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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贾璋传by惊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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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和李纨倒是对贾珠多有规劝,可是贾珠他面上答应的好,实则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贾政倒是不心疼。
儿子虽然瘦了,但是多吃点补品就好了。
他年轻读书时,不也是这样的吗?
贾珠如此上进,这是好事啊!
贾政心想,如果有朝一日他能看到珠哥儿及第登科,就是登时去了也心甘——有这样想法的人,又怎么会心疼儿子读书辛苦呢?
三更灯火,五更鸡鸣。时间在贾珠点灯熬油的备考中飞速流逝。
贾璋以贾珠需要安静的环境备考为由,阻止了贾母想要为他办酒庆祝的想法。
事实上,他并不是很关心贾珠会不会影响到,只是觉得自己还没中秀才就办酒,也忒轻狂了。
但是在贾母面前,他自然会表演出兄友弟恭的模样。
贾母果然觉得贾璋十分友善兄弟,又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给他塞了不少精致礼物,好弥补他不能风光办席的遗憾。
私下里,贾母对鸳鸯道:“你们二太太怨怼我偏疼璋哥儿,不够疼爱宝玉。可是你也看见了,璋哥儿这孩子贴心上进,对兄弟姐妹又和善,这样可怜可爱的孩子,我怎么能不多疼他点儿呢?”
“你们二太太也太小心眼儿了,我因璋哥儿上进又孝顺,便多疼他些,你们二太太的眼珠子就红了,生怕我把私房都与了璋哥儿。哼,我的东西,还轮得到她一个媳妇做主吗?”
“凭心而论,就算我疼爱璋哥儿,也没越过她生的珠哥儿。就这样王氏还不满意——要是我再疼些,说不得她私下里还要扔多少杯盏,她这是给我这个婆婆示威吗?”
鸳鸯一边给贾母按肩,一边劝慰道:“老太太慈爱,家里的小爷您是都疼的,想来二太太总是能想明白的。璋三爷这样孝顺诚恳,您老人家的福气还大着呢。”
贾母听了鸳鸯的话后,心气儿才顺了些。
罢了,就算两个儿媳妇都不得她喜欢,可是几个孙儿总归都是好的。
至于王氏……哼,她竟妄想让珠哥儿和宝玉踩在琏哥儿和璋哥儿头上。
珠哥儿也就罢了,是她养大的好孩子,断不会有那种狂妄的想法。
且珠哥儿作为长兄,弟弟们尊敬他一些,本也是应当应分的。
可宝玉是珠儿琏儿璋儿的弟弟,又不出色,凭什么要比几个哥哥还尊贵?
这时候贾母竟全然忘了,贾政也是贾赦的弟弟……
她只愤愤不平地在那里想,若非为了贾政和贾珠的脸面,她早就要指责王氏假造祥瑞争宠了!
——因为王氏张扬宝玉那块石头的神异,南安太妃都嘲笑过她好几回了。
在原来的时间线上,贾母对宝玉的神异深信不疑的原因是宝玉的玉是他在落草时就衔着的——谁家老太太亲眼目睹这样的异象后不迷糊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贾母当然会觉得贾宝玉是凤凰蛋。
这一世,因那僧道二人畏惧壬水阳刚之气,不敢来荣国府放肆。
贾母又基本上不出荣国府大门,所以那僧道二人才把玉交给出门为贾宝玉祈福的王夫人。
贾母没有亲眼见到王夫人见到的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又有邢夫人安排的彩月在贾母耳边怂恿,她当然会把王夫人口中的“异像”解读为内宅争宠手段了。
尤其是在被南安太妃嘲笑后,贾母对此便更加坚信不移……
当初被南安太妃嘲笑时,贾母就恨不得把王夫人禁足解气——偏生王夫人好运,那个时候正好赶上了元春的婚事。
为了元春的体面,贾母只好放过王夫人了。
后面时移事易,贾母也没心思找由头惩罚王夫人了。
鸳鸯是贾母贴身侍婢,对贾母的心意十分了解。
她知道老太太对二太太已经很不满了,只不过是为了二老爷和珠大爷,这才强自忍耐下来。
说句实在话,鸳鸯她都觉得二太太有点太过贪婪了。
老太太最疼的孙子珠大爷是二太太的儿子,最爱的孙女大姑娘是二太太的女儿,最喜欢的儿子二老爷是二太太的丈夫,就算不喜欢二太太也不去剥夺她的管家权,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二太太还是不满意。
总不能让老太太把大房撵出去吧?
