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乙游专心致富(美食)by沉睡蘑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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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人消息灵通,老早知道?, 忙不迭见了沈荔几面。
这次更隆重,身边跟了一串人。
“沈掌柜这次北上?, 下次再来?江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掩嘴一笑,“路途遥远,身边有个贴心的伺候才好。”
语罢,一挥手,身后一串人呼啦啦围上?来?。
沈荔这才发现,这群人竟全是面容姣好的男子。
清俊的媚气的, 粗野的隽秀的, 清粥小菜满汉全席, 各色都有。
沈荔:......
定睛一看?, 还有几个气质颇佳,说不得是什么出身的,居然也站在?其中,含情脉脉看?向她。
沈荔继续:......
不得不说,朱夫人还挺有眼光的......
她看?了两眼, 很欣赏地?点点头。
可以的, 不仅长得不错, 还各有特色,随手点几个组团就能原地?出道?的水平。
话又说回来?, 怎么她在?现代就没有这样的福气?
系统呵呵:【在?厨房呆傻了吧?整天除了做菜就是做菜,你哥哥想给你介绍,都不知道?该把人打扮成带戴安牛排还是油封鸭腿。】
这话实在?诛心,沈荔讪讪,不开口了。
“都是好性子,选一两个也无妨。”两人已然十分亲近,朱夫人摸摸她的手,压低声?音,“不说收用,路上?伺候你起居也是好的。”
沈荔干笑:“这......”
远远的,照墨看?着?不发一语的乔裴,悄悄把手中的木盒往袖子里塞了塞。
这里头装的,是那日大人未送出去的金丝双凤云纹簪。
原想着?今天上?船离开,大家都是形容匆匆,要是能顺手送出去,了却一桩心事,就再好不过。
不过看?眼下这个情形,能不能送得出手,恐怕还是两说。
照墨垂着?头,不敢看?大人的表情。
......不过也是,要他是沈掌柜,有钱有地?位有空闲,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
平心而论,自己?大人确实五官端正,面容秀丽清俊,但无奈嘴拙呀。
这谈情说爱也好、寻欢作乐也好,都不是来?找罪受的,虽不是嘴越甜越好,但也不能要个闷葫芦不是?
自家大人,还是输在?太过腼腆......
下一秒,就见腼腆的乔大人上?前两步,走到那群莺莺燕燕之间。
他实在?生?得好,额头脸颊下巴,浑然如玉雕,眉眼又挺俊,与他笔直的脊背一般,自有一种风骨。
即便是站在?人堆里,也如立在?鸡群的白?鹤。
原本沈荔看?着?那群男子,也算春花秋月,各有千秋。但乔裴往人中一站,便将八斗风姿全数夺走,只?留给剩下的人可怜兮兮两斗,叫他们分着?玩。
那话怎么说的......区区萤火,怎可同皓月争辉?
大约就是这个道?了。
朱夫人一看?,也觉出不对?来?。
她精心挑选的人才,里头全是相貌端正的良家子,还有些出身很是不俗,只?是仰慕沈荔而来?。
但有这乔相乔大人站在?前头,后面看?上?去都跟玉石后面的瓦片一样,灰扑扑的。
“这,乔大人?”她不得不开口了,“不如您挪动尊驾,到甲板上?赏赏江畔美景?”
乔裴半步不动,眼尾微微上?翘,黑玉一般的眼珠看?向沈荔:“沈掌柜,裴有要事相谈,不如到船舱中一叙?”
又是要事?
那天支开楼满凤,也是要事。
沈荔看?看?他,又看?看?朱夫人,想着?两人关系冷凝,自然不如与朱夫人那样亲近,正要拒绝。
却见乔裴嘴唇轻轻一抿,仿佛有了水光。
他上?唇薄,下唇却微厚,甚至因为上?唇的薄而显得更加厚软。
一看?就很好......
