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贾璋传by惊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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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施伦年纪虽然三十多了, 但和你妹夫一样, 前头太太没了,膝下只有一个女孩儿,想娶一个续弦来主持中馈绵延子嗣。”
“三姐儿都二十一了,能嫁一个这样的人,也算是不错了。”
邢夫人想了想点头道:“施主事膝下没有儿子, 三姐儿嫁过去只要生下嫡子,地位就很稳固了。”
“三姐儿的事全赖你用心, 我真是惭愧……”
白夫人笑道:“姐姐惭愧什么?施主事能看得上三姐儿,还是你家璋哥儿的功劳?媒人说了, 施主事觉得姐姐教养出璋哥儿这样的神童,定是极其贤良的妇人。咱们三姐儿若能有姐姐半分的本事, 施主事就不觉得亏了。”
“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吗?”
邢三姨和施伦很快完婚了。
当天邢夫人自去吃酒,还拿了一套贾赦送她的赤金头面给邢三姨添妆。
婚后邢三姨终于听得进去两位姐姐的教训了,因此待她那继女还算不错。
平日里,若是邢夫人邀请白夫人和邢三姨一同去参加什么宴会,邢三姨也会带着施大姑娘出门交际。
是了,两位姐姐说了,施大姑娘只是个女孩儿,不会和她未来的孩子争家产。
她完全就没必要针对一个小姑娘。
待她好些,也不费什么,日后不过一副嫁妆的事。
因为贾珠去世,他本人年纪又小的缘故,府试结束后,贾璋也只是略略参加了几次文会,闭门读书,少有外出交际的时候。
但是他的名声并没有因为他不活跃就被削弱,反而因此被传得得更盛了。
少年神童总是引人注意的。
譬如说宋朝的晏殊,譬如说本朝的穆伯温。
这些人都是年少天才,后来又都做了宰相,传为一时佳话。
有这样的先例在,神童与青年才俊在本朝备受重视。
贾璋六岁考中县试案首,本就有些名声被传扬出去。
如今府试又中了,名次还很靠前,更是有力地证明了他的真才实学。
偏生他又不爱出门炫耀,只是闭门在家里读书,全然没有仲永之态,这又如何不让人心生感慨呢?
只可惜他堂兄去世,这孩子谨守孝悌,没去参考院试——但是以他府试第三名的好成绩来看,他去考院试,大抵也是能中秀才的。
时光荏苒,转眼间新的一年就到了。
出了正月,除了宝玉贾环这对兄弟还未出孝,贾璋他们的大功服已经结束了。
邢氏早就看贾璋身上那些或牙白或墨蓝的衣服不顺眼了,一出服,贾璋就被邢氏押着换上了娇嫩颜色的衣裳。
贾璋颇有些哭笑不得,说句心里话,他本人还是更喜欢那些牙白道袍、墨蓝曳撒的。
邢氏看着儿子苦着脸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揉了揉他的脸。
不过邢氏今年也有一桩烦心事,时下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璋哥儿今年七岁了,又中了童生,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不是孩子了。
所以按规矩,璋哥儿也该从东大院里面搬出去了。
邢氏舍不得,便装聋作哑起来。
只要老太太没想起来这件事,她就当做没这件事儿。
反正她是不会主动和老太太提起这件事情的。
她却不知,贾母早就想到这件事了。
她那个好妯娌王氏,去年冬天的时候就跑过去和老太太进过谗言了。
王夫人的话倒很是冠冕堂皇,她只和贾母说璋哥儿一天天地大了,不好总和母亲住在一起。
也该搬出东大院别居他处了。
贾母心里也知道王夫人说得没错。
珠哥儿和琏哥儿也都是在璋哥儿这么大的时候从荣庆堂里面搬出去住的。
但是,王氏在秋天天气正好的时候不提这件事。偏生等到大冬天的时候才跑过来和她进言,安得到底是什么心思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这分明是想要借此机会折腾她的璋哥儿!
贾母哪里又会答允她呢?
