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凶案现场的声音by长缨止戈

她语气温柔：“警察同志，我只是要债罢了，可没想过要人命啊。”

第143章 审讯
“警察同志, 我是真的冤啊。他欠我的那么多钱，我可是一分都没看到呢。要是早知道他会闹出这种事，我当初是怎么都不会招惹他的。”
“我这费了这么大一通功夫, 结果什么好处都没得到, 反而把自己赔进去了, 简直是亏大了！”
“您可不能冤枉无辜的人呐。”
女人笑意盈盈, 头顶着明亮的灯光, 看着面前几位警官，眸光波光流转, 摄人心魄，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变化。
沈青叶看了她良久，指尖微微动了动，久久无言。
审讯室的门开了又关，一旁的曹支队见状，连忙迎了上来：“都撂了？”
岳凌川：“撂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 曹支队也能理解他，这个案子闹得这么大, 还涉及到hei道相关的组织, 两个部门联合, 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查到这儿。虽说总算有了个结果, 但那么多条人命，又是这么个原因……换是谁, 心情都不会好。
他抬手拍了拍岳凌川的肩膀, 劝慰道：“好歹是有头绪了，尽快破案，对上面、对群众、对死者，都有交代了。”
岳凌川笑了笑：“曹哥放心, 我心里有数。”
曹支队又拍了拍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一切都处理妥当后，已经是将近十二点。
而此时的刑侦支队，审讯室。
梁文俊靠坐在审讯椅上，神色萎靡困顿，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多久了。
他只记得他因为实在无聊没事干，只能早早休息。却不想他刚躺下还没一会儿，就被人叫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这里。
梁文俊正要问大晚上的又要干什么，带他来的警察就干脆利落地把房间门一关，直接走了，把他一人扔在这里。
梁文俊先是茫然，随后以为警察很快就要来了。可他等了又等，不知道等了多久，却还是没有一个人过来。
审讯室里隔音做得极好，在里面根本听不到外面的丝毫声音。时间一长，梁文俊不由有些慌了，忍不住开口叫人，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可这处地方就像是一片封闭的空间，他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人好像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不管他怎么叫，仍旧是没有丝毫动静。
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梁文俊急了，他对着审讯椅拳打脚踢，对带他来的警察极尽辱骂，要求他们尽快出来，别跟个老鼠似的躲着不露面……可不管他怎么说，仍然是没有人搭理他。
一分钟，两分钟……审讯室里没有时钟，时间一长，他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没多久，他终于累了，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审讯桌。
直到“吱呀”一声细响，审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梁文俊趴在桌子上颤颤抬眸，就看到前后三人陆续走进了审讯室，在审讯卓后面坐下。
梁文俊定定地看着他们，扯了扯嘴角：“终于来了？”
沈青叶神色冷静自然：“刚才在忙别的事，一时没顾得上这边，梁先生见谅。”
梁文俊嗤笑：“你们直接说故意把我撂在这儿的得了，又何必这么惺惺作态地解释？”
沈青叶道：“梁先生误会了，是真的有事，刚从外面回来。”
梁文俊闭上了眼睛，轻哼了一声，摆明了不信。
沈青叶也不需要他相信，接着道：“说起来，梁先生难道不好奇，我们干什么去了吗？”
梁文俊道：“你们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件事，还真跟梁先生有很大的关系呢。”
梁文俊偏到一边，不想看他们。可他保持了这个动作一会儿，却没听见对方再说话，忍不住皱眉，回头不耐地看他们。
沈青叶好像完全不知道梁文俊的想法，全然不顾刚刚说到一半的话题，转而道：“我们这边还是想跟梁先生确认一下，前天夜里十点往后，梁先生是真的在家里吗？”
梁文俊见她话说到一半不说了，顿时一股气在胸膛里不上不下。又听了她的问题，越发不耐地道：“要不然呢？”
“我说了多少次了在家在家在家！你们一遍遍地问是想干什么？”
他冷笑：“你们无非就是认准了是我杀了梁永成他们一家。既然如此，现在还在这儿费什么口舌，来啊，我直接签字画押，不用你们费心了，这样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他砰砰拍着桌子，神情激动。沈青叶却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眸光沉静如水，淡淡地道：“梁先生还请冷静，我们都是按照规定办案。”
梁文俊嗤笑：“规定？哪门子的狗屁规定？”
“我就问你们我图什么？我是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至于那么狼心狗肺，亲手杀了自己叔叔一家吧？”
“我有钱有闲，想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干出这种事？”
他一脸气愤，胸膛飞速起伏，像是真的被冤枉了一般，眸中满是怒火。沈青叶却神色淡淡，见状只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是吗？”
