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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贾璋传by惊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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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红杏在得到贾璋的命令后去找了雪檀和黄柏,点了好几个精悍小厮和健壮婆子,气势汹汹地往张妈妈的住处去了。
到了地方,雪檀对红杏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在外边儿待着。您可干不了这样抓人的活计,这替天行道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吧!”
红杏呸了一声:“别讨嫌,你若是办不好差事,你就等着这个月的月钱被扣光吧。”
雪檀连忙讨饶,不再去打趣红杏了,反倒是一脚踹开了张妈妈家的门。
张妈妈被这声巨响震醒,迷迷糊糊地张口骂将起来。
还没等她清醒过来,就见雪檀等人凶神恶煞地用破抹布堵住了她的嘴,又对着她打将起来。
她呜呜咽咽地道:“我是二姑娘的奶嬷嬷,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红杏见小厮们丝毫不受影响,只婆子们有些迟疑,冷冷开口提点道:“别怕她,她犯了错,三爷和二姑娘都要处置她!全不用怕,别忘了咱们是谁的人。”
几个婆子心底的胆怯全都烟消云散了。
没错,她们可是三爷院子里的人,还怕这个犯了错的老婆子?
今儿这差事可是三爷特意吩咐下来的,若是把事情做好了,只会有赏,哪里会有罚呢?
于是更加用心地打起了张妈妈。
直到张妈妈晕了过去,众人才收了手,将人绑了,扔进了柴房。
当天晚上,雪檀就把张妈妈的底子全撬出来了。
偷过什么,去过哪家当铺,没当掉的东西藏在了哪儿,以及她的靠山是谁。
雪檀腹诽这老妈妈还真是大胆。
他还以为这人背后的靠山是什么硬仗腰子,没想到不过是大老爷跟前儿的一个新宠,一年没有八个也有十个的,居然就敢羞辱二姑娘,还犯到了三爷手里,真是不要命了!
在贾璋的吩咐下,雪檀把被张妈妈偷窃的东西都从当铺里赎回来了,又把那张妈妈送到北边开荒去了。
还特意吩咐了那边的庄头,这妈妈虽然是姑娘的乳母,但是犯了偷窃之罪,不是个好的,不要被她骗了,让她借着姑娘的名头狐假虎威。
贾璋满意地点了点头,赏了他们钱出去吃酒,又去看望迎春。
在他离开后,迎春突然发现榻上多了一只不认识的袋子。
她以为这是哥哥落下的东西,刚过去拾把袋子起来要让人将之送去鹤鸣苑,就见着袋子敞着口儿,里面装着眼熟的首饰。
她手一抖,金灿灿明晃晃的项圈、簪子和珠串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到了榻上的锦绣垫子上。
司棋惊呼道:“姑娘,这是张妈妈那老虔婆偷走的东西!”
迎春激动地握住了那只项圈,眼圈儿泛红。
三哥哥……
贾璋把张妈妈处理了的消息很快就被人传到了贾母耳里。
但是贾母不但没说贾璋的不是,反而夸贾璋是心疼妹妹的好哥哥,说贾璋罚张妈妈罚得好。
不是说荣国府里的小主子要尊敬奶嬷嬷吗?
怎么到了贾璋这里就不用了?
还有张妈妈的那个靠山——贾赦的新宠也在贾赦耳边吹风,说贾璋跋扈,打杀了“劳苦功高”的奶嬷嬷。
贾赦笑吟吟地听新宠说完,不阴不阳地道:“你说谁跋扈?”
那新宠没看明白贾赦的脸色,矫揉造作地道:“奴家说的是三爷……老爷,您都不知道院子里的下人怎么说。她们说三爷比老爷还威严呢,还说三爷都爬到老爷脑袋上了……”
她还没告完状,就被贾赦一把扔在地上:“老爷给你这贱婢几分颜色,你就开上染坊了?你还敢说我儿子的不是?别说璋哥儿打杀了张妈妈一个老货,就算他打杀了你,老爷我也舍得!你们三爷就算是爬到老爷脑袋上又怎样?老爷自己愿意,你个贱婢还管得着吗?”
