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女领主by三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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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路易三世是在收到东方战事顺利的报告后,才开始过来解除婚约,以及请求订立另一份婚约的。这既体现出了他对纪尧姆的信任,毕竟战争还没有到最后,现在还只是情况向好呢。也体现出了路易三世的精明。
他很清楚,一旦解除婚约,之后纪尧姆是胜是负,他这边要给巴尔扎克伯爵付出的代价都是一样的——到时候无论是让纪尧姆和路易莎结婚,还是重新恢复路易莎和菲利普的婚约,巴尔扎克伯爵都会狠狠咬一口才作罢!才不会因为之前订下过菲利普这个女婿就手软。
既然是这样,干嘛还要分两次,增加了某些不必要的风险不说,还让巴尔扎克伯爵有机会开两次价呢?
“……这件事,怎么……?”路易莎放下信件,心里充满了疑惑。倒不是说她完全没头绪,她当然猜得到这事儿和纪尧姆脱不了关系,但这样一想,疑惑,乃至荒谬不是更多了吗?
为什么一个人会这样自说自话,就因为喜欢上她(以中世纪标准),就结束了自己的婚约,然后又结束了弟弟的婚约。再然后,终于达成和她订立婚约的目的——这期间,这件事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一切尘埃落定后通知了她一声。
然而,然而,路易莎又清晰地意识到,这没什么稀奇的,中世纪的贵族男性都是这样的。
看巴尔扎克伯爵的反应就知道了,他愉悦地对路易莎说道:“……看起来泽布兰伯爵已经完全被爱情俘虏了,他深深地爱慕着你,我的孩子。事实上,正是为了交换到这桩婚约,他才答应路易三世,统兵去往东方的。”
这件事在上层也是个秘密,不过巴尔扎克伯爵是势力强大的贵族,在西岱当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更何况这件事也算和他有关,他是着力打听过的。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了,但真的听到这样的内情,路易莎的表情一下也僵硬了。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不受控、不好看,却也无法恢复。她的脑海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可回想起来又好像是一锅粥,内容物足够多了,然而一切都不清不楚。
“怎么了,我的孩子?路易莎?难道你不愿意结束和菲利普王子的婚约吗?”巴尔扎克伯爵当然注意到了路易莎不好看的脸色,然后就是疑惑。
在他看来,路易莎除了是个女孩儿,着实是哪里都挑不出毛病的继承人。哪怕是在女继承人最容易犯傻的问题之一上,她也表现得近乎完美——她不期待婚姻,对自己未来的丈夫没有任何指望,甚至不带一点儿好奇。
她会接受对方寄来的信件和小礼物,并给予合适的回馈。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一丝不错,但日常之中,她连提都不会提菲利普一句……而这样的反差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而如果不是舍不得未婚夫,巴尔扎克伯爵实在想不到路易莎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难道是讨厌纪尧姆吗?考虑到她在普法尔茨时对纪尧姆的冷淡这倒不是不可能。但巴尔扎克伯爵直觉不是那样,路易莎现在的神情与其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慌乱。
这样的路易莎,他也是第一次见。
“不。”路易莎短促地否定,然后停顿了好几秒,似乎是得花一点儿时间才能找回自己的灵魂一样。
她抬起头来,仿佛是抽离了的灵魂还没完全回归,就那样以第三人视角,看着自己的嘴张张合合:“不,父亲,我只是……我只是太意外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很让人吃惊。事前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儿……”
是因为‘意外’吗?或许有那个原因吧,但不是那么简单的。路易莎只是被冰冷又锋利的现实再次提醒,生活在这个时代,哪怕她是贵族,也没什么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予一个通知,她也只能被动接受。
这样被安排的命运,有时是礼物,有时又是无情的灾殃。但哪怕是礼物,也会让一个现代人如鲠在喉,因为没得选……
这个时候,被安排的东西本身倒不重要了。就像解除婚约,并换个结婚对象,路易莎真的在乎吗?她不爱菲利普,也不爱纪尧姆,这两个人哪一个做丈夫,对她来说其实没有分别——是的,菲利普是原书男主角,但当路易莎生活在这个世界后,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她会认为,自己不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原书中的女主角索菲亚和男主角菲利普才是?
