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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贾璋传by惊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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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落得自缢身亡、为天下弃的结局,李汲他也怪不得别人。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才是那个急功近利的幸进之人。
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点儿也不奇怪……
其实周东野对首辅之位没有半点顾恋之心,也和李汲这个老对手有关。
在看到李汲的凄惨死状后,周东野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
再想到先皇和今上联手拔除瑞王一党时,其他三位阁员都在玉熙宫伴驾,只有他一个人高卧家中。
这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皇帝已经不信任他了。
先皇和今上看他和看李汲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还不思退就晚了。
他最好还是识趣点,把绍治帝想要的首辅之位给让出来,拿着绍治帝给他们家的好处,老老实实地归乡养老……
至于周党……
众人因利而合,因利而分,本也没有许多情分!
他周某人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时间关心党羽门人?
管好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宗祯走到周东野值房门口,整理衣冠后,敲门问道:“首揆,您老人家可在?”
周东野的声音在值房内响起:“宗祯来了,快请进。”
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杨宗祯本以为开门的人会是中书舍人,没想到居然是周东野本人。
杨宗祯迎了上去:“李舍人怎么这般惫懒,竟然劳动您老过来开门?”
周东野笑道:“是我不让他来开门的,几步路而已,算得上什么劳动呢?而且你是贵客,我亲自过来开门,才能显出我对你的重视。”
杨宗祯听周东野还有心情开玩笑,心里颇为感慨。
不论如何,周首揆的心态还是很好的。
大起大落之后,依旧能够心静如湖。
这一点还是很值得他学习的。
杨宗祯来周东野这边,是来劝周东野不要致仕归乡的。
这是阁臣尚书主动上书,请求致仕的必备流程。
阁臣上书请求皇帝批准致仕,皇帝不准劝其留下,其他阁臣也来相劝,然后阁臣再次上书请求致仕,皇帝再次不准,其他阁臣再次前来相劝……
一般情况下,这个循环要重复三次,皇帝才会批准该阁臣致仕,再赐金放还阁臣,并赐予退休阁臣应当享有的退休待遇及荣誉加衔。
这是阁臣尚书们应有的体面。
若没走这个流程,就代表皇帝已经厌弃了此人,恨不得他立刻离开京师。
这个表态不但会影响阁臣致仕后的生活,还会影响到该阁臣儿孙后代的前程。
若皇帝没有极端仇视某人的话,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绍治帝和周东野相处得还算不错。
虽然绍治帝不信任周东野,还有打散周党,把周党精华纳入保皇党的计划,但他对周东野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意见。
没错,他是厌恶贪官,周党内部的蛀虫也确实没少贪。
但是周家的家产并不算多,周东野就算贪了,也比不过标榜自己是清流领袖的李汲。
他派东鸾卫查探过,和前不久刚被他抄得一干二净的李家相比,周家的财富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如今周东野又这般识趣地递上了请辞折子,绍治帝心里很满意,自然会给周东野体面,不会故意让他难堪。
在收到周东野的折子后,绍治帝就批复了不准,又在大朝会时劝周东野不要请辞,言辞谆谆,态度十分恳切。
不了解绍治帝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想要挽留周东野呢。
不过,周东野并没有被皇帝的言辞迷惑。
他先是磕头谢恩,后称自己年迈,不若退位让贤,如此才能安心云云。
而在大朝会过后,杨宗祯就来周东野这边儿,劝他留在京中“努力多加餐”来了。
周东野听到杨宗祯的话后道:“我去意已决,你就别和我说这些客套话了。”
“我这一去,大概就不会归京了。你若觉得我这个前辈还算不错,就过来与我手谈一局吧。”
听周东野如此言说,杨宗祯也不与他装假,直接走到棋桌前笑道:“还请元翁执黑。”
周东野没拒绝杨宗祯的好意,他捏起黑子,一棋落定:“我知道,你是棋国高手,所以我就先行一步,不和你客气了。”
这一局棋下到晌午时分也没有分出胜负来。
不过,周东野和杨宗祯下棋本来也不是为了胜负。
杨宗祯见时辰不早了,便主动提出停止下棋,一起出去用膳。
周东野并没有拒绝杨宗祯的提议。
棋局终止了。
而在他们离开后,棋盘上的黑玉棋子和白玉棋子在阳光的映衬下温润生辉。
它们在那棋盘上纵横交错、互相纠缠,一如朝中所谓的清流与浊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就分不开了。
那些心善的,自然会爱民如子,求个良心安稳;那些贪婪的,自然也会鱼肉百姓,换个锦衣玉食。
至于他们谁是黑子,谁是白子,还有他们的是非功过,也只能交给后人来评说了。
经过三轮请辞后,周东野终于得到绍治帝的批准,可以回乡养老了。
绍治帝给周东野加封了太子太傅的虚衔,赐予周东野正常的首辅养老待遇,周东野心里已经很满意了。
其实还是有些隐隐的不甘的。
坐上马车的周东野回望了一眼京城,他在这个地方奋斗了几十年,厮杀了几十年,如今就要离开这里,成为一介乡野散客了。
他怎能不悲伤?怎能全然甘心?