所以这件事情就被拖到了早春才被贾母提出来。
贾母早就给贾璋看好了住处。
荣庆堂后身是大花厅,大花厅后面有一座面阔五间、轩阔清朗的院子。
这院子距离贾赦他们的东大院和贾琏的房子都不远,距离荣庆堂更近,前后脚儿就能走到,位置极佳。
贾璋住在这里,既方便去给贾母与贾赦夫妇请安,又方便去找贾琏玩。
花厅与院子之间有一夹道,夹道两侧种满了清新雅致的松柏兰菊,又有野荔新萝,香草奇花攀附于院墙之上,着实是个风雅清净的好地方。
因贾璋要搬到这里,贾母又派人从老库里搬出来一整套青檀的家具给他用。
这些家具全都是老国公生前用过的好东西,不但木料好,就连上面的雕花也是名家所雕琢,极其精巧,如今这样的东西也难得了。
除了家具,还有古董摆件儿。
这些东西,公中出一些,贾母和贾赦又分别赐下来一些,也就尽够了。
贾政和王夫人也送了礼物过来。
贾政送的是一套新版的四书和时文,贾璋觉得晦气,直接把这书扔进了库房打算以后拿去送人。
王夫人送的礼物是一对儿玉瓶,贾璋吩咐红杏把东西收起来,也没摆到自己屋子里头。
邢夫人见他这样谨慎,也总算是放心让他出去自己一个人住了。
因为搬出去独住,贾璋这边儿还得添人。
他身边儿原是有乳母冯嬷嬷带着宋嬷嬷等四个粗使嬷嬷,红杏、青桃两个一等大丫鬟带着秋蝶、夏蝉、紫苏、紫藤四个二等丫鬟伺候,至于其余喂鸟浇花、跑腿烧水扫院子的小丫鬟,只同用东大院邢夫人的侍女即可,并不用另添新人伺候。
如今他搬了新院子,却要添新的小丫鬟忙活院子里头的事情。
邢夫人挑了好久,才挑出来四个出挑伶俐、尚未留头的小丫鬟给贾璋使唤。
当然,贾璋还得观察一段时间才能放心使唤这些小丫鬟。
虽然他很相信母亲的眼光,但是二房婶娘是不得不防的。
他得好好看看这里有没有别人掺进来的眼线。
若是有的话,就早早儿地把人给打发了,省得日后出了差错——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后悔莫及也晚了。
贾璋身边的红杏是贾母给的丫鬟,青桃是邢夫人给的丫鬟。
但这两人的身契都在贾璋手里,因此都对贾璋忠心耿耿。
搬到新家后,这两人和冯嬷嬷把院子里管得如同铁桶一般
在他们之下的四个嬷嬷和八个丫鬟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当差,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她们心里头十分清楚,她们伺候的这位小爷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绝不许院子里的丫鬟嚣张跋扈,养出一副副小姐的骄娇之气来。
冯嬷嬷和红杏、青桃两位姐姐更是一条心地盯着她们,若是出了错,立刻就有新人补进来,所以由不得她们不当心。
不过底下的这些人倒也没有因为贾璋这里态度严厉就想要换地方,反倒是生怕自己被换到别的地方去。
在这府里头,除了老太太身边儿,哪里还有比三爷身边儿还清净的日子过呢?
譬如说在宝二爷那儿当差,清闲倒是清闲了,甚至还能直呼唤宝二爷的名字叫他宝玉,活计也不用精心做,过得比副小姐还骄矜。
看起来这日子比他们这边儿舒坦,可是宝二爷他小小年纪就知道吃丫鬟嘴边的胭脂,总是把二老爷气得头晕,他们那边儿因为这个事儿已经闹了好几回了。
每次这些事情一闹,二太太就会把气性发作到丫鬟身上。
伺候宝二爷的绿锦和新棠不就是因为这些事被二太太打了板子撵出去,配给了马夫家的粗笨小子了吗?
嫁给那样的人,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在三爷这里清清静静当差,别的不提,至少人身安全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这么多年来,哪个公子小姐身边没出过事儿呢?
也就是三爷这里一直都风平浪静的,还时常能沾三爷的光领老太太、大太太和大老爷的赏钱,可谓是福地了。
而且三爷情绪向来稳定,只要好好当差,就不会被主子迁怒无故受罚。
这样好的差事,除了那些奔着掐尖儿去的,谁乐意被换掉呢?
