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女领主by三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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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里面的希克拉斯,下摆就不再只是白鼬皮镶边,而是一大截都用的白鼬皮了。还有外面的斗篷,上半部分,就是能裹住上半身的长度,也都是白鼬皮点缀黑鼬鼠尾巴的那种了。
再然后,就是最重要的王冠也换了(毕竟是‘加冕礼’,王冠当然重要),这次甚至不能说是王冠,而是一顶帽式王冠,就是后世英国王室只有正式场合才会戴的那种款式,平常都见不到的。
第187章 穿越中世纪187
瓦松国王的加冕仪式和路易莎在普法尔茨见过的, 慕伯汉国王的加冕仪式相似。应该说,这一套东西是有着同一来源的,甚至, 慕伯汉国王的加冕仪式成型要大大晚于瓦松国王,所以就算说‘参考借鉴’,也是慕伯汉学了瓦松。
所以,和当初一样的, 加冕礼上纪尧姆才是主角,路易莎的负担要轻多了——纪尧姆先是要在圣彼得大教堂的前厅进行的问答礼, 当初在普法尔茨路易莎没机会见到, 这次倒是全程见证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利卢大主教询问纪尧姆一些道德、信仰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也不是纪尧姆自己回答,而是由他指定的另外一位主教代为回答的……当初慕伯汉国王在普法尔茨加冕时也是一样的。
利卢大主教正是瓦松的宗教诸侯之长,这次纪尧姆的加冕仪式也主要是由他来主持。
这样的‘问答礼’之后,利卢大主教又带领一批主教为纪尧姆诵经祝祷,完成这个后纪尧姆就可以去更换教士的服装了。到这里, 路易莎都只是远远旁观而已,直到换好教士服装,她才和纪尧姆一起往圣保罗大教堂的正厅而去。
此时此刻,所有要见证这场加冕仪式的人都已经到了,有的只是观礼,有的人却是这场加冕礼的一部分——譬如说巴尔扎克伯爵,路易莎一走进大厅就注意到了,他和另外几位世俗诸侯站在一起, 表情严肃。
路易莎这个时候稍微落后纪尧姆半步,然后和他保持同一节奏,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祭台前, 然后跪倒在了祭台前地软垫上。路易莎这个时候却有些思想放空,甚至瞥到了祭台前方雕刻的图案,似乎是罗佩家族主保圣人的事迹故事。
与此几乎是同时,大厅里众教士共念《垂怜经》,利卢大主教则在副主祭忏悔后走到祭台后。他首先赐福众人并点燃香炉,此时又是一连串的高级神职人员祈祷。直到这个时候,严格意义上的‘加冕’才正式开始。
利卢大主教作为瓦松的宗教诸侯之长,要行使敷圣油、加冕的职责。而在他一旁,是路易·罗佩这个琅城大主教上前协助,琅城大主教也属于瓦松的六大宗教诸侯之一,他在加冕仪式上是固定负责手持圣油瓶的。
就在利卢大主教为纪尧姆涂圣油时,其他大主教也准备好了。就在他们一边的后方,朗格勒大主教手持权杖,比埃尔大主教手捧国王衣钵,图维大主教持有国王戒指,皮卡第大主教持有国王腰带——这些也一样不是随便来的,都是传统。
而利卢大主教和琅城大主教另一边,则是六大世俗诸侯站成一列,也各司其职。他们之中罗纳公爵手捧王冠;伏京公爵则高举瓦松王国首席方旗;吉耶纳公爵高举瓦松王国次席方旗;沃特尔伯爵负责持有国王之剑;巴尔扎克伯爵这个布鲁多伯爵,就高举王室旗帜;最后是加龙伯爵持有国王的马刺。
嗯,这其中只有加龙伯爵不是那么‘传统’,因为原本负责做这件事的应该是‘图鲁兹伯爵’,只不过之前图鲁兹已经绝嗣,其领地也收归于王室。而加冕仪式上的传统不能变,六大世俗贵族的格局也不好变,所以增补上了加龙伯爵……
当利卢大主教接过琅城大主教递过来的圣油瓶,将其直接倾倒在纪尧姆头顶,路易莎闻到了馥郁的香味。很显然,这些圣油都是‘香油’,是浸泡很多香料,萃取了大量香气物质得到的……
而这就是敷圣油的仪式了,接着利卢大主教又从世俗贵族之首的罗纳公爵手中拿起了王冠,将其戴在了纪尧姆头上。紧接着又是一番诵经祝祷,纪尧姆才可以站起身来,由比埃尔大主教将手中的国王衣钵(那是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
