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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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好幸福……”姜冬至手足无措地擦眼泪。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在感受到幸福的时候掉眼泪?就像是被烫到一样。
“是吗?”
那之后过了很多年,姜冬至忘了和朋友们庆祝生?日时的快乐,唯独记得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桌上的两碗长寿面腾腾地冒着热气,姐姐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嘴角是笑着的,可眼睛却在哭。
又是一年秋天,姜冬至有了自己的小书?箱,即将成为学堂里最小的学生?。
送他上学堂的前一天晚上,洛雪烟重温糖水铺子开业时的焦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视线剔除黑暗,拓出幼小的轮廓。
洛雪烟忽然有些后悔让姜冬至上学堂。他还?那么小,站在孩子堆里跟小豆丁一样,看着就很好欺负。
“姐姐?”
洛雪烟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醒了,”姜冬至分辨出姐姐的面庞,发现笼在眉宇间的担忧还?没散去,又问,“姐姐舍不得我?上私塾吗?”
洛雪烟坦白道:“嗯。”
这一年来,她和姜冬至形影不离,没分开过半天以?上的时间,可学堂一上就是一整天。
姜冬至张嘴就来:“打要?还?手,骂要?还?口,不可以?吃哑巴亏,私塾告夫子,回?家告姐姐。”
这是洛雪烟睡前反复叮嘱的内容,他提炼了一下,总结出一句话。
姜冬至学姐姐平时安慰他那样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认真道:“姐姐,我?都?记得呢。”
洛雪烟抓住放在头顶上的小手,捏了捏,感到温暖,眼眸暗了一瞬:“姐姐很怕你受到伤害。”
姜冬至安慰道:“不会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洛雪烟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要?是不想去,姐姐明天就和……”
姜冬至坚定道:“姐姐,我?想去上学。”
早一日读书?,早一日考取功名?,早一日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洛雪烟叹了口气,说道:“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姜冬至撒娇道:“姐姐闭眼我再闭眼。”
洛雪烟闭上眼。
“姐姐晚安。”
“晚安。”
过度焦虑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晚了。洛雪烟看到天光大?亮,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要?喊姜冬至起床,转身发现他已经不在床上了。
“喵~”
“姐姐,我?在这呢。”
门后探出两个小脑袋,一个是十五,一个是穿戴整齐的姜冬至,连头发都?梳好了。他笑道:“我?想让姐姐多睡会,就没叫你。”
洛雪烟有些害臊,将他打发出去,三下五除二地换好衣服,火速洗了个漱,开始捯饬起头发。她平时随意得很,一根簪子对付早中?晚,但?今日有新生?入学仪式。
人越急越容易出岔子,洛雪烟对着镜子捣鼓半天,头发缠到一起,她顺着顺着发现自己想不起盘发髻的步骤了,欲哭无泪。明明昨天才学的,还?试了一次,怎么今天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姐姐,”姜冬至从她手里抢出梳子,一边解头发,一边笑道,“这么梳会掉很多头发的。”
洛雪烟看向镜子里的小男孩,只见他解救出梳子,开始一点点理头发,从头顶梳到发尾,没一会儿就把一团糟的头发收拾得服服帖帖,熟练地盘起发髻。某个瞬间,她疑心姜冬至被江寒栖上身了,鬼使神差地叫了声:“观南?”
镜中?的姜冬至抬起眼,疑惑道:“什么?”
洛雪烟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另起话头:“你怎么背着姐姐偷偷学编发?”
姜冬至无辜道:“没有偷偷学,我?昨天就在旁边看着姐姐编发。”
洛雪烟哑然。
比不过成年的江寒栖就算了,比不过六岁的姜冬至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要?面子吗?
打开锅盖,热浪带着油饼的香气扑到脸上,洛雪烟才意识到姜冬至远比她想象中?要?成熟。他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她怅然若失,感觉自己养了一只雏鸟,鸟的羽翼逐渐丰满,到了打开笼子放他自由?的时候了。
洛雪烟回?头看向姜冬至,欣慰道:“冬至,恭喜你长大?了。”
姜冬至的学堂生?活过得顺风顺水。他年纪最小,长得讨喜,再加上有个开糖水铺子的姐姐,轻而易举就混成了班里的团宠;再加上脑子聪明,学东西会举一反三,深得先?生?宠爱。
七岁时,姜冬至搬进了自己的房间,控制起与姐姐的肢体接触,亲昵但?不逾矩。不过控制是单方面的,姐姐该捏捏,该抱抱,一点也不在乎男女有别。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一个始料未及的变化迫使姜冬至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主动和姐姐亲近,他开始生?长痛了。
月上中?天时,筋肉被迅速抽条的骨骼拉扯到极限,密密麻麻的酸痛从骨缝里钻出来,疯狂撕咬敏感的神经?。姜冬至疼出了一身汗,看着猫窝的剪影,无所适从地揉捏膝盖,不知怎的,想到了姐姐的手。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肤如凝脂,五指纤细,手心暖洋洋的,贴在肌肤上就像春风拂过一样。
明明就是照着姐姐的法?子按的,怎么还?不见好?