所以,即便是贾璋的规矩格外大些,这些丫鬟们也恨不得用十八般本事保住自己的差事。
贾琏来到弟弟院子里庆贺他乔迁新喜的时候,就见他这院子里丫鬟婆子们行事有条不紊,全都在风风火火地忙活着。
屋子里头,家什花木也收拾得规整,古董玩器也擦得锃亮,俨然是走上正轨了。
那红杏甚至还能端出来沏了三遍的枫露茶来招待他呢。
因笑道:“还是太太会调理人,这红杏一个就顶寻常的三个了。管教底下的小丫头管得好,泡的茶也好,怪不得你丹桂姐姐常夸红杏能干呢。”
贾璋一边写斗方,一边玩笑道:“哥哥就只是在嘴上夸人吗?这么喜欢,不如给红杏发赏钱罢,也好让她多攒点儿嫁妆。”
红杏被贾璋这一句话说得脸红,贾琏倒是大方,直接从荷包里拿出一枚梅花样的金锞子塞给红杏。
红杏在贾璋的催促下收了赏钱,这才不好意思地端着贾琏喝完的残茶离开了。
贾琏则凑到贾璋书桌旁,看他写字,见他在写斗方,便问道:“这是在给院子匾额?”
贾璋停了笔,把位置让给贾琏让他看:“不如二哥帮我看看,我取的这几个名字哪个更好些。”
贾琏看了两眼,贾璋共取了三个名字,一个是“澧兰院”,一个是“青萍阁”,最后一个是“鹤鸣苑”。
他想了想,点了点那张写着“鹤鸣苑”的斗方:“《诗经》里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三弟乃我家矫矫不群之白鹤,便叫‘鹤鸣苑’罢。”
贾璋笑道:“那我就全听哥哥的了。”
第31章 兰哥诞生李纨转念,藻园佳会初见谏台
贾璋听了贾琏的建议, 将自己的院子定名为鹤鸣苑,还请匠人斫制了新匾额挂到了院子外面。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只说二房堂嫂李纨在年初诞下一子, 按照贾珠的遗愿,李纨将这个孩子取名为贾兰。
如今贾兰已经两三个月大了, 长得白白胖胖, 十分可爱。
贾母对贾兰颇为喜欢。
怎么说, 贾兰也是她头一个曾孙呢。
不过王夫人却不大爱她这个孙儿,只一心牵挂着她的宝玉。
毕竟贾兰是李纨后半生的指望,又不是她的指望。
孙子哪里有儿子靠得住呢?
她心里甚至还怨怪李纨和贾兰呢。
若不是珠哥儿想留个后, 又怎么会早早去了呢?
反正她是一点儿也不提贾政是怎样把贾珠气死的。
不过, 如今王夫人也没法子在李纨面前大摆婆婆的款儿了。
李纨为贾珠守寡, 是为节妇,就连外面人都夸李家好教养、李纨好仁义, 王夫人又怎么能够磋磨这样的好儿媳妇呢?
而且贾母对贾珠留下的孤儿寡母也很是照顾。
在李纨养胎时, 贾母就把李纨的月钱提到十两了。
后头李纨生下贾兰后, 贾母可怜她寡妇失业,又给她添了十两,如今李纨每月的月钱都和贾母平齐了。
这其中的庇护意味,王夫人却是不能装作看不见的。
而且李纨在贾珠去世后,脾气秉性也变了许多——她再没心肠奉承贾政夫妇了。
公婆爱怎样就怎样吧, 她只想好好地把她的兰哥儿养大。
至于公公婆婆会不会更喜欢宝玉,忽视她的兰儿……
她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因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公爹的想法她尚且不知,但是婆母是必然会打压兰儿这个嫡长孙, 妄图让宝玉成为二房的继承人的。
大爷还在世时,婆母就偏心宝玉……
这种心肠, 是不会因为她婉转奉承就产生改变的。
不过李纨根本就不在意。
被公婆这样的人重视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被公爹贾政重视是会催命的,夫君贾珠就是前车之鉴。
而婆母王氏,嘴巴上说着菩萨的言语,肚子里装着蛇蝎的心肠;大字不识一个,国法不通半条,李纨还担心她会把自己的孩儿教坏呢。
不喜欢就不喜欢,当谁还稀罕?