然后是皮卡第大主教上前,将腰带系在纪尧姆腰间。
之后才是图维大主教将代表忠诚与信仰的国王戒指戴在纪尧姆手指上——先王冠、后戒指的做法和慕伯汉国王加冕时相反,从这也可以看出两国国王的权力差别。慕伯汉国王还深受宗教影响,慕伯汉国内的宗教贵族是真的说话算话,所以和信仰息息相关的戒指放在了加冕仪式的最前面。
瓦松就不是这样了,代表世俗统治的王冠反而是最早戴上的……再才是由沃特尔伯爵授予纪尧姆象征着其对国家与教会的守护的宝剑,以及由朗格勒大主教交给他表现虔诚于公正重要性的国王权杖。
最后,加龙伯爵上前,半跪在纪尧姆身侧,将马刺安装到他的靴子上。
说起来,这样一套其实很像周礼,充满了各种象征性的安排,处处彰显着等级……这大概也是一种殊途同归吧。
而相较于纪尧姆这边,路易莎的‘加冕仪式’就堪称敷衍了。甚至说是‘加冕仪式’,都没有戴冠这一环,路易莎一开始就带着一顶华丽的帽式王冠进来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眼下‘加冕仪式’甚至都是一个新词,很多人还更喜欢称加冕仪式为‘受膏礼’呢!
因为在国王等人的加冕仪式上,戴冠本身并不很重要,甚至更早时候是可有可无的。但‘受膏’,也就是敷圣油这个举动却是核心中的核心!由此显示了其宗教内涵,也泄露了天主教源自于东方的事实(‘受膏’本身就是近东地区的传统,而且天主教的根子也确实来自近东,这方面天主教和□□教可以说是一母同胞)。
路易莎跪在软垫上,大主教领着其他教士为她专门念经祝祷了一番也就差不多了。
做完了这些,才是现场所有人一致的欢呼,期间夹杂着‘国王万岁’‘王后万岁’之类的声音。
就在这样的欢呼声中,路易莎和纪尧姆被人拥簇着走出了教堂。外面还有更多人等待着,这些人倒也不是普通民众,说起来也是城里各界的代表了,是西岱的统治阶级一份子。他们用提前准备好的香水和花瓣,去洒在纪尧姆、路易莎身上,不一会儿他们两人就觉得自己身上有些湿漉漉的了,香气也很复杂。
一部分人只是目送纪尧姆和路易莎顶着、香水、花瓣上了敞篷马车离开,自己却留了下来——不同于贵族们跟上了马车,汇聚成队伍,要一起进行加冕后的全城游行,这些人是不能参与游行的。他们都是城里各行会,以及外地商人的代表,说的明白一些,就是工商业从业者。
这样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就算有钱有势,是西岱实际的统治阶级,也无法出现在一些场合……
不过,此时不能加入游行队伍,他们似乎没什么不满,反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事实上,他们中不少人期待纪尧姆正式继位已经很久了。在路易三世时期,他们这些人过的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就是苛捐杂税多了一些。毕竟路易三世需要笼络手下的人,就得对一些贪腐视而不见,而贪腐么,也自然会变成压在平民身上的负担——他们这些人,说是有钱有势,但本质上也依旧是‘平民’,权力可以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们之所以期待纪尧姆继位,倒不是觉得纪尧姆有多不同。就算纪尧姆看起来总不会像路易三世一样,对下面的蛀虫那么放纵,可国王压榨百姓,要弄钱到手,这是一样的……真正让工商业从业者对纪尧姆‘寄予厚望’的原因是‘路易莎’,也只有‘路易莎’。
简单来说,不管在贵族圈子里,对路易莎的评价是怎样的两极分化,至少在平民之中,路易莎是很有人气的。
不同于大多数贵族,所谓的做慈善,其实非常流于表面。与其说他们是在做慈善,不如说是在买场面好看,又或者单纯就是表演。倒不是说根本没帮到人,而是要么要被教会过一道手,效果好坏全要看教会的‘良心’。要么场面大过实际,民众体感不强。
路易莎的慈善就非常细致了,她有来自后世的‘经验’(虽然只是看到听到的),和此时人们的做法完全不同。至少她是绝对不会直接发钱的,哪怕是给食物,也是比直接发钱好得多的做法。
当然,她实际也不是给食物的做法,除了一些场合上临时给食物,长期还是另一套做法。
像她比较喜欢的做法之一是‘以工代赈’,既接济了人,也不会因为是单方面的给与,无法长久——‘以工代赈’的唯一问题是费钱,古代其实挺常见以工代赈的,之所以都没有大萧条时期罗斯福总统的‘以工代赈’出名,不外乎古代只能搞小规模以工代赈,可没有现代国家的财政底气,以工代赈是大搞特搞!