权力是毒药,沾上的人,是戒不了毒瘾的。
可他还是决然地撂下帘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不甘心又能怎样?
李汲不就是不甘心,不就是不愿意按照太上皇的剧本走吗?
反抗的结果是,李汲自杀身亡,李家满门落狱,那等凄凉处境,周东野连想都不愿意多想。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明君在位,悍臣满朝[1],这样的朝廷,就算是换史上的英才谋士来,他也未必能如鱼得水。
能在这场浪潮中保住周家,他已经尽力了。
或许他不应该把这些情绪放在心里。
他即将归乡隐居,日后渔樵耕读,合该生活得自由自在,不该思虑缠身,郁结于心的。
那可不是聪明人该有的选择。
周东野或许释然了,或许没有,但不管他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他要离开京城的事实。
这位首辅辞去了伴随他将近二十年的宝座,而前首辅家里的车队也渐渐消失在驿道上,化作漆黑的一点。
来京郊为首辅送别的官员们见周家车队远行后,心里颇有些感慨。
不过,因为杨宗祯、张泰维、原朴三位阁臣都在,所以他们之中,也没人多议论什么。
只是坐上自家马车,回转京师,等到明日太阳升起,他们的休沐日就结束了。
生活离了谁都会继续,周东野离开了,为自己的仕途画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而他们这些人,依旧要经纶世务,回到他们各自的战场。
太上皇去世了,周东野的时代落幕了。
而绍治帝和杨宗祯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命运的齿轮即将再次转动起来,在这场新的风浪中,唯有高才捷足者拥有乘风破浪的机会。
在周东野离京后的第二天就是大朝日。
在这一天,绍治帝宣示了一道给内阁阁臣重新排序的诏书。
杨宗祯被拔擢为首辅,是为中极殿大学士;张泰维为次辅,是为建极殿大学士;原朴为三辅,是为文华殿大学士。
除此之外,还有户部尚书赵树生因廷推入阁,是为武英殿大学士。
如此,在周东野离开后,朝廷内还是四位阁臣。
四位阁老,已经足够处理日常事务了。
当然,内阁还有两个空缺,不过朝中没人敢筹谋这两个为之。
毕竟,皇帝在内阁里只有原朴一个心腹,杨宗祯在内阁里面还没有帮手。
这两个位置,明显是皇帝和首揆的囊中之物。
他们若去筹谋,不但不会成功,还会招来皇帝的不喜与首辅的仇视。
更何况没有皇帝的点头,阁臣的任命也通过不了。
所以他们完全没必要过去,做那种没眼色的事情……
杨宗祯升任首辅后,小松径街杨府门口瞬间车水马龙起来,想要攀附的人数不胜数,甚至可以说是车载斗量。
但杨宗祯十分爱惜羽毛,大朝会过后,小松径街杨府就闭门谢客了。
倒是让那些跑来攀附的人白跑了一趟,哀叹了好些声。
而贾璋这个徒孙暂时也不用筹谋升官的事情了。
杨宗祯的意思是,让贾璋再跟着他做一年中书舍人。
如此一来,贾璋身上就会多一份首揆中书的履历。
这对贾璋日后升官、入阁都有很大的帮助。
比起升官带来的短期利益,还是这份履历带来的长期利益更有意义一些。
听到师祖的建议后,贾璋喜不自胜地答应了下来。
这样的大好事,只有傻子才会放过。
正所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2]。
贾璋他向来聪明,当然不会目光短浅到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第176章 原氏夫妇议论潜邸,宗祯筹谋弟子前程
原朴把潜邸同僚顾长春寄给他的信扔到一边, 冷哼了一声,眉头皱成了川字形状,看起来就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原夫人一进书房, 就发现她们家老头心情好像很糟糕,她把冰糖燕窝盏轻轻地放在原朴的书桌上, 自己坐到仆人搬来的锦墩上, 柔声问他:“老爷, 这是怎么了?”