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对,但巴尔扎克伯爵并不是追根究底的人,有一个说得通的解释他也就不管了。继续笑着说道:“是,的确很意外。普法尔茨庆典时,泽布兰伯爵是明确表示了对你的爱慕,但这爱慕能驱使一个人做到什么地步,这是说不准的。”
“不过,这不重要,而且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巴尔扎克伯爵脑子里已经转过好几个主意了,都能使他在这件事里得到好处。
“菲利普王子有王后的支持,未来不会太差,但纪尧姆王子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他已经是泽布兰伯爵了,还有武力上充分的威胁。你成为泽布兰伯爵夫人、布鲁多女伯爵后,也会少一些叛乱和外部攻击。”
“这样的丈夫……”巴尔扎克伯爵忽然话锋一转,看着路易莎的眼睛说道:“他爱慕着你,为此愿意做很多事,亲爱的,你会好好利用这一点吗?”
路易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伯爵怎么转的这么快。过了一会儿才摇头:“父亲,恐怕我不会那样利用人。当然,您也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人利用。”
巴尔扎克伯爵对她这个回答不算满意,但看起来还能接受,只是抱怨道:“这一定是因为你在修女院长大,那儿的生活还是给你留下了印记,是不是?我那位亲爱的姐姐,她都教了你什么啊!我记得她就是那样古板的。当时也有两位诸侯都爱上了她,都来布鲁多求亲,然而她坚持进修女院。”
“都是你的祖父,实在是太爱她了,而且承诺过她婚事自主,结果真让她进了修女院!”
很多贵族女性会在少女时就进入修女院做修女,但这种情况,多是她们的父亲无法支付足够的嫁妆,为她们寻一桩体面婚事,才在不堕门楣的情况下,给他们找的出路。布鲁多以富庶出名,领主的长女哪有这个困扰?
虽然丰特罗修女院常有巴尔扎克家族的女子去,可要么是婚后守寡,就选择去修女院度过余生的。要么是旁支女子,毕竟家族大了,总有相对穷了的。
抱怨了一会儿,巴尔扎克伯爵终于还是回归了正题,象征性地询问路易莎:“那么,亲爱的,你对现在这桩变故怎么说呢?”
他指的当然是解除先前婚约,以及和纪尧姆订立婚约地事儿……之所以说是‘象征性’的,是因为巴尔扎克伯爵心里早有决断,不管路易莎是同意,是拒绝,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之所以现在还要问,是一种对继承人的尊重。
最好的情况当然还是路易莎表示同意,这样他给予了路易莎尊重与自由,同时主要目的也毫不费力达成了——他当然不觉得除了这‘最好的情况’外,事情还有别的可能。路易莎一向是个很聪明、很理性的姑娘,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选择。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冲击,路易莎今天的表现无法和平常相比,显得有些‘呆板’,各种反应也是慢一拍。但还好,事情最后的结果没什么不同,一切都如巴尔扎克伯爵所料……是的,路易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没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按您的意思办吧……我是说,泽布兰伯爵或者菲利普王子,本来就没什么不同。”是啊,能有什么不同呢?
“没错,你能这样考虑就最好不过了,泽布兰伯爵和菲利普王子没什么分别……唯一可虑的是,未来的国王会不会忌惮有泽布兰伯爵这样一个兄弟做‘邻居’,那或许会给布鲁多带来麻烦。”说是这样说,巴尔扎克伯爵也不像是真的担心的样子。
主要是,这年头已经到了中世纪中后期了,类似华夏的战国时期。春秋攻伐过后,虽然还是有好些国家,彼此之间的战争规模甚至更大,但战争的频率其实没那么高了(不能只看最后统一时期)。
而且就算有战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日常与战争共存,是没有后世从小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人那种畏惧的——那不单单是对战争苦难的畏惧,也是对‘未知’,对完全不熟悉的生活模式的畏惧。
说的好像路易莎不和纪尧姆结婚,而是和菲利普结婚,未来的瓦松国王没那么忌惮,布鲁多就会少一些战争风险似的……
甚至,此时多数领主都倾向于在战场上打出自己的威慑力,获取其他人对自己的‘尊重’。这样的领主才是强大的、可信赖的,不然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也就是别人盘中餐——就譬如,布鲁多是富庶,但它的富庶如果没有匹配的武力值,也早就被周围一圈给吞了。
几代布鲁多伯爵,也是以武力强盛闻名的。要么不打仗,一旦打起仗来也充满了骑士的血性……就是不管能不能胜利,总归要让别人知道,布鲁多的便宜可不好占!
