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贾璋传by惊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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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贾瑶的父亲虽无官身,家资却丰厚,女儿嫁过去不用吃苦。
至于前程的事情也不用担心,那贾瑶本人系荣府族人, 身上又有功名,就算考不出来, 走荣府或他的路子,捐一个官也是有的。
他私下里悄悄问了女儿愿不愿意, 见她点头,便下定了决心, 请妻子托付妻姐玉成此事。
邢夫人从妹妹那里得了准信儿,便派费婆子请贾瑶之母刘氏来府里做客。
刘氏听到邢夫人的暗示后,简直喜不自胜,女方是官家小姐,又和贾璋母子有亲戚,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于是连忙对邢夫人道,若瑶哥儿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他们家什么都舍得。
若不是担心僭越,她都想按照贾珍、贾珠、贾琏他们的例子给未来媳妇下聘哩。
邢夫人心想,她这堂嫂还真是怪会说话的,她听了也高兴,于是又和刘氏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散了。
邢夫人这般热心,主要是因为她们这个年纪的命妇若不管家,整日里无聊得很,给人保媒也是一件乐事。
贾瑶又已经投靠了儿子,若他再娶了三妹的继女,双方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密。
而且刘氏看重施纶的官身,为了儿子,她不会难为未来的儿媳。
贾瑶那孩子她也见过,是个宽仁君子,施大姑娘嫁到他们家里不会受委屈。
如此一来,贾、施两家只会因为这桩婚姻情好日密,并不会姻亲不成反成仇。
邢夫人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想要玉成此事的。
两家通晓心意后,还特意让两个小儿女相看了一回。
这贾瑶虽俊美不足,却也仪表堂堂,施大姑娘亦非稀世之姿,但也清秀端方。两人在皇觉寺遥遥一见,就都相中了对方。待到冬季初雪时候,两家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
婚期就在明年夏天。
贾瑶打算明年成婚,主要是因为院试的名次不高,所以并不准备参加明年的乡试。
不用复习备考,正好成家立业。
贾璋也建议贾瑶再打磨三年文章,还帮他活动来一个宛平县学的名额,让贾瑶去那里读书。
县学的教授大多数是一些会试落榜的老举人,教学水平远比家塾里的秀才夫子好。
贾瑶去那里读书也会更加进益些。
贾芸院试落第后,倒是颇有些失落。
贾璋安慰他道:“你瑶五叔家境比你好,什么都不用操心。读书的年头又比你长,如今学里换了好先生,他厚积薄发也是有的。你还年轻,中了童生就很不错了。”
贾芸点了点头,嗟叹道:“只可惜侄儿没有叔叔的聪明秉性。这也是侄儿无福,若侄儿像叔叔一般被文曲眷顾,只怕此时也能和瑶五叔一起欢庆了。”
贾璋心想,芸哥儿的天赋本也没长在读书上,反倒是更长于往来交际。
兄长贾琏就是最擅长人情往来的,芸哥儿他没有受过任何教导,说话做事竟也不比兄长差什么。
想到这儿,贾璋拍了拍贾芸的胳膊:“你这也是被六老太爷耽误了好些时光,好在敬大伯撵走了六老太爷,要不然大家还有得煎熬呢。”
“你也不用焦心,这科举哪有一蹴而就的?且这世上也不是只有科举一条路,实在不行了,你就来帮我做事,到时候也能养家糊口。”
“只是给朝廷做事远比给我做事体面,我还是希望你坚持下去,到时候给你母亲请封诰命,也是你为人子的体贴孝顺。”
这贾芸最是纯孝,听到贾璋提起母亲的老来荣华,瞬间又重燃斗志,回家苦读去了。
屏风后的蒋凤举在贾芸离开后,走出来点了点学生的脑袋。
这可真是个鬼精灵,忽悠人的话术一套又一套的,还好是在教人向善……
又过了几日,贾敏的祭辰到了。
去年冬天,黛玉染了风寒,受不住外头冰坚雪凉,去不得庙宇,因此只在荣府寻了无人的偏远院子斋戒,又托贾璋找和尚道士算了吉时为母亲案祭拜,供奉了檀香鲜果,烧了纸钱和亲手抄的经书而已。
今年黛玉的身体格外康健些,到了冬天也不曾生病,夜间又梦到了贾敏,便有出门为贾敏做道场之心。
但她在荣府,终归是客居。自家年纪小,又是女眷,出门程序繁琐得很。她担心给人添麻烦,因此除了青雀、紫鹃、雪雁三个贴身的丫鬟外,竟也没人知道她的心事。
但紫鹃却是个忠心的,素来一心只为黛玉着想。见黛玉烦恼,便悄悄儿地把这件事跟红杏说了。
红杏知道了,贾璋也就知道了。
翌日给贾母请安时,贾璋便提起了这件事。
“祖母,也不知我记没记错,姑母的祭辰好像快到了?”