这个通房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贾赦把她交给邢夫人处理。
而迎春也开始向史湘霓试探着询问起辖制下人的事情。
史湘霓是很愿意教导她的,一来,把小姑教导出来后,以后有她帮衬,自家管家也能轻省些;二来,不管怎么说,迎春都是二爷的亲妹妹,日后联姻了也是他们大房的人脉。
没想到这个温柔沉默的妹妹也是有些见识和勇气的。
平日里只淡淡的,但说起话来居然也很贴心。
而贾母心想,迎春这丫头还算有良心。
她这个孙女是什么性子,贾母是一清二楚的。
但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迎春还是鼓起勇气去找她嫂子了,而不是看着璋哥儿好心就一味贴上嫡兄不撒手。
是个知恩的好姑娘。
而迎春在走出二嫂的屋子后抬起头,看着那蓝莹莹的天空与明亮的太阳,心里豁然开朗。
她默默地为自己打气。
迎春,你会成为一个被人交口称赞的姑娘的。
到时候人家会就会说,贾璋的妹妹迎春既得体又大方,是再好不过的姑娘。
而不是被人看作一块温懦可欺的二木头,还要哥哥帮他出头,惩罚给她取诨名的轻狂下人!

翻过年去, 贾琏的长子贾芝过了周岁。
抓周的时候,贾芝抓到了一只毛笔,史湘霓为此十分欣喜。
邢三姨也怀孕了, 邢夫人还专门去看望过她,见她身体气色都好, 这才放下心来。
贾璋他不打算参加今年的乡试, 但还是准备和蒋先生模拟备考。
这不但能够加强学习的紧迫感, 还能为三年后的乡试做准备。
邢夫人仍旧把心思全都放在照顾儿子身上。
即便儿子聪明体贴,貌似并不需要她这个母亲时常关怀。可是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自己的孩子的呢?
至于和王氏斗法这种差使, 谁想争家产谁去干。
贾赦那个偏心眼的, 亏了谁都不可能亏了她儿子。她也没必要跟王氏争权夺利, 煎熬心力。
养好身体才是真格儿的,以后长命百岁含饴弄孙, 才是她的福气。
别的事情, 又算得了什么呢?
邢夫人想得这么开, 除了贾璋给了她足够的底气,还有王善保家的、费婆子等心腹不敢对她挑三窝四的原因。
她们不敢那么做,主要还是因为贾璋不许。
至于她们为什么听贾璋的话……
一来,她们是邢夫人的奴婢,以后老了后能否被荣养, 全要看贾璋这个小主子的意思。
二来,他们的后代都在贾璋手底下做事, 譬如说黄柏就是王善保的小孙子,青桃是费婆子的外孙女。
为了孩子的前程, 大家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呢?
更别提只是管住自己的嘴巴,哄着太太开心而已。
贾琏在照磨所当差也愈发精心了, 儿子出生后,他竟也生出了一点子雄心出来。
不说为官做宰,好歹水里火里挣出来个五、六品官来当,也省得儿子日后出门时丢脸!
史湘霓在贾芝周岁后,特意给婆母备了重礼,去求贾璋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全是为了让她芝哥儿沾一沾叔叔的文气。
邢夫人心里得意。
她璋哥儿聪慧过人、文质彬彬,琏儿媳妇还算有眼光。
她把自己收藏的织金小帽子,暖缎小被子,锦绣小老虎,白玉小项圈全都找了出来,吩咐王善保家的把东西包好,给琏二奶奶带了家去。
她肯拿出这些珍藏,主要是因为史湘霓送的礼物实在是贵重。
邢夫人也不好意思拿什么小衣服小鞋子打发她。
史湘霓倒是真心实意地过来求东西的,回家后就把项圈给儿子戴上了。
她不求芝哥儿有小叔有多聪慧,只要知道上进就是极好的了。
婆母能整天和颜悦色的,还不是因为小叔争气?
对于后宅的女人来说,最能靠得住的还是儿子。
荣府的爵位到贾琏的时候就只是三等将军了,但好歹还是一品。
到芝哥儿的时候,就和东府蓉哥儿一样变成三品了。
再往下传,品级只会更低。
若芝哥儿不出息,他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和他祖父和父亲这样风光。
贾璋今年不参加乡试,他几位交好的同年里面也只有曾静一人参加乡试。
曾静在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大,今年已经十七了。
他们家想让曾静参加完乡试后说亲,若是能中,妻子的家世也能更好一些。
转眼间就到了秋天,蒋凤举的长孙蒋绍处暑后就坐船回南边老家参加院试去了。
而在乡试当天,贾璋和郭子守、孟吉祥也都去了贡院。
把曾静送进贡院后,三个年谊兄弟一起回了荣国府。
见过贾母后,几人就被蒋凤举送进了临时搭建的考棚。
蒋凤举带着贾璋备了好几个月的考,不真考考怎能见真章呢?