李纨只盼着老太太能长命百岁,这样两房不用分家,她也不必在婆母王氏手下讨生活。
日后把兰儿养大,她也就熬出来了。
自此以后,李纨自是闭门抚养贾兰,暂且不用多表。
却说贾璋通过岁考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一份请帖。
尚宝寺卿陈瑞祥要举办藻园文会,邀他过去游园。
陈瑞祥此人,乃魏国大长公主之子。
去年皇帝赏了他一块地皮,他便想着要自造新园。
建园时,陈瑞祥说过,待新园建成后,定要效法古人举办雅集,好荟聚潘江翰墨、重演蕴藉风流,从而实现自家对金谷兰亭的向往之心。
蒋凤举是很支持贾璋去参加藻园文会的。
之前他压着贾璋,不许他经常参加文会,只偶尔让他出去松散松散的原因有二。
一来,县试的同年和府试的同年里头,少有能在科举这条路上走到最后的。
为了这些以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浪费时间,本就不值当。
二来,贾璋这样年幼,若是遇到心机深沉者言语设计,或是遇到浮行浪子引他学坏,或是遇到吹捧奉承者后迷失本心,又该怎么办呢?
蒋凤举却不知道,他的这位小学生内里是一副成人的心肠。
哪里又会被人带坏,天真到轻易上别人的钩,甚至被别人的奉承冲昏头脑呢?
只是这转世重生的秘密,贾璋连父母都没有告诉,又怎么会告诉蒋凤举这位西席先生?
因此贾璋只是虚心接纳蒋凤举的建议,在家里安静读书罢了。
所以蒋凤举本来也不是不让贾璋参加文会。
他只是不让贾璋参加那些良莠不齐的文会罢了。
而陈瑞祥的藻园文会,在蒋凤举心里就是一场有益的雅集。
以陈瑞祥的身份,他精心举办的文会,必会邀请大儒宿老、才子翰林,或是各家各户有声名的子弟,贾璋参加这样的文会,才会能有所广益。
而且蒋凤举本人也曾做过翰林官,因此也收到了一份请帖。
贾璋可以和他一同过去。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放心的了。
更何况陈瑞祥的先考陈济出自齐国公府,后来因为尚主才分府别居。
陈瑞祥本人,正是齐国公府三品威震将军陈瑞文的堂弟。
四王八公同气连枝,贾璋参加陈瑞祥举办的文会,就算没有什么格外的好处,却也不会被人磕了碰了的。
最好的情况就是贾璋能在文会上展现自己的才学,出名要趁早,孔融四岁让梨,孝悌名声广为流传,未尝不是幕后操作、打造人设的结果。
当然,就算没有机会展现才学,去看看藻园如画风景,和陈寺卿这位世叔认个脸熟,也不是什么坏事。
贾璋两人到了藻园后,奉上帖子,施施然进去,只见园中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烟柳画桥、风帘翠幕[1],果然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在游园时,蒋凤举看到了不少翰林。
他致仕前就在翰苑当差,后来去了礼部,和翰林院也有事务上的往来,因此和这些人大多都能认个脸熟。
有些翰林官还记得蒋凤举这位脾气不错的前同僚,也会上前和蒋凤举搭话。
吴编修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不但高高兴兴地拉着蒋凤举说话,见他身边跟着一个孩子,还好奇的问道:“蒋朋友这是带小孙子来了?”
蒋凤举笑道:“这孩子可不是我家孙儿,而是我的学生,荣国府的贾璋。璋哥儿,这位是翰林院的吴编修,你还不快点过来拜见长辈?”
贾璋上前去,作揖问好道:“学生贾璋拜见编修,编修若不介意,直呼学生名字就是了。”
吴编修身边还有一个在都察院当差的同年,姓叶名士高字退之的。
贾璋在吴编修介绍了此人来历后也上前去行礼拜见这位叶大人,其中言语,却也不必详述。
只说双方厮见过后,吴编修和蒋凤举便又寒暄起来。
而贾璋这个晚辈,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听他们几个大人说话而已。
吴编修的同年叶士高却在一旁思索着。
贾璋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似的。
想了好一会儿,叶士高才想到贾璋是谁了:“唔,你是不是去年宛平县试的案首?我看过你的文章,在你这个年纪里是很难得的。”
贾璋连忙谦逊地道:“先生过誉,学生听了实在惭愧。”
贾璋可不敢把叶士高的客套话当真。
叶士高叶大人可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这样的人个个案牍劳形,哪里有时间看他的幼稚文章?
想来是这位叶大人偶然间从哪里听到了一耳朵,本人记性又好,这才想起来他曾中过宛平县案首的罢。
贾璋却没有想到,这位叶风宪真的对他本人很感兴趣,在夸了他之后又连着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既有和四书五经有关的,也有和生活琐事有关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问题都有。
但是贾璋还是细细地答了,心里却十分纳罕。
叶士高堂堂四品要员,为何对他一个孩子这般亲切,又这般感兴趣呢?