老太太她老人家是不喜欢大老爷,可是她也没想过把大老爷当仇人对待啊。
现在老太太偏袒二房,还不是因为老太太知道自己走了后两房就要分家了,所以才让二房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多占些便宜?
而且二太太这也太偏心宝二爷了,居然妄想着让宝二爷享受独一等的待遇。
这怎么可能呢?
老太太不会容忍宝二爷踩在她心爱的珠大爷头上,大老爷也不会容忍宝二爷踩在他心爱的璋三爷头上,琏二爷又是荣国府的袭爵人……
和他们相比,宝二爷除了二太太的宠爱外还有什么呢?
贾母对贴身侍婢向来恩宠。
这一任的鸳鸯才十六岁,贾母就给她挑好了夫婿。
对方是大兴的小地主,和后街贾家的族人有些七扭八拐的姻亲关系。
对方也不嫌弃鸳鸯的家生子出身——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像鸳鸯这种伺候过国公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在婚姻市场里还是比较拿得出手的。
而且贾母许诺过了,等到鸳鸯二十岁就放她出去嫁人,还会给她准备嫁妆。
因为这个,鸳鸯对贾母十分感激,对王夫人得陇望蜀的心思也很有意见。
二太太太贪婪了,总想利用老太太。
所以鸳鸯总是劝着贾母不要太过操心老爷太太这一辈儿的事情,只多和府里年轻的少爷姑娘们玩笑就是了。
多想想孝顺可爱的孙子孙女,主子才不会被气得头痛,才能保养好身体,长命百岁呢。

三月初九, 春闱开考。
贾珠出发前一天,大房也给贾珠送了东西, 作为上次二房给贾璋送东西的回礼。
他们的态度看起来很是殷勤, 但是两房关系就那样, 大家全都心知肚明。
要不是有贾母在,两房的人恐怕会直接把对方当做空气。
只是现在有贾母在,所以他们才装出浮皮潦草的虚假和平出来。
初九日凌晨, 周瑞和青屏陪护贾珠前往贡院。
一路上, 周瑞和青屏都在殷勤侍奉, 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影响到贾珠的考试。
殊不知他们越这样,贾珠越不自在。
其实往常贾珠是很习惯这样精细的照顾的。
但是现在他压力大, 在感受到周瑞等人的小心翼翼后, 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就更严重了。
贾珠很清楚, 会试增加录取名额的良机很难出现,若是错过了这次,就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健康,不适合劳心费神地备考会试。
但贾珠还是不肯放弃,因为今年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而且今年春天是个暖春, 贾璋参加县试都没有生病。
会试的时间比县试还要晚一些,所以没问题的。
想要早点进入朝廷、占据分割府里资源先机的贾珠坚强地跑来考试了。
当然, 贾珠急着想要考中进士的原因也逃不掉王夫人的偏心。
在贾珠的朴素价值观里,只要他能成功入仕给母亲增添光彩, 母亲就算偏心也不会太过的。
贾珠哪里知道,王夫人偏心宝玉是因为那茫茫大士与渺渺真人这两个世外之人的青睐。
他就算再能干, 又怎么比得上从天而降的仙君言之凿凿的荣华富贵呢?
贾政倒是对儿子的前程充满了期待。
每每大朝会时,贾政都会在文官末尾遥遥看见站在勋贵堆儿里的贾赦。
贾政对此很不服气。
只是因为早出生了几年,贾赦就可以拥有一切,而他却一无所有,只能靠自己打拼。
(你真的自己打拼过吗?)
即使现在他从贾赦手里夺走了大半爵产,但还是改变不了贾赦是爵爷而他是个小官的事实。
贾政对此十分不平,却又无力改变,便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贾珠身上。
除此之外,还有贾政没有凭借科举入仕的遗憾,也被寄托在贾珠的身上。
贾政一直都很自信,觉得如果贾代善不给他求官的话,他也能靠着自己考上进士。
他是真的没想明白贾代善为什么要给他求官啊!
