿起筷子,忽然想起晖夜的小?信徒被绑架的事,猜测道:“他们不会是冲晖夜来的吧?”
洛雪烟回道:“不好说。”
她在井下?说出乌兹被绑架的事,隐瞒了他是晖夜唯一信徒的部分,趁机观察主仆二人的神态,没发现?异常之处。
洛雪烟眼看江羡年又要放筷子,出声道:“不准想了,专心?吃饭!”
江羡年夹了块羊肉,吹了吹热气,放到嘴里,突然想起自己和今安在约过一顿饭,但他灵力亏空,回来沾枕头就?睡了。她遗憾地想,下?次再和他一起吃吧。
天养药浴时,晖夜抽空看了眼乌兹。他还在睡觉,侧躺着,手脚都伸直了,不像人,倒像处于安全环境下?的兔子。
晖夜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惊异,他都没养过兔子,怎么会知道兔子的睡姿?他打?散乱七八糟的念头,坐到床边,看着红肿的双眼,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他当年可是干涉国运的愿妖,现?在连理所当然的报复都没法做到。
乌兹得知真相后哭了很长时间,问他可不可以报仇。他做了什么呢?他只是给了一个无用的拥抱,附赠一声叹息。
实现?愿望需要愿力,而愿力来自信徒的信仰。晖夜只有乌兹一个信徒,他甚至确定不了绑匪的具体位置,何其窝囊。他不知道乌兹坚定的信仰从何而来,他不曾给予乌兹恩惠,还总是从他那里汲取续命的信仰。
“晖夜大人。”
晖夜一怔,低声道:“打?扰你睡觉了。”
乌兹坐起来,乖巧道:“我睡醒了。”
晖夜问道:“肚子饿吗?”
乌兹摇头,问道:“晖夜大人救完人了吗?”
“嗯。”晖夜惭愧地躲开投来的目光,他没能救下?乌兹的家?人,今早却和他说要去救被大蛇抓走的人。
乌兹笑了笑:“太好了。”
“乌兹,”晖夜鼓起勇气抬头,“我们约定的那一日可能很快就?要到了。我想把这间客栈留给你,我们明天去做遗产公正吧。”
乌兹泪目,委屈巴巴道:“晖夜大人也不要我了。”
“别哭啊,”晖夜从没给人擦过眼泪,动作?僵硬地好笑,一只手在上面擦,另一只手在下?巴底下?接着,稀里糊涂地冒出了一句道歉,“对不起,我不是不要你,我……”
乌兹感觉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克制哭声,使劲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晖夜终有一天要和大蛇同?归于尽,而自己要做杀死他的利刃。
缚魂索定位在外来商人所能接触到的最繁华的区域。
江寒栖感应到具体位置,躲到客栈对面的商铺里,顺便打?探消息。没一会,贾二从客栈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背了个大包袱。贾二走远后,他在原地等了会儿才走进客栈,打?听道:“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单进的孩子住在这里?是个男孩,七八岁的样子,他家?里人托我带些东西给他。”
说着,他煞有其事地拿出包好的礼盒。
店家?没起疑心?,回道:“太不巧了,他的护卫刚过来退房。”
江寒栖皱眉问道:“单进的父亲不是在他身边吗?怎么是护卫退房?”
店家?回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他父亲和其他护卫四天前出去再没回来过,也许是去哪做生意?了吧。”
江寒栖道过谢,走出客栈,将单进的经历和店家?的说辞一一对应。有父亲,父亲和护卫在四天前统统遇难,时间上挑不出什么纰漏。难道真是他和洛雪烟想多了?两个普通人也能从蛇人口中死里逃生……
突然,江寒栖感觉两道强烈的目光,警觉地转过头,看到店家?在低头记账。他盯了片刻,转身混入人群。
店家?悄悄探头看了眼,松了口气。
店家?对那个叫单进的小?客人印象很深,原因有些奇特。单进细皮嫩肉,跟在他身边的壮汉却五大三粗,更离谱的是,他还对着其中一个喊父亲,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家?人。
方才单进的护卫来退房,多给了他一些布鲁,嘱咐说若日后有人问起单进父亲和其他护卫就?说是四天前离开的。他说单进的父亲欠了一笔债,还在想办法筹钱,不想让债主推出他们的行踪。
真有先见之明。
店家?对护卫的预测啧啧称奇,殊不知这一切归根到底是小?客人的算计。
江寒栖将打探到的情报告知洛雪烟。
洛雪烟思索了一会,认真道:“我还是觉得?那两个人有点?奇怪。”
江寒栖附和?道:“店家的话不一定保真,但眼下确实找不出什么疑点?,主要是动?机不明。”
洛雪烟欲言又止,抿了下嘴,又道:“对了,你能给乌兹几张血符吗?他和?晖夜性命相连,今晚又是月圆之夜,我怕不太平。”
江寒栖当即找出符纸,把?袖子一挽,在手腕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洛雪烟被血崩的场面吓到,找出手绢接在下面,着急道:“几张就够了,你划那么深做什么。”
江寒栖淡淡道:“他不是对晖夜很?重要吗?多给他几张。”
他用食指蘸了些血,三下五除二画出一道符,比平时潦草许多。他给洛雪烟的血符都是用毛笔端正地写出来的。
“你,”洛雪烟看出些端倪,把?脸贴近了些,试探道,“是不是不喜欢晖夜?”
