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小美人进入无限by投你一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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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问话,语气似乎较先前平静,桑迟的心却紧缩成一团,脸上血色尽失,哀哀求情道:“我没有忘,我知道错了,辰亦……”
“我仍然会保护你。”
辰亦打断了她的话,重重合眸,像是强行把无法消化的怒意都硬埋入心底,避免怒意进一步攀升,暂不许情绪作乱。
“先把今天需要完成的任务做完,接下来的时间你都不准和我说话,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他命令完,抓住了她肩上的宝石蝶,捏得宝石蝶破碎重组了一次:“废物,难道在小世界,你的权限就完全不起作用吗?人都不守规矩到什么地步了,你还用游客权限当瞎子、聋子!”
[在查了。]
系统在桑迟说出碰碰车上有别人时,就已经在破解这个小世界的数据,搜集相关幕后Boss的信息了。
[是丹,他的数据比较特殊。因为是由玩家抚养长大的Boss,对系统和玩家都很了解,专门对我设了数百道墙,我就算开了权限,破解他的资料也需要时间。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丹狡猾,迟迟会被丹骗不是她的错,你凶她干什么。]
仅由理智判断,辰亦知道桑迟其实没有做错什么。
毕竟结果摆在眼前,有丹亲自插手碰碰车项目,他们却安然无恙,无论是怎样达成这个结果的,桑迟都是仅凭她自己和丹周旋出的好结果。
他或许应该夸赞能够直面Boss的队友。
可他就是愤怒,怒不可遏——他需要她去和丹周旋吗?
她不该被丹的话骗,她就不该听丹说任何话,在发觉丹出现的那一刻,她只需要向他求助,依托他的保护。
先不守规矩的出现了,今天最后一个项目,暴力通关好了。
第36章
拿定暴力通关的主意,最后一个游乐项目,辰亦决定就近选,不再浪费时间往远处慢慢看。
答应了桑迟不去鬼屋,剩下的选择便是镜子迷宫。
之前夺取身体的何沃有提起让他丧命的镜子迷宫,说这是个与众不同的项目。
它没有具体的规则,自然不会安排机器玩偶等在外面向玩家介绍,入口一直向玩家大大敞开。
照理说何沃有过进入镜子迷宫的经验,接下来和席宛完成游乐项目,应该优先考虑镜子迷宫。
可实际情况是何沃完全不想返回镜子迷宫。
即便席宛再三问起,他也对自己的遭遇闭口不谈,只说迷宫内的情况时刻有可能发生变幻,地形复杂,处处危险,他绝不愿再度涉足其中。
不过判定通过镜子迷宫的条件也简单,只要找到迷宫的出口成功离开就行。
刚好现在辰亦不想动脑子思考恼人的规则,只想动手泄愤,这便是最适合他来完成的项目。
他向镜子迷宫的方向走出一段,满心忧虑的小美人咬住下唇,像个小尾巴一样迈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
快到迷宫入口时,他侧身面向她,要求道:“把手给我。”
桑迟经他一顿吓唬,不敢问他要自己递手做什么,慌慌张张地把双手一起送到他眼前。
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并拢在一起,拳头虚握,是很标准的犯人接受手铐上手时的姿势。
可辰亦不是想拷她,是想牵她。
他不喜欢她这种受刑般的姿势,忍不住皱了下眉。
观察他神色的小美人肩膀立刻颤了颤,杏眸水光澜澜,可怜兮兮的,仿佛再多听他一句重话,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不至于吧。
辰亦认真反咀了一遍自己和她说过什么。
虽然态度是凶了些,但都是有理有据的问话,唯一厉声骂的那句废物是冲系统去的,怎么就把她吓成这幅噤若寒蝉的模样了。
依然被怒火烧灼的心脏陷下了一个柔软的小坑,辰亦把险些说出口纠正她动作的严肃训话吞回腹中。
