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凶案现场的声音by长缨止戈

沈青叶沉吟了片刻，继续问：“他们分手之前，有什么迹象吗？比如说吵架什么的？”
裴燕玲摇摇头：“我记得好像是没有。我最后一次见她，好像还是老板给她买了件衣服，我给她送过去。那时候他俩好像还挺好的，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没有矛盾……
沈青叶道：“那你觉得，按照关丽丽的性格，会是这种能接受无缘无故就分手的人吗？”
裴燕玲想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她那时候好像是被老板安排到下面的一个小公司里上班，工作清闲，工资也不算少，但比起她日常的消费来说可能还是不够……”
“她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如果真是无缘无故分手的话，她应该，不太可能善罢甘休。”
裴燕玲语调放缓，逐渐陷入了沉思。
毕竟如果分手了，那就意味着那种随心所欲买买买的日子就到头了，按她对关丽丽的了解，对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除非……老板又额外给了她些补偿，这些补偿足以弥补他们分开带来的损失。
沈青叶点了点头，又道：“他们98年分手，那这些年，蒋成涛还有找过别人吗？”
裴燕玲缓缓点了点头：“……有。”
“老板身边的人基本上没断过。”
沈青叶眉头微皱，指尖轻敲桌面，道：“他身边的那些女人，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吗？”
裴燕玲道：“宋秘书也知道。有时候我工作忙，或者是休假期间，老板身边的事基本上都是宋秘书负责的。”
沈青叶看着她：“也就是说，他也知道关丽丽的存在。”
裴燕玲道：“我进公司之前，好像就是宋秘书在跟关丽丽联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裴燕玲顿了顿，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宋秘书平时不太说这些事，我也不怎么问。”
“那他跟你们老板关系怎么样呢？”沈青叶又换了个问题。
裴燕玲这回没有犹豫，直接道：“他跟我们老板关系挺好的，基本上是我们老板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不管老板的决对不对。就……平常我们对老板的行为难免有些抱怨嘛，但是宋秘书就从来没有过。公司里还有些人看不惯他的行为，说……”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沈青叶鼓励道：“没关系，你说。”
“说他、他是老板手底下的一条狗，忠心得很，指哪打哪的，反正说的不太好听。”
沈青叶闻言，抬手摸索着下巴，一时无言。
岳凌川坐在旁边，剑眉微敛，片刻后他道：“宋延生是一直都是这样吗？还是近几年才变成这样的？”
裴燕玲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我进公司的时间比较晚，那时候宋秘书已经在公司好几年了。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在跟着老板。但好像的确是最近这两年，他表现得越发突出了。”
她抓了抓脑袋，有些不理解：“大家都说宋秘书是在派被老板马屁，想升职呢，所以才什么事儿都办，哪怕公司里有不少人看不上他也不在意。”
最近两年……
沈青叶道：“你们老板很信任他？”
裴燕玲理所应当地点头：“当然。平时老板有什么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交给宋秘书的。下面各个部门要想见老板也得宋秘书协调时间呢。有不少人都说宋秘书就像古时候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权力大着呢。”
岳凌川问：“那宋延生结婚的事，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啊。之前还有人想给宋秘书做媒，宋秘书就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大家都很惊讶呢，毕竟之前也没听过什么消息，结果忽然之间人家就结婚了。一开始想说媒那人还以为宋秘书是看不上她介绍的对象，在骗人呢。后来才知道他是真结婚了，老板还出来给他做证了呢。”