她说：“既然如此，那你那七百万的赌债又是怎么回事？”
屋内霎时一静。
梁文俊瞳孔骤缩，却强撑着没有让自己表现出异样：“什、什么？”
他有些磕绊地开口：“什么赌债？”
沈青叶目光漆黑如深渊，让他心中不有一跳：“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梁先生，你觉得，我们刚刚在忙什么？”
“咕咚”一声，吞咽唾沫的声音在这一片空间里极其明显。
梁文俊梗着脖子：“我不知道。”
沈青叶笑：“没关系，那我提醒梁先生一下。”
“上个星期三，佘曼青赌场，七百万。”
“梁先生，还需要我再多说一点吗？”
梁文俊看着她平静的模样，搭在桌面上的手都忍不住在抖。
“我、”他声音忍不住发颤，眸光紧紧地盯着她，额上冷汗直冒：“我不懂，什么七百万，什么赌债。”
“警察同志，你就是给我安个罪名，也安个合理点的。”
“那什么佘曼青，我根本不认识。”
沈青叶轻笑了一声，姿态闲适地靠在了椅背上：“梁先生，我再说一次，我们警方办案，都是按规定来的。”
她伸手，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对着他晃了晃：“这是佘曼青的供词。”
“事情的全部，她已经完全交代了。梁先生，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梁文俊看着那份白纸上密密麻麻看不清的黑字，呼吸微窒，一咬牙：“一份供词又能说明什么？说不准是她陷害我呢？”
沈青叶却道：“一份供词，那能说明的可就多了。比如最关键的……作案动机。”
她说着，顿了顿，旋即笑道：“再说了，梁先生不是说你根本不认识什么佘曼青吗？那人家无缘无故，又为什么要陷害你？”
梁文俊顿闻言一顿，脸色难看，瞬间不吭声了。
沈青叶好整以暇地道：“这些，梁先生要怎么解释？”
梁文俊十指紧了又紧，神色紧绷，牙关紧咬，久久不愿开口。
一旁的岳凌川和闫海峰并未着急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沈青叶的表现。
屋里一时寂静，静到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沈青叶一手拿着根笔有以下没一下地转着，一边语气悠然地开口：“梁文俊，我提醒你一下，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不是说你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的。”
梁文俊阴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沈青叶下巴轻抬，丝毫不惧：“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作案动机、作案手段、作案条件……甚至此案的最大受益人，都是你。”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你不承认，也丝毫不影响案件后续。”
“你的抵抗，除了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话音落下，梁文俊呼吸微重，看着她的目光愈加森冷。
沈青叶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明明要比他要矮上一些，但此刻的姿态，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俯视。
梁文俊的脸色越发难看。
两人目光相交，就那么一分一秒地对峙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梁文俊终于闭上了双眼，身子慢慢垮了下来，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是。”他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我承认，是我干的。”
他撩起眼睫，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是我杀的他们一家。”
他声音一扬，语气骤然激动道：“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他逼我的？”

沈青叶眉头紧皱：“据我所知, 梁永成一家，对你不薄吧？”
梁文俊“哈”地笑了一声：“不薄？怎么个不薄？就每个月那么点零花钱，就是不薄了？”
“那都是他们本该给我的！”
梁文俊双手撑在桌面上, 半站了起来, 身子前倾, 一手指着外面, 神情激动道：“当初要不是我爸, 他梁永成能有今天？”
“要不是我爸，他那个大学根本就上不了！又何谈现在的这些成就？”
“结果呢？他是家财万贯了, 留着我爸在那苦哈哈地打工。等我爸死了，他假惺惺地把我接回去，说是要照顾我，可实际上他又付出了什么？”
梁文俊扯了扯唇，嗤笑道：“他不过是多掏了那么点钱，不过是象征性地管教我一下, 就指望我对他感恩戴德了？”
沈青叶眉目沉凝，难以理解他的想法：“梁永成对你的用心, 对你的关心, 在你看来, 都是假的不成？”
“关心？谁稀罕他的关心？他的关心值个屁！”梁文俊冷声：“我有自己的爹妈, 他有自己的儿女。他就算对我再担心，怎么着, 以后家业还能留给我不成？”
“不过是找他要辆车, 对他而言九牛一毛的事，都得我千求万求，伏低做小……”梁文俊神色阴沉：“他要是真的爱护我，又怎会如此？”
沈青叶深吸了一口气, 闭了闭眼，随后冷静开口：“所以，你就杀了他？”
梁文俊闻言，却是忽地沉默了一瞬，而后低低笑了起来。
他看着沈青叶，眼中全是不忍和无辜：“警察同志，我也不想的。”
他无奈开口：“那毕竟是我唯一的叔叔啊，我怎么能忍心这么做呢？”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啊。那七百万，我根本就拿不出来。可要不能在规定时间里把钱交给他们，他们就要砍了我的手啊！”