现代国家不只是生产力大大增强,国家可以调动的钱要多得多,甚至还可以花未来的钱度过眼前的难关。
路易莎也做不到近现代那种以工代赈的规模,甚至她的以工代赈,在古代来说都是‘小规模’了(毕竟她也不是统治着,不可能调动大量资源去做这件事)。不过再怎么样,她也从来没停过这种做法。
像是纪尧姆一直在扩建罗本都别墅,路易莎和她结婚后,就顺便接手了这项工程的监管工作。这项工程除了需要用一些专业的石匠、木匠等,杂工也要不少,其实并无什么技术要求。所以路易莎特意让人雇了生活无着的那种人,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倒是更倾向于雇佣较为体面的。
这也算是西方的传统之一了,强调‘强者更强’,对于弱者有一种骨子里的鄙夷与冷漠。似乎他们从未考虑过自己也有可能落入到那样境地,而且也不认为落入那样境地是环境,甚至单纯运气的问题,只是以社会达尔文主义的那种方式,认为‘优胜劣汰’。
所以哪怕是对穷人,也会更优待穷人中境况看起来尚且好一些的,认为他们更有自尊——这是没有想过,真落到了非常糟糕的境地,一切选择就不受‘自尊’之类的因素影响了。再有自尊的人,快要饿死了,也会拿自己的好衣服去换东西吃,而不是留下来保证自己外表‘体面’。
罗本都别墅只是路易莎用工作接济穷人的做法之一,其他,尤其是在她真正能做主的布鲁多的土地上,她要做的更多、影响更大。而凡是知道她在布鲁多做了什么的普通民众,没法不对她抱有深深的期待,甚至祈求……实在是这个年代的普通人太难了,能遇到一个会在意他们生存的人,就像是撞大运抽到奖了。
这是在普通人中,但在并不是广大底层的城市新兴中产阶级,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虽然期待是一样的)。
城市新兴中产阶级中占主流的工商业者们,他们无比确定路易莎对工商业抱有相当开发的态度,很愿意给他们更多支持。
“真希望王后殿下能在我们这位新国王面前发挥她的影响力,让王室的光辉也惠泽到我们这些人身上。”看着远去的巡游队伍,兰伯特家族的一个成员如此说道。
兰伯特家族正是西岱二十个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一,本身还是中产阶级家族。他们对路易莎尤其支持,这不只是因为路易莎对工商业有着相当开放的态度,还因为兰伯特家族的家族成员之一,还成为了特鲁瓦红酒皂在西岱的代理商之一。
这两年靠着这个,他可以说是赚大了!不只是金钱上大有收获,还极大增加了影响力……因为这个,兰伯特家族对路易莎可是相当有‘好感’的——听说一百次,也比不上一次‘眼见为实’。他们见过了路易莎是怎样做大特鲁瓦红酒皂的,合作者又是怎样一起发财的,当然有所期待。
特鲁瓦红酒皂这两年也不只是养肥了一批代理商,更重要的是在特鲁瓦,建立起了一个肥皂联盟!凡是加盟的合规肥皂商,全都一起生产同一标准的特鲁瓦肥皂。眼下有做成品牌的趋势,总之是大家一起发财。
也不只是特鲁瓦红酒皂,总之其他林林总总的,像是镜子、玻璃、金银珠宝加工等,一起让特鲁瓦这座城市繁荣的不像话!