路易莎现在搞一些产业,能接连取得成功,都不只是因为她有现代人的知识,同样也是布鲁多的强势保护了那些成果。
“……这件事我们就这样决定了,同意王室的‘请求’。不过……”巴尔扎克伯爵轻轻哼了一声,仿佛是自言自语:“不过他们别想轻而易举,不付出一点儿代价就办成这事儿。呵呵,我的女继承人,她的婚约是他们说解除就解除,说再订下就再订下的吗?”
这就是王室和巴尔扎克伯爵要拉锯的地方了,不管怎么说,这是王室一方提出要求。而他们的要求需要巴尔扎克伯爵配合,巴尔扎克伯爵当然可以要好处。且王室多少有理亏的地方——让一位女继承人好好的,解除先前的婚约,未婚夫换为之前未婚夫的哥哥。这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了,无论从名誉,还是个人内心来说都是。
也就是路易莎不是普通少女,此前没有在这个最容易少女怀春的年纪,一颗芳心寄托在未婚夫菲利普身上,这才少了一重伤害。但这是路易莎的特殊情况,要‘赔偿’的时候,自然可以正大光明以此为理由多要一些。
另外,‘名誉损失’什么的,却是不折不扣存在的呢!
巴尔扎克伯爵对于要好处的心很坚决。虽然娶了路易莎等于是吃绝户,将来多少好处也是给罗佩家的孩子,对于王室更像是左口袋倒右口袋。但显然罗佩和罗佩也是不同的,如果巴尔扎克伯爵这儿不伸手要,将来那些东西也落不到路易莎和她未来的丈夫身上。
而且这会儿也不用说那么远,巴尔扎克伯爵还在呢!那些好处要来了,还是他先享受的。
“……上回因为王室更换了新郎人选,由纪尧姆王子变成了菲利普王子,我们拿到了一些钱币流通的权力。”巴尔扎克伯爵思索起了这次要什么好处才让王室过关。
之前王室就有收紧货币铸造和流通的口子的意思了,各地地方铸币厂取缔了一批,剩下还有铸币权的,其铸币也只能在领地内流通,其他地方不认——当然,此时的硬币都是含有贵金属的,本来就具有价值。而且政令是一回事,底下执行是另一回事,一些好用的硬币不管政令允不允许,该用还是用。
不过这样的政令肯定还是有影响的,所以之前巴尔扎克伯爵提出了让布鲁多的铸币在瓦松整个东部合法流通的要求,这还是路易莎建议的呢。
“这件事我得和大家商量一下。”巴尔扎克伯爵对路易莎说道:“其实就是那些好处,也不可能漫天要价,而且其他诸侯联姻时极为在意的钱财,我也是无所谓的……只不过最好是能够落袋为安的,我并不认为路易三世还有多少日子。”
“如果是长时间才能兑换出足够利益的好处,大可不必了……下一位国王肯定会想方设法收回的。”
如果路易莎的结婚对象是菲利普还好一些,宫廷有安娜王后(那时应该是王太后了)奥援,再加上新王大概没那么忌惮菲利普,一些好处延续下去并不难。毕竟,大家都看着,也没有一继位,过去老国王给的承诺都不算的道理,那样就得罪太多人了。
可现在换成是纪尧姆,巴尔扎克伯爵不得不考虑更多的可能性。
第113章 穿越中世纪113
巴尔扎克伯爵与王室的拉锯不是一天或者几天能结束的, 不过后续路易莎就没有关注了。她以一种近乎逃避的心态,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然后专注于自己的事。以至于原本都渐渐放手, 让手下人处理的‘特鲁瓦红酒皂’的事,又重新拿了起来。
在她的主持下,这个秋天,‘特鲁瓦红酒皂’首先在特鲁瓦本地发卖。
“……这是肥皂?硬肥皂吗?和平常见到的东方橄榄皂不太一样。”克拉拉出门买东西, 在一家常去的货栈看到了展示在柜台上的特鲁瓦红酒皂,一开始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
单看深红色的块状外表, 很难和肥皂联系上。而正面敲上去的章, 图案是中间一瓶红酒,周围一圈玫瑰花环,这也看不出什么。至于花环红酒上下的文字,上方文字是‘红酒皂’的花体字,‘肥皂’这个单词是出现了,可花体字它不好认啊!
下方文字倒是正体字了, 但却是‘特鲁瓦’的意思,这能知道什么?