梁文俊声音悲切：“我去找叔叔，求他帮帮我，可他却骂我废物，骂我中了别人的圈套，骂我蠢！”
“我跟他承诺，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听他的安排，不会再鬼混了，可他始终不同意。我甚至把之前不小心杀过人的事告诉了他，跟他说要是不把钱给他们，他们就要去警局告发我，到时候我就得在牢里过下半辈子了……”
“可不管我怎么说，他始终无动于衷。”
梁文俊看着他们，拍着胸脯，情真意切地道：“警察同志，我想活啊，我想活！”
“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就那么七百万，连他身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只要他愿意拿出七百万，我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可他却不愿意。”
“他让我滚，说他没有我这种侄子，说他对我太失望了——”
“那我能怎么办呢？”梁文俊静静地看着她，笑着重复道：“我想活啊。”
“可他摆明了是不想让我活的。”
“只要他还在，那我就不可能如愿。所以……我就只能杀了他了。”
“他死了，那他的财产就全是我的。到时候别说七百万，就说七千万，也不是没有。”
梁文俊道：“警察同志，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为自己考虑罢了，这怎么能怪我呢？”
“但凡他愿意拿出那七百万，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您说是不是？”
“这本来就是他该给我的。”
屋里沉默了良久，沈青叶看着他，才缓缓开口：“从来没有，谁天生就该对别人怎么样的说法。”
梁永成的兄长当时竭力供他读书，不管是出于兄弟情谊也好，还是考虑到了以后。这么多年来，梁永成对兄嫂、对这个侄子，已经是仁至义尽。
更何况……
沈青叶忽地道：“梁文俊，那天雨夜你撞到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死。”
梁文俊脸上的笑容倏地一僵，有些愣愣地看向沈青叶：“什么？”
沈青叶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那天晚上，你撞到的那个人，根本没死。”
“他是佘曼青的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佘曼青刻意给你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抓住你的把柄，让你投鼠忌器，不敢随意报警。”
“就像现在一样。”
梁文俊闻言，整个人瞬间怔在原地，脸色难看得可怕。
“不可能，不可能……”他拼命地摇头，喃喃自语地开口。
沈青叶却不愿让他再继续抱有什么幻想，冷酷地将事实真相剥开给他看：“这是佘曼青自己亲口承认的，口供就在这里。”
她拿起手边那份文件，对着他挥了挥：“你要看看吗？”
梁文俊怔怔抬眸，看着她毫无表情的神色，又看着那份白纸黑字，忽地狠狠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你在骗我，对，你肯定是在骗我！”
“你想让我内疚，你想让我自责！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不可能……”
沈青叶眉眼一沉，声音一厉，直接打断他的话：“是不是骗你，你是真的不清楚吗？”
“如果真的出了人命，市里怎么可能那么安静，没有丝毫动静？”
“你仔细想想，出事之后的那段时间，周围有人讨论过这回事吗？你眼亲眼看到过新闻媒体播报这件事吗？”
梁文俊声音提高：“我听到过，我看到过！”
“我有在一份报纸上——”
他话音未落，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想到，他听到关于这个案子的信息，是在佘曼青嘴里；他看到的相关报纸，也是佘曼青带来的。
他所知道的关于那个“案子”的一切信息，都是从佘曼青那里得到的。
梁文俊身子一软，整个人无力地跌倒在椅子上：“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在骗我，不可能……”
如果他当初根本没有杀人，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梁文俊脑子里一片混乱，沈青叶却不愿意给他冷静下来的机会，冷声道：“我骗你，我们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梁文俊，现在对我们来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你已经招供了，我们没有任何必要再去骗你。”
“现在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简直是错上加错！”
梁文俊猛地抬眸，双目充血，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
片刻之后，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所以呢，那又怎么样？”
他语无伦次地道：“我杀人这件事是假的，可是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啊！”
“在他眼里，我是杀了人的，我手里是有人命的！他要是不愿意帮我还钱，那我就很有可能去蹲监狱了！可是他不在乎，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死的冤吗？他一点都不冤！”