他放轻动作,拿捏住她的左手手腕,像是拆解一朵花苞般打开她的手,把娇嫩的手指一一捋直,然后穿插指缝,紧紧握在了掌中。
“再听到那个叫丹的说话,立刻告诉我。”
叮嘱她的话由于语气冷硬的原因而像是一句不善的警告,辰亦以为低眸会看到她的泪水,没料到桑迟的情绪反而好了一些,乖乖向他点头,手指轻轻蹭了蹭他。
比起辰亦刚才凶她的态度,她更怕的其实是因为自己犯了错,辰亦就此不肯和她当队友了。
他仍然肯牵她,不再严厉逼问她,而是好好和她交流,哪怕凶一点,她的心情也会好不少。
两人走进镜子迷宫内,发现迷宫的长廊、地面与天花板都是由光滑的镜子铺就。
四面八方每一面镜子皆映出体型差巨大的二人组合,难以分清哪里是道路,哪里是镜墙,更无法判断陷阱会出现在哪儿。
如果循规蹈矩地尝试走出迷宫,现在最好向旁边的镜子长廊摸索过去,在视觉可能被蒙骗的情况下,换用体感来判断前行的道路。
然而辰亦不是来守规矩的,在他想来,毁掉镜子迷宫后,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走都能算从出口离开了。
他让桑迟攀上自己的背脊,抱住自己的脖颈,闭起眼直到他叫她睁开。
然后他抬起右手,慢慢吸了口气。
一只全然没有人类模样、属于龙类的漆黑鳞爪重重击在了镜墙。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是纯粹的暴力。
震感自他的鳞爪与镜面接触的小片区域四散传导开,崩坏了绵延几十米的镜子长廊。
碎裂的镜子不成片,而是沦为晶屑,雨水般淋洒向地面。
数十只潜伏在镜子后的畸形怪物来不及为受创发出惨叫,生命消逝的同时,血肉与骨头都遭到毁灭性的破坏,无序地堆叠成一坨难以形容的物质。
不可见形体的丹也被他强行震出空间的缝隙。
丹咳嗽几声,吐出梗塞在咽喉的血沫。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深蓝燕尾服被撕裂得不像样,笑了一声:“这可是我特意换上,准备在迟迟面前盛大登场的礼服,你是什么不懂礼貌的野蛮人。”
顿了顿,改口用更精确的说法:“哦,野蛮龙。”
辰亦对丹的调侃无动于衷,辨清眼前这个就是骗取桑迟信赖的小世界Boss,浓黑色的眼眸中裂开嗜血的竖瞳。
他像是提问,又像单纯地宣告一场屠戮:“作为A级世界的基石,你不会死得太轻易吧,我想多杀几次。”
“嗯,让你杀杀倒也可以,只是……”
丹的话没能说完,轰来的鳞爪就把他的下颌至咽喉整个毁掉了。
“拜托,懂点礼貌,我提醒你的话才说到一半。”
辰亦爪下残损的身影如烟尘般消散,丹从另一道缝隙出来,连带身上的燕尾服都焕然一新。
他取下头戴的高顶礼帽,从帽子里掏出一面小镜子:“你选中镜子迷宫真是太好了,镜子的规则可是很高级别的置换,你想留在镜中世界玩也随便你啦,我多留几个我给你杀都可以。”
辰亦没有立刻听懂,以为他在故弄玄虚。
但丹敲击镜子的同时,把先前提醒的话补完了:“只是没想到,你杀我的优先级原来比保护那个小笨蛋更高,现在还什么都没意识到,啧,报复心真强。”
听他提起桑迟,沉溺在破坏欲望中的辰亦终于恢复思考能力,发现本该趴伏在他背脊上的桑迟不在。
她的体重于他而言太轻,她在他被丹激得怒火中烧时无声无息地消失,他没发现。
是她松开手主动离开的吗?
不对,如果丹所说是真的,他毁坏镜子的结果是触动规则,被置换进镜中世界,那么没有接触到镜子的桑迟应当仍然留在游乐园的镜子迷宫里。
他需要回去。
然而置换的意思是辰亦进入镜中世界,镜子中的他去往真实世界。
镜子中的辰亦是谁呢?
背负桑迟的辰亦陡然消失,小美人眼看将要坠地,摔在满地晶屑中,被从镜中踏出的人上前一步捞了起来。
“好轻。”他掂了掂她的分量,看到她茫然抬起脸,睁眼瞧向自己。
他毫不掩饰目中惊艳,唇边带笑地问:“漂亮的小羽毛,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辰亦?”
小美人看着与辰亦容貌相同,气质却不完全一样的人,有些糊涂。
她辨不清人的这种情况曾经发生在赫尔曼与约书亚身上,晕晕乎乎地问:“你是辰亦吗,还是辰亦的孪生兄弟?”