沈青叶道：“他当初结婚的事，没跟你们公司的同事说？”
裴燕玲摇头：“好像除了老板，真的没人知道他结婚。”
沈青叶：“那他妻子你们见过吗？”
裴燕玲道：“没呢，一次都没见过。大家还在说是不是他们夫妻关系不怎么好，要不然宋秘书不至于平常提都不提他老婆，他老婆也没来过公司看他。”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听说宋秘书好像有个儿子，这应该也不算是感情不好吧……”
沈青叶和岳凌川对视一眼，又问：“那他孩子你们见过吗？”
“也没有。”
沈青叶点了点头，接着道：“那宋延生平时在公司里，还跟什么人比较亲近吗？”
“亲近？”裴燕玲皱着眉想了好半天，才道：“宋秘书人挺好的，看着温温和和的，大家有什么问题他也都会去帮，跟所有人关系好像都还不错，但要说什么比较亲近的人，好像还真没有……”
沈青叶：“如果不只局限于你们公司呢？在外面，他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是经常去见什么人之类的？”
“这我就更不清楚了。”裴燕玲道：“宋秘书在公司很少说自己的私事，大家一开始好奇，但见他一直不说，也就放弃了。”
她又道：“而且宋秘书平时真的很忙，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有时候甚至加班太晚了，夜里直接睡在办公室也不是没有。这种人，忙得连家都不怎么回，哪有什么时间去找别人啊？”
她随口道：“要真算起相处时间，除了公司里的同事，其他时间都花在老板娘身上了吧。”
沈青叶一愣：“什么老板娘。”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看向她，裴燕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道：“哦，是这样的，宋秘书平时除了公司的事，还负责老板家里的事。以前也没什么事，就是老板出差的时候需要他帮忙收拾衣服啊什么的，或者老板娘有什么需要，也都会找他。但今年因为老板娘怀孕了，情况比较特殊，老板平时又忙，没那么多时间陪着老板娘，所以老板娘一般要是去产检什么的，都是直接找宋秘书的。”
沈青叶神色一顿，看着他缓缓道：“你们老板娘怀孕了？”
裴燕玲点了点头：“是啊。”
沈青叶：“什么时候的事？大概几个月了？”
裴燕玲：“好像是……去年十一月份发现的吧，现在快七个月了都。”
“七个月……”沈青叶问：“这么长时间，你们老板娘产检什么的，都是宋延生陪着？”
裴燕玲：“是啊。”
沈青叶眉头紧锁，隐约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抓不住线索。
之前调查了蒋成涛背景资料的罗开阳猛地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道：“等等，你们老板还有其他孩子吗？”
裴燕玲被吓了一下，随后道：“没有，这是我们老板第一个孩子。”
沈青叶也恍然意识到什么，语速有些急：“你们老板今年四十多岁了吧？结婚快二十年了，一个孩子都没有？”
裴燕玲：“没有，真的没有。”
她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听别人说好像是老板娘身体不太好，这么多年一直没怀上过。为此老板娘这些年一直在看医生，中医西医都看了，药也吃了不少，直到去年，才终于有了动静。老板当时高兴坏了，还给公司里的员工都发了红包呢！”
沈青叶和岳凌川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有些狐疑。
结婚十几年没动静，去年忽然就怀上了？

“你怀疑那个孩子不是蒋成涛的？”
叮嘱了裴燕玲今天发生的事不能往外说后, 一群人大步往外走去，上了车后直奔蒋成涛家所在的别墅。
岳凌川单手打着方向盘，余光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出声问道。
沈青叶眉头微皱：“也不能说怀疑, 只是有点感觉。”
“这个时间实在是有点巧, 让我不得不多想。”
正好宋延生是这两年对蒋成涛鞍前马后极尽忠诚；又正好蒋成涛妻子怀孕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偏偏这个时候怀了；又正好宋延生平时跟蒋成涛妻子来往较多——
