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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贾璋传by惊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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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看着邢夫人忙忙碌碌地为贾璋打点着各种琐事,突然想到了早逝的贾珠。
早些年,承载着全家希望去贡院的考试的人分明是她的儿子。
周瑞家的不敢看王夫人难看的脸色,听王夫人让她去请珠大奶奶后,更是叹息了一声。
太太又要找珠大奶奶的茬儿了。
因李纨是节妇,贾珠去世后王夫人并不曾苛待李纨,但也对李纨不甚待见。
王夫人当然知道,贾珠去世是因为科举,是因为丈夫贾政的逼迫。
但王夫人不愿意去怨恨儿子,更不愿意去怨恨丈夫,所以她就去埋怨儿媳。
她怨李纨没福气,这才克死了贾珠。
贾兰不受王夫人待见,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贾兰这个二房嫡长孙挡了宝玉的路,影响了宝玉的利益……
周瑞家的知晓王夫人的心意,但李纨素来精打细算,从不打点王夫人身边的下人,周瑞家的不曾捞到好处,自然也不会为李纨说话。
从贾兰身边强行请走李纨后,周瑞家的谄笑道:“大奶奶,太太她离不得您呢。”
李纨勉强笑了笑:“是吗?那可真是多谢婆母的厚爱了。”
贾兰心疼母亲被祖母叫去抄写经书磋磨,牙齿咬得咯吱响。
素云刚要过去哄他,就被他推开手,直接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力气,素云等丫鬟婆子都追不上他。
没过多久,他就跑到了荣庆堂,连声喊着曾祖母救命。
贾母见贾兰脸都哭花了,小小一个孩子,可怜得很,忙问他是怎么了?
听到贾兰的哭诉后,贾母让鸳鸯打水给贾兰洗脸,又让琥珀去王夫人院子喊李纨过来,自家搂着贾兰道:“兰哥儿不哭,你母亲一会儿就来接你了。”
贾兰把脸埋到了贾母怀里:“兰儿多谢老太太慈爱,救我母亲……”
当天晚上用过饭后,贾母就把黛玉打发出去找迎春玩,又把王夫人留了下来,问她为什么要找李纨的麻烦。
王夫人狡辩道:“珠儿媳妇寡妇失业的,我怎么会磋磨她呢?只是璋哥儿要考举,我让珠儿媳妇抄经也是为了给哥儿祈福,望老太太明鉴啊!”
她这却是在扯着虎皮做大旗了。
老太太你不是疼爱大房的贾璋吗?我这个做媳妇的上行下效,让李纨帮贾璋抄经祈福,也是做婶娘的一片慈心呢。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抄,当然是因为她不识字啊!
可贾母却不领王夫人的情,王夫人这点小聪明,当谁看不出来呢?
竟然还敢攀扯她的璋哥儿……
贾母厌恶地瞥了一眼王夫人,语气却依旧和蔼:“没想到你这样疼璋哥儿,真是好慈爱的婶母。”
“前两天大太太说她要去皇觉寺为璋哥儿跪经祈福,我担心她孤单没伴儿,如今见到你这样心痛璋哥儿,却是正正好。等到璋哥儿去贡院后,你就和你嫂子一起去皇觉寺吧。”
王夫人听了这话,只觉眼前一黑。
邢氏愿意去跪经,是因为贾璋是她亲儿子。
可她这个二婶凭什么也要去当那苦差事?贾璋考中了又不能给她增添半点荣耀!
于是推脱道:“媳妇要照顾老爷和宝玉,家里还有一摊事情要掌眼……”
“家务事有湘霓打理,宝玉和你们老爷也不用你操心。”
“璋哥儿九岁就能去扬州祭拜他姑母了,宝玉今年都十一了,哪里还会离不开母亲?至于政儿,你若觉得赵姨娘伺候得不好,我可以再给政儿再指一个丫头。”
王夫人为了不让贾母指人给贾政,只得满嘴苦涩地道:“媳妇愿去皇觉寺,赵姨娘虽有些不妥,可是有周姨娘扶持,总能伺候好老爷。老太太这里的人都是多年调教出来的,一个都离不得,媳妇哪里好意思因为自家的小事就抢走老太太的人呢?”