原朴嗤笑了一声:“当初在潜邸做事的时候,个个和我斗得如火如荼。现在上皇驾鹤,内阁出缺, 他们倒是知道讨好老夫了。”
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的。
可是, 他们争先恐后地讨好你, 难道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原夫人心里有些奇怪,只是还没等到她发问, 原朴就宣布了她想要的答案。
“如果他们只是求我向陛下美言几句, 我绝不会生气。大家都是潜邸出身, 就算之前有罅隙,现在终究都是同党之人,合该勠力同心,共勉家国之事。”
“我被陛下拔擢入阁,又怎会不顾大局, 只考虑私人恩怨?我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仇怨,若是陛下问我, 我也只按照他们的才德实话实说罢了。”
“可这顾长春在外面做了两年巡抚,居然野了心, 还妄想着撺掇我出头,去抢杨门的阁员之位。”
“哼, 那可是杨宗祯留给他那宝贝徒弟的位置!陛下都点头默许了,他顾长春算是什么东西,还敢盯着首揆的东西不放!”
“我看他是被从龙之功冲昏了头脑,才敢这般嚣张骄狂。怪不得陛下这些年愈发倚重杨、张二位阁老的人,瞧瞧顾长春他们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陛下若是重用他们,才真是瞎了眼睛!”
原夫人这才听明白,原朴是被顾长春信里的糟烂主意给气成这副模样。
顾长春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觉得他们家老爷是蠢货,被人怂恿两句,就会头脑发热,跑去和杨首辅对着干?
还是自信到爆表,觉得皇帝陛下已经信任潜邸信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只要他们家老爷和陛下吹吹阴风,陛下就会为了潜邸,委屈新上任的首辅?
如果是前者,那顾长春也太瞧不起他们家老爷了。
如果是后者,那原夫人只能说顾长春纯粹是个蠢货。
皇帝既然已经登基了,那他就不再是潜邸的景王。
皇帝会记得过去的情分,会看重潜邸的心腹,但这些全都是有限度的。
杨门和张党同样是皇帝的臣子,被打散的浊流一党也同样是皇帝的臣子,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他们这些潜邸旧臣合该实心用事,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情分,而不是跑去骄纵恣睢,败坏这段情分,让陛下对潜邸旧臣失望。
如此,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才能和陛下一起享受胜利果实,才能不被其他人后来居上……
原夫人是很了解自己的丈夫的。
这个姓顾的多半是前后两者都有,而且像顾长春这样的蠢货,肯定不止一个。
否则,他们家老爷绝对不会被气成现在这副模样。
“老爷喝两口燕窝压压火吧,依我看,你也不用为这些事情烦恼。还是按照你原来的想法,把你心里觉得不错的人选告诉陛下,由陛下决断就好了。”
“反正老爷既没有十分亲密的好朋友,又没有十分敌视的仇人,推荐谁都无所谓。到时候能者上,庸者下,新阁员的人选,全由陛下决断就好了。”
“至于陛下分给杨首辅的那个位置,只要你不答应,他们就算再眼馋,也没人敢行动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说到底,他们还是想利用您和陛下的师生情谊为自己牟利。至于朝廷的大局,又有几个人挂在心里?他们知道,他们劝陛下也没用;但你去劝陛下提防杨门提拔自己人,陛下他或许就听进去了。”
原朴做过绍治帝的讲经师傅,陪绍治帝走过低谷期,在绍治帝心里,原朴是潜邸旧臣里面的第一等人。
若非如此,原朴就不会是潜邸旧臣里面第一个做尚书的人,更不会是潜邸旧臣里面第一个做阁臣的人了。
所以顾长春他们才来怂恿原朴话里话外都是,有陛下的支持,再有内阁里再有两位同党帮助,原朴就可以挑战杨宗祯的权威了。
实际上抱的还是失败了吃亏的杨宗祯,成功了他们就一本万利的心思……