“如果宋延生知道关丽丽的孩子不是他的, 那他为什么会受蒋成涛的威胁？咱们之前一直觉得奇怪。可若余文珊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蒋成涛的，那是不是就能解释宋延生为什么会心甘情愿替他顶罪？”
副驾驶座的韦正义摸着下巴沉思道：“裴燕玲也说了, 宋延生平时工作忙，除了公司之外，去得最多的就是蒋成涛家里。他们两个若是发生点什么……似乎也不奇怪。”
“那原因呢？”罗开阳不解：“余文珊老公是公司老板，那么有钱，她为什么要跟一个秘书生孩子？”
沈青叶沉吟了片刻，道：“或许不是她想跟一个秘书生孩子……而是她不得不跟一个秘书生孩子。”
罗开阳一脸愕然：“什么意思？”他隐隐有些猜测。
岳凌川一边看着前方, 一边道：“他们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余文珊也看过许多医生喝了许多药, 可是没孩子真的是余文珊的问题吗？”
韦正义轻嘶了一声, 惊道：“你是说……是蒋成涛不能生？”
他又道：“可是不对啊, 他不是有个儿子吗？他要是不能生, 那关丽丽那儿子是谁的？”
沈青叶道：“按裴燕玲说的，关丽丽当初跟了他好几年, 可那么多年, 她就只有那么一个孩子。而除了关丽丽之外，蒋成涛还有别的很多女人，可这些人里，却更是没有一个怀孕的。”
“是他不想让那些女人怀孕吗？”
韦正义一时沉默。
他说：“他要是真不想让那些女人怀孕, 关丽丽的孩子也未必能生下来。”
结婚十来年，没个一儿半女的，蒋成涛真的能不着急？
罗开阳道：“那这样说的话……关丽丽那孩子可能也不是蒋成涛的？”
“可你们不是说他跟蒋成涛长得一模一样吗？”
岳凌川道：“或许是我们先入为主，看到他和蒋成涛脸型眉毛长得像，再加上关丽丽和蒋成涛的关联，就自然而然地以为那孩子是蒋成涛的。”
沈青叶也道：“咱们之前也只是怀疑，其实并没有为那孩子和蒋成涛做过亲子鉴定。”
也就是说，那孩子是不是蒋成涛的，还真不好说。
罗开阳不解：“那那孩子是谁的？跟蒋成涛没关系，却还跟他那么像？”
韦正义一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慢慢道：“有没有可能，关丽丽当初是想母凭子贵，借子上位，但是蒋成涛不能生，所以她去找了别人？而那个人又跟蒋成涛长得有些像？”
罗开阳一拍手：“这么说的话，似乎都能对上了。”
岳凌川打着方向盘，道：“说到底，这些也只是咱们的猜测而已，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还得再查。”
沈青叶道：“老大说的是，只不过现在有了这些思路，后面的查探也就能更有头绪一些了。”
她看着前方：“现在，就去看看余文珊那边怎么说吧。”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蒋成涛家所在的别墅区。
一行人站在院子外，看着面前的三栋欧式大别墅，韦正义上前一步，抬手按了按门铃。
里面一时没有动静，过了片刻，才看到一个中年女性从里面走来：
“谁啊？”
她靠近门边，看着外面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又看了看沈青叶，一时有些茫然：“你们是……”
韦正义出示了警官证，沉声道：“警察，目前有个案子，需要余文珊同志配合调查。”
“啊？警、警察？”中年阿姨很是惊讶，还带着水渍的手下意识在围裙上蹭了蹭，又看了他们一圈，才怔怔回神：“这、这……”
罗开阳道：“方便开门吗？”
中年阿姨闻言看了眼屋内，犹豫了一会儿，这才道：“哦哦哦，你们请，你们请。”
她有些拘束地把门打开，又道：“我我我去通知夫人。”
说着，就小跑着朝屋里走去。
“夫人，夫人！”
安静的别墅内部，余文珊正修剪着花枝，听到动静抬眸看去，眉头微蹙，语气有些不满：“这么着急忙慌地干什么？什么人来了？”
张姐喘着气儿，余光往外面扫了一眼，支支吾吾道：“警察来了……”
“什么？”余文珊手中的剪刀一顿。
她把东西放在桌面上，回头看向门外，果然见一群身形高大的男人大步而入，中间还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沈青叶上前一步，神色沉静，微微颔首：“余夫人？”
余文珊眼睫微微一颤：“我是。”
她转身迎了过去，神色疑惑：“各位警官，这是……”
沈青叶等人看着面前的人，对方大约三十来岁，保养良好，此时身着一身宽松的连衣裙，挺着个大肚子，五官婉约柔和，眉眼带着几分困惑。
沈青叶道：“冒昧上门，只是有个案子需要余夫人配合调查，还请见谅。”