江寒栖脱口而出:“没有,他人很?好?。”
洛雪烟问道:“那为什么我每次提他你都板着个脸?”
江寒栖不自在地提了口气,手顿了下,连贯的线断开了。
洛雪烟一见?这副口是心非的傲娇样就想逗弄他,连喊几声晖夜,眼看江寒栖的脸黑成?了锅底,像臭脸暹罗猫。他最近情绪不稳,总是对自己?的相貌产生怀疑,老爱和?晖夜作比较。
她想当然地把?意味不明的敌意理?解成?容貌焦虑的症状,扬起笑脸安慰道:“他没你好?看,你最好?看了。”
“嗯。”江寒栖反应平平,但耷拉下去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回升了一点?。
洛雪烟上手提起嘴角。
江寒栖手抖了下,一张符毁了。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被迫撑起的笑脸透着些淳朴的傻气。
洛雪烟说道:“这样最好?看。”
“哦。”
江寒栖移开目光,内心在窃喜,一转念又想到洛雪烟在和?他逢场作戏,扬起的嘴角失了力气。他现在很?害怕洛雪烟温柔待他,她对他有多好?,插在心口上的无形刀子便会深入几分,但他又不想她刻薄冷漠。
横竖都是难受,江寒栖选择逃避,把?桌子上的符纸合到一起,借口道:“我现在就送过去。”
洛雪烟抓住江寒栖的手腕,制止道:“先休息会,你脸都白了。”
江寒栖一身伤还没好?利索,她其实不想让他受累,无奈没有合适的人选,自己?又走不了远路,想陪都陪不了。
江寒栖坐了回去,洛雪烟担心道:“伤口是不是崩开了?”
江寒栖有些无所适从:“只是有点?累。”
洛雪烟劝道:“去睡一觉吧,你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
江寒栖摇头,洛雪烟又道:“那就闭目养神,连轴转身体会垮掉的。”
几番拉扯后?,江寒栖到底没拗过洛雪烟,躺到床上,睁着眼干熬。他两天?没合眼,精神疲倦到极点?,但睡着会做噩梦,他宁愿醒着。但洛雪烟没收了清醒的权利,她轻轻哼起安眠曲,伸手盖在他的眼睛上。
意识很?快被疲惫攻克,江寒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觉没有噩梦,他睡得?很?沉,醒来时洛雪烟已经不在房间了。他坐起来,摸了摸眼睛,似乎还能感到残留的温暖。
洗完一次药浴,天?养脱胎换骨,娇嫩的新皮覆在蛇鳞长过的地方,脸上黄一块粉一块的,但那块泪滴状的胎记却还是青森森的,像是发霉的泪。晖夜帮他剪了头发,堪堪及肩,只扎了一半。
明媚的阳光淋在身上,轻微的疼,渗入骨髓中的潮气一点?点?透过皮肤蒸发出来。天?养生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满足感,看着照在手上的白光,心想晒太阳真是一件奢侈的事。
“都吃完了。”
听到声音,天?养转过身,看到晖夜在打量摞在一起的空餐具,江寒栖跟在身后?,朝他微微颔首。
“坐,”天?养走过去,开门见?山道,“两位想问什么?”
晖夜使了个眼色:“你先。”
江寒栖直言道:“江家的先锋在金铎国失踪了,目前能找到的线索指向大蛇。你在地底见?过他们吗?”
天?养回忆道:“我见?过十个年纪相仿的中原人,有灵力,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先锋。”
江寒栖追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天?养直截了当:“死了,被蛇人分食,只剩一张皮。”
尽管没抱多大希望,但亲耳听到还是五味杂陈,江寒栖沉默许久,问道:“那你见过大蛇吗?”
“见?过。”
“长什么样?”
“很?难描述,我只能说它很?大。传说大蛇能支撑起整个金铎国,你见?到它时会觉得?传说是真的。”
“大蛇有什么能力?”
“嗯……我只知道它能蛊惑人心和?控制沙尘,其他就不清楚了。”
“它身上有箭吗?”
“你想问噬魂箭吗?”
“嗯。”
“没看到,江家要取噬魂箭吗?”
江寒栖轻轻点?了下头。听到前三个字时,他莫名松了一口气,就像是等死的死囚听到放到一半的铡刀收回去的消息一样,顿时轻快了不少。
一个念头随之冒了出来。
没有噬魂箭,他还是能和?她在一起,可?那样的话她会很?难过……
“不过噬魂箭应该就在大蛇身上。”
天?养的话打断了江寒栖的幻想,铡刀又落了回去,他问:“何以见?得??”
天?养认真分析道:“大蛇中间的脑袋有一个流血不止的伤口。取箭杀无生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吧?那个不知名的前辈就是在中间的蛇头上取的箭。”
铡刀压进脖子里,进去一半。卑劣的想法像气泡一样爆开了,不过它本来就不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