贾母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去皇觉寺后,除了给璋哥儿祈福外,也要记得给珠儿念念经。我昨儿还梦到珠儿他放心不下孤儿寡母,对着我哭呢。”
王夫人听闻此言,竟然有些心悸。此时此刻,她倒是真有些想去皇觉寺了。

第64章 三场秋闱下笔有神,秋雨惊人静待放榜
乡试也称秋闱, 三年一科。今年乡试日期被定在八月十七日到八月二十五日,共考九天三场。
顺天府兼北直隶乡试主考官的人选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乔深。
这两年来,乔深颇受皇帝重视, 眼下已经被提拔到御前做讲经官了。
皇帝派他来主持乡试倒也正常,自从诸皇子间的暗斗转为明争后, 乾元帝便不再允许诸王私人主持国家抡才大典了。
国无二日, 乾元帝又如何能够容忍诸王肆意拣选门人?
所以他直接抽薪止沸, 直接从根本上断绝了诸王招揽年轻士子的机会。
而乔深乃孤臣,自然备受乾元帝信任。
盛朝乡试第一场考三道四书文,《论语》、《孟子》是必考内容, 《中庸》和《大学》选做, 另考四道墨义, 并五言八韵诗一首。
第二场考五经制艺,考生只用做自己本经的题目, 另外要考诏、判、表、诰各一道。
第三场考时务策, 共考五道题目, 要求考生结合经学理论对时事政务发表见解。
在这三场考试中,儒家经学是考试的核心内容。
若第一场没答好,就算第二场、第三场的文章写再好,基本上也是不会中举的。
若应试秀才连经义的底子都没打好,又有谁会信他能写出锦绣文章?
蒋凤举给贾璋特训时就让他精研经义, 叶士高和林如海也给他送来了不少讲解经书义理的孤本。
在八月十七日凌晨时候,贾璋胸有成竹地往贡院去了。
他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 接下来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经验丰富的送考人员贾琏还专门向衙门请了假,把贾璋送到贡院门口后才放心。
贾璋在外头排了一个时辰左右的队, 终于可以跟着郭子守、孟吉祥他们一起走进龙门接受检查了。
在经过脱衣翻鞋解头发等一系列检查后,贾璋终于领到了自己的号牌。
他的号牌上面写着玄十六号, 还没等他多看两眼号牌的模样呢,就被巡检兵卒送到了号舍里。
借着熹微的晨光,贾璋把号舍打扫干净,架好号舍里的两块板子,又检查了一下棚顶有没有窟窿。
幸运的是,贾璋的号舍还算结实,棚顶没洞,倒是无虞漏雨。
贾璋松了口气,又把几位妹妹为他准备的香包与大夫配的驱蚊药包放到号舍四角,这才趴在刚刚支起来的木板上假寐,以此安养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贾璋恍惚间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
原来是主考官乔深来了。
乔深在鼓乐声中宣布了乾元帝的旨意,又带着众应试秀才叩拜皇帝、祭拜至圣先师。
在这些礼仪结束后,巡检兵卒才把墨卷发了下来。
贾璋检查完试卷上的个人信息后才看向题牌。
四书文的题目是“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三道。
五经墨义的题目是“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抚于五辰,庶绩其凝”、“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
还有一道五言八韵诗,是赋得“乡老献贤能书”,得其“书”字。
贾璋一个上午就打完了墨义题的草稿。
到了中午,他就着肉脯和玫瑰清露兑的蜜水把点心吃了,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后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这才坐下来誊写墨义。
他每誊写完一张墨义,都会将这些墨义细致地晾干,然后用油纸裹好。
虽然考棚没有窟窿,外面也没有下雨,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妙。
晚上睡觉前,贾璋终于誊写好了所有墨义,又把试帖诗给写完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只要专心制艺即可。
贡院里的条件说不上好,不但地方狭窄,还不隔音,这地方甚至都不如贾璋上辈子做小太监时的住处舒坦。
但他不是那等吃不得苦的人,虽然他这辈子自出生后就在享福,但也时常舞刀弄棒,经得起风吹雨打,更经得起科举的艰苦条件。
他心态也好,虽然睡得不舒服,但却能安慰自己——他都觉得不舒服了,别人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在嚼完两片薄荷后,贾璋就再也不用自我安慰了。