“案子？”余文珊惊疑开口，她眸光闪了闪，忽地道：“是……宋延生那个案子吗？”
沈青叶挑了挑眉：“余夫人知道？”
余文珊抿了抿唇：“知道，老蒋跟我说过这回事。”
她走到沙发旁，对着众人示意道：“先坐下说吧，张姐，上茶。”
她又看着沈青叶：“各位警官这次来，是那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沈青叶道：“关于宋延生一案，目前还存在不少疑点，所以想来问一下余夫人。”
“问我？”余文珊一脸疑惑：“你怎么怎么会想到来问我？我跟他又不熟。”
沈青叶道：“是吗？我倒是听说宋延生除了公司的事外，还负责蒋董家里的事。平时余夫人有什么事，也都会找他啊。”
张姐上了茶，余文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神色平静。她说：“是这么说没错，老蒋平时工作忙，有些需要跑腿的事就会让小宋帮我办。可这、也不代表我跟他很熟啊。”
“警察同志具体是想问什么？”
沈青叶和岳凌川对视了一眼，道：“我们主要想知道，宋延生平时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表现过什么异常？”
余文珊摇头道：“我跟他不熟系，也不清楚什么算异常。更何况，老蒋说小宋工作一向认真，在我印象里，他好像没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沈青叶眸子微眯，又道：“那余夫人知道，宋延生平时跟什么人比较亲近吗？”
余文珊道：“小宋人倒是还不错的，跟谁好像都能聊得来，但要说跟谁比较亲近，那我就不清楚了。”
沈青叶又道：“那他有跟你提过他老婆孩子相关的消息吗？”
余文珊摇摇头：“我只知道她结婚了，还有个孩子，但具体的不清楚。他不会主动说自己家里的私事，我也没兴趣问。”
她看着沈青叶，笑容温然：“警察同志，我明白你们的想法。只是对我来说，小宋就只是我老公的下属罢了，每次接送我或者办什么事都是他的工作。我平时呢，也比较忙，没那么多心思去关注他的什么事。所以你们想问的，我是真不清楚。”
她顿了顿，又笑道：“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也不会跟我说啊。”
她轻轻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相碰撞，发出一声细微清脆声响。
沈青叶看着余文珊，对方眉眼温和又带着冷淡，眼底也不见什么情绪，对于宋延生的事，好像丝毫不关心。
沈青叶叹了一声，也顺着她的话道：“实在是本案有些地方不清楚，我们这才想到余夫人。还希望你能仔细想想，宋延生平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余文珊无奈苦笑道：“实不相瞒各位警官，小宋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外面去。最近老蒋还跟我说，公司都因为这事儿受到了些影响。他出去应酬的时候总有人提起这件事，还有些正在谈的合作商，态度也开始有些摇摆。”
她叹道：“现在案子还没结束，外面就难免议论，还有些人怀疑到老蒋头上的……”
她摇了摇头：“我们夫妻俩是最希望这个案子能尽快结束的，要是有线索，都不用您上门，我自己就主动过去交代了。”
她看着沈青叶，神色无奈又异常诚挚：“只是我跟小宋来往真不多，他平时也就是帮我跑跑腿什么的，至于其他的，是真的没有。毕竟说不好听一点，他一个男人，我一个女人，多多少少也得避点嫌不是？要不然外人风言风语的，传到老蒋耳朵里，也不好听不是？”
沈青叶看了她半晌，才轻轻笑道：“余夫人和蒋先生感情很好啊？”
余文珊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眸间带着软意，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结婚那么多年了，又是一起苦过来的，感情不好，早就散了，哪儿还能有今天？”
她摸着肚子，眉眼带笑：“我这些年身体不好，一直没孩子，他也没嫌弃过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女人眉眼温婉, 却不似刚进门时带着客气疏离，而是多了几分柔软与融融的暖意。
沈青叶看了她半晌，忽地轻轻笑了出来：“是。蒋先生和夫人感情深厚, 我们也有所耳闻。对于本案, 蒋先生就异常配合, 给了我们许多帮助, 我也相信, 余夫人的态度和蒋先生是一样的。”