西岱当然也想像特鲁瓦一样……
“我不怀疑王后殿下对工商业的友善,也不怀疑王后殿下聪慧的头脑,唯一的问题是,王后殿下是否对陛下有那么强大的影响力——是的,国王陛下似乎非常宠爱王后,对她非常尊重,甚至还委以重任。”也有人在这个时候也保持了冷静,在其他人都期待着未来的变化时,泼冷水一样说道。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我们这位新国王也不是那种意志薄弱的人,还一直有着‘骑士典范’这样的美誉。要说他是一个能让自己的宫廷中充满妇女的影响的人,恐怕最大胆的假设也不敢这样想。即使陛下的确爱着王后殿下,可……”
一旁有人接上了这话:“嗳!男人的爱,国王的爱……虽然我是个男人,但这时候也不妨实话实说,这并不是能指望的东西。”
是的,纪尧姆对路易莎的喜爱,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的。然后经过这些人往外传扬,这便在宫廷以外也不是秘密了。但这种君主的‘爱’向来是靠不住的,甚至不说是国王了,就是普通的夫妻,因为丈夫爱着妻子,妻子便能施加充分的影响——这也不是一定的事儿呢!
路易莎当然不会知道,城里的工商业者针对纪尧姆和她的‘感情’已经设想了那么多。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无暇他顾’!
明明和昨天是差不多的全城游行,但今天更早就累了。似乎是这些天积累的疲惫没有完全随着休息而消失,只要稍微劳累一点儿,它们就又冒头了。
事实上,这一天全城游行,路易莎是完全靠意志力坚持下来的。而且哪怕是这样,她的状态也肉眼可见不如昨天。这一点,其他人看不出来,一直在一辆马车上和她同行的纪尧姆也看的清清楚楚。
纪尧姆当然不会因此责怪路易莎,事实上他一直觉得路易莎在一些事上过于完美主义者了——不同于后世影视剧里表现的样子,似乎古代贵族,无论中外,都会在大场合上一丝不苟,否则就是缺乏‘贵族风范’,甚至‘教养’。实际上的古代贵族,尤其是西方的,礼仪上其实挺粗糙的。
除了个别情况,多数时候就是大概差不多,他们的礼仪规范化是很靠后的事……这也不奇怪,仓廪足而知礼节,一个社会没有出现足够多的富裕阶层时,就不会有很规范的礼仪。
可路易莎是后世人的观念……后世人倒也没有太强的礼仪观念,因为现代人等级感很弱(至少路易莎生活的那个环境是这样)。很多古代的礼仪,在现代都消失了,或者就算存在,也不会有人做强制要求。
可是,后世人如果到了陌生环境,被告知要‘入乡随俗’,要学一套礼仪规范时。无论是出于教养出来的尊重,还是因为现代人受过长期教育,所以会下意识想做好,总之结果就是表现得特别完美主义。
真的,路易莎会特别在意一些游行时的细节,即使只是一个没什么会在乎的小动作,她也没有因此放松。在其他人看来,这种做给地位低于自己的人看的动作,差一点儿无所谓。但在路易莎,就是做错了自己丢脸,也是对别人的不尊重……
总之,当终于结束加冕后的全城游行后,路易莎几乎是靠着侍女们的帮助,才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王宫的房间——这还可以休息一会儿,直到晚宴。
到底人年轻,明明已经累得不行了,吃了东西、洗脸擦身后躺下睡了两三个小时,再起来梳妆打扮,准备参加晚宴时,路易莎的精神就恢复了大半。
晚上盛大的庆祝晚宴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极尽可能地奢侈呗。然而再奢侈也没什么用,这些由西岱王宫大厨房出的大菜,路易莎能吃的没几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此前西岱王宫依旧是安娜王后的地盘,路易莎和纪尧姆甚至不怎么住这里,自然也就谈不到影响这里的厨房了。
其中唯二要说路易莎能吃的,也就是一道猪肉排和一道甜品了。
这个猪肉排的做法很简单,属于是此时也很容易就能完成的,这也是它流行于各大宫廷厨房的原因吧——烹饪这个猪肉排,要将铸铁的平底锅加热,让后扔一小块黄油进去,通过加热化开的黄油发出滋滋声,香气散发开就好了。
然后,在此之前还要先打好鸡蛋,分离出蛋黄,打散成蛋液,涂抹在了事先切好的肉排上。这次西岱宫廷用的是猪肉排,但其实这道菜用羊肉和牛肉都可以——具体来说是大块猪排肉,都是瘦肉,剃掉了筋膜和脂肪,切成每块3/4寸的厚度。
再然后,将芹菜、小洋葱头、柠檬皮和肉豆蔻都弄得碎碎的,再加上面粉,这时候裹上蛋液的肉排,就可以一片片从这些‘混合碎末’中滚过。