沈荔喉咙微动:“那就请乔大人先行一步,我稍后便来?。”
【呵呵,有的人自诩聪明,中了美人计还不自知......】
这种时候,系统怎么能错过?立刻出言讥讽。
沈荔当耳旁风:“朱夫人,这些人你收着?吧,我实在?用不上?。”
她笑道?:“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食肆掌柜,在?京城也没有置办出多大的家业,这么些人,放家里都住不下的。”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朱夫人知道?是她婉拒的意思,也不再劝。
沈荔这人,看?上?去温温和和,说什么都好,其实心里有一杆秤,量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性子。
“邱家那头,也差不多定下来?了。”朱夫人声?音忽然更轻,“他们犯事被抓,人是跑不掉的。欠的那些单子,都转到我们这头来?了的。”
“先前说好的,江南的事一应交给您做主。”沈荔说,“不过在?商言商,账我是要查的。”
她脸一板,朱夫人就笑了:“我还敢在?你眼皮下作假?跟你作对?的,可有哪个是好下场不成?”
沈荔笑而不语,两人又站了几息,等搬东西的侍从差不多走过,她才重新开口:“那我这就走了。”
“好,你去吧。只?是等我再上?京,或你再来?江南,我们把酒言欢。”朱夫人大笑,“你师傅那头,我也会时时关照。”
这话才说到了沈荔心坎上?,她的笑容更真切几分:“那就多谢朱夫人。”
“说起来?,她不来?送送你?”
“师傅事忙,再说深山隐居,出行不便。”
沈荔略一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江岸:“......师傅想来?也是很舍不得我的。”
所以才未曾远送。
只?是站在?那里。
池月站在?江边,看?着?船上?小如米粒的人影。
她和自己?,总归是不同的。
池月从未想,若她活在?沈荔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只?希望,沈荔能够平安顺意。
再是坎坷,也在?自己?的那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如此,就像是有人陪着?她,一直坚持下去一般......
“我听小厮说,你这些日子吃得都不多?”
船舱三层,李执微皱着?眉:“怎么回事?本来?舟车劳顿,已经?清减了,再不好好用饭,回去岂不是让侯夫人担忧?”
这已经?是上?船的第三天,李执原本在?自己?的书?房处公务,却听亲近的小厮说,楼世子这几日食不下咽。
几乎是端进去什么样的菜色,就送出来?什么样的菜色。
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李执跟他多年好友,不得不来?劝慰几句。
“我没事,只?是......”
楼满凤犹犹豫豫,即便是亲近的好友,有的话,他依然说不出口。
李执看?他两眼,忽然一拳捶到他肩头。
太子的文武启蒙,一个是当朝户部尚书?高鉴明,一个就是楼满凤亲爹楼知怯。
这一拳下去,不可谓不重。
楼满凤吃痛,一双狐狸眼燃起火来?,明亮极了:“你这是做什么?”
“打你。”
“你......我看?你是太久不吃教训!”
“有本事你便打回来?!”
两个人少年意气,你一拳我一脚,竟然真的打了起来?。
不过无论是太子身边太监,还是楼满凤身边小厮,都习以为常,并没有吓得两腿哆嗦。
最终还是太子更成熟些,停下动作,叫人送些上?药来?。
虽然点到为止,但终究都是习过武的,留下淤青也不方便。
他盯着?小厮给楼满凤上?完药,轮到自己?时,这家伙精神抖擞,撸着?袖子就要上?手。
“行了,你一边去。”李执没好气地?趴下,“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满凤顿时缩了回去,不再叫嚣着?要他好看?,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李执哼了一声?:“闯祸了?放火烧了你魏家的绸缎庄子?还是失手淹了糖作坊?”
楼满凤一脚踹过去:“说什么呢你!”
动作虽大,也只?是虚虚作势,并没踹到人身上?。
李执更奇怪了:“你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即便是趁人之危——趁他趴在?这儿上?药,动弹不得之危,楼满凤会把自己?的情绪放在?最先,不发泄出来?,是绝不会高兴的。
他也只?是那么一说,却听见楼满凤蔫巴巴的声?音:“我这人果然十分任性,是不是?”
李执也不惊讶:“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
实则楼满凤、孙兆,乃至白?鹿书?院其余纨绔书?生?,大多对?自己?的纨绔心知肚明。
平素被人诟病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任情恣意,偶尔面上?过不去,心里却很清楚,并不为此产生?什么触动。
毕竟,以他们的身家背景,窝囊退让也是活,肆意妄为也是活,干什么不让自己?活得轻松些呢?