膝盖变胀了,好像一窝蚂蚁倾巢出动,疼痛猛地加剧,姜冬至吸了一口气,突然很想去隔壁找姐姐。他实在疼得受不了了。然而真到站在姐姐门前时,他又打起了退堂鼓。
大?半夜的,他怎么能进姐姐房间呢?
脚边窜过去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姜冬至微微一怔,看到十五贴着门缝溜了进去。他正要?转身离开,听到姐姐压低声音道:“十五,你又来串门了呀。”
虚掩的门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打开了。
四目相对,一个惊讶,一个尴尬。
洛雪烟问道:“怎么还?没睡?”
姜冬至坦白道:“我?腿疼,睡不着。”
话音刚落,安分了没一会儿的疼痛反扑上来,姜冬至顿时脸色煞白,眉头紧锁着嘶了一声。
洛雪烟见状顾不上找水喝,牵着姜冬至进到里屋,让他躺到床上。
“可、可……”姜冬至又纠结上了。
洛雪烟笑着打趣道:“可什么可,姐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姜冬至半推半就地躺到床上,熟悉的暖香从四面袭来,就像趴在姐姐的怀里一样,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脸慢慢热了起来。他一直想不通姐姐身上的香气从何而来。她不施粉黛,也不爱熏香,用的澡豆和皂角都?是最寻常的,但?身上就是很香。
灯光驱散了沉浮在暖香里的绮思,姜冬至回?过神,看到姐姐坐到床边,长发垂在后面,漾着柔光,乌黑里透出一抹雪白,是后颈上的肌肤。他感觉裤腿被掀到了膝盖上,往下看去,姐姐将手放到膝盖上,轻轻揉起关?节处。
洛雪烟瞄了眼抽长一截的腿,感觉单手抱小豆丁还?是昨天的事,一眨眼姜冬至都?快有她高了。他被她养的很好,善良、温柔、知书?达理,是人见人爱的好孩子。用爱养出的花是不带刺的,像玉一样,莹莹温润。
修长的腿抽搐了一下,洛雪烟听到低低的呻吟声,脑子没转,手先?送了过去,撑开指缝,贴到了温度稍高一些的掌心上。她问:“疼得很厉害吗?”
“嗯。”姜冬至小心翼翼地合拢手指,发现姐姐的手变小了,恰好能整个包住,就像拢着一团暖洋洋的棉絮。疼痛减轻了一些,他感知到游走?在腿上的那只手,觉得它像一条小蛇,衔着火种,走?一路掉一路,火种落到肌肤上,慢慢着了起来,不烫,是那种绵长的热,炙出一身薄汗。
手下的肌肉愈发紧绷,洛雪烟以?为是疼痛所致,眉头紧锁,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歌声可以?压制疼痛。她怔了下,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她明明是普通人。
腿肚上的肌肉又抽搐了一下。
洛雪烟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美妙歌谣从喉咙里逸出,化为无形的羽衣,盖到腿上,平息了骨与肉的撕扯。烦躁一扫而空,眼皮被困意坠得越来越沉。
姜冬至凝视灯下的姐姐,想起儿时曾经?梦到过月亮上的仙女,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241章 贾青 有的事像扯线头,一……
有?的事像扯线头,一旦发生,就会无休无止地绵延下去。
生长痛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两年时间,对姐姐的依恋和骨头的酸痛纠缠在?一起,牵手。姐姐不觉得?奇怪,他也不觉得?奇怪,他们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亲近些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当洛雪烟关上铺子?大门朝他走来时,姜冬至第一反应是伸手等着姐姐牵。
洛雪烟把?手搭在?他手心上,惊喜道:“好暖和。”
姜冬至朝她笑笑,说道:“姐姐把?那只?手给?我。”
洛雪烟把?两只?手都放了上去,姜冬至举到嘴边,一边哈气一边搓微凉的手,没一会儿就把?手捂热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手套,套到姐姐的左手上,牵起她的右手往家走。
洛雪烟抬头看到明亮的星星,感叹道:“今晚的星星可真亮。”
姜冬至看了眼星星,说道:“姐姐之?前问过我以后的打?算,我这段时间仔细想了想,找到答案了。”
洛雪烟看向他。
姜冬至对上好奇的目光,微笑道:“我想考监天司。”
洛雪烟诧异。
姜冬至问道:“姐姐不愿意吗?”