贡院门口,贾珠站在队伍里,拎着考篮闭目养神。
可惜的是,他闭得住眼睛闭不住耳朵,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涌入到他的耳朵中。
“本科来考的福建举人数量为国朝历史之最,唉,潮州威势,我等不得不服气啊。”
“苏兄慎言,我等白衣举子,安可在这里议论中书?!”
“怕什么?大不了自作白衣卿相!大上科没中,上一科又没中,这一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日后满朝南音,本也没有我等容身之地了!”
“唉,你这张嘴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京中出现了这样一条流言。
说是此次春闱,陛下增加录取名额,本是为了造福天下学子的。
可是首辅周东野周阁老为了给乡党牟利,私相授受,想把那些多出来的名额大半都分给闽人。
礼部尚书祝郢就是首辅周东野的亲密战友,又是本科的主考官。
周阁老想要操作的话,便宜得很。
国子监坐落京师,其中消息向来灵通。
贾珠自然也在监中听说过这则传言,此时听到那些人如此议论,更是心烦意乱。
天色青明,星子西沉。人群熙熙攘攘,无端地让人感觉气息压抑。待到贡院大门訇然中开时,候考举人也可以依次进场了。
会试的巡检成员与乡试的巡检成员构成不同。
与乡试那由衙役组成的巡检队伍相比,会试的巡检成员要更加正式一些——其主要成员全都是从五军营里抽调的什伍。
而那些从顺天府与宛平大兴两县抽调的衙役吏员,只是作为兵卒们的辅助人员留用。
这些兵卒搜查应试举子时,态度也十分严苛。
会试是国家抡才大典,通过会试的贡生在殿试上很少会被黜落,基本上能通过会试的,都是未来的官老爷。
正因为如此,会试的搜查巡检才会比乡试、院试等考试严苛许多。
就比如说现在吧,太阳还未升起,学子们却要一一解开衣裳、脱下鞋袜……
不少人被风一激,就直接打起了喷嚏。
周瑞在一边看着,心里害怕极了。
他是真的害怕贾珠病倒!
怎奈何那些搜检官兵铁面无情,会试又是不能不考的。
周瑞也没有办法,只得提心吊胆地目送贾珠进去。
贾珠在被检查完后,穿好自己身上的五层单衣,领了考牌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号舍门外守着一个五千营的兵卒,见贾珠过来,板着脸检查了贾珠的文书和考牌,在贾珠进入号舍后更是不错眼儿地盯着贾珠,守在号舍外头一动不动。
这和贾珠打听到的消息全然不同。
无论是贾珠向那些参加过会试同学打听到的消息,还是岳父李守中告知的内幕,都只说了会试时会有官兵在贡院里巡逻,并没有说过考生号舍外会有兵卒看守的事情。
贾珠看着号舍外杵着的人,只觉自己浑身不适,只是他也不敢对此提出异议。
在贡院内喧哗,可是要取消考试资格的。
在那黑脸军士的视线下,贾珠硬着头皮草草收拾了一下考棚,坐在原处静待发卷。
天光大亮,钟鼓交织。
提调会试主考官、礼部侍郎蒋南春拈香宣旨,巡检兵丁依命发放考卷。
会试考官竟然不是祝郢吗?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坐举子心中都疑窦丛生,但是还是那句话,在贡院内喧哗,可是要取消考试资格的。
因此也没人敢对此提出异议。
贾珠接过第一场的墨卷,只见墨卷上写了一长串的题目,字多得让他眼晕。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此科会试题目的数量之多,竟是上一科的两倍。
而且除了第一道题目“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很简单之外,其他的四书文都非常难,甚至还有无情搭。
贾珠在五经中专治《诗经》,所以其他四经的题目贾珠并不是很清楚其难度高低。
但《诗经》的题目,确实和四书文一样艰涩无比。
这什么“乃是人而可以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1]”,前半句出自《大学》,后半句出自《诗经》,两者之间毫无关联,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贾珠逼着自己连做了一整天题目,但还是对那“无情搭”的四书文毫无灵感。
心情焦躁之下,贾珠晚上也没睡好。
第二天醒来只觉自己鼻塞眼花,腰酸背痛。
交卷前,贾珠才勉强着把那道无情搭的题目写完交了上去。
但是第一场的题目难度极高,远不是最煎熬的事情。
真正煎熬的事情是,贾珠他要在贡院里待上整整九天。
科举考试一级比一级严格。
县试就在县衙的考棚里考,尚且有宽阔方桌。
到了府试、院试,考生们就得进专门搭建的号舍里考试了。
到了乡试时候,三日一场考试,连考三场。
但好歹每一场结束后,考生们还可以离开考场回家休息一晚。
可会试一连三场共计九天,应试举人都得住在贡院里头,就算生病也得挺着。
只要选择出场,就算是你自动放弃了考试。
这还是朝廷照顾考生呢。
在前朝的时候,就算是乡试也得在考场里连着待上九天哩!