贾母算了算日子,果真快到了敏儿的祭辰。
她声音有些闷闷地道:“是快要到了,你姑母她去了两年了,可每每想起她,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你妹妹她如今愈发康健了,若你姑母还在,不知道她会有多欢喜。只可惜老天无情,让她早早地就走了。”
贾璋连忙安慰贾母了好些话,见贾母开怀些才对贾母建议道:“去年妹妹病了,这才没给姑母做道场。今年妹妹身体大好了,倒是可以为姑母奔波尽孝了。”
贾母听了,颇为意动,让玉儿给敏儿做个道场,也好让敏儿知道玉儿的身体愈发康健了,在那边也好安心投胎。
这是好事,但玉儿她素来秉性柔弱,身体也是这半年才见好的。
活人总比死人重要……
“外祖母,玉儿想去祭拜母亲。”
黛玉伏到贾母膝头,轻声道:“前些日子玉儿还梦到了母亲。”
贾母听了,更是催动情肠,连忙吩咐鸳鸯去找林之孝,让他备下一应祭祀物事,好让黛玉去铁槛寺为贾敏做道场。
黛玉心里对细致嘱咐的外祖母和代她提及此事的三哥哥都很感激,只是她想不通,贾璋为何这般与她心有灵犀。
直到回到套间暖阁,见到低着头做事不敢看她的紫鹃,黛玉才破了案。
“原来是有你这个小耳报神,三哥哥才什么事情都知道的。”
紫鹃忙讨饶道:“我就只和红杏姐姐说了一嘴……好姑娘,您可别恼我,我也是看您焦心,这才告诉三爷的。”
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别作怪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青雀,还不快给你们能干的紫鹃姑娘上杯茶压惊?看她,都快被我吓坏了。”
青雀连忙奉了茶来,还要亲自喂给紫鹃吃。
紫鹃连忙要躲,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敌得过青雀的力气?
最后只得在青雀的服侍下吃了茶,又听青雀打趣她道:“这可是奖赏给功臣的好茶,一般人哪里吃得姑娘珍藏的明前茶,我也不耐烦伺候一般人。”
紫鹃被她逗得面红耳赤,一站起来就去挠青雀的痒痒报仇。
雪雁躲在一旁看笑话,却被青雀一把抓进了战局。
黛玉在一旁搅着绢子看着她们玩笑:“这就是所谓的殃及池鱼了,我真是为雪雁一大哭。”
到了贾敏祭辰当日,贾璋请了假陪黛玉去家庙做道场。
临行前,他特意请了嫂子湘霓同去,又带了一大堆丫鬟婆子。
这些举措,是为了防止有人对此说三道四,有碍他和黛玉的清名。
他是个男人,些许流言也无关痛痒。
但黛玉是个姑娘,世人对女子格外苛严,流言纷扰也是能逼死人的,所以他便格外注意些。
铁槛寺乃是贾家家庙,原是宁、荣二公当日修造,如今仍有香火地亩布施。
贾璋一行人到了铁槛寺后,只见主持带了两个小沙弥来接。
贾璋他是男子,方便和主持交际。因此在给贾敏上过香后,他就出去和那主持商讨起道场的事情去了。
湘霓则陪伴着黛玉为贾敏烧纸,烧纸钱的时候黛玉再次想起母亲在世时的模样,忍不住又啜泣了一场。
史湘霓看她这副可怜模样,也心疼她,连忙搂着她给她擦了眼泪。
铁槛寺的和尚按黛玉的心意为贾敏做了升桥道场,黛玉还为贾敏点了一盏长明灯,以此保佑贾敏魂灵不灭、顺利投胎转世。
在做完这一切后,三人才自家庙回府,又向贾母禀告了如何为贾敏做道场,如何为贾敏点长明灯,此中言谈,却不细表。
却说黛玉自此事后和贾璋与湘霓的关系愈发亲密了,时常做些精巧针线给贾璋和芝哥儿。
贾璋收到黛玉送的雨过天青松涛飞鸟荷包后,直接就换下了旧荷包,还特意吩咐红杏往里头放了甘松香丸映景。
而史湘霓也把黛玉做的虎头帽给芝哥儿戴上了,还跟下衙回来的贾琏道:“你看,这是林妹妹的手艺,这南边的绣法可真精巧。”
贾琏摸了摸儿子熟睡着的小脸:“我们芝哥儿这么招人喜欢,连他林姑姑都被他哄去做绣活了?”