参加模拟考试这种好事,贾璋自然不会把自己交好的几个同年落下。
蒋凤举很支持贾璋这样做,考试的人多点会让考试的氛围更浓郁。
而且还能做人情,真可谓是一举多得,好处多多。
至于给郭子守和孟吉祥批改卷子本也不费什么功夫,且郭家和孟家听闻此事后还给他送了谢礼,他自是没有什么不愿之心。
贡院里与贡院外的人都在答卷,贾赦他也算是亲眼目睹科举考试的辛苦了。
怨不得珠哥儿当初熬不住呢……
就在贾赦嗟叹的时候,蒋凤举道:“这才哪到哪儿?真正的贡院里还有兵卒巡逻,还没人给送饭,哪有他们现在考得舒坦?”
贾赦为之瞠目结舌,坐在那么窄的地方考试,转身都难,就这还叫考得舒坦呢?
贾赦为此感到愧疚,虽然没有声张出去,但他还是悄悄儿地戒了三天酒色。
直到第四天,他终于憋不住了。
但他也没好意思在府里玩儿,毕竟不远处贾璋他们还在考试呢。
他趁着休沐日,溜出去找陈瑞祥和侯孝康他们乐去了。
在模拟考结束后,贾璋、郭子守和孟吉祥三人在贾璋外书房的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总共睡了五个多时辰。
因为睡的时间比较长,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三人都极其精神,洗漱过后各自就着鹅脯、茄鲞、枸杞芽儿等小菜喝了一大碗碧粳米粥,这才出门去贡院迎接曾静。
曾静的兄长曾云也在贡院外等着接弟弟。
贾璋三人见到曾家的马车后,也上前与之见礼。
没过多久,龙门大开,曾静随着人流走了出来。
贾璋等人见曾静神色不错,就知道他考得不错。与他说了几句话,就让他赶紧与兄长家去了。
他们过来,本也是为了尽一份心意。若强拉着曾静叙旧,不让他回家休息,反倒是本末倒置。
曾静兄弟离开后,贾璋他们又去吃了茶点,这才散了各自家去。
又过了几天,蒋先生把几人的墨卷批改了出来,又针对答案中的不足之处给贾璋制定了新的学习计划。
贾璋则吩咐竹石、竹月分别把郭子守和孟吉祥的墨卷送到他们府上。
在得知曾静中了后,几人又去曾静那里吃了两次酒。
一次是曾静单独请客,另一次是曾家大办的酒席。
元春的夫婿石端明此科也中举了。
他的名次虽然靠后,但功名是实打实的。
其父石光珠对此极为欢喜,当即就花了大价钱活动人情给他选官,最后落定了武清县县令的官职。
此地属通州,民风淳朴,离京城又近。在这里当差,却是再稳妥不过的了。
在缮国公府举办完庆祝宴席后,元春就带着儿子和石端明一同赴任去了。
她婆婆原是要留下孙儿的,只是元春不愿把孩子给婆婆——婆婆她还抚养着大哥家的孩子,对其极为宠爱,哪里有精力照顾她的孩子?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从小就低人一等。
婆媳二人又是好一通斗法,最后还是元春把自己的担忧跟石端明说了,这才遂了自家心意。
在参加完乡试后的一系列宴会后,贾璋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他继续跟着蒋凤举读书,心里也找不到任何不努力的理由。
人是应该惜福的,他不但有蒋先生教他文章,还有忘年交叶士高与姑父林如海可以去信请教,这样的教育资源,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而且院试的好名次也让他产生了一点野心。
说不定他来日能考中解元呢?
当然,考不上也没关系,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保持平常心,坐得住冷板凳。
因为读书辛苦,再加上长个子抽条,贾璋的饭量涨了不少。
贾母一开始还担心他瘦了,可是后来见他个子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结实,吃饭也香甜,心里的担忧也去了。
贾璋他自读书起大多数时候都在荣庆堂吃午饭——荣庆堂距离他的书房最近,贾璋来这里吃饭不用多走路,贾母心疼孙子年幼,在贾璋刚启蒙时就直接做主让贾璋跟着她一起吃午饭了。
这一日巳时初,鸳鸯捧了厨房的单子过来奉给贾母。
黛玉帮贾母戴上了玳瑁眼镜,又接过鸳鸯手里的单子给外祖母看。
贾母接过单子,见今天厨房里有新鲜鲫鱼、河虾和鹿肉等时新鲜物,便吩咐下去,要让厨房做红烧鲫鱼,干炸河虾,集锦玉液锅和炒枸杞芽儿,这都是贾璋爱吃的菜。
又要厨房做素狮子头、清蒸佛手、凉拌藕片等素菜给没出孝的黛玉。
至于贾母平素爱吃的菜,鸳鸯心里都有数,并不用特别吩咐。
贾母点完菜后,笑问黛玉道:“玉儿,你也瞧瞧,看看还缺什么?”