现在抱着她的辰亦似乎没完全学会如何灵活切换兽态和人形。
他的脸上还覆盖有黑色的鳞片,凌乱的黑发间也能窥见尚在成长中的短短犄角。
“我没有兄弟,没有任何同族。”虽然桑迟没有回答他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他耐心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的眉宇间没有岁月留给辰亦的阴鸷,一双漆黑的眼中竖着红色的兽类竖瞳却不显嗜血,反倒透出未开化的蒙昧,欢欣地说:“你能说出我的名字,看来我们很有缘份,这很好。”
倚仗自己身为龙族的强大,比起关心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他有更迫切想做的事。
半龙状态的青年把呆住的小美人放落了地,蹲身把短短的犄角轻碰向她的手心位置,请求道:“小羽毛,你可以摸我的犄角,请给我看看你的羽毛吧,我希望你成为我的配偶。”
还没有发育成熟的龙族犄角不是冰冷坚硬的,而是温暖、带一点韧劲的软,是他全身最脆弱的部分,用来求偶刚刚好。
说着可以摸,但他热切的眼神里分明写着“请摸,快摸,多摸”。
辰亦是不是打碎镜子之后失忆了还变笨了啊?
本来就不擅长拒绝的小美人禁不住他的注视,轻轻握住他的犄角,指腹慢慢摩挲过犄角上细细的纹路。
他愉悦地笑眯起一双眼,拖行在身后的龙尾都翘起来晃了晃。
桑迟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偷看了一下他的尾巴,为难地说:“可是我没有羽毛,没法给你看羽毛。”
而且辰亦连设定安排的名义女友都不肯让她当,她怎么能趁他变笨的时候答应他当他的配偶呢?
不可以,她不能这么坏,欺负笨蛋。
“你怎么可能没有羽毛。”青年打量她的神情,不像是不肯给他看羽毛而说谎,略微迷茫地说,“怎么可能呢,我见你第一眼,就感觉心脏被你羽毛的软茸挠过,现在还能感觉到痒意,你难道不是有漂亮羽毛的小鸟吗?”
什么,笨笨的辰亦看到她,叫她小羽毛,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比起没有变笨的时候,他的嘴好像不那么坏了。
不过她不能因为喜欢嘴不坏的辰亦,就希望他一直笨下去。
桑迟努力理清思路,准备把两人进入这个小世界相遇以来的所有事都总结起来,仔仔细细跟他说一遍,帮他恢复记忆。
然而她还没有把两人的故事在心中写成语言流畅的小作文,青年忽然用左手握住她的手腕,站起身,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
他抬起的右手鳞爪与细剑剑刃摩擦出尖利的声响,激得人耳朵发麻。
那把突然袭来的细剑刚刚刺向的位置,是桑迟的后心。
丹遗憾地松开持在手中的细剑,武器离开他便如同雾气般消散:“什么嘛,置换出来的战斗力也比我强,我就烦你们这种莽夫。”
“你想要杀死我吗?”
伏在辰亦怀里的桑迟意识到丹的攻击是冲自己来的,身子轻轻颤抖,不安地回首望向一身魔术师打扮的丹。
“对,也不完全对。”丹把高顶礼帽摘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帽顶敲击在手掌,烦恼地说,“我喜欢你,想要留下你,这样做才能消除你的玩家身份。”
丹凌乱的红发像羊毛般打着小卷,额前刘海有些长,垂下来遮蔽了小半部分眼睛,无法从眼神判断出他说话时是怎样的情绪。
他的语气似玩笑又似认真:“我和你保证不会痛好不好,只是把你从玩家的身体里取出来而已。你留在我的世界里,不需要面对危险,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实现,好不好?”
在这个小世界,死亡并不一定意味着终结。
就像死在镜子迷宫的何沃,还有机会夺取其他玩家的身体活过来,继续完成现在玩家的任务,进而有可能离开这个小世界。
丹并不觉得毁损掉桑迟的身体有什么大不了的,能考虑到的只有她会不会感到疼痛。
毕竟如果桑迟需要,他可以按她的需求,随时给她更换更好的身体。
只要她不再是在主世界系统控制下的玩家。
然而躲在辰亦怀里的桑迟摇头,声音软软、态度却坚定地拒绝了他:“不可以,我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你好可怕,你不要喜欢我了。”
“为什么不呢,跟着这只不懂礼貌的蠢龙……”
他的话说到一半,镜子铺就的地面忽然裂开一个大洞,黑色的鳞爪扯住他的脚踝,猛得将他砸向旁边。
“没听到她说不吗?”