湘霓打掉他的手:“什么都是你儿子好!就不能是我自己和妹妹关系好,妹妹才做了送来的?日后咱们和林妹妹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你说话可别总这么道三不着两的。”
贾琏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悄声道:“我看他们两个,真真儿是郎才女貌,又是青梅竹马,倒像是天生的一对儿。只是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呢,我不多说。”
湘霓叫奶娘进来,抱走了刚被她哄睡着的儿子。
待奶娘走了,她才对贾琏道:“我看老爷和太太心里也愿意呢,其实我心里也情愿。”
贾琏笑道:“你情愿有什么用,又不是你娶媳妇?难道是你那爱美人的毛病又犯了?若是犯了,还不如看看二爷我,你相公也俊俏着呢。”
湘霓拿帕子捂着脸道:“你可真是不知羞。”
贾琏却恬不知耻地道:“夫妻两个,孩子都会说话了,还讲什么知不知羞?”
宝玉倒是不大欢喜。
姐姐妹妹们都更喜欢他那个长得像神仙,却装了满肚子禄蠹的堂哥。
二姐姐是这样,四妹妹是这样,林妹妹也是这样。
他都瞧见了,璋三哥又换了荷包,看着像是林妹妹的手艺。
若他能得到林妹妹送的荷包,一定要揣在怀里,时时爱护,绝不戴在外面的。
像三哥他这样佩戴,若被那些小子们哄了去,妹妹岂不是会伤心难过?
宝玉全然忘了鹤鸣苑从来都不养闲人,贾璋身边也压根儿就没有敢哄他东西的小厮长随,所以哪里用担心他所担心的事情呢?
第60章 宝玉无礼忠仆斥退,诵游子吟梦太虚境
且说宝玉他平日里或是跟着先生读书, 或是出门与同辈勋贵子弟宴饮,或是在家里与丫鬟姐妹们玩笑,虽然读书上学让他十分烦恼, 但也能趁着贾政不注意的时候装病逃课,倒也颇为乐业。
唯有一点不快, 那就是表妹黛玉待他疏远, 不甚亲近。
宝玉对此很难过, 他是很喜欢黛玉这个婀娜灵巧的表妹的。
可是他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黛玉根本不接受他的讨好。他只得暗暗在心里痛恨自己面目可憎,竟得不到林妹妹的欢喜。
宝玉哪里知道黛玉与他疏远的原因是王夫人, 在宝玉眼里, 王夫人一直都是位慈爱宽和的好母亲。
不过黛玉并不在意宝玉的想法, 贾母没有亲自抚养宝玉,黛玉跟宝玉也就没了同行同坐、同息同止的情分, 又有贾璋这个三哥哥珠玉在前, 宝玉在她这里也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表哥而已。
与贾琏、贾琮、贾环他们没什么区别。
黛玉这个人向来只在意自己看重的人。她既不和宝玉好, 又如何会在意宝玉是否知晓自己为什么和他疏远?
宝玉却对此很是遗憾,但月缺难圆,林妹妹就是更喜欢璋三哥,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在心里后悔自己晚生了两年,后悔当初去扬州接妹妹赴京的人不是他罢了。
在贾璋换上黛玉所赠荷包的那天晚上, 外头下起了一场好大雪,真真儿是搓绵扯絮、乱舞梨花。
但宝玉的房间内却温暖如春,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很快就睡着了, 还梦到了黛玉。
在梦里,他与黛玉的关系比贾璋与黛玉的关系还要更亲密许多;醒来后, 宝玉依旧觉得梦中场景真实无比,堪称历历在目。
就连黛玉的一颦一笑都在宝玉的脑海中萦绕着不肯散去,宝玉心想,或许老天都想让他记住这个梦,再把这个梦告诉妹妹。
说不定林妹妹听了后就肯和他好了呢?