他整个人都被这股清凉气息刺激得精神了起来,制艺时更是灵感迸发。
连破三题后,贾璋看着他那篇《论语》文的精妙破题,心想,若接下来一切顺利的话,他的功名基本上就稳了。
他都不敢保证再来一次的话,他能否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好的破题角度。
而时文制艺的精要就在于破题,只要破题不偏,后面的文章大多数都不会太差的。
贾璋他对朱注极为详熟,这些年来又博览群书,还专门训练过答题速度,因此没过多久,他就写完了两篇四书文的草稿。
到了第三天,贾璋一早起来烧了开水,冲了荣国府厨房做的炒米,填饱肚子后慢悠悠地写完了最后一道四书文。
待到正午时分,贾璋已经把所有墨卷誊抄完毕。
摇铃交了墨卷后,贾璋便在兵卒的指引下去龙门前等侯出场了。
见到四周没有熟人,他轻轻颔首垂眸,默然不语,并不去与生人搭话,省得沾染麻烦。
待到龙门大开,贾璋才跟着这些与他同一批交卷的生员一起离开。
他从贡院里出来时人还算精神,但连考三天,难免会手脚发软,被贾琏和王善保接回家后狠狠地洗了个热水澡,吃完饭后就迅速入睡补眠。
第二场考试时要考五经文,每个考生只用选做一篇,比如说贾璋,他报上去的本经是《春秋》,因此他只需做《春秋》的题目即可。
除了五经文外,第二场考试还要考诏、诰、表、判各一道,今年诏的题目是汉文帝求直言极谏之士诏,诰的题目是邱芳实授御史大夫诰,表的题目是拜京兆尹谢表,判的题目是风宪官吏受赃罪。
比起第一场的经义题目,第二场的题目相对简单。
贾璋把这些题目一一答了,行文时力求大气磅礴,不求纤巧华丽,以免主考官乔深会对他的文章生出不喜之心来。
第二场考试考完回家,贾璋就觉得外头太过闷热了,说不得明天考试时要下雨。
因此在参加第三场考试时,他特意带了油布和姜茶和预防感冒的药粉进场。
一进号舍,他就把油布钉到了考棚顶上。
虽然他第一天进来检查时没有发现考棚上有破损的地方,但是仔细小心些总是好的。
他的提前准备并非无用功。
当他写完第一道题目的草稿、列出震济雪灾的九条要点时,外头就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贾璋喝了一小碗姜茶后继续在风雨声中答题,因他准备得充分,所以并不用担心试卷被雨水洇湿,也不用担心自己感染风寒,只需专心做文章就可以了。
但贡院里时不时地就会响起惊呼声、哀嚎声、喝骂声、拖拽声与求饶声。
想来这些声音的来源不是那些试卷被打湿、三年努力化为泡影的生员,就是那些按照规矩拖走喧哗考生的巡检兵卒……
不过贾璋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并没有被打扰到。
中午的时候又把自己带来的药茶煮了,捏着鼻子喝了一碗,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后才开始热干粮。
而在京郊皇觉寺,邢夫人听着外头的雨声,不住地给佛祖磕头。
佛祖老爷,您若真有灵,就请您保佑我儿无灾无恙吧。
万万不要让他像他堂兄一样病倒啊!
无独有偶,想到贾珠的人并非只有邢夫人。
王夫人听着殿外淋漓雨声,心头竟然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喜悦。
原来不是只她珠哥儿倒霉,贾璋这次考试,不也遇到了秋雨了吗?
珠哥儿走了,她还有宝玉可以依靠。
就不知道若贾璋走了,邢氏还能依靠谁?
她垂下眼睑,双手合十,竟然也有些慈悲模样。
心里却装满了恶毒诅咒,倒是忘了贾璋身强体健,这场小雨根本没办法把贾璋怎么样的事实了。
这场秋雨下了五六个时辰,不少考生因为这场寒雨染了风寒,贾璋端坐在号舍里都能听到咳嗽的声音。
为了防止自己被传染上急病,贾璋一早就吃了预防风寒的药粉,又用素面绸子包裹住了口鼻,这才继续答起题目来。
外头天气响晴,贾璋做题时也做得很顺利。
在跟着先生学会时务策的谋篇布局后,时务策就成了他擅长的考试内容。
毕竟前世他帮皇上办了不少事,织造局、盐道衙门、河道衙门,哪一处他没沾过手?因此写起时务策来也得心应手。
在打完草稿后,贾璋又按照乔深的喜好把文章全部润色了一遍,这才用馆阁体将五道策论题的答案一一誊写到墨卷上。
三场考完后,众应试秀才全都疲惫至极。就连那些素来活泼爱玩的生员,也没有精力呼朋唤友了。
贾璋被贾琏接回了家。
回家梳洗过后,也不耐烦吃那些丰盛佳肴,只端起晾好的胭脂米粥喝了,漱口后歪在榻上倒头就睡。
红杏等人连忙给他解簪脱鞋,燃香盖被,贾母等人也在贾璋睡着后悄悄过来看他。
贾母还带了大夫过来给贾璋请平安脉,听大夫说贾璋无虞,众人才放心离开。
翌日贾璋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他睁开眼后就看见黛玉坐在锦墩上,眼睛红红的,眼皮也有些肿胀。
“妹妹怎么哭了?”