贾珠是荣府长孙,自幼娇生惯养。
莫说整饬家务,就连衣裳都是小厮丫鬟给他穿的。
往常参加乡试时,一场连考三天,府里都提前备好了搁得住的吃食。贾珠进号舍后,只用烧水把食物热熟就好。
如今一连九天,头几天从府里带的干粮酱菜还能吃。
后面的日子里,就要贾珠自己去做饭了。
不做也不行,早春天气虽然不冷,却也不热。
不吃些热乎的根本熬不住。
而且馒头点心等食物也搁不住太长时间。
其实在会试前,贾珠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还专门请了厨房的秦嫂子教他做饭,那时候贾珠已经学会了——虽然手艺很一般,但好歹能煮熟粥饵。
可是此时他却四肢无力,做饭也没甚精神,熬得粥都糊了。
若非还想继续考试,贾珠他肯定喝不进去这糟乱的东西。
等到一场考试时,贾珠窝在朝廷发放的棉被里,咳得都快要把肺咳出来了。
因为止不住咳嗽,贾珠也睡不着觉,起身往外一看,只见外头月光惨白,好似在天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贾珠忽然觉得这很是不祥,在月光的笼罩下,他的脸色竟然比这月光还要更白三分。
他想不明白会试的题目为什么会这么难,也想不通考官为什么从祝郢变成了蒋南春。
只是有些疑惑:会试增加录取名额,不是为了庆祝皇上圣寿吗?为什么要把题目出得这样难?
会试期间,应试举子家属的心情都十分忐忑,很多人因为担忧自己的儿孙/丈夫,成天成宿地睡不着。
但除了他们这些家属外,不少朝臣也因为会试一事彻夜难眠。
若是寻常春闱,他们这些没被选去筹办会试的官员倒是没有什么好焦心的地方。
只坐等着新科进士选官就是。
可眼下,内阁的派系斗争波及会试,这中间的暗潮汹涌,惹得不少人胆战心惊起来。
周首辅被人将军了。
祝郢为了拍皇上马屁,请求增加会试录取名额开恩科的建议变成了一步臭棋。
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情。
若非如此,会试的主考官也不会突然变成礼部侍郎蒋南春。
要知道,蒋南春在丙辰科的时候已经做过会试主考官了。
按规矩,这一科的会试主考官也应该让别人来做了。
更何况现任礼部尚书祝郢是刚被调到礼部的。
他身为礼部主官,却还没做过会试主考,这很不合适。
所以皇帝才在一开始就点了祝郢做主考来主持此次的抡才大典。
可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蒋南春代替祝郢成了主考官。
至于这件事的背后推手到底是谁,下面的人也很容易就能猜到正确的答案。
内阁次辅黄秋楼是芳草阁老,不会自惹麻烦。
四辅徐梦行是周党骨干,更不可能去自毁长城。
杨宗祯杨阁老是陛下为了让内阁形成三足鼎立的均衡局面,才抬进内阁填补给黄阁老的副手。
他也不可能在没有得到黄阁老同意的前提下跑去冲锋陷阵。
既如此,做这件事情的必然会是三辅李汲和他的学生张泰维。清浊二党向来互相仇视,李汲向周东野挑衅,也是常有的事情。
波澜渐起,又有谁还能安心地一梦槐安?