洛雪烟摇摇头:“不,只?是有?些意外。”
江寒栖对星象兴致缺缺,她以为他生来就对观星五感,没想到平安长大的他的梦想竟是成为一名天文学家。
姜冬至感觉姐姐有?心事,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洛雪烟打?哈哈道:“我在?想监天司在?京城里?,不知道那边开糖水铺子?容不容易。”
姜冬至忍俊不禁,说道:“还开什么糖水铺子?啊,到时候就该我养姐姐了。”
洛雪烟开玩笑道:“养我可是要很多钱的。”
姜冬至认真道:“那我就努力赚钱,养姐姐一辈子?。”
他想好了,他一辈子?都不娶妻,把?赚来的钱都交给?姐姐,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十六岁那年的中秋,姜冬至参加了人生中的第三次大考——乡试。三天三夜的考试把?他弄得?精疲力尽,回家倒头就睡,一觉睡到隔日午后。他醒后吃了点东西,想着姐姐兴许没打?扫完,去甜品铺子?帮手,没成想看到姐姐和一个陌生男子?交谈甚欢。
重返阔别?十年的故乡,贾青并不急着上任县令之?位,背着包袱在?南柯县里?到处转悠,观察民生百态,寻找需要整顿的地方。途径小吃街,他去以前经常去的那家面馆吃面,感觉店主?面生,一问才知道老店主?是他父亲。
他吃着记忆中的阳春面,觉得?味道变了,转念想到自己也不复从前,一阵唏嘘感慨。他坐在?一进门的位置,面朝街道,一边吃面一边看往来的行人,心里?怀着隐隐的期待。他想,说不定能遇到老熟人呢。
贾青喝完面汤,一抬头,街对面的姑娘水涔涔地映入眼帘。他晕乎乎地离开面馆,知道被店主?叫住才发觉自己还没给?钱。他从钱袋子?里?摸出铜板,给?多了也不知道,接过退回来的三枚铜板,稀里?糊涂地走到街对面。
十年前一见钟情的女子?近在?咫尺。
贾青呆呆地望着俏丽的背影,仿佛一下子?穿回到十年前的盛夏。
头也不回游走的人在?此刻回眸了,隔着十年的光阴,直直看到贾青眼底。他局促地张开嘴,发出意味不明的语气词,不知道要说什么开场白才好。
僵局被女子?打?破了。她从头打?量到脚,警惕道:“公子?有?何贵干?”
贾青脑子?一热,说道:“十年前的夏天,我与姑娘在?河边见过。”
女子?微微一怔,端详得?更仔细了。只?见她眼睛突然一亮,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被我吓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贾青傻呵呵地赔笑,有?些尴尬,又?有?些惊喜。她还记得?自己!
女子?说完随即意识到不妥,不自在?地笑笑,寒暄道:“你一点也没有?变样?。”
贾青羞涩道:“你也是。”甚至比当年更漂亮了。
女子?见他肩上背着包袱,问道:“你是回来探亲的吗?”
贾青怕交代县令身份会产生隔阂,含糊地嗯了声,瞄了眼她身后的小店,问道:“这间铺子?是你开的吗?”
女子?笑嘻嘻道:“是呀,糖水铺子?,全?南柯县只?有?我这一家。话说你吃过饭了吗?”
贾青撒谎道:“还没。”
女子?又?道:“那我请你喝糖水吧。”
贾青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随女子?走进店铺里?,与她交换了姓名。他默念她的名字,再看白净的面庞,暗叹人如?其名。
洛雪烟招呼贾青坐下,不好意思道:“我陪我弟弟参加乡试了,三天没开张,还要收拾下。你坐在这稍等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吧,两个人快一些,”贾青见洛雪烟要推辞,跟上一句,“我还想早点喝上洛姑娘做的糖水呢。”
“那我就不客气啦。”
洛雪烟心安理得地使唤起不请自来的帮手,边打?扫边聊天,两人的关系一下熟络起来。贾青看她头顶有?只?小跳蛛,探手拂去,小拇指不经意擦过了头发,姜冬至正是在那个节骨眼上闯了进来。
“姐姐,”姜冬至把洛雪烟拉到自己身侧,不爽地瞪着贾青,冷冷道,“他是谁?”