还是货栈的伙计告诉她,她才知道原来特鲁瓦能自产硬肥皂了,这就是!
“……和东方肥皂不一样,这添加了很多红葡萄酒。您是不是闻到了红葡萄酒的香气,还有玫瑰的香气?是的!也放入了玫瑰花呢。这都是对皮肤有益处的,所以才有那么多高贵的人用红葡萄酒洗脸洗手,甚至洗澡, 是不是?还有玫瑰花水,最好的护肤品就是玫瑰花水了!”
其实还真没听说谁那么夸张,用红葡萄酒洗澡了。不过, 一些夸张的宫廷诗歌、骑士传说故事,的确有类似情节,并且深入人心——或许,传到未来,就会变成某某中世纪的伯爵夫人、公爵夫人,会用少女的血沐浴,目的是永葆青春。
克拉拉闻了闻红酒玫瑰皂那在此时以华丽而温暖著称的味道,倒是有些爱不释手,不过她担心这会很贵。虽然她的父亲是赚钱能力还不错的金银匠,但现在是一个人挣钱养一大家子,而且一家人搬来特鲁瓦才一年多,之前安家已经花了不少钱,平常生活还是要精打细算的。
一块肥皂虽然不贵,但‘勤俭节约’这种事本来就是从小处做起的。攒钱之所以难,并不是因为要割舍掉某个大项开支,而是方方面面的‘缩减’‘注意’。
陪她一起来的弟弟注意到了她的心动,劝说她:“没关系,就买一块吧,肥皂再贵能贵到哪儿去呢?啊,我来付钱吧……”
“你怎么会有钱?”克拉拉飞快抓住了重点。
虽然克拉拉的父亲是金银匠,但长子并没有子承父业的意思,对成为一名厨师更有兴趣。家里也不止一个儿子,所以在长达三年的家庭拉锯战后,最终克拉拉的父亲还是只能默认长子去学厨师了。
原本在家乡的时候,他就去了当地一个贵族的家中,给贵族的厨师做学徒。总共做了5年,没有任何报酬,但也算学会了很多烹饪技艺——罗兰西的饮食还是很出众的,他有这样一手,理论上以后也不愁生计了。
然后他们就搬家到了特鲁瓦,克拉拉的弟弟在特鲁瓦主教的府上谋到了工作。不过他太年轻了,而且学徒经验是在家乡维罗纳的,在特鲁瓦可没人给他担保。所以他有一个半年的试用期,试用期内和学徒差不多,只不过不用像以前一样,任由师父打骂而已。
现在试用期刚过,算是有了报酬,但十分微薄。而就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刚挣到的钱别指望攒下来……克拉拉对这些一清二楚,才有这样的话。
“呃,其实我找到了个赚钱的活儿……”“嗯哼,是什么活儿。”
克拉拉的弟弟不自然地动了动:“就……就给酒馆的后厨帮忙,你知道的,他们的厨师往往很糟糕,似乎是认为酒鬼根本不在乎菜肴的好坏,喝醉了更吃不出来好坏。不过即使是这也,也不是所有人能胜任厨师的工作。”
“按照我去的次数算钱,休息日的时候我都去了。就做一些类似于烤鸡、炸鱼肉之类的菜,简单得不得了……”说是这么说,他其实是有些得意的。不是因为赚到了钱,而是手艺受到了认可。相比起在主教的厨房依旧只能打下手,去到酒馆厨房的他却被人当作大师一样对待。
克拉拉不愿意弟弟去酒馆那种地方,认为那种地方很容易学到坏习气。不过见他高兴得意的样子,叹了口气,又没有再说什么了。
明年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就离家结婚了,能够看顾弟弟妹妹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她答应未婚夫安托万的追求时,说过的最大的弟弟18岁结婚后,她就嫁给他。重点其实是18岁,因为不可能她的弟弟一直不结婚,安托万就一直等下去。
现在她最大的弟弟也订婚了,大约年底结婚。而她,早一点儿就明年年中,晚一些就年末,就要去和安托万结婚了。
安托万现在人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庄园内做工,他们要结婚也很不方便。
安托万就是那个参与到路易莎仿制座钟计划中的年轻锁匠,他去之前当然也是说过的,自己要给路易莎郡主秘密做工,以后很长时间估计出不来。不过等做成功了,在那座庄园内自由活动是问题不大的。
所以结婚时间才不确定,还是要看座钟仿制的进度。毕竟只有仿制成功,才能庄园内自由活动,而这也是接家人来庄园生活的基础。不然家人在庄园的村子里生活,自己在庄园宅邸里做工,不还是见不到么。
对于今后要过上不自由的生活,克拉拉在乎,又不那么在乎,至少不至于让她和安托万退婚。主要是,此时的人们对‘自由’的要求和后世并不一样,这从来不是人们的第一需求。而且能在庄园内自由活动,也不错了,很多人一辈子又有几次活动范围超出自己生活的庄园、小城呢?