第25章 云谲波诡风云变幻,呕心沥血形销骨立
祝郢向皇帝上书, 请开万寿恩科,一方面是为了讨皇帝欢心,另一方面也是想帮座主周东野录取私人、扩充党羽。
他算盘打得精明, 只可惜想要得太多。
若祝郢只是去讨好皇上,清流一党就算再厌恶祝郢, 也不会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去攻击他。
偏生祝郢他想要录取私人……
如此一来, 周党的政敌就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要知道, 三辅李汲可是天天在暗处盯着周东野,等着他犯错呢!
如今遇到祝郢犯蠢,他们怎么可能会轻轻放过?
在京中开始出现“潮州野心”、“满朝南音”、“祝郢污弊”的流言后, 周东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不对劲儿。
他在朝中盘根错节多年, 很快就从御前大太监戴权那里打听到了准确的消息。
这些日子清流一党羽没少给皇帝陛下进献密封, 驳斥他周东野狼子野心、腹藏荆棘,借陛下之圣寿谋求私利, 妄图扩充党羽以固权要。
那些都察院的硬骨头好像都被李汲给说动了……
据传闻, 都察院右都御史邱宗实已经暗中托付好友把他的妻儿送回湖广老家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这是要死谏。
一旦祝郢行差踏错, 邱宗实大抵就要批上折子骂皇上贪图享乐,骂他这个首辅不思国事只思媚上,骂他虽为当权执政却口蜜腹剑,扩充党羽以至遮天蔽日了!
到时候他邱某人把折子一递,再往柱子上一撞, 便可青史留名。
而他周东野却要被钉在奸臣的耻辱柱上了!
从内相戴权和他安插在都察院的眼线处分别得到这两个消息后,周东野当机立断地派人去对京中的流言推波助澜。
然后贾珠他们这些人才在国子监里听到了礼部尚书祝郢为了讨好荐主, 要把新增的名额都留给周东野的福建乡党的流言。
当这则流言人尽皆知后,周东野便带着祝郢去拜见乾元帝了。
他痛哭流涕地表述自己的忠心, 只说祝郢的本心是好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陛下开怀罢了。
奈何京中流言纷纷, 实不堪扰。为正本清源以安天下之心,还是请陛下另点一位主考吧!
乾元帝听了,眯着眼睛看了他二人好一会儿。
直到把下面跪着的祝郢看得都心头发毛了,他才慢悠悠地问道:“周爱卿有什么人选可推荐的吗?”
周东野早就想好了人选。
这个人选绝对可以洗清他周东野的嫌疑。
至于天下人的议论用不用压下去……
誉满天下者必定谤满天下,想要天下皆颂,那得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打造人设。
这是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他周东野早就流言加身,不在乎这些了。
况且,就算你样样都好,也没法子让所有人满意。
或许人家还以为你装模作样呢?
所以只要乾元帝对他并无不满就可以了。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只要皇帝对他满意,他的首辅的宝座就坐得稳稳的。
“陛下,礼部侍郎蒋南春翰苑出身,品性高洁、经纶满腹,还有过做主考官的经验。让他临时顶替祝尚书的位置,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臣以为,他是十分合宜的人选。”
乾元帝似笑非笑问道:“蒋南春?他不是在丙辰科就做过主考了吗?”
“那时候还有人跟朕抱怨,说他不通人情,出题艰涩。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朕听说祝郢和蒋南春在礼部相处得也不是很愉快嘛!”
乾元帝说的这个“有人”,就是在说周东野。
周东野却假装没听懂皇帝的话,只道:“为国抡才,题目艰深些也是好事。不然何以大浪淘金,选取贤才呢?”
“至于祝郢和蒋南春之间的矛盾,不过是政见上的不和,并无私下里的仇雠之心。臣就时常和祝尚书说,要多学一学蒋侍郎一心为国的情怀,不要总想着争权夺利……”
乾元帝欣赏完周东野的表演后,终于开口答允了周东野的提议——没有他的同意,戴权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往外面传递消息啊!