今天却跟转了性一样,纠结起这件事来?。
李执侧过脸,看?他片刻,断然道?:“是不是沈掌柜这样说了?”
不等楼满凤反驳,又道?:“不会,沈掌柜不是会说这话的人。她看?上?去,甚至半点不介意你这闹腾性子......”
他越说,楼满凤神情越沮丧。
是啊,半点不介意,还常陪他一起闹着?玩,但真要认真做事,又比谁都能干、可靠。
这样好的沈姐姐,偏偏是他求而不得的......
“所以,是你将窗户纸戳破,却没有得到好结果?”李执似笑非笑,“还真够蠢的。”
楼满凤也不反驳,蜷着?身子靠在?博古架边。
在?李执看?来?,若非有了十足的把握,贸然开口,只?会得到明确的拒绝。
而以沈荔的性格,拒绝就是拒绝,和所谓欲迎还拒、藕断丝连,恐怕没有半点关系。
也即是说,无论楼满凤如何努力靠近,只?要沈荔那头没有动心,便不会为了感动、怜悯等等原因,给他一个周全的结局。
“那么,便要放弃了?”李执问。
片刻,楼满凤慢慢起身,走至房内窗前。
眼前洛水景致,与来?时别无二致,他的心境却已全然不同。
“我......我也说不好。”他慢慢地?说,既是讲给李执,也是讲给自己?,“我知道?再如何纠缠,也可能没有结果,但要问我现在?想不想放弃,我是不想的。”
“即便没有结果,我也不想,立刻退回到朋友的立场,只?能眼睁睁看?着?旁人亲近她......李执,你应该懂的,她虽然不介意我的本性,却正是因为我从来?都只?流露本性。”
说这话时,楼满凤神情有些许茫然,语气却并不游离:“若是尚且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就贸然答允只?做朋友,之后又不知足,非要从中搅局,或仍不放手......”
“恐怕才真的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
他说到这里,渐渐打起精神,笑道?:“至少,我比旁人,还是走在?前头的。”
“好了,我饿了!”他说,“一会儿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也给沈姐姐送一些去。”
李执点点头,心里却难得有些没底,并未出声?附和。
这之前,他也觉得楼满凤应该是离沈荔最近的一个,毕竟他话多,性格外向,沈荔又是好说话的性子。
不过后来?又发现,沈荔的随和,底下却是果断毅然的骨子。
这样的人,难道?多聊几句闲话,就能将心也贴在?一起了吗?
思绪纷飞,忽然又想起宝船在?江南岸边起航那日,甲板上?诡异的气氛。
看?上?去,乔相和沈掌柜,似乎闹了些矛盾。
但细细一想,一个冷淡出尘,一个热诚达观,若不是已经?十分亲近,怎会闹到有矛盾可言的地?步?
他目光在?屋内转一圈,从窗边的楼满凤,转到手边的化瘀药膏上?。
总不会,让他抢跑在?先了吧......
洛水上虽然偶有秋风, 也见得到些许洪波,但总体仍是?风平浪静。
沈荔却莫名其妙,犯起了晕船的老毛病。
她晕船无非两样, 一个吃不下东西?,另一个就是不爱动。
一动就头晕恶心,换了谁都不想动。
不过唯一好在她这回?一上船,就是?三层的?大房间, 开阔还带窗,通风透气, 还没到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
“可惜御厨这么多,我倒只?能?蹭得上几碗汤。”她面色苍白,但还是?说笑着。
红袖是?朱家的?人,当然回?了朱家。
这时候便只?剩周雨几个军士,依然在她附近的?房间住着,平时白天也会来看她。
“沈掌柜当真是?半点?胃口?都没有?吗?”周雨面露忧色, “这几天确实吃得太少......”
他也算是?奉命来看顾沈掌柜的?, 虽然不知内情, 但周钊将军肯派亲兵一路护送, 想来两人关系很近。
要是?出了一星半点?事,他赔上自己也不够啊。
沈荔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笑着安抚:“没事,我本来就晕船,是?老?毛病了。”
又看了眼外头明亮的?天光:“静养就好。外面天气这么好, 你们怎么不去外面钓鱼?”
周雨听出这是?她想独处了, 领着一干人出去。
刚开门, 迎面撞上一个玉竹般挺立的?身影。
“乔大人......”