强行从镜子世界回归的辰亦似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连脸上都留下碎镜般的裂痕。
他烦躁地看到丹在重重摔落的前一刻化雾消散,低骂了一声丹恼人的诡计,然后目光凝在正警惕他的另外一个自己和目瞪口呆的小美人身上。
“怎么回事,你不像是虚假的造物……”辰亦皱紧眉。
他不至于连自己的气息都误判。
况且他是唯一的龙,哪怕是系统提供的抽奖,都伪造不出与他相似的血脉,小世界更不可能仿制出一只与他一模一样的龙。
半龙态的辰亦抱着桑迟对付丹时,还很冷静,觉得丹不算严重的威胁。
等伤痕累累却和他长相相同的辰亦冒出来,他在视辰亦为敌感到疑惑之余,属于兽类的直觉也当即发出喧嚣的警告。
尚未到达龙族成年期的他,无法对抗一只力量和体态都成熟的龙。
在注定不敌的情况下,明智的选择是退让。
可他拥抱在怀中的是他认为命定的配偶,没有退让的余地。
他不能丢下桑迟,只能厮杀,直到战死或是打败敌人。
“小羽毛,你拿着这个,它可以保护你,你躲得远一些。”
他从心口的位置生生撕扯下一片沾血的半透明鳞片,脸色陡然变得极差,却还是坚持塞到桑迟的手中。
然后他把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美人推到自己身后,面向表情同样空茫的成年龙,下达挑战的战帖:“来吧,和我一战。”
辰亦望着另一个自己把龙族最重要的心鳞撕下来,当作保护桑迟的礼物送出去,愣愣地摁向他自己的心口位置。
那里同样空缺着心鳞。
他生出一个极其荒诞的猜测,不敢相信地向他们的方向迈出一步。
怎么可能呢,难道这是一个循环吗?
还没有成为成熟的龙族前,辰亦曾经受过一次重伤。
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遗失了珍贵的心鳞与一部分记忆,得到的只有一则预言——他会拥有一个美丽而脆弱的配偶。
在等待配偶的过程中,他必须不断地变强。
成为最强,才能保证日后配偶出现,他能保护她平安无恙。
于是,第一个千年,他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挑战所有危险而强大的丑陋怪物,直到杀死它们为止。
因为他不希望配偶在遇到他之前,先遭到怪物的伤害。
他受了很多伤,都凭龙族的强悍扛了过来。
一些本来被怪物们当作食物或奴仆的弱小种族视他为神祇,较龙族远远短寿的他们把龙的形象绘作为信仰的图腾,希望以此依托在他的庇护下生存。
这是留存在书册上,被称为“荒蛮纪年”的第一个千年,龙的概念等同于神。
第二个千年,人类、精灵、矮人、鲛人等种族相继拥有了自己的文明。
每个文明都有优秀之处,人类的书籍与戏剧、精灵的花植与诗篇、矮人的酒酿与锻造、鲛人的珊瑚与歌喉。
他觉得他的配偶都会喜欢,准备留住这些,当她出现时献给她。
然而种族之间的争端没完没了,一点小小的事由都有可能导致强族发起对弱族的灭族之战。
有够烦的。
他必须在一个种族被消灭前,加入他们,构建最后的防线,保证他们还有保存文明繁衍生息的机会。
因此,在这个被称为“丰饶纪年”和“争端纪年”的千年,纸面上龙的概念有二,时而是拯救文明于水火的英雄,时而是异端召唤对抗伟大扩张的恶魔。
第三个千年,“灾厄纪年”,龙是天灾。
辰亦等待的时间过于久了,就像他曾经看过的一则《渔夫和魔鬼》的寓言故事,等待耗尽了他的耐心,他等得近乎发疯。
如果他的配偶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把她囚入自己的巢穴,那里有数不清的珍宝,唯独没有的是自由。
偶尔清醒时,他会怀疑自己受到了预言的欺骗。
预言只是他在失去心鳞的痛苦下生出的谵妄,却被他错信为真实会发生的未来。
然而他心底又不肯承认预言是假,自己的等待无用。
他开始向其他种族宣泄被欺骗的疯狂,对他们降下灾祸,逼迫他们交出自己的配偶。