黛玉道:“不如再加道雪梨川贝汤吧,我看外祖母和表哥都爱喝。”
贾母听了,又吩咐鸳鸯记下。
到了中午时候,贾璋过来吃饭。
贾母吩咐琥珀为贾璋布菜,见他吃得香甜,贾母和黛玉也不知不觉地多吃了两口。
贾母甚至还喝了大半碗燕窝粥。
老太太入秋后不大爱吃饭,林姑娘吃得也少,今天他们用得多些,鸳鸯也放心些。
尤其是老太太,她可是想要伺候老太太一辈子的。
什么别的都不盼,就盼着老太太健健康康的。
饭后祖孙三人漱了口、洗了手,擦干手上的水珠后,贾璋和黛玉一左一右扶着贾母回了正房,又分别在锦墩上坐了。
贾母和贾璋说了几句家常,黛玉在一旁静静听着,只浅浅笑着。
然后她手上一重。
原来是贾璋见她不说话,便塞了一枚小巧可爱的海棠果给她吃。
贾母见了,虽然知道这只是小兄妹的情谊,但也觉得欢喜。
感情这种东西,不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吗?
又过了一会儿,贾母去睡午觉了,贾璋也回鹤鸣苑午休去了。
黛玉也带着那枚海棠果,回了自己住的套间暖阁,靠在石青色引枕上读诗。
秋月扬明晖,冬岭秀寒松。
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这句诗很适合表哥他这个人。
贾母她确实想撮合贾璋和黛玉。
这不但是敏儿所期盼的,还能加强贾家与林家的关系。
而且这桩婚事对璋哥儿和黛玉都好。
对璋哥儿来说,他是次子,舅家又寒素,家资必然会薄些。
林家就黛玉这么一个女孩儿,嫁妆必然丰厚。
以后她和老大再多贴补璋哥儿一些,小两口的日子就很富裕了。
姑爷还是文官,能给璋哥儿不少臂助。
对黛玉来说,她没了兄弟,又没了母亲,嫁到别人家容易受委屈。
璋哥儿这孩子是个有担当的,若他娶了黛玉,必然不会让她吃苦,甚至能帮着她处理婆媳关系。
她这些年和邢夫人少有红脸的时候,不就是靠着璋哥儿在居中调和吗?
而且有她撑腰,黛玉的日子也会轻松许多。
这本就是合则两利的事情,贾母当然会对此热心了。
邢夫人也隐隐约约地看出来了这件事,但她对此并不反感,甚至很支持。
林姑爷乃列侯出身,本人又是探花,膝下还只有黛玉一个女孩儿。
若黛玉做了璋哥儿的媳妇,林姑爷还能不帮扶璋哥儿吗?
这样的媳妇,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邢夫人还担心老太太为了贾政,就把林姑娘定给二房的宝玉呢。
谁能想到王夫人会防贼一样防着外甥女呢?
她这妯娌,倒是真把宝玉当做香饽饽了。
真是引人发笑。
若宝玉真那么好,王家为什么把他们家的二姑娘熙鸾定给了史家,而不是将之许给宝玉呢?