问好都没说完,这以往慢条斯、风姿绰约的?乔大人, 居然硬生生撞过他的?肩头,迈步往房间里去了。
照墨满头大汗跟在后面,替自家大人向几个军士致歉,又赶紧跟上去。
沈掌柜晕船,是?这几日才见了影子的?事。之前来路上好端端的?,谁也没想到回?去就能?晕成这样,什?么准备都没做。
刚上船时,也没太大反应——又或者,是?沈掌柜太能?忍?
总之,拖了两三天,才让其他人有?所察觉。
皇帝乐得做好人,让她在房里好好休息,甚至调了一个太医去看病。
但太医对?晕船,实在没什?么有?效的?秘方,只?能?开个温补的?方子,汤药味道也淡,让她即便吃的?少了,也不至于立刻病倒。
“沈掌柜。”乔裴先问了声好,才说,“来时的?鸽子汤做得粗浅,因此又煲了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得你的?指点??”
沈荔瞥他。
给她煲汤就给她煲汤,说得那么委婉,还指点?......
系统贱嗖嗖道:【那也没办法啊,人家古代大家闺秀,这样说话都够直白的?了。】
【总不能?像你一样,直接说‘我好担心你这汤是?专门给你熬的?你不喝我会很伤心’吧?】
沈荔不它了,转而问:“上船前,乔大人说有?要事相谈,是?何要事?”
乔裴嘴唇一动,柔软的?玫瑰色盈盈欲滴:“......便是?想请教沈掌柜,这煲汤技法的?事。”
沈荔点?点?头,不予置评:“那么此前在江南驿站,乔大人又说有?要事,请阿凤避让,是?何要事?”
被她接连追问,乔裴两眼微微睁大,展露些幼圆茫然的?神情。
他总觉得沈荔这样......堪称明知故问的?行为,似乎不大对?。
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乔裴实在没有?处这样事情的?经验,只?能?拿出平时应对?皇帝的?反应力?:“那时......也是?想商谈此事。请世子避让,是?不想有?旁人知晓。”
“是?吗?只?是?为了让我指点?你的?汤?”沈荔定睛看他,似乎要看穿他平静面容下,焦灼紧缩的?心,“我还以为,乔大人别有?二心。”
乔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她神色一敛。
方才言谈时自然轻快,仿佛回?到那夜之前的?情态,转瞬就全都收拾好了。
“汤已送到,乔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沈荔接过他的?食盒,眼神遥遥落在门边:“我身体不适,待客失仪,乔大人见笑。”
面容沉静淡然,言辞周到礼貌,和往日总弯着眼笑、一言不合就让乔裴面红耳赤的?人,判若两般。
他没话讲,原也不是?什?么巧言令色的?人,即便心里千百句话,也只?能?闷在胸口?。
像窝了一炉炭,烧得热热的?,红亮、滚烫。
稍一碰,就隐隐作痛。
“......那在下便先行告辞。”乔裴慢慢起身,“有?空,再来探望沈掌柜。”
沈荔颔首:“不送。”
她又有?几时是?送过他的??每次分别,不都是?他自己坐着马车走吗?
真正亲密的?关系,又怎么谈得上送客?
却说得这样生疏。
乔裴不再看她,和来时不同,步子又平稳起来。
一言一行,不紧不慢,合乎气度。
这是?老?师教给他的?。
人之五感,视听最为重要。
所以要养出一身漂亮的?气度,言行举止,赏心悦目,方才能?有?君子之风。
方才......能?压住他穷酸出身的?底子。
为官虽说讲究唯才是?举,但也有?身份的?考量。
就像刚出仕时,人人只?知他是?高尚书弟子,是?太子同门,天然便接受他得一个高位。
若是?他言谈之间,并没有?尚书亲传的?姿态和底气,恐怕便难以叫人信服。
更何况他实际出身,简直能?称得上一句不堪。
也许万物皆是?如此。但乔裴从?未因自己是?孤儿、乞儿出身而有?过半分羞惭。
因为在他看来,出身并不有?损他的?价值。
毕竟于皇帝而言,一切只?看能?力?。
甚至他的?孤苦无依,反而更有?助于他攫取权力?。
只?是?,沈荔呢?