每一个种族都不得不向他献上他们最美丽的公主,可没有一个是他的配偶,他赶走了她们。
被族人当作祭品的公主们却不敢回去族群中,怕灾祸的缘由就此被归结己身,宁可定居在他的巢穴附近,成为他的祭司,每日祈愿他的配偶来到他面前,终结无穷的灾厄。
祈愿无用,但当他又一次疯狂,走出洞穴,准备随便选一个种族降灾,却被一群老迈的祭司挡住了。
当先面对他的是她们中最年长的精灵。
她满头银发,是最早一批还活着的祭品。
从四十岁成年,来到他的巢穴被驱赶,精灵现在已经走到八百岁岁数的尽头。
她颤抖地匍匐在地,哀声道:“您有没有想过,之所以您找不到您的配偶,是因为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许以您的强大,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世界之外寻找她。”
所有祭司试图编织出一个美好的愿景来治愈他的疯狂,或者让他把疯狂变成离开这个世界的动力,而不是灾厄。
辰亦静静看了她们很久,向据说是所有鲛人中歌喉最美妙的中年鲛人公主道:“唱一首歌,用海螺装好给我。”
没有谁敢拒绝天灾的要求。
他得到了一个纯白的海螺,作为他三千年愚蠢等待的纪念品。
龙决定离开他的世界,但不是听信祭司们的话,去寻找根本不存在的配偶,而是为了打发自己漫长无尽生命的无趣。
突破世界的屏障,他发现了系统和其他小世界的存在。
他和系统达成交易,可以把一部分自己的精神体投入小世界,拥有一个新的躯壳,以千分之一的实力像普通玩家一样在小世界中完成任务。
这样一来,他就会像参加一些所谓科技发达的小世界所拥有的全息游戏,在游戏规则限制内获取一些快乐。
不过他随时可以作弊,沟通本体拿回更多力量,兽化解决麻烦。
只是除了接受系统要求保护桑迟的这一次,他很少作弊通关,因为没意思。
谁知在游乐园中会发生这么有意思的事。
一个还未成熟、拥有心鳞的自己,亲手剥离心鳞送给桑迟,向他发出挑战。
是一个时间的循环吗,还是那个叫丹的搞出来的虚幻把戏呢?
无所谓。
如果是,他可以完成这个循环,叫这个还没有吃过苦头的自己也去忍耐他遭受过的折磨。
如果不是,他就把敢于挑战自己的未成年龙当敌人,打趴下,丢出游乐园世界。
谁叫他趁自己不在随便抱桑迟,知道那是谁的队友吗,送心鳞求偶,还敢把尾巴缠上桑迟的小腿,真是不要脸的龙。
辰亦兽化,毫不留情地把半龙态的自己打成重伤昏迷。
可死死扼住未成年龙脖颈摁在地上时,他又考虑要不要直接杀死眼前这个疑似过去的自己试试,看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趣味差不多是他现在仅剩的追求了。
考虑时,身体温暖柔软的小美人忽然扑过来,自后方抱住了他的腰,恳求道:“别打了,你快把他打死了,他刚刚救过我,拜托别杀他。”
那就算了。
辰亦稍稍松开手,点了头,以眼神示意桑迟放开自己,决定实现另外一个趣味。
他俯下身,在年少的、尚且懵懂的半龙态青年耳边说:“知道吗,你会拥有一个美丽而脆弱的配偶,你得变强,然后足够耐心地等下去。”
或许因为循环达成,从镜子中置换出的辰亦身影开始淡化,直到消失在这个迷宫。
辰亦满意地站起身,看向忐忑立在旁边的小美人,问她:“你知道龙给你心鳞是什么意思吗,你就接。”
桑迟眨了眨眼,摇了头,轻声说:“那个人是你吗?是你的话,我可以还给……”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辰亦没准她说完,顺便把一个纯白的海螺塞进她手里,“这个也拿去玩。”
桑迟合起的手掌上堆叠着鳞片和海螺,一双湛蓝的杏眼睁得圆溜溜。
像是一只被水淋湿、变得可怜巴巴还没人理的茶杯小猫咪忽然被叼住后颈肉,丢进了毛线球的海洋。
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咪趴在软软的毛线球上一动不动,同样惶惶不安的小美人愣愣看着薄红的鳞片和纯白的海螺说不出话。
是给她的礼物吗?