原朴叹了口气:“这帮虫豸,和他们共事简直就是我的耻辱。看来还是夫人你远见卓识,我确实需要自己培养门人,另起炉灶了。”
原夫人听到这话后,喜上眉梢道:“我看你之前那些门生就不错,还有周党的年轻人,也可以拉拢过来……”
没错,原朴原阁老背后的谋主就是他夫人。
他这位夫人自幼遍读《史记》、《汉书》、《后汉书》、《战国策》等史书,父亲曾为三边总制。
她自幼跟随父亲在西北任上长大,心性坚韧,擅长谋身,她父亲临终前还在惋惜她不是男孩,无法出仕。
在谋身谋权这一点上,她远比原朴还要能干。
在原朴还顾恋潜邸情谊时,她已经琢磨起另立门户的事情了。
如今听到原朴松口,她自然心情愉悦,甚至都有些感谢顾长春这等蠢货了。
原夫人心想,既然他们这么懂事,那她就祝他们日后触怒陛下时,会赶在春夏两季人头落地吧!
秋冬的刀太凉了,她还有些怪不忍心的。
想来,她们家老头是不会赞同她的祝福的。
但是谁让他们欺负他们家老老实实的老头呢?
这都是他们的错,怪不得她心里生出这样近乎于诅咒的“祝福”。
某些潜邸旧臣的小动作都在绍治帝的掌控之中。
绍治帝不但知道某些人的小动作,甚至还知道他们给原朴的信里是怎么写的,但他什么都没说。
兼掌东鸾卫的陆英很清楚,陛下是在等原阁老的反应。
十多年的师生之情实在难得,陆英只希望原阁老他不会行差踏错……
陛下他对这份情谊还是很珍视的。
潜邸旧臣这边在火急火燎地琢磨廷推新阁员的事情。
杨门这边儿却一点都不着急。
杨宗祯和绍治帝达成的默契就是,潜邸旧臣出身的阁臣要排在叶士高前面。
如今保皇党的阁臣还没被选出来呢,他们着急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叶士高还需要过渡一下。
虽然这些年叶士高在江南那边做得不错,先是因为平乱有功,升任江苏布政使,后面又因为浙江出缺,转任浙江巡抚。
转任浙江巡抚后,叶士高稳扎稳打地改革织造局,谈成了好几笔大生意,赚了好些税银不说,还配合浙直总督打了好几场胜仗。
但叶士高和当初的原朴一样,都没有做尚书的经历。
所以杨宗祯还需要把叶士高塞进六部镀金。
户部空出来的这个权力极大的尚书空缺,他们是不用想了。
和赵树生一样,现任礼部尚书胡秋实做了陛下的纯臣。
很快,胡秋实就要被调到户部去看守国库了。
不过,胡秋实一走,叶士高就可以去礼部镀金了。
等到陛下属意的潜邸旧臣成为大学士后,他就可以操作弟子们的事情了。
是的,是弟子们,而不是叶士高一个人。
前任礼部侍郎致仕后,杨宗祯的另一个弟子沈四象就升到了礼部,如今已经做了两年侍郎了。
所以,杨宗祯的安排就是,叶士高先镀金入阁。
在叶士高入阁后,他再操作沈四象升任尚书的事。
至于他那两个考中进士儿子……
他们两个在读书和治民这两件事上还算有些小小的天赋,但却不擅权谋之道,甚至还有点短于谋身的意思。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是阁员的种子。
在两个儿子年轻时,杨宗祯也投入过资源,大力栽培过他们。
但他们没出头,这就怪不得他这个父亲了。
杨门断然不能青黄不接、后继无人,所以杨宗祯一定会培养自己的亲传弟子。
杨门断然不能内斗不休,所以杨宗祯很舍得在两个儿子身上下注。
即便打水漂,杨宗祯他也不心疼。
他就是要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是他们自己不行,而不是他这个父亲偏心到只看重门下的亲传弟子,不看重他们这些亲生的儿子。
贾璋和叶荆得知叶士高即将回京的消息后,高兴得不得了。
两人亲自去市场上采买了好些东西回叶府,又请了好些糊裱匠、粉刷匠,急速收拾叶士高夫妇居住的主院,把屋子收拾得焕然一新。
贾璋开心地道:“我们家厨房研究出了好些精致小吃,等到师父回家后,我天天给师父带吃的。”
叶荆脸上的笑容也很明媚:“你们家菱哥儿和我们家碧姐儿都可爱得紧,母亲见到后,肯定稀罕得不得了。”
贾璋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很赞同叶荆的观点:“师母她老人家最喜欢小孩子了,前不久还写信说她没见到菱儿和碧儿,心里遗憾极了。”
“如今两个孩子终于可以见到思念他们的祖母了!”