于是天还没亮透呢,他就披衣靸鞋,裹着大斗篷跑去了荣庆堂。
结果手还没碰到套间暖阁的珠帘呢,就被准备出门为黛玉打水的青雀一把抓住了手腕。
又有几个在宝玉眼里和鱼眼睛别无二致的老婆子跟在青雀身后,门神一样把宝玉拦在外头。
青雀一把松开了宝玉的手腕,她有一把好力气,就那么轻轻一松,宝玉就差点摔到了地上。
不过他也不恼,还对青雀恳求道:“好姐姐,我有急事和妹妹说,你就让我进去吧。”
“宝二爷,这大清早的,您又是说的哪里的浑话?也不怕唐突了我们姑娘!”
“都是自家兄妹,我轻轻地走路说话,又怎么会唐突妹妹呢?”
青雀听到这话,更是愤怒:“你家自姓贾,我家自姓林,说甚自家不自家的?宝二爷,您也守守礼儿吧。既然您不晓事,我就直话直说了,这世上断然没有表哥随意进出表姐妹闺房的道理。三爷和我们姑娘那般好,也没做过这样的事儿!”
“我们姑娘现在还没起,您进去又算怎么回事?哪怕是天塌了呢,也用不着您巴巴儿地跑来通知我们姑娘!您要是再浑说,我就去问问二老爷,荣国府可有表哥随意出入表姐妹闺房的规矩?若是有的话,这贾家我们也住不得,早些求三爷把姑娘送回我们老爷身边去!”
“哪里就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你别恼,既然是我唐突,那我走就是了。只是你别告诉妹妹让她生气,也别跟老爷说……”
青雀只冷冷一笑,将那银盆掼到小丫鬟手里,摔了珠帘拧身回去训斥那几个婆子道:“妈妈们也好大的岁数了,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怎么没长眼睛?竟还没我手快!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们这边儿也用不起你们了……”
而宝玉在听到青雀的骂声后,浑浑噩噩地离了套间暖阁,只靠在墙边儿不说话。
没过多久,被鸳鸯吩咐往厨房送老太太早膳单子的玻璃看到了宝玉,笑着问他道:“宝二爷怎么来了?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吗?”
宝玉这才回过神来,胡乱地点点头应了,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
黛玉醒来后,在紫鹃和雪雁的服侍下洗了脸,而青雀则在一旁禀告了宝玉今儿早上胡闹的事情。
黛玉这半年来身体特别好,睡得也熟,根本没被外头声音闹醒。
此时听到青雀的禀报,也觉得宝玉有些不尊重。但因为宝玉已经被拦了下来,黛玉并没有特别生气。
她夸了青雀的眼疾手快,又嘱咐紫鹃不许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贾璋。
“三哥哥正在准备明年乡试呢,我不想他烦心。紫鹃,你这个小耳报神可不许去通风报信。不管怎么说,宝二哥也被青雀拦下来了,日后吩咐婆子们守紧门户也就是了。”
然后又叮嘱青雀,在交代那些婆子做事时记得给她们发些赏钱。
黛玉自来荣府后,一应分例都从贾母这里出,样样都是最上等的,平日里什么都不缺,包括赏人的零钱,贾母都会每月专门给她准备一匣子。
她从扬州来时又带了不少私房,还有父亲,父亲他每年也会送钱来给她花用。
因此她向来都很阔绰大方的,也舍得给伺候她的人发赏钱。
平日里给她跑腿的丫头婆子,哪个没得过她赏的钱呢?只是不曾有意邀买人心罢了。
青雀和紫鹃听了黛玉的吩咐后,都连声应是。
青雀更是感动黛玉的用心,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姑娘让她去给婆子们发赏钱,就是不想让那些婆子们对她产生怨怼之心……
不过青雀也不后悔就是了,一个院子里总要有人做恶人。若只有甜枣没有巴掌,只怕会养大了这些婆子的心。
夫人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只有宽严相济,才是真正的驭下之道呢。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尾,史湘霓她这个管家奶奶忙得要命,只得找迎春和黛玉给她帮忙,而探春和宝钗也去侍奉王夫人去了。
这一日下午,黛玉从湘霓院子回来,便见到贾璋也在,貌似已经等她好一会儿了,她连忙上前问贾璋道:“三哥哥怎么来了?”
“姑父来信了,只是你不在,这才等了你一会儿。这外头天儿这么冷,林妹妹去做什么了?”
言罢,又把袖袋里装着的鲤跃龙门檀木盒拿了出来,奉与黛玉。
黛玉笑着接过木盒,对贾璋道:“二嫂子今儿早上就请我和二姐姐去帮她记账了,她最近忙得很,连芝哥儿都没时间哄了。好在芝哥儿乖巧,二嫂子不陪他他也都不哭,我今天还教了他一首诗呢。”
“妹妹教了芝儿谁的诗作?让我猜猜,是王摩诘,还是陶渊明?”