最终还是克拉拉自己出钱买下了那块红酒皂,她告诫自己的弟弟:“谨慎一些花钱,好吗?你马上就算要做丈夫的男子汉了,甚至做父亲也很快,金钱方便一定要心中有数。玛丽是个好姑娘,很会持家,如果你实在不懂这些,就交给她吧。”
选择‘长子妻子’,而且是在家里没有‘母亲’的时候,那是非常重要的。其他的如金钱、长相反而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是否持家、精明、性格宽厚。而最后经过一些热心人的介绍,相亲认识并定下来的这个姑娘‘玛丽’,也算是完美符合。
而且克拉拉的弟弟本人也十分喜欢,那个姑娘虽然称不上十分美丽,但也挺可爱的。至于说家中穷一些,那倒不是问题了,克拉拉他们家就算经济条件好一些,那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说到底也是靠双手做工的。
“好的。”弟弟高兴地答应了,但他也买下了一块红酒皂,有些脸红地道:“我去送给玛丽,我想你们姑娘们,应该会喜欢这样的礼物。”
这克拉拉倒是没阻止,然后又买了一些其他本就要买的东西,姐弟两人就回了家。走的时候发现货栈卖这种‘红酒皂’卖得很快,不到一会儿有很多顾客为这付账。
“真受欢迎,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吧。说实话,它的价格实在让人意外。让我有一瞬间想,这是真货吗?会不会看起来是肥皂,实际上根本无法使用呢?”看到那么多顾客买红酒皂,克拉拉忍不住感慨道。
刚刚还为买这块硬肥皂纠结了一会儿呢,但到付账的时候才知道,实在是想太多了,一块红酒皂居然只要3芬尼!
当然,这个价钱也不能说便宜,日常3芬尼已经能买到很多东西了,木匠、石匠这种工资较高的技术工人,日结工资也就大约2、3芬尼。用他们一天的工资买一块肥皂,便宜吗?不便宜。划算吗?但又是划算的。
毕竟,在此时来说,肥皂就不是后世那种便宜商品,硬肥皂更不是——而且真要抬杠,哪怕后世,肥皂也就是在一些有生产能力,国内和平的国家才是便宜商品。
路易莎上辈子在一本讲南美某个国家的书里就看到,‘在****的超市里,或者别的地方,你都可以看到一个女孩为了一块肥皂出卖自己’。
这当然是国家治理失败的缘故,穷人居然要为一块肥皂出卖自身。但也反过来证明,不是所有国家肥皂都不值一提。毕竟,哪怕卖身价格再低,也是有一个底线的,至少要让人能够活下去,而这其实就不少了。
克拉拉的弟弟不大在乎地说:“怎么可能呢?这家货栈做生意许多年了,不只是做批发生意,周围的居民也经常来这儿买东西。如果真的做那样的商业欺诈,他们以后还能在此立足吗?最多就是不好用,绝不可能用不了。”
克拉拉也认可弟弟的话,但还是抱着一丝怀疑,回家之后就立刻使用了那块红酒皂。随着双手和肥皂都被打湿,揉搓之中泡沫产生,肥皂的玫瑰红酒味道也更加明显,克拉拉大大地呼吸了一口,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是的,这款红酒玫瑰皂扩香聊胜于无,更不用指望留香。但就像任何肥皂一样,在沾水后揉搓起泡,都多少有些扩香。这在这个没有‘香皂’概念的时代,就已经让人很满意了——橄榄皂有一丝天然清香,不过那显然和香皂是两回事。
克拉拉的弟弟也闻到味道了,笑着对姐姐说:“看起来还不错?”