师兄弟两人对月畅饮,一想到叶士高夫妇即将回京,两人都欢喜愉悦极了。
直到天色昏沉,贾璋和叶荆才从酒家分手,登上马车各自家去了。
贾璋回到家后,洗漱更衣后走进内间,掀开冰鉴后,捏了一颗鲜亮的樱桃含在嘴巴里,享受那股凉意。
黛玉瞧见了,直接把那装着樱桃的白玉碗端了出来,嗔怪地道:“怎么不拿出来缓缓再用?三哥哥愈发小孩子气了。”
贾璋凑到她身边笑道:“师父要回来了,我很开心。笑一笑,十年少,我八成就是这样变成小孩子的。”
黛玉听他开玩笑,轻轻地推了他一把:“整日里贫嘴婆舌的,说起来,我还没正式拜见过师父师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我。”
贾璋轻笑道:“师父师母肯定会特别喜欢皎皎,我好不容易娶了皎皎这么好的妻子,还得了菱儿这样好的孩儿,他们肯定都高兴坏了。”
“你没看到师母寄来的信吗,每次都会问,黛玉安否?菱儿安否?都没问过茂行安不安呢。”
黛玉拿起手边的云母纨扇扇了扇,轻咦道:“这是哪来的醋味儿?莫不是三哥哥家里的醋缸倒了?”
贾璋听她这样说,凑过去拉过她拿着扇子的手挡住了他们的脸。
然后躲在扇子后面亲她。
良久,他放开黛玉,看着黛玉绯红的脸颊,心满意足地笑道:“这是惩罚,我好心安慰你,你还笑话我,很是需要惩戒一番。”
黛玉听到他冠冕堂皇的话,在心里轻轻地呸了一声。
什么惩罚,依她看,三哥哥分明是在变着法儿地奖励自己。
真真儿是好不要脸!
叶先生回来后,一定要好好地检查一下三哥哥的功课,尤其是《礼记》,这本书可是重中之重!
黛玉总觉着,贾璋的《礼记》和《仪礼》大概是全都白学了……

又过了一些时日, 叶士高接到朝廷的调令。
因为杨宗祯早就在书信中通知过叶士高这件事,所以叶士高收到调令后,神态十分平静, 倒是让巡抚衙门的众位下官对他的养气功夫赞叹不已。
而叶士高他有条不紊地把文书、印鉴与公务移交给其他巡抚衙门的官员,然后与老妻一起收拾行李、打点行囊。
在参加完浙江官场的践行宴会后, 夫妻二人才坐上官船, 打好旗帜, 带着家丁健仆走水路上京。
叶士高在路上见云卷云舒、潮起潮落之景,心里颇有几分“青春作伴好还乡”、“漫卷诗书喜欲狂”之感。
不过他是功满还京,静待升迁, 与杜子美当时的情况又有很大的不同。
待到九月初三时候, 叶士高夫妇二人抵达通州河沿岸。
甫一下船, 他们两人就见到自家多年未见的宝贝儿子与宝贝徒弟正在岸边站着,静待他们的船只靠岸。
没过多久, 贾璋和叶荆也见到他们下船了, 他们两人连忙跑上前去, 向他们夫妇二人磕头请安。
叶士高夫妇连忙把他们两个扶了起来,眼中不由自主地泛出了喜悦的水光。
一别经年,如今总算是相见了。
这两个孩子都变成了大人模样,人也愈发稳重起来了。
想到这里,叶士高心里有些欣慰, 又有些心酸。
他连声说了几个好字,又问了碧姐儿和菱哥儿的事情。
贾璋和叶荆一一答了。
听到两个孩子都康健, 叶士高夫妇二人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只可惜,叶士高本就是巡抚之尊, 不久后又要转任礼部尚书,然后还要被绍治帝拔擢入阁。
像他这样的朝廷大员, 在归京后必须第一时间去宫里述职,所以他没有跟贾璋、叶荆二人慢慢聊天的时间。
师徒父子三人还没说几句话,就不得不挥手自兹去,暂时分别了。
叶士高踏上了进宫的马车,贾璋和叶荆二人殷殷服侍着师母/母亲坐上了叶家的翠幄青紬车,启程前往叶府。
回到家里后,叶夫人摘了幕篱,洗漱过后,跟叶荆、贾璋二人说了好些叙旧的话,以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待到儿媳妇、徒弟媳妇收到消息,过来向她请安时,叶夫人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儿子和徒弟,转而和两个新媳妇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