黛玉素来喜爱王摩诘和陶渊明的诗,而且这两人的田园诗风格恬淡疏朴,很适合教给小孩子。
黛玉摇头道:“三哥哥猜错了,我教他的是《游子吟》。”
贾璋听了,抚掌大笑道:“嫂子听到了芝儿背诗了吗?若她听到了,只怕是要笑开花了。”
黛玉道:“二嫂子不知道,三哥哥也不许泄密。芝哥儿还想在二嫂子生日时给她一个意外之喜呢。”
贾璋这才知道黛玉和芝哥儿在打什么主意,连忙向她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泄露秘密。
这厢贾璋和黛玉情好日密,还在贾蓉胡氏夫妻的邀请下去宁府会芳园赏了梅花。那边宝玉被青雀拦下后心情不畅,直接找了借口请假在家,也没心思上学去了。
他那西席先生白来了一趟,心里很不高兴。只是前头两个先生都是因为向贾政告状导致宝玉挨打才被王夫人撵走的,有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西席先生就算生气,也只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听到素云提到宝玉请假的事情后,李纨摇了摇头。
前两年兰哥儿启蒙,太太还说让兰哥儿跟着宝玉一起念书呢。
她那时候就谢绝了太太的建议,只说兰哥儿年纪小,和宝玉上课上不到一块儿去。
她说她担心兰哥儿会耽误了他宝二叔的进度。
现在看来,她当初的选择果然没错。
哪怕在那之后太太常有讽刺之语,李纨心里也高兴——若是兰哥儿不好了,她这辈子又有什么趣儿呢?
宝玉本性不坏,却怜香惜玉、厌恶功名,若贾兰跟着宝玉学了这些坏毛病,李纨只怕是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而且李纨也不愿意让她的兰哥儿跟宝玉混在一起,二房的下人都要看王夫人的脸色,她兰哥儿和宝玉待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受委屈呢?
就是不知道日后二房会怎样分家,若是婆母主持分家,她兰哥儿必然是会吃亏的。
她兰哥儿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依靠,她这个母亲还是要省吃俭用,多为兰儿攒些银钱才是。
宝玉却不知李纨的百般心事,他自请假后离了四书五经,心情终于好转起来,这一日出门赴卫若兰办的局,酒过三巡后,却生出倦怠之意。
卫若兰和石端昱等人见宝玉实在困得厉害,便让店家收拾出一间清净屋子来让宝玉去休息。
宝玉中途离席,心里十分歉疚,连声向卫若兰他们道歉。
卫若兰他们并不怎么在意此事,连忙对宝玉说大家都是极熟的,又怎会看着他倦怠还不许他离席休息呢?
到了店家准备的屋子后,宝玉只见屋子十分简素,只一张架子床并一桌一椅而已,不过收拾得倒很干净,墙上还挂着副美人图,里头扑蝶的女子甚是可爱,床上也由焙茗铺好了铺盖。
宝玉一看到那床杏色绫缎被子就垂下了眼皮,没过多久,他就在焙茗的服侍下脱了外头的大衣裳,躺到床上昏睡了过去。
他睡着后没过多久,就被人引入了梦境,只是他本人对此浑然不知,只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他一直飞到一处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的所在才停了下来,又隐隐地听到女子悠扬的歌声。
顺着歌声望去,却见一位蹁跹袅娜的仙姑走了出来,宝玉连忙上前作揖道:“神仙姐姐不知从哪里来,如今要往哪里去?不知姐姐仙乡何处?望乞携带一二。”
仙姑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忽与尔相逢,亦非偶然之事也。”
“此处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一瓮,新填仙曲十二支,你是否愿意随吾一游?”[1]
宝玉听警幻如此言说,喜不自胜,毫无戒心地跟着警幻,去了那太虚幻境。
而警幻她看着宝玉身上戴着的补天石,心里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些仙官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太白金星这尊煞神塞到了这处名不见经传小世界里转世渡劫,阴差阳错地坏了她的好事!
偏生他们又机警,在让太白金星投胎前还特意在太白金星的魂魄里夹带了克制阴邪的宝物。
警幻只觉时乖命蹇,因为那宝物,这些年里她根本无法靠近宁荣二府,就连绛珠那株诞生在此方小世界、颇受气运眷顾的仙草也脱离了她的掌控……
金星不是好得罪的人,若她影响了金星转世历劫,只怕他归天后会让她们这些地府刑徒魂飞魄散。
可是警幻前期的投入太多了,若不从补天石上扒下来一层功德来,她又怎能甘心?