“是的,还不错。”克拉拉又搓了一会儿手,洗干净了泡沫。感觉自己的手干干净净很清爽,又闻了闻,还残留了一些玫瑰红酒的味道——说是没留香,可刚刚洗完手,多少是有一些肥皂味道附着的。
这块红酒皂就成了克拉拉的珍惜之物,虽然她习惯了和家人分享,并没有藏起来不给其他人用。但其他人谁也没有用过,只有一次小妹妹需要洗手,出于习惯拿了一旁的红酒皂使用过。
不过家里的男士们,迟了半个月,倒也用到了这个红酒皂。他们是在城里的公共浴室看到的——相比起在家洗澡的种种不便,普通城市居民都喜欢去公共浴室洗澡。穷人就去简陋一些的公共浴室洗最便宜的蒸气浴,经济条件好的可以去好浴室舒舒服服地泡澡。
去公共浴室其实不见得比在家里洗一次澡贵多少,在家洗澡要用不少燃料,前后还得费时费力。而去公共浴室的话,特鲁瓦的公共浴室,普通的是1芬尼1次蒸气浴,如果是穷人,则半芬尼就可以了。考虑到此时人们洗澡的频率相对低,也不是不能负担。
不过泡澡就贵了,一次居然要5芬尼!
克拉拉的父亲是金银匠,当然负担得起泡澡的花费。所以除了夏天这种洗澡更频繁,甚至能跳到河里洗、在自家院子里冲凉的季节,他们家的人都是蒸气浴、泡澡轮着来的。大约一个月可以泡一次热水澡,能将身体洗透。
这一天,父亲就带着家里的儿子一起去泡澡了——此时的公共浴室,是没有男女混浴的(至少明面上没有)。要么一家大型公共浴室,有专门的男性浴室和女性浴室,两边分开。要么就是不同的日子对不同性别的客人开放,克拉拉父亲他们来的这家就属于这种情况。
公共浴室也不是每天都开业的,因为法律,以及经营条件所限,一个礼拜大约只能开放3天,每当开放时生意都很好。
这家公共浴室是离克拉拉家不远的,因为挺干净的,蒸气室温度足够,泡澡的热水也充足,他们家来到特鲁瓦之后,几乎只光顾这家公共浴室。
克拉拉的父亲带着儿子们来时,就看到了好些熟人。其中当然有穷人,不必出示什么表明他们穷人身份的证据,总之他们只花半芬尼就进去了——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是不一样,即使是在城市里,农业社会依旧是‘熟人社会’。
周围的城市居民多数几代就住在这儿,新搬来的不多,而且就算新搬来的,很快也会被纳入这个社区。而不会像后世,来到一座城市打拼,住址并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而在这样的熟人社会里,谁符合‘穷人’的标准,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自然不需要证明。至于明明不算穷人,还要占这个便宜的,不管公共浴室惯不惯着他,之后也会立刻传遍整个熟人社会圈子,名声就别想要了……这才是真的得不偿失,所以几乎不会有人做。
至于公共浴室只收穷人半芬尼,这一方面是行会规定,意在慈善,不得不遵守。另一方面,很多公共浴室其实也不排斥这个,他们长久经营的话也会看重在社区的名声。再说了,蒸气浴便宜一些而已,其实增加不了多少负担。
此时的蒸气浴流程,就是先提供一罐热水、一些软肥皂,就用这一罐水打湿布巾,湿润身体后涂抹一点儿肥皂。洗掉肥皂也是打湿的布巾一点一点擦拭清洁,这其实就是此时非常常见、在家也方便做的‘擦澡’。因为是坐在点着火炉的封闭房间内,倒也不用担心太费时而感冒。
而且真的做习惯了,这个流程也是挺快的。
这之后就可以进蒸气浴室了,和后世蒸桑拿差不多。不,应该说蒸桑拿就源自于这种古老的洗浴传统。后世在很多地区的乡间(他们有多余的地块),普通人家都会修桑拿室,就是传承了这种传统。对于人家,桑拿可不是休闲娱乐,而是一种日常(其实也可以当作是日常的休闲娱乐)。
蒸完桑拿,再用湿布擦一擦,就可以穿上干爽的衣物回家了。
当然,也有人会享受一些公共浴室的其他服务,如理发、剃须、掏耳朵、放血什么的,不过这些都是需要另外付钱的。所以让穷人半芬尼洗蒸气浴并不会亏损,毕竟蒸气室就在那儿开着,并不会因为多几个人就多开支什么。算下来,最大的成本就是给的那些软肥皂了,但半芬尼怎么也够了,实际上浴室也没有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