在乾元帝看来,周东野能有自知之明,当机立断地推举政敌,足矣证明他的脑子还算清醒。
周东野还能用。
李汲太精了,黄秋楼又太会明哲保身。
吏部尚书陆储权欲过盛,抬着他打击内阁还行,但却万万不能让他也入阁……
比起他们,乾元帝还是更看好年轻的阁员接周东野的班。
比如说杨宗祯,比如说张泰维。
由于目前没有换掉周东野的打算,所以皇帝把主考官的人选换成了蒋南春。
邱宗实也不用去死谏了。
当然,劝谏乾元帝不要因为万寿节而劳民伤财的折子还是被邱大人递到了通政司。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这是韩愈的旧状。
乾元帝不想给他的万寿节蒙上阴影,所以并没有让邱宗实落得个和韩愈一样的下场,但却扣了他一年薪俸。
这处罚对别人来说不痛不痒,对邱宗实来说却并非小事。
这位御史大人向来清廉若水,不接私授,一家五口就靠着他那点子薪俸活着。
此时被皇帝扣了一年薪俸,邱宗实只得给皇帝免费打工,私下里卖字来养家糊口。
蒋南春顶替祝郢做了主考官的事情,也是直到会试开考时,才被其他朝臣所知悉的。
这当然也是周东野向乾元帝提的建议。
他是这么说的:
陛下,祝郢是礼部尚书,却还没做过会试主考。按理来说,这次会试本该由他主持。
可如今流言纷纷,祝郢为了保证春闱的公正,只得退位让贤。
但换人一事,最好还是等开考后再公诸于众——蒋侍郎固然公正清嘉,可若被人得知主考身份,也难免会有人妄图攀附。
虽然眼下老臣与祝尚书想要录取私人的流言愈发激烈,但是等到春闱结束后,士子们知道主考官是蒋侍郎后,必然就会明白此科之公正,知晓君上之圣明。
至于老臣与祝尚书,暂时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尽忠,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社稷。
乾元帝对此并无不许。
周东野识趣儿,他也愿意给周东野面子。
百官们在得知主考是蒋南春后,都为之瞠目结舌。
之前不是说好了祝郢是主考吗?
怎么突然换了人选?
内阁诸公却在一瞬之间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李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黄秋楼仍旧在和蔼地微笑着。
杨宗祯则是在一旁琢磨着,他在给圣上写的万寿节贺表里没少夸皇帝是恩泽仕林、爱惜人才的圣君明主——这一段在他的贺表里足足占了五分之一的份额呢!
如今会试出事了,他的贺表也得重写了,真是呜呼哀哉。
不过,贡院里的应试举人们却不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
他们此时还在头痛蒋南春出的题目呢。
蒋南春是当代治经名家,出题水平本就极高。
周东野这次把他扯进政治旋涡,令他心中很是不快。
再加上他本人从一开始就是反对开恩科增加录取名额的,种种原因叠加之下,他直接把本科考试的题目出得难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反正会试录取的名额是恒定的,就算举子们考得再差,朝廷也不会少录一个人。
会试的考卷也不会送到皇上手里,他又只是临时过来顶缸的,出了差错也有理由描补过去。
所以蒋南春他无所畏惧。
他很清楚,周东野也不会把他泄愤的举动捅到皇帝那里去。
甚至对方还会帮着他遮掩呢!
事实也确实如此。
蒋南春是被周东野扯进来给祝郢收拾烂摊子的,一旦把人惹急了挂冠而去,周东野的这出大戏就唱砸了。
所以,周东野当然会帮着蒋南春遮掩。
撞上蒋南春做主考官,也是此届考生倒霉。
贾珠就被题目折磨得头昏脑胀,又被风寒折腾得死去活来。
他这还不是最惨的。
在贾珠发热的第二日,也就是最后一场考试的第二天,贡院南边有一个考棚失火,连着几个考棚都烧着了。
所幸这一科会试因为流言纷扰,监管力度比以前都要强上许多。
在兵卒们及时救火的前提下,才没有人被烧死,酿成人间惨剧。
待到第三场考试结束后,贾珠才脚步虚软地走出了贡院。
他脚步踉跄,脸色苍白,还是被其他好心的考生扶了几把,才勉强着没有倒下去。
直到看到周瑞和青屏的身影,贾珠才心神一松,晕了过去。
闭上眼睛前,贾珠听到了周瑞和青屏两人的惊呼声。
只是他眼前渐渐发黑,周瑞和青屏也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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