最后,这就可以放进铸铁平底锅中煎了,煎至两面呈褐色后就算完成了 ——煎好的肉排还应该用酱汁调味,酱汁是和肉排一起端上餐桌的,由侍者给用餐的人倒。
至于说甜品,是苹果面包布丁。
苹果面包布丁也简单,就是用隔夜的硬面包,去掉面包皮,切成面包片来制作:首先要将这样的面包片铺在抹了牛油的深锅锅底 。
再然后就是将牛油和糖放进另一只锅子里加热,融化之后再加入烤杏仁、柠檬汁、苹果汁和切片了的烤苹果一起煮。煮好之后,这只锅子里的‘混合物’就被均匀地铺在了那只稍深的锅子里,压在面包片上,剩下的面包又在上面叠上一层。
最后撒上糖、烤杏仁、肉豆蔻,送进烤箱,这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估计时间,到了就拿出来而已——看这制作方法就知道了,味道不可能会差。
第188章 穿越中世纪188
在举行加冕仪式之前, 纪尧姆是准·国王,路易莎是准·王后。即使大家都知道他们是王国之中权力最大的夫妻,具体的权力也处在一种‘薛定谔’的状态。既可以说有, 也可以说没有。如果上下配合的话,那肯定是有的,可要是有影响力的一群人不配合,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不过纪尧姆和路易莎都不是那种着急的人, 他们习惯看准时机动手。
所以他们并没有在路易三世葬礼之后,到纪尧姆加冕仪式之前, 急于收拢权力。反而保持了相当的克制, 就‘静观其变’。这固然丧失了一些主动权,也给某些人留下了‘撤退’的时间,但反过来说也便于了‘后发制人’。
纪尧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眼下一些人做的事,他都让心腹关注着……别看当下收拾了首尾,让纪尧姆实际掌权后不好发作。实际上, 这是有些人想的太简单了——身为国王,其权力是无限的,正常情况下,真要发作某个人,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然,真要是‘欲加之罪’,要发作的话是有代价的, 所以前提是身为国王要认那个代价。譬如说最简单的政治信誉受损,这也是最常见的。很多国王为了自己的任性‘耍赖’,看似没有惩罚, 其实信誉已经受损了,其影响大多是缓慢而深远的。
总之,当纪尧姆和路易莎完成了加冕仪式,一切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可以天经地义地接手权力。虽说有的国王在继承王位后,会有不能完整继承权力,又或者不会使用权力的情况,但这至少不包括纪尧姆。
相对于他的‘武功’,他在‘文治’确实很平庸,但也属于正常范围内了。在瓦松并未国力衰微的当下,他身为国王掌控局面并不难。至于说路易三世那些烂摊子,只能说,中世纪的政治体制决定了,国王一般般烂的话,其实没那么影响大局。
具体来说,西方古代这种集权有限的政体,就是和华夏那种高度的中央集权不一样。统治者无法深度实行自己统治的结果就是,差一点儿的统治者也不至于流毒太重——最简单的,大量非王领的领地,相比起受国王的影响,肯定还是本地领主影响大得多。
当然,这不是说当下瓦松的情况就轻松简单了,只是说还远未到地狱开局的时候。
事实上,纪尧姆刚刚完成了加冕仪式,西岱还沉浸在一系列庆祝活动中时,他本人就和心腹下属们开始做各种各样的事了。在庆祝活动的热闹繁华下,却是西岱的政治地震……甚至庆祝活动还掩护了政治地震,毕竟前者牵扯了大多数不相干人的注意力,让影响没那么扩散。
而相比起纪尧姆的复杂忙碌,路易莎的日子就要单纯不少了。因为在这个时代,国王在权力的战场上血雨腥风,王后正常情况下就只需要享受权力提升之后的种种……不,应该说,王后非要去加入权力战场,那才是大家所排斥的。
相对华夏古代,西方古代的王后和政治、权力联系是比较紧密的,涉足其中也比较多。但这也是‘相对’来说的,而且即使是这样,这也不是主流观念所推崇的。西方虽然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但大家也会说一个真正的君王是不该听信‘妇人之言’的。
所以,本身也不是‘权力迷’的路易莎,这段时间就单纯是享受地位变化带来的自由与众星捧月了而已。
是的,路易莎绝对不是着迷于权力的人……这或许和她上辈子受过的教育有关,普通的华夏人,很少从小就被教导要成为领导者之类吧?反正她是这样的。对于政治,甚至是传闻中的‘办公室政治’,都有一种好可怕的认知。
权谋斗争什么的,电视剧里看一看就可以了,现实中果然还是只要过好生活就行了。
之所以这辈子的路易莎还会掌控一些东西,一方面是,按照后世的观点,那些东西本来就该属于她。别人的东西她不会多嘴多舌,可是自己的东西不管自己是什么想法,那也是不想让别人染指的——虽然按照此时的观念,她作为一个女人,是不应该主张她的‘权利’的。