她会怎么看?
她知道吗?
她知道自己这个常被她赞‘天人之姿’、‘君子如玉’的?人,其实是?那样的?......卑劣低微、不堪入目的?身份吗?
步子一停,乔裴已经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思绪被骤然打断,他这才回?过神,又不禁苦笑。
哪里又轮得到他考虑这么多。
毕竟得知他的?欺瞒后,沈荔连多说一句的?兴致都没有?了,不是?吗?
既然这样,出身如何、样貌如何、品性如何......
又有?什?么重要的?。
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扭头道:“照墨。”
“大人?”
“楼下情况如何?”
照墨思量片刻:“沈记的?酒不能?摇晃、酒坊送上来的?制作工具也不能?磕碰,此前按大人吩咐,用?棉布团一一包裹、隔开。”
“酿好的?酒虽不能?时时打开,但有?军中?好酒之人,能?隔物听声,判断酒液状态,当是?万无一失。”
“至于船上的?仓储,属下已经敲打过了。”照墨挨个数过去,“绝不会发生监守自盗之事。”
乔裴点?点?头:“这样就好。”
眼看他就要进?门去,照墨咬咬牙,还是?问:“大人,咱们要不要同沈掌柜提上一句......?”
乔裴瞥他。
照墨便小声道:“这事情做了是?做了,但您不说,沈掌柜又从?何得知,是?谁一路上护持她的?酒呢?”
乔裴便沉默。
照墨心里也奇怪,大人又不是?那等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总不会,还信奉什?么默默奉献的?道。
若在官场也如此,恐怕早就被打发到乡下僻远地方,整日忙着秋收春种的?活。
屋内一时没人说话。
皇家宝船虽行船很稳,但也难免有?些微波浮动,照墨便没有?给他倒茶,桌上只?有?几盘充数的?点?心和鲜果。
乔裴盯着桌上的?点?心发呆。
这些点?心,莫不是?甜腻腻的?,吃了恐怕头更晕。
倒是?果子,有?酸有?甜,清新开胃。
就算没什?么功用?,能?让沈荔多用?些饭,也是?好的?。
“果子是?每间房都有?吗?”他淡淡问。
照墨拿脚想都猜得出他什?么意思,伶俐道:“沈掌柜那里,果子应该是?不少的?。”
“毕竟也算是?半个客人,陛下的?意思,是?好生招待着,太医都派去几回?了,厨房不敢怠慢的?。”
想了想,又小声补充:“楼世子和太子殿下,也都送去不少呢。”
乔裴又瞥他。
“你想说什?么?”
他平时本就很少要人伺候,不是?那等骄娇二气十足的?性子。
照墨虽然说是?个随侍,但做些赶车奉茶的?活,也从?未听过几句训斥。
这里头自然也有?他聪慧机灵的?原因,但乔裴是?个相当不错的?主子,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要说善良,那自然有?些太过幽默,但比起京中?大多富贵人家那样生杀随意、打骂加身,相府的?确是?堪称福窝窝的?去处。
故而照墨胆子也不小,心里来回?顺了几遍逻辑,总是?忍不住替自家大人操心。
以他看来,大人的?做派是?很显眼的?,抑制不住要关照、保护、支持那位沈掌柜。
这,若说不是?心仪人家,难道还有?二话可讲?
虽然一开始,他也和旁人一样,多少误以为大人是?对?沈记这座酒楼心有?觊觎——毕竟凌云阁有?朱夫人、满庭芳有?皇后母族、奎香楼则更别说了,大名鼎鼎的?奕亲王出钱出力?养着。
要虎口?夺食,未免得不偿失,故而忽然崛起的?沈记,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是?看得越久,照墨越不明白,因为大人的?言行与?他所想,太不一致。
事必躬亲、关怀备至,这些都不必谈了,光是?前些日子在江南,不过一场争执,就搅得的?人茶饭不思,原本接手觅州府的?大好时机,也不管不顾,全然放手给皇太子......