黛玉以帕拭泪:“往日里听说爹爹高中探花,三哥哥少年进学,只觉爹爹哥哥才华过人,哪知科举是这般辛苦之事?”
“前两日下雨,我隐约听见小丫头们提起了珠大哥的事,吓得连夜做噩梦……”
贾璋坐起来道:“妹妹别哭了,我身体向来康健,又素来喜欢舞刀弄棒,就算偶遇风雨也不妨事的。”
“若妹妹心疼我,不若多念几句佛祝我榜上有名吧!若这次中榜,就只剩下会试一遭了。”
他本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黛玉她竟信以为真,不但闭上眼睛念起了阿弥陀佛,又要跑回荣庆堂去给佛祖上香。
贾璋哑然失笑,下地换了衣裳,又让吩咐红杏她们去厨房把饭菜提来。
他昨天就喝了一碗粥,现在颇有些饿哩。
又过了两天,应试秀才们都缓过劲来了。
贾璋收到了不少文会帖子,他如今大了,也不好像从前那样推掉他人的邀请,因此很是选了几个文会参加。
到了会上,或是行令,或是投壶,或是吟诗,或是剑舞,真真儿是逸兴遄飞,诗酒风流。
贾璋和郭子守、孟吉祥一起赴会,倒也开怀。只会后有人攒局去青楼楚馆放荡冶游,贾璋对此敬谢不敏,便说家里有门禁,并不与他们去那等花船柳邬倚红偎翠。
转眼间,二十多天过去了,这些生员也没心情攒局办文会了。
放榜日快到了,大家皆心中惴惴,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在外头玩笑呢?

西风落叶, 桂子飘香。九月初三,乡试放榜。
放榜当天,龙虎榜外乌压压挤满了人, 雪檀在人群里仔细辨别着衙役唱名的声音。
乡试唱名素来都是从后往前唱的,所以雪檀并没有因为没听到贾璋的名字就感到心慌。
三爷他学业上佳, 名次必然靠前, 唱名晚着也很正常。
可是听了许久, 雪檀都没听到贾璋的名字。
渐渐地,他有些心焦,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只得一边在心里保佑三爷一定要中, 一边又在心里安慰自己, 三爷年纪小, 就算是举业不顺也没什么,以后机会还多得很呢。
就在雪檀思绪横飞之际, 黄柏突然欢天喜地道:“中了, 中了, 我听到三爷的名字了!”
雪檀回过神来,连忙屏气凝神细细听着,果然听到了唱名人再次高呼“玄十六号生员贾璋高中顺天府兼北直隶乡试第一名”的声音。
他喜不自胜地欢呼了起来。
还好乡试唱名唱三遍,要不然他就听不到衙役的唱名声了!
更让雪檀高兴的是,三爷他竟然中了头名解元!
真是老天保佑!
雪檀和黄柏全都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
因为唱名结束, 不少人已经离场,雪檀他们也趁机挤到前头, 亲眼看到了榜单。
雪檀识字,一眼就看到了贾璋的名字正高悬桂榜独占鳌头。
霎时间, 他心里就涌出无穷无尽的喜悦之情来。
他立马拉着黄柏跑上马车,对那车夫道:“老哥哥快点驾车, 三爷中了!咱们快点回去报喜!”