余文珊也笑：“是，老将前几天回来的时候也跟我提过这回事, 他也愁得不行，不明白自己那么看好的人，怎么就干出这种事了……”
她摇了摇头，低低叹了一声，又看着沈青叶道：“能说的我一定会说，奈何我对这些事的确不上心, 倒是让几位警察同志白跑一趟了。”
她神色略带歉意，言语很是诚恳。沈青叶闻言笑道：“哪里。贸然上门本来就是我们打扰了, 余夫人还这般深明大义积极配合, 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
她语罢, 站起身道：“时间也不算早了, 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了。”
余文珊闻言也撑着沙发坐了起来, 挺着个大肚子, 笑道：“各位同志工作忙，我就不多留了。之后若是想到什么线索，我也会积极告知公安局的，还请你们放心。”
沈青叶笑意盈盈：“有余夫人这话, 我们就放心了。”
余文珊微微颔首，又对着一旁的张姐示意了一下，歉意开口道：“我现在身子不方便，就不出门了。张姐，替我送送诸位警官。”
沈青叶道：“余夫人实在是客气了，你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也祝你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却没提不用张姐送的事。
余文珊闻言，脸上的笑容更软了几分：“那就借沈警官的吉言了。”
她眼神一个示意，张姐连忙上前，上前引着，笑着开口道：“各位警官慢走。”
别墅门口离院外还有一段路，沈青叶边走边装作不经意地询问出声：“宋延生经常来，你和他应该也比较熟悉？”
张姐笑了笑，应了声是。
沈青叶又问：“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张姐想了想，道：“宋秘书人吧……还挺好的。客客气气的，对谁都挺有礼貌的，也不会说看不上我们这些做保姆的啊什么的。”
她顿了顿，又叹了一声：“谁知道那么好的人……最后竟干出这种事呢？”
沈青叶瞥了她一眼，见她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感慨，眉眼微敛，又道：“我看余夫人肚子也那么大了，平常家里都是她一个人吗？”
张姐道：“是啊，除了我和一个做饭的阿姨跟一个司机，平常也不会有别人了。蒋先生工作忙，有时候遇上出差了，可能一两个月都回不来。”
“那家里也就只有宋延生能时不时来帮帮忙了？”
“可不是嘛。”张姐道：“得亏蒋先生还留个秘书在这儿，要不然家里没个男人，有些事儿还是挺不好办的。”
沈青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有好奇地道：“宋延生平时经常来，跟余夫人关系应该还不错吧？毕竟他也算帮了余夫人那么多忙不是？怎么我看着……余夫人好想跟宋延生不是那么熟的样子？”
张姐想了想，道：“这我还真没怎么注意过……不过夫人跟他的确不是那么热络，平平淡淡的，也没多热情——夫人平时对我们还挺好的呢。”
她又道：“不过也是，宋秘书毕竟一个男人，夫人一个女的，多多少少也避点嫌不是？”
她呵呵笑着，眉眼爽朗，不带什么阴霾，沈青叶看了，也笑了：“说的也是。”
她又叹道：“听说蒋先生一直都没孩子，这是余夫人的第一胎吧？”
“可不是嘛？”张姐叹了一声：“夫人身体不太好，结婚后一直都没孩子，这些年吃的药那叫一个多啊！有时候我看了都不忍心。好在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再等两个月，家里又多了一个娃娃了，夫人也算是熬到头啦！”
沈青叶闻言，不免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好奇地道：“那余夫人这情况是在哪儿看好的啊？这大夫看起来挺厉害的啊！”
张姐惊讶地看着她：“这……”
她看了眼周围的男人，拉着沈青叶往前了两步，小声道：“警官也有这问题？”
她有些狐疑。
沈青叶脸上的笑容一僵，无奈道：“不是，是我一个玩得好姐姐，她结婚也有几年了，但一直没怀上孩子，急得不得了。我就想着问问余夫人是怎么看好的，说不定我姐姐也能去看看呢。”
“嗨。”张姐瞬间放松了下来：“我就说，看警官你的年纪也不大才是，怎么就……呵呵。”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仔细想了想，道：“具体是哪位大夫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就记得好像是有一次吧，夫人去了一趟人民医院，回来后好像就一直在吃药，后来就怀上了。”