毕竟这是一个从定义上来说,女人没有所谓‘权利’的社会。
另一方面,就是路易莎对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坚持了。即使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时代根本没人能做到,男性也不行。但不行与不行亦有差别,路易莎至少不想自己完全受人摆布,真到了必要时候,一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
为了做到这一点,手中多握一些牌是必须的。
所以,出于这样‘防御性’的目的而加入到权力游戏中的路易莎,会在自己的‘地盘’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即使现在来说,还没人要染指她的权力,但她想得到那种情况下,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
相对的,自己的‘地盘’之外,她就有余地多了。当纪尧姆统治瓦松开始,她当然也会借由王后的身份,甚至纪尧姆本身,发挥对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影响力。但她不会那么强势、主动,多数时候应该只会顺势而为。
嗯,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纪尧姆才刚刚继位,局面还需要他重新掌控,但他又没有遇到什么问题,没有理由的话,路易莎当然不会随便掺和进去。事实上,这个时候路易莎要是掺和进去了,很难说是在帮纪尧姆,还是在拖后腿。
不管路易莎内心如何想,现实就是,眼下这个社会男人掌握了绝大多数资源,他们排斥着女性和他们分享那些资源。路易莎要是一开始,在纪尧姆立足未稳的时候,就破坏男权社会的规则,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实际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殿下,所有人都在说您任人唯亲……在入主王宫后,不仅仅将之前服侍您的人全都带上了,而且居然完全不用王宫女官,而是全要选择新人呢!”在西岱宫廷美丽园圃的一处白色亭子里,吉娜笑嘻嘻地对路易莎说起最近宫廷里的流言蜚语。
路易莎满不在乎地说道:“面对情况如此复杂的王室宫廷,如果我不是‘任人唯亲’的做派,那才说明我真是个大傻瓜!”
这倒不是说假话,如果是治理一个国家,太过任人唯亲肯定不好。但路易莎现在是在古代社会,以一个王后的身份搞宫廷政治,这种情况下要是不任人唯亲,那就是自找麻烦——为了显示公正大度,所以将原本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落下,又引入一些不知道是否可靠的人?这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路易莎现在其实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入主宫廷,现在西岱王宫实际上的主人依旧是安娜王后,不,应该说是‘安娜王太后’了。名义上男女主人是纪尧姆和路易莎没错,但如果重要位置,甚至比较基层的位置,都还是王太后的人,又怎么可以说他们实际掌控了这里呢?
对此,路易莎的做法很简单粗暴,就是在王宫之中建立‘小宫廷’,另立一套班子。
这也算是从华夏漫长的历史中学到的吧,华夏那经典的‘内外朝’制度啊——华夏中央朝廷一直以来都有用侍从官取代外朝官员的做法,像汉朝时,三公九卿制就已经实际上完蛋了,尤其是三公,迅速变成了荣誉性质的虚衔,实际上掌握权力的是皇帝近前的侍从官,也就是侍中那类。
历朝皇帝要摆脱权力不够集中,被一些重要位置上臣子把持的境况,就会用这样的做法。边缘化掌握名分大义的重臣,让自己的亲信以‘卑职’实际我有重权。因为后者的权力并不是来自职位本身,而是依靠皇帝,皇帝本身自然就可以收权了。
当然了,随着时间流逝,那些职位会慢慢获得名分(也有获得名分不成功的例子,那就泯然众人了,这其中最有名的例子大概要数明代的‘内阁’。阁臣获得的超然权力从来不少‘合法’的,后来皇帝对其失去兴趣,也就没有巅峰时期的说一不二),担任职位的臣子又能手握重权,甚至对皇帝有所妨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