他却不知,当初府试填榜时,叶士高的师弟沈四象本是要录他做第一名案首的。
但是府尹朱城要选李阁老的侄儿、大兴县案首李程做府试案首,好给李程凑个小三元出来。
因为这个,即便贾璋的时文比李程写得好,但还是被朱城以贾璋年纪小,需要往下压压,省得贾璋生出骄矜之心的名义给按到了下面去。
若不是沈四象极力为贾璋争取,恐怕他的名次还要往后挪一挪呢。
只是沈四象不爱表功,在各位童生去拜谒宗师时也没提这件事。
更何况这事情说多了,说不得还会让别人以为师相(杨宗祯)对李阁老不满呢,所以沈四象就和师兄叶士高说了这件事。
叶士高也是因为这个,才记得贾璋这个名字。
他当时听沈四象提起这件事时,就觉得惋惜。
如今见到贾璋真人,只见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行步端庄、言辞敏捷,更是生了十分的欢喜。
他揉了揉贾璋的脑袋玩笑道:“小小年纪就这般规矩,真不知蒋兄是怎么教你的?他是不是很严格?若是受不了了,不如自己跑过来给我当学生,我肯定不逼你念书。”
贾璋也不躲,只腼腆着拒绝道:“蒋先生待我很好,我且没有从夫子处逃跑的意思呢。谏台大人莫要消遣我了,您头戴獬豸冠冕,案牍劳形,哪里又有时间跑去教导学生呢?”
叶士高见他这样进退得宜,虽然知道贾璋的腼腆大抵全是装的,但却更觉得贾璋合他的眼缘了。
贾璋也颇喜欢这位叶大人。
谁不喜欢诙谐随和,又待你格外亲切的人呢?
就在几人说笑间,一个锦衣缎裤的小厮走了过来,见到贾璋后喜出望外地问道:“阁下可是荣国府长房的三爷?”
贾璋心里猜测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嘴上回道:“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小厮面上堆着笑:“贾三爷,我家老爷听人说您来了,就抱怨说老亲家的孩子来了,怎么不去找他这个世叔?”
“又说他当年和令尊是极好的。只是这些年令尊不爱出门,我家老爷见他也见得少了,心里却是十分想念呢。如今知道您来了咱们家的园子,便想请您过去一见……”
“您这边若是不忙,还请您赏小的一个面子,稍移尊步,去见见我家老爷吧!”
贾璋看向了蒋凤举,蒋凤举点了点头。
贾璋的两个亲信小厮雪檀和黄柏都是练家子,打小就跟在高彬身边打熬功夫,有他们跟着,蒋凤举也不怕贾璋遇到什么危险。
见蒋凤举同意他去,吴编修和叶士高也不介意他中途离去,贾璋便和几人告别,带着雪檀黄柏,跟着那锦衣小厮去了。
心里暗自琢磨贾赦和陈瑞祥能有什么关系。
要按照这个小厮的话来推断,这位陈寺丞和他爹的关系应该是很不错的。
但既然关系不错,又为什么多年不见呢?
贾璋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第32章 雅亭垂钓世叔殷切,春波楼上诗词俊丽
在那锦衣小厮的带领下, 贾璋几人分花拂柳,走过了好几处景致。
待到穿过花藤回廊后,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远处的一片平湖。
在那锦衣小厮的指引下,贾璋登上停泊在岸边的小舟。
没过多久, 小舟就停靠到湖心亭旁。
贾璋下船后走过去, 便见到一位穿着雨过天青提花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在湖心亭那里钓鱼。
几个陪客散座在湖心亭内, 或饮酒、或笙箫、或捉对、或谈天,真真是好不自在。
锦衣小厮走过去对那钓鱼的中年男子禀告:“老爷,贾家三爷到了。”
原来那钓鱼之人就是陈瑞祥。
陈瑞祥放下了鱼竿, 快步走过来, 看了好几眼贾璋后才开口对一旁的英武男子道:“秋符, 你来看看,这孩子和恩侯小时候是不是一个模样?”
侯孝康走过来, 看了看:“老陈, 我看这孩子可比恩侯小时候好看多了。”
“见过陈世叔, 侯世叔。”
贾璋对他二人行礼问好,又对另外几人笑道:“见过几位先生,学生贾璋,这厢有礼了。”
侯孝康听他问安,愣了一下。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笑问道:“我最近才结束外任回京,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小侄记诵过老亲家的牒谱, 因此才知道世叔的字号。”
陈瑞祥笑斥侯孝康道:“你怎地就这么多问题?”