第54章 寒冬无雪朝廷乱斗,扬州茶汤九九消寒
乾元四十九年入冬后一直都没下雪, 天气却冷得要命,许多人都将之视为上天示警。
只是皇帝陛下他乾纲独断,朝野上下是没人敢上谏让乾元帝下罪己诏的。
但奏疏还是要上的, 于是御史言官们纷纷上书,指责大臣无德, 抨击周、李二人广结朋党, 暗藏权相之心;还有人建议朝廷收归国库欠银、均输田亩, 取缔“预提盐引”等饮鸩止渴之策。
这些人里面有人是大臣羽翼,却戴上了忠臣面具搞党同伐异那一套;有人腹藏荆棘,想要借此机会抨击宰辅以邀直名;但也有人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激浊扬清。
诸王也趁机浑水摸鱼, 希望自家能够渔翁得利。
水被彻底搅浑了。
杨宗祯在周、李二人面前谦和恭敬, 只希望能把自己从风口浪尖里摘出去, 但最后还是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的门生池纪弹劾他随波逐流,非大臣事体;胸怀异志, 藏伊霍之心。
这句话前半句根本不算什么, 就算有人在杨宗祯面前骂他是纸糊的阁老, 他都能唾面自干;可问题是后边的半句实在是太毒了,陛下年纪老了,而伊霍又是行废立之事的大臣。
瓜田李下,圣上如何不疑他呢?
他自问对池纪不错,而且弟子参老师乃忤逆之事, 传出去池纪的名声也是要毁掉的。
所以到底是谁在弄鬼儿。
他这些年的阁老也不是白做的,一查就查到了端倪。
徐梦行, 张泰维。
周、李二党的人居然都掺和进来了。
原来如此,他们是要拉他下水。
周东野和李汲斗得如火如荼, 又怎会给他渔翁得利的机会?
想明白了这些关节的杨宗祯开始琢磨着怎么写自辩表文,而叶士高却一口气弹劾了周、李二党所有的阁臣。
他弹劾周东野入仕前贫寒如洗, 入仕后却田连阡陌;弹劾李汲之子垄断松江棉布,与民争利;弹劾徐梦行养七房小妻,无大臣事体;弹劾张泰维为了自家生意,极力主张‘预提盐引’损公肥私;弹劾池纪污蔑师长,实为忤逆。
他还写道:“流水汤汤,清浊兼杂。清者亦可浊,浊者亦可清。党人看不惯无党之人,阴使其徒弹劾其师,此心何其可诛!臣伏惟恳求陛下,正此不正之风,以停党锢之祸、还庙堂清风。”
此疏一出,乾元帝都有些讶异。
杨宗祯这徒弟这么莽撞吗?
进上的奏折是要经过通政司的。
通政使是他的人,不会截下叶士高的折子,但是也不会管折子上的内容会不会外流……
所以,叶士高是一得罪就把人全都得罪尽了?
可是乾元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就等于谁都没得罪。
而且叶士高事无巨细的弹章确实起到作用了,乾元帝知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臣、廉臣,可是一看到他们到底有多贪婪后,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怨气。
或许这就是叶士高的目的?
通过这样的折子为他的老师破局?
他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就以言行狂悖的罪名把他贬到云贵那等荒山野岭之地吗?
罢了……这孩子是个孝顺的。
他今日就遂了这个孝顺徒弟的意,见见杨宗祯吧。
叶士高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他身体向来都是极好的,只要能帮到师相,出一出胸中恶气,就算被贬到荒山野岭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师相被人算计,惨遭门生背叛,他如何能在都察院安坐?
这些人在污蔑别人前也先看看自己干不干净吧?
而且叶士高相信杨宗祯。
这对师徒间的信任程度远超寻常的座师与门生,甚至远远超过寻常的师徒。
就连杨家的族谱上都有叶士高的名字哩。
却说杨宗祯的辩章刚写完,就被乾元帝召去了宫里。
他向乾元帝行礼叩拜,一被叫起来就听乾元帝道:“宗祯,你这个弟子很有脾气吗。”
杨宗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跪下请罪:“臣教徒无方,还望陛下恕罪。”
乾元帝却道:“脾气虽不好,但待你却孝顺。”
杨宗祯突然间福至心灵:“池纪与下臣有师徒之谊,却污蔑臣有伊霍之心,不明内情的人很容易信了他的胡言。士高他关心则乱,若有胡言乱语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乾元帝笑道:“那你有没有啊?”
“陛下千年万岁,圣明烛照,下臣断然不敢有如此之心。”
“千年万岁都是假的,若有一日新君践祚,你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心思?”