她不理解,一时间简直受宠若惊。
辰亦进迷宫之前不是还在跟自己生气吗?
他气得很厉害,句句逼问她的愤怒模样依然留存在她的脑海中,令她一回想便心有余悸——为什么忽然给她礼物呢?
进入迷宫以来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好事呀。
然而辰亦不准备把自己或许曾经花费三千年等待她出现的猜测说出来。
因为他不觉得这件事该算在桑迟的头上,要她知道不过是徒然给她增添烦恼。
如果循环是真的,对桑迟一见钟情追着求偶、坚持要等的是年少时的他,把自己强行打成失忆还诉之预言、造成循环的是成熟时的他。
无论怎么看,该负责的都是他自己。
不过他现在面对桑迟的心情着实很复杂。
漫长的时间已然把他的心海焚成一片焦土,哪怕忽然降下甘霖,也无法焕发生机。
或者说他一直不认为还有焕发生机的可能。
然而在大巴车上第一眼见到桑迟时,那如羽毛般扫过心脏的轻微悸动,如果不是不耐烦队友的脆弱,会不会其实是有种子悄悄萌芽在焦土呢。
难道那是又一次一见钟情?
辰亦不知道,他不太想承认他对她冷言冷语都是为了诋毁自己的心动。
至少在摸清她是什么态度之前,他不会说的。
他已经被时间磨励成冷静的龙了,不是会轻易摇尾巴的蠢东西了。
别以为他没发现桑迟并没有接受未成年龙直白的求偶。
看抱她的姿势显然是强行抱的,尾巴是偷偷缠的,连心鳞都是趁她不懂含义,以保护为名硬塞进她手里的。
现在的他不会干出这种事。
他会仔细地确认自己是怎么想的,她是怎么想的。
辰亦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桑迟,见她单是捧着那两个物件不动,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使用它们。
“心鳞你收起来,我不知道具体效果,但你遇险,它就会被动触发保护你的机制。海螺是个玩具,你可以现在贴在耳边听一听。”
桑迟依他所言收起心鳞,歪头把耳朵贴向海螺口。
伴奏着轻微的风声与海浪潮涌声,空灵的女声婉转吟唱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似是祈愿似是祝福,似乎能够把所有烦恼涤清。
一曲终了,桑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扬起了唇角,连双眼都弯起新月般弯弯的弧度。
小美人欢欣地向辰亦说:“歌很好听,我好喜欢,谢谢你!”
她果然喜欢,真容易讨好。
保存鲛人这个种族是有意义的,如果她能见到鲛人建在海底的红珊瑚王城,应当也会喜欢。
不过海底不适合她居住。
要是强行把红珊瑚都带上地面,珊瑚被晒干之后变成枯枝般的结构,会失去存在海底时的美轮美奂……
意识到自己都考虑到该带她在哪儿定居了,辰亦生出淡淡恼意,果断掐断念头,面无表情地说正事:“好了,我们离开镜子迷宫吧。”
天边那个未必真实但能代表时间的太阳已经西滑至接近地平线处,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不必要。
桑迟乖乖点头,凑近到他身边,主动牵住他,仰起小脸,犹疑地问:“我现在可以和你说话了对不对?”
这有什么好问的,这个笨蛋不是已经在说了。
刚刚还敢在他战斗时不顾危险地扑过来求他住手。
辰亦点了头,以为她会先问起为什么出现两个自己,却听到她说:“你脸上的伤不疼吗?你给我的药还在,我给你上药吧。”
他沉默一瞬。
碎镜般的裂痕其实不是伤,而是他强行用自己的力量打破规则留下的印记。
离开这个小世界后,清算违规行为,他需要接受一定惩罚。
治愈这具肉身的药物自然发挥不了作用。
不过她想拿药膏把裂痕盖住也行。
等时间差不多,他把痕迹转移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就让她当作是伤痊愈了。
“好。”他不准备停下带她离开的脚步,干脆把她端起来稳稳放在手臂上坐好,“我带你去主题酒店,你就这么上药。“
桑迟面颊绯红,觉得要是路上被其他玩家看到不太好。
念及自己答应了他说什么便做什么,她到底没开口拒绝。
等上好药后,盯着辰亦紧致的下颌线,犹豫半天也没说出请他放下自己的话。
辰亦的余光与她的视线短暂相触,却仿佛不经意地问她:“先前出现的那个我,在我不在的时候,具体都和你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