所以只得趁着神瑛离开荣府,脱离金星庇护的时候给他的转世之身托梦,也好尽可能地把她写好的剧本敷衍出来,省得忙活一场,只是让那补天石白去人间游戏一场。
自家却蚀本到底,半点功德也得不到。
若是那样,才是呜呼哀哉呢!
第61章 命数改变初试云雨,一张一弛赴马球会
警幻在茫茫渺渺给宝玉送玉出了意外之后, 才发现小世界里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万星黯淡,唯有金星气运大盛。除了上界仙人来此界投胎历劫之外,再不可能是别的情况。
警幻这才推断出贾璋很可能是长庚星主的转世之身。
发现这一点后, 她就彻底没了与之作对的勇气。
正常情况下,渡劫之人不能计较劫中之事。
但太白金星是玉帝麾下第一得用之人, 就算稍有逾越, 又有谁会去指责?
她本人又是地府刑徒, 本就该被抓起来的。
只是因她无甚大用,耗费力气抓她也是得不偿失,所以地府才不白费力气罢了。
若有人愿意帮忙, 地府只有高兴的道理, 又怎会计较金星逾越规矩?
警幻一想到这些事, 哪里还敢按照原计划推动宁荣二府败落?
但她却舍不得放弃计划,更舍不得自己的前期投资白白浪费……
茫茫大士看她愁苦, 向她献策, 说她原本谱写红楼幻梦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通灵宝玉与神瑛的命数, 好让通灵宝玉为神瑛挡灾,借机磨灭通灵宝玉的灵智。
通灵宝玉傻了后,神瑛这个命数混淆之人就能代替通灵宝玉做主,移交功德。
她是神瑛的点化之人,手里还藏有神瑛一魄, 神瑛又怎能不听她的?
到时候趁机谋夺功德,修为大进, 岂不快哉?
如今宁荣二府有金星气运庇护,是破不得他了。
但只要引导着神瑛按照警幻的剧本走下去, 通灵宝玉也是要遭灾的,就算遭遇的灾劫小些, 他们亦能趁着通灵宝玉神志不清醒时骗些功德,到时候也不算白忙一场。
警幻听了,果然心动。
这才趁着宝玉出门时引他入梦,好让他看一看这孽海情天……
却说警幻携宝玉悠游太虚幻境诸司,又引他去看薄命司里的金陵宝册。
但是因为贾璋的出现,不少人的命运都随之更改。警幻也没奈何,只得把原本的正册、副册、又副册混为一册,让宝玉看了。
而黛玉的命格,也不再是警幻所能落笔的了。
贾璋他人情练达、秉性聪明,就算一开始没想到,后面也看出来了贾母的撮合之意。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黛玉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了。
贾璋默念这两个字,只觉心里都生出一片阳和启蛰、葱蔚洇润的景象出来。
他忽然想到黛玉或软语戏谑、或愁泪含睫、或敛袖磨墨、或戏猫扑蝶的模样,只觉心头柔软。
两世为人,他第一次对这个词有这般清晰的认知。
但黛玉终究年纪不大,即便贾璋知道了祖母的撮合之意,却也不曾转瞬间就生出男女之思。
不过在发现这件事情后,贾璋一想到黛玉,就觉得她可怜可爱。这样的心境,反倒比寻常男女之思更动人些。
《子夜歌》里有句云: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可怜一词,是何等的牵人情肠?
贾璋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认定黛玉了。
这也是黛玉能脱离警幻操纵的重要原因。
贾璋他是太白金星的转世之身,又是玉皇大老爷指定的继任者。他认定的道侣,命格何其贵也?
又哪里是警幻所能落笔、神瑛所能觊觎的?
这也是黛玉那场梦境的由来。
当太虚幻境里“玉带林中挂”的命册被黛玉产生变化的命格消磨殆尽后,她就做了那场梦。
宝玉也脱口说出“仙寿恒昌”与“芳龄永继”是一对儿的话,直接定下了金玉之缘。
而宝玉对这些神仙中事丝毫不知,在薄命司里阅览这警幻强凑出来的名册时也不解其意。不过警幻本就无心让宝玉泄漏仙机,便也不让宝玉多看命册,转而邀请他去游玩仙界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