在雪檀他们急着往回赶的时候,贾璋正在书房里打香篆。
每逢大事有静气,当心中急切时,调香烹茶这种不用耗费脑力的事情最能静心。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能不能中,只是担心名次。
就算不能侥天之幸得中解元,至少也要中个经魁吧。
只有如此,才能塑造好才子形象,为会试造势……
他心里是希冀自己能中解元的,但科举这种事情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你自己觉得自己答得好,不代表考官也觉得你答得好。所以当雪檀和黄柏跑来兴高采烈地告诉贾璋他中了头名解元时,他心里也很欢喜。
“雪檀,你去向老太太、老爷和太太报喜。”
吩咐完雪檀后,贾璋又提笔写了三封信交给黄柏:“黄柏,你亲自带人把信分别送到蒋先生和叶司业府上。还有林姑父这封信,你派人送到金陵去。”
雪檀黄柏应声出去了,在他们离开后,贾璋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
在刚刚点燃的木樨沈[1]的香气中,他看着墙壁上的不老青松图出神良久。
县试、府试、院试三级科举考试的通过,只能证明他能耐住性子读书罢了。
乡试的难度远非县、府、院三级科举考试可比。
贾璋他能中解元,足以证明他有读书的天赋,这几年也没有荒废学业,虚度时光。
而且以未及舞象之龄名登桂榜鳌头,这对他的会试、文名和前程都有不同程度的好处……
王善保家的接到雪檀递进来的消息后,立马跑去向邢氏报喜:“太太大喜,咱们家三爷中了头名解元!”
邢夫人欢喜地道:“承天所佑,璋哥儿居然得了这样的好成绩!老太太和老爷知道了吗?”
“三爷安排了雪檀来,想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太太,三爷心里也欢喜呢。雪檀说他从小到大跟着三爷,就没见三爷这么高兴过呢!”
“这样的大喜事,谁听了不欢喜?璋哥儿他还是个孩子呢,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后怎么可能不高兴?”
贾母和贾赦收到消息后,亦是喜不自胜,各自赏了红杏和雪檀最上等的红封。
又过了一会儿,报喜人敲锣打鼓地过来了,贾璋带人出门,收下了那块“捷报贵府老爷贾讳璋高中顺天府乡试第一名举人,京报连登黄甲”的匾额,又赏了报喜人笔锭如意样式的银锞子。
那几个报喜人收到解元老爷亲手递过来的笔锭如意银锞子,千恩万谢地去了。
心里想着,这银子却是万万不能花用出去的。
回家后让家里婆姨供起来,也好沾沾解元公的喜气儿。
在鹤鸣苑伺候的丫鬟婆子与平常跟贾璋出门的长随小厮也都发了一笔横财。
上到贾母、贾赦和邢夫人,下到贾琏夫妇和贾璋都给了他们一笔赏赐,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大几十两的银子了,倒是惹得旁人艳羡无比。
新科举人能得到朝廷发放的牌坊银子,还能免二百亩田地的税银。
在放榜第二天,贾璋和郭子守一起去领了牌坊银子,又为自己在京郊置办的小田庄办理了免税文书。
顺天府尹方面倒是没什么表示,毕竟如今的顺天府尹已经不是那个想要帮李阁老拉拢士子的朱城了。
是的,在去年的时候,顺天府尹就从朱城变成了邱宗实。
乾元帝不喜欢邱宗实的耿直,但他还是喜欢邱宗实的忠心耿耿的。
所以,在乾元帝疑心病日益严重的当下,邱宗实就被乾元帝从都察院调到了顺天府。
而朱城也在年前升任布政使,摇身一变,成了从二品的大员。
至于朱城他本人愿不愿意做这个二品大员,愿不愿意离开这龙阁凤阙,也只有他本人心里清楚了。
因为邱宗实铁面无私、清廉若水,乔深又是头一号的孤直忠臣,所以贾璋他们这些新科举人彻底清闲下来了。
大人们闭门谢客,底下的学生们就算有心钻营,也没地方进步啊!