洛雪烟三言两语地交代完十年前的巧遇,转头向贾青介绍姜冬至:“他是我弟弟,名叫姜冬至。”
贾青见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手牵手,猜测姐弟俩同父异母,也没过问姓氏为何不同,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姜冬至漠然回应,连个笑脸也没给?。
洛雪烟奇怪道:“你心情不好吗?”往常姜冬至见陌生人可是笑意盈盈。
“嗯。”搪塞中夹杂着真情实意。
洛雪烟见姜冬至眼下的乌青还没消,以为他觉没睡够,问道:“你不好好在?家补觉过来干嘛?”
这话落到姜冬至耳朵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嗔怪意味,他觉得?姐姐似乎在?埋怨他来得?不是时候,有?些受伤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我想帮姐姐的忙。”
洛雪烟说道:“我自己能忙得?过来,你回家睡觉吧。”
她望着透出疲乏的面容,感觉连轴考把?他精气神考阴鸷了,顿时心疼不已。
面对如?此直白的赶人话语,姜冬至词穷,沉默半晌只?别?出来一个无可奈何的“姐姐”。他不想让姐姐和陌生男人独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表达出来。
洛雪烟猜到姜冬至不肯轻易丢下自己回家,说道:“那我今天早点打?样?陪你回去补觉。”
“嗯!”姜冬至瞬间心花怒放,他就知道姐姐在?乎他。
洛雪烟转眼看到贾青干巴巴地站在?一旁充当局外人,难为情地招呼他入座,说道:“我现在?就去熬糖水,很快就好。”
姜冬至用余光瞥了眼眼睛长在?姐姐身上的贾青,故意在?他面前经过,追上姐姐,当着他的面紧紧地扣住她的手,神气道:“我和姐姐一起。”
管你什么贾青甄青,天底下能和姐姐如?此亲密无间的人只?有?他。
在?肢体接触上扳过一局后,姜冬至又?挑起姐姐的茬。他看着摆在?台面上的两只?空碗,吃味道:“姐姐为何要给?他做两份糖水?”
“糖水不当饱,他赶了许久的路还没吃上饭呢,”洛雪烟做两碗糖水还有?另外的意图,悄声道,“正好让他试下新品的毒,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姜冬至闷闷不乐:“我试不行吗?”
“你只?会说,”洛雪烟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他说话的语气,“‘好吃,再来一碗’,一点参考意见都没有?。”
姜冬至被她逗笑了,辩解道:“真的好吃我才会那么说。”
洛雪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把?糯米粉递了过去,说道:“搓丸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姜冬至笑意更深了些,脱口而出:“遵命。”
“久等啦。”
听到声音,贾青回过头,看到姐弟俩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洛雪烟空着手,姜冬至端着托盘,托盘上放了两碗糖水。他愕然道:“怎么做了两碗?”
洛雪烟解释道:“一碗糖水不是很多,怕你吃不饱。”
贾青后悔方才吃了一大碗阳春面,看糖水分量很足,担心自己喝不完对不住洛雪烟的热情。姜冬至冷着脸把?糖水放到桌面上,他趁机故作夸张地感叹道:“这么多?我等下可能会喝不完。”
“喝不完可以打?包,”洛雪烟在?贾青对面坐下,把?实验品推到他面前,又?道,“不知道糖水合不合你胃口。”
贾青喝了口,惊为天人,夸奖道:“好喝!这是贾某近十年来喝过的最好喝的糖水!”
洛雪烟受宠若惊道:“真有?那么好喝?”