大人不能?说是?一个权欲很重的?人,但也一向秉持‘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的?法则。
既然身为宰相,便应当伸手攫取权力?。
手握大权,和滥用?私权,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是?能?力?,后者是?品性。
若是?个品行低劣而能?力?出众的?人物,皇帝恐怕还要犹豫斟酌一番,想一想该如何制约;
但若是?一个能?力?平庸乃至无能?的?人,连品性如何都不必考虑,这样的?人是?决不可为官的?,更遑论身居宰相高位了。
如此倒推,能?将大人的?心思动摇到如此地步,再与?平日的?异常结合在一起来看......
照墨便想,恐怕是?自家大人未尝男女之情,对?此太过生疏,故而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其实,大人一味自苦,也不是?办法。倒是?和那二位相仿,恐怕是?......”
他越俎代庖,声音越发轻了:“恐怕是?,心仪沈掌柜呢。”
然出乎他意料,乔裴面上没有?半分怔忡,只?是?淡然点?头:“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
只?是?不敢面对?。
乔裴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
那日碾过的?桂花粒,仿佛依然残留在原处。
隐隐作痛。
第85章 开市
回程的路总是比来时的路更短些, 沈荔晕船两?天,好了不少,很快就踩上了京城的土地。
沈记一众人可不像朱家, 还要避嫌,早就在岸边摆了三五辆马车,只等沈荔下船。
可惜沈荔作为一介小民,必须等皇帝几人先走了才行。
一来二去, 居然从中午硬生生等到了傍晚。
乔裴作为宰相?,按说仅次于天家父子, 无论?如何,不该比楼满凤更晚下船。
但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平时谨守规矩的一个人,这会儿倒守在船头不肯走。
也不说话,只身长玉立站在那里,时不时地看向沈荔。
换了别人, 恐怕多少要被看得不好意思, 转而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但沈荔的脸皮, 岂是旁人能估量的?
系统:【......你?还挺骄傲。】
所以她只是淡淡回看一眼, 对乔裴欲言又止的表情视若无睹。
“周将军,咱们就此?别过,多谢你?一路照顾。”
沈荔给?他塞了一坛子酒,“谢礼,但也要少喝。”
沈荔的酒存货不多, 随船运过来的都?是她亲手酿制。
周雨大喜:“多谢沈掌柜了!”
显然把后半句当了耳旁风。
沈荔无奈, 送人谢礼倒也不好反过去把人害了, 只能回头写封信给?周钊。
反正是他的亲卫嘛。
她不主动说话,乔裴也不尴尬, 带着照墨跟在她身侧。
亦步亦趋,陪着她一路走到马车边。
今天赶车来的正是赵二和一德,短短几个月不见,小孩子长高?不少。
一见她,挥着手叫:“沈掌柜!沈掌柜回来了!”
薛依依和莲桂则坐在车厢里,听了一德叫喊,侧面?小小的车窗口撩开帘子,露出莲桂嫩生生的小脸:“沈掌柜——”
小嫩脸被薛依依揉了一把,少女?探出半个脑袋,也跟着喊:“沈掌柜——”
“真够热闹的。”沈荔摇头。
话是这么说,脸上却露出笑容。
乔裴就在侧后不远处,见她微笑,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笑起来,是不是说明她心情不错?
这么想着,他也走上前去:“沈掌柜。”
沈荔回头:“乔大人有什么事?”
“明日......”乔裴唇角一抿,“我能否上沈记做客?”
“来者皆是客。”沈荔似笑非笑,“沈记开门做生意,乔大人想来沈记,自便就是。”
乔裴手指一颤,心脏紧紧缩着,小声问:“......那你?呢?”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码头,背后远去的是皇家金黄的轿撵。
这念头,无论?是哪里的码头,脏乱都?是避免不了的。
他要是提前和皇帝一行人离去,自然有锦缎包裹的上好轿子等他坐。
但乔裴只是站在这里。
“你?会欢迎我去吗?”
沈荔并不想回答,但看他目光盈盈,指尖将袖口拢得齐整的白纱捏成一团咸菜......
又舍不得一味硬邦邦的,不会他。
“......当然是欢迎的。”她不看乔裴,唯恐更心软,只淡淡道,“来者是客,我为什么不欢迎?”
乔裴却眼睛一亮,含水桃花眼似乎都?圆了几分,露出些可爱之态:“好,我一定到。”
两?人简单别过,沈荔便乘着马车回了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