“我没做错，我没做错！”
梁文俊歇斯底里，神态状若癫狂。
沈青叶看着他，眉梢轻蹙，正欲说些什么，一旁岳凌川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杨队的名字。
沈青叶声音一顿，心下有些诧异。
他们在审讯，杨队是知道的。这种情况下，要不是大事，是不会来打扰他们的。
两人面面相觑，闫海峰道：“接吧。”
岳凌川拿起电话，点击接通。沈青叶凑近去听，片刻后，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变化。
她偏过头去看梁文俊，片刻后，慢慢开口：“梁文俊。”
梁文俊胸膛飞速起伏，对上他们的目光，心下蓦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青叶道：“我们这边有个消息，你听听吧。”

第145章 我的人
“刚刚梁永成的手机上忽然来了个电话, 打了两遍。咱们的同志接通后，对方说梁先生让他查的三月二十七号晚上华南路上的那起命案，有结果了。”
“咱们的同志察觉到不对, 就试探着问下去, 是什么结果。”
“对方说, 华南路那一天晚上, 没有发生过命案。”
“不止华南路, 整个平江那天晚上，都没有发生过车祸造成的命案。”
沈青叶朝梁文俊那边看了一眼, 就见对方呆坐在审讯椅上，神色怔怔。
杨队的声音还在继续：“咱们的同志意识到不对，忙把人传唤了过来。一通审问之下，得知那个人姓陈，职业是私家侦探，平时的工作 就是帮别人查一些事儿。”
“而上周六晚上八点多的时候, 梁永成从他别的客户那边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打了个电话, 请他去帮忙查一个叫徐春丽的女人。”
“对方根据他给他的线索查了两天, 但是找到的人却都不符合, 就怀疑这会不会是个假名, 毕竟那些涉黑的人大多会有一些外号什么的。”
“梁永成听了之后，就让他不用暂时不用管这个人了, 而是换个方向, 去查三月二十七号那晚华南路那边的命案。”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很容易查，毕竟命案，怎么着都会有消息流出来。可他找了几天，却丝毫没打听到那天晚上出了车祸这回事儿。他觉得不对, 又继续去查，发现不止是华南路那一带，就连整个平江，都没听说过那天发生过车祸的。”
“确定了这件事后，他立刻就给梁永成打了电话。但因着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这件事，对外界不太关注，他不知道，梁永成已经死了。”
“这个电话，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被我们接到了。”
“我们推测，梁永成在知道梁文俊在外面干的事儿后，应该也对这起命案有所怀疑，所以才会专门委托人去查。却不想，还没等他等到消息，就……”
免提的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的显得格外清晰，沈青叶眸子一眨不眨，落在对面的梁文俊身上。
对方身子僵硬，眼神空洞，脸色从未有过的惨白。
他声音低弱，不住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的……”
岳凌川挂断电话，对梁文俊道：“梁永成能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手腕心性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从你遇到佘曼青，到参与进赌博，再到那场车祸的发生，无一不彰显着巧合两个字。”
“梁永成会怀疑这件事，也是理所当然。”
梁永成或许并不是想要放弃这个侄子。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惹人生疑，便故意做出了一副无情的模样，想趁机给他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暗地里却仍是放心不下，安排了人手去私下调查这件事。
他不可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侄子去死，
只是他计划得很好，却没料到，梁文俊会如此心狠手辣，用他们全家人的命，来换自己的一条“活路”。
梁文俊猛地抬头，怒目而视：“这只是你们的猜测罢了！你凭什么说他是为了我？他可能只是为了他自己，他只是担心这件事暴露出来，会连累他罢了！”
他说完，又慌乱地摇着头：“不，不，或许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都是你们骗我的对不对？这都是你们编的，你们想让我后悔，想看到我后悔莫及的样子对不对？我告诉你们，你们打错主意了，我没错，我没错！”
沈青叶闻言，摇了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事情究竟是怎样，无需我们多废话，你心里应该有数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已经招了，那这个案子，对我们来说就结束了，我们没必要吃力不讨好，编这些谎话骗你。”
“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梁文俊双眼通红，整个人都在发抖。沈青叶不想再说什么，同岳凌川两人一起，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审讯室门关上的瞬间，梁文俊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句：“我没错！”
“我没错！！”
沈青叶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沉静，毫无波澜。