贾青重重地点了下头。他出身南柯县,爱吃甜食,虽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对各类甜食的做法如?数家珍,知道食材怎样?处理?才能获得?最佳口感。他喝了第二勺,细细品味一番,当即点明了可以改进的地方,可谓一阵见血。
洛雪烟听出贾青在?甜品方面是行家,受益匪浅,聊得?正忘我,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转过头,发现是消失了有?一会儿的姜冬至。
“姐姐,来客人了。”
姜冬至侧了侧身子?,洛雪烟看到十几名名女子?站在?他身后,吓了一跳,怎么刚开张就满客了?!她急忙起身,歉然地看向贾青:“我要招待客人了。”
“没事,你去忙吧。”贾青笑笑,转眼对上阴恻恻的目光,敛了笑,纳闷自己何时得?罪过姜冬至。那些女客一直在?对姜冬至暗送秋波,可见都是他招来的,什么时候招不好,偏偏捡着他和洛雪烟交谈甚欢的时候,一看就是故意的。
贾青性子?直,遇到事非要问个明白才罢休。他叫住姜冬至,问道:“冬至,贾某哪里?得?罪过你吗?”
“你想多了,”姜冬至不屑转过身子?正对他,扭头投去冷漠的一瞥,贾青比他矮一些,他特意稍稍扬起下巴以抬高视线,“还有?,不要叫我冬至,我跟你不熟。”
姜冬至扬长而去,帮洛雪烟安排客人落座。排到最后有?三个人没地方坐,他苦恼道:“这可怎么办?其他地方都满了。要不让她们拼个桌?”
洛雪烟循着姜冬至的目光看去,见到孤零零的贾青,正要和客人商量,又?听他自言自语道:“不过男女有?别?,坐一桌不太好吧……”
女客们闻言纷纷表明了不愿和陌生男人拼桌的意愿。
洛雪烟左右为难时,贾青起身让出座位,说道:“贾某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麻烦洛姑娘打?下包。”
“真不好意思,”洛雪烟看出贾青是被迫离席的,“改日有?空再聊。”
“好。”贾青无视带着敌意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他喜欢的是洛雪烟,无所谓其他人对他何种态度。
姜冬至找借口让洛雪烟留下,亲自送贾青离开,把?他送到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警告道:“别?打?我姐姐的主?意。”
第242章 酸涩 贾青一笑置之,大大……
贾青一笑置之,大大方方地接过他手里的糖水,挑明道:“只有洛姑娘本?人才有评判贾某感情的资格,你?只是她?弟弟,不要管的太?宽。”
姜冬至恼羞成怒:“正因为我是她?弟弟所以……”
“所以就要赶跑所有的追求者让那么好?的姐姐孤独终老?”贾青直勾勾地看着姜冬至的双眼,沉声道,“你?搞清楚了,洛姑娘是你?姐姐,不是你?的所有物。”
姜冬至感觉自己好?像狠狠挨了一巴掌,脱离酣梦,狼狈地回到了现实——
一个谁都可以是姐姐名正言顺的爱人,唯独他不可以的世界。
他们是姐弟,是最?亲的人,期限不定,但肯定不是永远,毕竟他们连血缘都不相同,不存在与生俱来的羁绊。
姐姐迟早要嫁人,他们迟早会分?开。
风住,云聚,树不动。一眨眼,天际裂了道口子?,冷雨声势浩大地泼了下来,将土地冲刷成混浊的泥浆。
街上未备伞之人居多,突逢骤雨,纷纷逃到就近店铺的屋檐下避雨,洛雪烟因此没能提前闭店。
店里没客人,她?好?心招呼店外的人到屋里坐着,一转身,看到姜冬至站在身后?,整个人浸着灰暗,阴恻恻的,像被雨淋湿了一样。恍惚间,她?窥见一点江寒栖的影子?,只有一点,随着他的后?退消失不见。
姜冬至左顾右盼,洛雪烟跟着看了圈,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刚想问,又见他走进柜台,翻出来时?买的酥饼,闷声吃起来。
洛雪烟狐疑地盯着一言不发的姜冬至,感觉他送完贾青回来后?就心不在焉,接连上错好?几次糖水,可让他歇着又不肯。
洛雪烟走过去,趴到柜台上,看到他做贼似的偏过身子?,没点破,若无?其事道:“贾青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姜冬至愣愣地看了她?一眼,牙没控住劲,咬到酥饼上,渣子?哗啦啦地掉了他一身,跟兜不住的心事一样。
姐姐会读心术,他从小就对此深信不疑,却还是硬着头皮唱反调:“没有。”
姜冬至低头拍衣服上的渣子?,努力遮掩异样的情绪。渣子?很快抖完了,姐姐的目光仍像针似的钉在脸上,仿佛要穿过面?皮探入心底,挑出羞于启齿的心事。
余光里冷不丁冒出一只手,顺走他手里最?后?一块酥饼,很快,耳边传来了咬酥饼的声音,针扎般的触感消失了。
姐姐淡淡道:“你?不喜欢的话,姐姐以后?就不跟他往来了。”
姜冬至骇然,看向?洛雪烟,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酥饼,咬得很小心,几乎没怎么掉渣。她?吃酥饼的本?事向?来比他高一截。
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洛雪烟差点说出“男朋友”三个字,急忙打住,把两人明面?上的关系摆了出来,“弟弟。”
虽然她?拿姜冬至当童养夫养,可姜冬至却一直把她?当姐姐。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糊了十一年,厚厚的一层,哪能一下子?捅开?不过他十六岁了,也是时?候该处理窗户纸了。
姜冬至呼吸一滞,失落地垂下眸子?,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凭什么要姐姐无?条件迁就他?就因为怕失去姐姐,所以让她?一辈子?孤身?