杨宗祯闻言,眼泪一瞬间就落下来了:“臣是陛下一手拔擢的,乾元二十一年,臣中了传胪,陛下亲自给臣簪了花,臣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时的光景。”
“臣只盼着陛下健康长寿,不忍思及什么新君。臣只知新君是陛下选的新君,臣只需按陛下之命效忠新君就是了。”
“若新君不肖,臣与士高一样直谏,谏后或退居山林,或身死东市,全都万死不辞。”
乾元帝虽知这厮是在表演,但还是有些被触动了:“行了,别哭了,朕是知道你的忠心的。只你那个徒弟太年轻气盛,批驳阁臣时也太胆大了。”
“陛下批评的是,他这样狂悖胡言,日后只怕会闯出大祸。不若把他贬至国子监做司业修身养性。”
乾元帝却道:“贬什么?我看他说的也并不全都是胡言乱语。朕不贬他,还要给他升官呢。”
“你想让他去国子监的意思,朕心里也明白。这样吧,国子监祭酒李守中今年任期也快满了,等他离开后,就让你这徒弟去接替李守中的位置吧。”
杨宗祯心知自己和徒弟都过关了,连忙磕头谢恩,又把自己的辩章呈上,这才安心地退了下去。
叶御史连弹四阁老的事情一天内就传遍了京城官场,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叶士高的笑话。
所有人都觉得叶士高完了。
哪怕他是杨阁老的徒弟,可双拳难敌四手,杨阁老面对周、李两党的夹击时最多也就能让叶士高平安致仕吧?
贾璋心里很担心他的朋友。
叶士高待他很好,不但指点他的文章,还在清谈文会上对他多有带挈,从来都不把他当做个懵懂的孩子对待,贾璋对此不无感激。
这些年下来,两人亦师亦友,书信往来极为频繁,感情已经很深了。
在听闻叶士高祸事了后,贾璋很是担心,算着叶士高下值的时辰就往叶家去了。
或许叶士高需要陪伴,或许叶士高不需要,但是不过去一趟又怎么知道叶士高是否需要呢?
到了叶家,贾璋被叶家管家轻车熟路地带去了叶士高的书房。
贾璋本来还在心里组织安慰叶士高的言辞,却没想到叶士高的表情很悠然,不见丝毫落寞之意。
对方甚至还有心情邀请他捉棋对陆呢。
棋桌旁的酸枣木小几上还摆满了各色冷碟小吃。
“璋哥儿来了,快和我下棋。”
贾璋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把自己特意带来的、叶士高爱吃的风鸭和那些冷碟小吃摆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陪他捉棋了。
在贾璋回家前,叶士高笑道:“别担心我,我在陛下那里已经过关了,就算被贬也没什么。‘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韩退之能吃的苦,我就不能吃了吗?”
贾璋回家时,身上带着薄薄酒气。
他刚刚与叶士高捉棋,输的时候略吃了几口淡酒。
因此一回自己的院子就脱了大衣裳,闭着眼睛靠在榻上要茶吃。
一杯茶被端了过来,贾璋只觉得脚步声不太对,睁开眼睛一看,却是黛玉在给他端茶。
他连忙接过白瓷的茶盏,笑问道:“林妹妹怎么来了?”
“三哥哥还说呢,小小年纪,就学会在外面吃酒了?”
贾璋请她坐下,喝了一口茶,竟是山楂陈皮红茶,略带些酸意,却最是解酒。
贾璋喝了后道:“多谢妹妹费心,不过我没在外面吃酒胡闹,我陪长辈下棋,输了后皱着鼻子喝两口也不过是为了逗他开怀,却是半点都没醉的。”
“那就好,不过这茶是红杏姐姐给你泡的,却不是我的功劳。”
“这是妹妹家的方子,难道红杏是在梦里学会的?”
黛玉才不接他的打趣,转而回答起了一开始的问题:“三哥哥忘了,你说过我若得闲,便来你这里拿曾大先生送你的九九消寒图的。”
“前两日我给外祖母绣抹额不得闲,没来成。今日得闲来了,偏生你又不在家。我本要走的,只是红杏和青桃姐姐说你一会儿就回来了,又殷殷请我吃茶。我耐不过她们的好意,才留下来的。”
贾璋听了后道:“原来是这个,我出去一趟竟把这事忘了,你等着,那幅九九消寒图被我锁在柜子里了,我这就去给你找。”
贾璋放下茶盏,没过多久拿了一幅卷轴回来。
黛玉展开卷轴,却见上头用工笔勾勒了一株老梅,笔触细腻、梅枝遒劲,上头有九九梅花,尚未涂色。
却是比市面上的消寒图清雅许多倍的。
黛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幅清瘦梅花,却问贾璋二姐姐有没有。
贾璋道:“不用担心你二姐姐呷醋,她向来不爱这个。我前些日子给她淘换了好棋谱,她玩得正高兴呢,哪里有时间赏画数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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