她伸手，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声响，缓缓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我没错！我没错！”
“是他的错，是他不好，是他对不起我……”
尖锐的声音逐渐消失，沈青叶看着面前的大门，闭了闭眼，片刻后，沉沉地舒了一口气。
岳凌川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沈青叶抬眸对他扯了扯唇角，回眸一看，惊讶地发现，此时天边既白，黑夜逐渐散去，太阳，快要出来了。
此时竟然已经到了凌晨四点。
沈青叶慢慢眨了眨熬了一宿有些酸涩的眼，看着远方的那一丝白线，吸了一口凌晨还带着些凉意的空气，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岳凌川上前一步，走到她的身旁。闫海峰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靠在了栏杆上。
“你们这边景色还不错。”
他随意地开口，听起来没什么架子，语气也颇为熟稔。
沈青叶不由看了他一眼，共事的这两天，他们的交流一般都是在会议上，内容也都是跟案件有关。她对对方的印象，也是颇为严肃，却不料，案件结束后，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岳凌川懒洋洋地道：“不比省厅，在市中心的位置，每天推开门一看就是车水马龙。”
闫海峰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目光又落到沈青叶的身上，眸中带着浓浓的欣赏：“之前就听说平江这边来了位女刑警，据说破案率百分百，可以说是新一届的警界新星。头开始我还没在意，现在看来，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倒是我小瞧你了！”
他忍不住道：“这个案子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另辟思路，抓住了梁文俊在外面欠债这一点，咱们还不知道得再多磨几天呢。”
沈青叶抿唇笑，语气谦逊：“我不过是提出一种可能，这个案子能破，还是多亏了大家一起努力。”
她看着岳凌川：“就像如果不是岳队提出徐哥可能是女人，我恐怕还要揪着男人这个点继续浪费时间。跟前辈们比起来，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闫海峰见她不骄不躁，心下越发欣赏。闻言道：“你这是经验问题，等之后办的案子多了，自然而然就有了这些概念。”
他看着沈青叶，认真道：“经验可以积累，但是你这种破案的敏锐直觉，可不是靠经验就能弥补上的。”
沈青叶闻言，也不过分谦虚，笑得从容自然：“组长夸得，可让我有些骄傲了。”
闫海峰闻言哈哈大笑：“骄傲好，年轻人嘛，骄傲但不自傲，能办好案子就成！”
他说着，又忍不住道：“说真的，来之前我是怎么都没想过，两天的时间就能把案子破了。我还寻思着这么严重的案子，怎么着也得耗个一段时间，谁能想，竟然这么顺利。”
这个案子上级高度重视，不仅是因为案件性质恶劣，爆炸灭门案，一家七个人，死六个重伤一个；也是因为梁永成身份特殊。他身为省内知名企业家，是全省的纳税大户。再加上他本人也是乐善好施，在群众口中口碑不错。这种人骤然出了事，他们若不能及时查明凶手，不好对群众交代。
尽管他们之后可能也能找到梁文俊在外面参与赌博的线索，可耽误一天的时间就是一天的变数。
岳凌川闻言，一脸得意洋洋地道：“我的人，那还用说？小沈参与的这么多案子，可是从来没有说什么十天半个月还破不了的。”
“这回看走眼了吧？”
闫海峰想起一开始对沈青叶的看轻，也有些不自在，闻言白了他一眼：“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岳凌川道：“这是我组里的人，她那么厉害，自然也有我的一份荣耀。”
沈青叶闻言，偏头了他一眼，对上男人含笑的目光，眼底也漾起了一层笑意。

第146章 顺路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插科打诨着, 沈青叶听着，不免有些好奇：“你们之前认识？”
闫海峰看了眼岳凌川，撇了撇嘴：“之前在一起办过案。”
他看着沈青叶, 似笑非笑道：“你们这位队长可是个刺头, 之前办案的时候, 可没少让我头疼。”
说是这么说, 但看他的表现, 怎么都不像对岳凌川有多不满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关系颇好的朋友在一起互损。
沈青叶闻言轻笑：“那看来闫组长对岳队的破案水平是很满意了。”
闫海峰先是一顿, 旋即忍不住哑然失笑：“你这丫头……”倒是个精的。
沈青叶眉眼微弯，笑意盈盈。
杨队马队等人惦记着案子，都在办公室里等着。听到开门的动静后，一群人连忙凑了上去：“怎么样，梁文俊撂了没？”
闫海峰沉着脸环视了一圈，众人不免有些紧张, 心道都这个地步了，那小子还不肯交代不成？
正这么想着, 却见闫海峰忽地一笑, 轻松开口：“撂了！”
众人先是一顿, 随后“轰”的一声, 屋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韦正义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那小子骨头那么硬, 就这样还能倔着呢。”
周启明神色轻松：“如今证据确凿，他再负隅顽抗也没有丝毫意义了。”
杨队闻言也松了口气，抬手捶了捶自己自己的僵硬的腰：“可算是结束了，这两天熬得我都要死了。”
马队也道：“谁不是呢？昨天凌晨被叫起来到现在, 四五十个小时，我愣是一会儿合眼的功夫都没有。”
不止是他们这些年纪大的，就连韦正义罗开阳这些年轻人，也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