叶夫人还把她在江南积攒下来的礼物送给了叶大奶奶和黛玉。
羊脂玉凤簪、苏绣象牙骨折扇、流光溢彩的嵌宝珍珠衫……
一匣匣礼物被嬷嬷们捧了出来,叶大奶奶和黛玉瞧见了,心里都很是讶异。
婆婆/师母给她们准备了这么多礼物吗?
尤其是黛玉,她心里思考的事情和叶大奶奶思考的事情还不一样。
在黛玉的视角里,她今天上门是来拜访待贾璋如亲子的师父师母的。
却没有设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
叶夫人的礼物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像叶大奶奶一样,是叶夫人的亲媳妇,真的收下叶夫人这么厚的礼物吗?
于是,黛玉把自己求助的视线投向贾璋,期冀着靠谱的三哥哥能帮她下决断。
叶夫人一瞧见黛玉在看贾璋,就猜到了这姑娘的心事。
她笑盈盈地握住黛玉的手:“好孩子,瞧你相公作甚?我给你的礼物,你拿着就是了。”
然后她又握住叶大奶奶的手:“荆儿媳妇也不要跟娘客气。这些年来,我都没送过你们什么好东西,这些就算是我补给你们的拿着玩的。”
“像你们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呢。一会儿就把这嵌宝珍珠衫换上,这东西正配你们今天穿的罗裙。你们这些小姑娘穿着好看,我瞧着也舒心呀。”
黛玉听到这话后,抿着嘴笑了。
这句话好像外祖母说的,她突然间觉得这位叶夫人好亲切……
如果母亲还在世,大概也会说出类似的话罢。
又过了一会儿,在叶家睡着的两个小孩儿醒了,乳母把他们两个抱了过来。
叶夫人见到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儿后,先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这个,只觉哪个孩儿都稀罕不够,抱着菱哥儿和碧姐儿亲香了好半晌。
直到两个孩子玩累了,被乳母抱下去吃奶,叶夫人才心满意足地撒开手,听从贾璋的劝告,回到卧房休息去了。
就在叶夫人和晚辈们叙旧时,叶士高在玉熙宫内伏惟叩首。
他朗声道:“臣浙江巡抚叶士高叩见陛下,伏惟陛下万福金安,长乐无极。”
绍治帝看向斯文儒雅,绯袍乌发,依旧保持着一身潇洒气度的叶士高,心想,他瞧着这叶士高一点都没老。
看着跟他离开京城时也没差什么,只有胸前的孔雀已经变成锦鸡了。
在不久后,那锦鸡又会变成白鹤——大盛的阁臣,都是有从一品的虚衔的。
思及此处,绍治帝笑问叶士高道:“叶卿今年还没到五十吧?”
叶士高听到绍治帝的话后,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绍治帝问他年龄的用意,一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启禀陛下,臣明年才满五十岁。”
四十九岁的尚书,虽说不算老,但也说不上是特别年轻。
周东野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内阁阁员了。
只是周东野显老,看不出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的模样;叶士高不显老,心态年轻,瞧着竟有一股万物竞发、生机勃勃之意。
绍治帝倒是很喜欢他这样,他看了一眼陆英,说了一句平身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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