贾璋倒是乐得清闲,只在家里处理杂事。
他这些日子很是收到了一些贺礼,姻亲故旧、朋友同年,还有那班与他玩得好的勋戚子弟全都送了礼物来。
这些礼物都是要记账的,也好日后还人情。还有同科的举人同年,也要酌情送一份不轻不重的礼物过去。
在自家办酒前,贾璋和郭子守还特意去清宁伯府探望了一下孟吉祥。
孟吉祥没考中,他们很担心孟吉祥会心情抑郁乃至意志消沉。
结果到了孟家时,竟发现孟吉祥正趴在大瓷缸边儿上喂金鱼呢。
见到他们两个来了,孟吉祥连忙道:“我算着日子,你们前儿在家里等待放榜,昨儿在家里迎来送往,今儿也该来我家了。”
“我先说好了,可别安慰我。老邹昨儿跑来开解我,给我念得头都大了。”
“我本也不该中,顺天府兼北直乡试拢共有九千多人参考,一共就一百二十个解额。我少年进学,心里未尝不得意,素日里也有些懈怠。若是这样,就能胜过其他人,那可真就是贻笑大方了。”
贾璋和郭子守都没想到孟吉祥能这般豁达,但看他想得开,也颇为欣慰。
郭子守听到他这话后笑道:“祥哥儿能这么想,倒是因祸得福了。来日好生奋进,下科是必中的。”
贾璋也把他带来的甘草杏干塞到了孟吉祥手里:“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明白了这个道理,你迟早就否极泰来了。”
孟吉祥把油纸包拆开,捏了一枚杏干塞到嘴里:“可不是吗,我心里也这样想。对了,你们两家的酒席哪天办?记得给我这个失意之人准备盐水鸭吃,我就爱这一口呢。”
贾璋和郭子守全都笑着应了下来,又和他一起喂金鱼,待到晚上在伯府用了饭后才散了。
翌日郭家办宴,贾璋一早就出门去郭家吃酒去了。
在郭家的酒席上,贾璋并不主动出去交际,只和孟吉祥凑在一起玩儿。
他终究是解元,又出身富贵,若在郭兄家的宴席上过于活跃,未免有喧宾夺主之嫌。
因此只在一旁和孟吉祥吃盐水鸭吃得开心。
又过了两天,荣国府庆祝贾璋高中解元的宴席开宴,宴上倒是来了不少人。
贾璋这个新晋解元公跟着父亲前去招待宾客,态度既从容又得体,贾赦看到贾璋风度翩翩的模样,心里欢喜极了。
唉呀,也不知璋哥儿是随了谁,竟这般的聪明灵秀!
他和邢氏可没这股子聪明劲儿,就连亲爹代善也没有这样的文质彬彬……
由此可见,他璋哥儿是天生的聪明禀赋,却与他人无甚关联。
贾赦只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了云山上,脚底下轻飘飘的。
他这时候,比老父做节度使的时候还要得意呢!
他越想越骄傲,就连面上都带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不过在场宾客倒没人笑他失态。
若自家有了出息上进的解元儿子,只怕自家会笑得比贾恩侯还要得意呢!
所以贾恩侯眼下的这点失态,他们完全能理解。
待到傍晚时分,荣府又办了一场家宴。
贾政看着满面春风的兄长,心里颇为五味杂陈。
但是珠哥儿已经撒手人寰了,他就算后悔又能怎样呢?
贾璋素来不喜二房,但人前人后从不讲二房的坏话,对贾政这个叔父亦执礼甚恭。
他是想要做文官的人,又怎会只对父亲兄弟耳提面命,自己却行事不谨慎留下话柄呢?
若二房真犯到他头上,他只会像处理贾珍一样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而非只动动嘴巴图个痛快,然后给自己留下一个不敬尊长的恶名。
所以他向来文质彬彬、有礼有节。
贾政原来也是喜欢贾璋这副模样的。
可当这副模样和解元这个功名结合在一起时,贾政心里就有些别扭。
让贾政更不解的是,侄子实现了父亲想要转换门庭的梦想,他本该高兴的。
可为什么他现在反倒觉得胸闷呢?
但是看着过来敬酒的贾璋,贾政只能笑着夸赞贾璋聪明勤奋,如今雏凤清于老凤声,得中桂榜鳌头,却是贾门之幸。
贾赦在一旁笑吟吟听着,心里却在忖度着政老二嘴巴里的老凤指的到底是谁?
若这老凤是他或政老二的话,那这句‘雏凤清于老凤声’也不像什么好赞语。
他这个寻花问柳、斗鸡走狗、连《论语》都背不全的纨绔败家子都不提了,老二呢,貌似也不是什么出息的人啊!
贾璋却不曾像贾赦那般浮想联翩,宴会结束后,他就彻底清闲下来了,只消在家里准备鹿鸣宴上可能会用到的诗词即可。
在这件事上,黛玉倒是帮了他不小的忙。
或许是天生的钟灵毓秀,或许是遗传自林如海和贾敏的满腹文华,黛玉于诗词一道有着天生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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