“姐姐。”
头一次,喊这个称呼时?,姜冬至感觉嗓子?跟锈住一样,心里的酸水汩汩外冒。
“我没有不喜欢贾青,”他停顿了下,急匆匆揪了个蹩脚的借口出来遮掩,“我就是考试累着了,没睡够,下午头疼,所以情绪不太?好?,和他没关系。”
洛雪烟关切道:“现在还难受吗?”
姜冬至摇摇头,挤出笑容:“不难受了。”
骤雨到天黑才彻底停息,可姜冬至心里的乌云还在哗啦啦地降雨,难过被冲淡,平静的面?具得以牢牢扣在脸上。
他静静看着姐姐向?他走来,在距离缩到足够近的时?候侧过身,装作没看到那只举到半空中的手,沉声道:“回家吧。”
“回家!”洛雪烟肚子?饿了,满脑子?盘算晚餐的事,自然没注意到姜冬至的小别扭,大大咧咧地把手往他手里一塞。
姜冬至觉得那只手像初次见面?就格外热情的小狗,屁颠屁颠地扑上来,让人无?法拒绝。他只好?松开手指,放任小狗撒欢。
洛雪烟问道:“我肚子?好?饿,晚上吃什么?”
小狗调皮地拱了下手心,痒得姜冬至心尖颤颤,套在脸上的面具不知不觉地上了抹绯红。他想了想,反问道:“姐姐想吃面片汤吗?”
“想!”
手里的小狗晃了晃身子?,像在快乐地摇尾巴,姜冬至不由得笑弯了嘴角,姐姐有时?像小孩子?一样,很可爱。
晚饭照例由姜冬至操办。
他体谅姐姐开店辛苦,高过灶台后?就承包了两人的晚饭,下学堂先做好?饭再去铺子?接姐姐回家,风雨无?阻。
姜冬至站在灶台边揉面。
面?粉沾水成团,纷杂的思绪却怎么也聚合不到一起,一会儿想贾青的话,一会儿又想姐姐的手,无私的他和自私的他扭打在一起,一个头两个大。
眼看战局愈发激烈,一双雪白的手环上腰间,柔软的身躯贴了上来,两个他顿时?和解成一个诧异的他。
“姐、姐姐?”脑子?瞬间变得比面?团还要光滑,姜冬至感觉心里揣了只受惊的兔子?,不顾死?活地蹬他胸腔,像是要踹出个洞来,某种奇异的感觉聚集在洞口,蓄势待发。
“瘦了。”那双手紧了紧,严丝合缝地贴上腰间。
姜冬至清晰地感知到姐姐的身体,她?的体温比他的略低一些,像承纳冬雪的春河,河岸开满一万朵花,暖香馥郁。他迷失在香气?里,只能听到如雷的心跳。
洛雪烟以前量腰围也是这般简单粗暴,可姜冬至从来没注意过她?身体的温软,他低声道:“姐姐……”
尾音拖长,撒娇里混了点无?可奈何的嗔怪。
姜冬至忽然觉得姐姐像未被世俗驯化的精怪,不知男女有别,对所有人类一视同仁,所以她?既能亲近他,又能亲近贾青。这种不谙世事很难得,也很危险,万一遇人不淑……
洛雪烟想逗逗姜冬至,本?想诓他心跳很快,结果耳朵贴到后?背上时?才发现用不着诓。
少年人的心是最?守不住秘密的东西。
洛雪烟故意道:“冬至的心跳得好?快。”
若对面?是江寒栖,听她?说这话很有可能会回身弯腰亲吻,反客为主?;可对面?是姜冬至,情窦还闭着,听完忙不迭反驳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