言罢,又摸了摸贾璋的头:“我可以叫你璋哥儿吗?”
贾璋笑道:“世叔随意即可。”
陈瑞祥道:“璋哥儿怎么这般客气?你直接叫我陈七叔吧, 也显得亲切许多。”
他使了个眼色给小厮,小厮立即拿了包装精美的锦盒奉上。
陈瑞祥将锦盒塞到贾璋手中:“这是世叔给你的见面礼, 你拿着玩就是了。”
贾璋道谢后接过锦盒,然后把锦盒交给雪檀,让雪檀拿着保管。
侯孝康见此,也解下手腕上的南红手串戴到贾璋手腕上:“这里不是我家,我也不方便给你准备礼物,这手串璋哥儿戴着玩儿吧。”
陈、侯二人送完见面礼后又和贾璋又说了些客套话,然后才把话题转移到他们真正关心的事情上。
“璋哥儿,你爹他整日不出门见客,窝在家里做什么?”
贾璋当然不能说我爹在家里整天和小老婆喝酒,便含糊其辞道:“父亲燕居在家,悠游林下,赏玩古董,却也自在陶然。”
陈瑞祥心里知道贾老大可不是这副淡薄性子,但卑不动尊,贾璋这个儿子又怎么能说父亲的坏话呢?
他点了点头道:“恩侯如此修身养性,也是好事一桩。我与你爹是打小的交情,如今他却不肯见客。递帖子他退回来,要登门他嚷嚷自己病了见不了人了,至今也有十余年了。”
“今儿请你来这边,也是我们想看看恩侯的儿子长成什么模样了。我记得我上一次见到你,还是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呢。”
“除此之外,世叔这儿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日后方便的话,你多带你爹出门走走。若能带你爹去太白楼喝酒就更好了。”
“那地方是我的新产业,你爹大抵对此是不知情的。到时候见面了,我们也好重拾管鲍情谊。”
贾璋沉吟道:“世叔确实是赤诚好意,可是小侄不知父亲为何要避开两位世叔,又如何愿意违背父亲的心意呢?”
陈瑞祥叹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年纪小,却不知道,你父亲他也是不想牵连我们的前程罢了。”
“可是时过境迁,如今风声都过去了,朋友们也不能永远不往来了罢。”
唔,原来是这样。
贾璋之前的疑窦终于被解开了。
能被贾赦牵连的事情,无非是废太子……
既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龌龊,贾璋也不是不能把这件事情应下来,只是他却不愿意哄骗着贾赦去太白楼……
“回家后侄儿会帮两位世叔开解父亲,向他禀明两位世叔的契阔之情的。不过能不能成功,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陈瑞祥知道贾璋这是拒绝了瞒着贾赦带他去太白楼的事情,但是见他待父亲这般诚实孝顺,心里反倒是更欢喜他了。
侯孝康则拊掌大笑道:“我却是再放心不过的,璋哥儿一听我的表字,就能猜出我是谁。这样聪明机敏,还能劝不动恩侯吗?”
陈瑞祥挥手让侯孝康离远儿点,别咋咋呼呼地把孩子吓坏了。
侯孝康狡辩道:“我怎么可能把孩子吓坏呢?”
陈瑞祥却不理他,只对贾璋道:“贤侄,你侯世叔素来促狭,你很是不用管他。今天晚上我会在春波楼里举行清谈文会,到时候世叔就等着贤侄你一展才具了!”
贾璋听陈瑞祥这般说,又谦虚了几句。
心里却知道陈瑞祥这是在暗示他,他一定会给他机会扬名的。
只是这种事情,不好在明面上道谢。
因此贾璋只是把这份谢意放在了心里。
紧接着,陈瑞祥又给贾璋介绍了亭中其他几位客人的身份。
这些人里,有尚宝寺卿黄名世、翰林院修撰许清嘉、侯孝康的侄子侯中榆、陈瑞祥之子陈也仁以及几个清客帮闲。
因为陈瑞祥对贾璋态度关切,这些客人待贾璋也十分随和可亲。
尤其是陈也仁,作为陈家的小主人,更是和贾璋称兄道弟起来,一心要帮父亲招待好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