她看着沈青叶，提议道：“要不我去问问夫人？您在这儿等等？”
沈青叶回头看了眼别墅，笑了笑道：“还是算了吧，今天已经够打扰了，就让余夫人好好休息休息吧。”
她又看了眼岳凌川几人，抿唇轻笑道：“这种事……也不好在这种场合说，等之后我闲下来了，再来亲自拜访余夫人。”
张姐闻言看了一步之外的两个男人一眼，语气也带着些嫌弃：“说的也是。”
沈青叶走在她身边，边走边又道：“对了，我刚听余夫人说她平时挺忙的，怎么，余夫人还有工作啊？”
“这倒是没有。”张姐也没多想，道：“就是爱哦呀她们这种人嘛，那什么太太外交夫人外交什么的，夫人隔三差五就得跟那些什么什么董什么什么总的老婆聚聚，有时候她不喜欢那些人，还是得去。哎呀，我也不懂，我看着是挺累的。”
沈青叶道：“蒋先生在外打拼，余夫人在内稳固后方嘛。”
她转言又道：“不过现在余夫人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是经常出去吗？”
张姐道：“那倒也没有，也就偶尔出去过一两次。我记得上一次出去……好像还是在十来天前。毕竟现在孩子大了，夫人想干些什么都不方便了。”
她随口道：“以前夫人还经常自己开车出门呢，现在有了身子，出入都得靠司机了。”
沈青叶心下一动：“家里有司机，余夫人还自己开车啊？”
张姐道：“是啊，我也不明白。但夫人说她觉得开车挺有意思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方便。”

“不对, 还是不对。”
打发走张姐之后，一行人飞快上了车，韦正义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喃喃开口：
“余文珊表现得太冷静了……”
罗开阳也摩挲着下巴道：“没错, 就算没什么别的情谊, 好歹他们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余文珊话里话外, 明摆着是把宋延生跟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张姐说了余文珊待人温和客气, 那么宋延生作为蒋成涛的助理，帮她办了那么多事, 平时相处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聊些什么，哪怕是避嫌，也不至于到对对方一无所知的地步。
余文珊的表现，有些太过了。
越是冷淡，越是可疑。
沈青叶也道：“而且人民医院在平江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医院了，余文珊发现自己不能怀孕, 最开始去的应该就是人民医院检查，如果能治, 早就治好了, 何必等到十几年后？”
岳凌川道：“没错。也没听说过人民医院治不孕不育有多出名, 十几年的问题, 真的是去一趟就能解决的吗？”
韦正义沉思片刻，道：“但按照张姐的说法, 她的确是去过一次人民医院……那她是去查什么的？”
罗开阳分析道：“假设, 余文珊的孩子真的是宋延生的，那她既然决定了找别人生孩子，就肯定是知道蒋成涛不能生的。”
“那么，余文珊是什么时候知道蒋成涛没有生育能力、或者生育能力有障碍的？”
沈青叶道：“所以她那一次去人民医院, 很可能不是给自己检查。”
罗开阳一拍巴掌：“余文珊很可能是去给蒋成涛检查的？”
韦正义嘶了一声：“那这么说的话，蒋成涛对于自己的情况知不知道呢？”
罗开阳挠了挠头：“不能吧……”
要是知道的话，他能那么大度，愿意让自己女人怀别人的孩子？
岳凌川冷静道：“蒋成涛要是知道的话，那这半年，关丽丽不可能那么滋润。”
“是了，是了。”韦正义喃喃道：“他要知道自己不能生，那肯定也知道关丽丽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沈青叶道：“所以，张姐说的那一次余文珊去了人民医院，有可能就是去取蒋成涛的检查报告？”
“而她取完报告回来后，或许并没有告诉蒋成涛，而是自己跟宋延生暗地里来往了起来，假装是在医院调养好了身子，最后怀上了孩子。”
“那何苦呢？”罗开阳不解：“既然蒋成涛不能生，余文珊应该也不用怕他在外面乱搞出什么私生子之类的。她若是主动跟蒋成涛说了，那这些年生不出孩子就不是她的问题了，压力都给到蒋成涛身上了，之后是收养孩子还是怎么样，夫妻两个完全可以商量着决定啊，何必偷偷摸摸地搞出出轨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