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住进了黑店by果茶去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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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好了,害人终害己,这不是骗人的……”
俞小澄自嘲着,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床边。
眼看时间即将进入倒数,摆在俞小澄面前的似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扔下吴樊佑,让其自生自灭,权当作报复;要么留在房中,与吴樊佑一起化作尘土,权当作自我解脱。
就在她站起身,脚步停滞,不知是去是留时,一个人影恰在此时冲了进来,一脸诧异地问俞小澄打算做什么。
来人正是纹身男,方才透过餐厅玻璃见俞小澄慌张下楼,担心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跟着下了楼。
俞小澄仿佛在漆黑的山谷中看到了一束火光,原本艰难的选择似乎又增加了一条路,她指了指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吴樊佑,急道:“帮我把他搬出去。”
“什么?”纹身男一头雾水,当场愣住。
俞小澄再次拽着吴樊佑胳膊,试图让人拉起来,嘴里喊道:“来不及了,快!”
纹身男虽不明白俞小澄在急什么,还是顺从地搭了把手,迅速将吴樊佑往背上一捞,跟着俞小澄冲出了房间。
就在二人双脚踏出房门的瞬间,二楼的所有房间都在此刻消失无踪,整个走廊陡然变化。
浅色的壁纸,深色的地毯,在尽头全身镜的装点下,这条长长的走廊看上去好像没有尽头,走廊两边是光秃秃的墙壁,没有一扇门,不带一扇窗,气氛又变得诡异起来。
纹身男虽说昨日也见过这条走廊上没有房间,可亲眼目睹整条走廊的改变,身临其境,还是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方才他们晚一步离开房间,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站在走廊里半晌才缓过劲儿,纹身男此刻才注意到背上背着的人一点意识都没有,活像一只任人摆布的沙袋。
“这家伙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道。
俞小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昨晚落水着凉了?”
“那他身体还真是柔弱,你一个女孩子都没事,他一个大男人……”
俞小澄一想到如果这些话让吴樊佑听到,不知道能把他气成啥样,就觉得异常好笑。
可笑过以后,心中不免生出些担忧,吴樊佑的样子看上去不同寻常,往日里他们受了再重的伤,在旅店里睡上一觉,都会恢复个七七八八,如今为何一个小小的发烧感冒都无法治好了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俞小澄让纹身男帮忙,将吴樊佑背到了一楼大厅。
纹身男将吴樊佑放倒在沙发上,用手试了试体温,只觉有些烫手,加上彻底失去意识,可见病得不轻。
“这地方也没医生啊,怎么办?”纹身男问。
“等到下午2点,前台可以用金币兑换物资,届时我换点退烧药,希望有用吧。”俞小澄也顾不上装傻,如此安慰道。
随后她去三楼找到了毛巾与冰块,暂时用来降温,避免因为高烧不退而把人给烧傻。
一边用包着冰块的毛巾给吴樊佑降温,俞小澄一边暗骂着自己多管闲事,如果直接把吴樊佑留在房间里,自己哪儿来这么多麻烦。
终究,她还是害怕孤单,害怕从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吧。
第170章
说起来,昨晚吴樊佑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她陡然回想起吴樊佑睡前奇怪的话语——“不用你动手,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别恨我。”
当时她问吴樊佑,什么叫没时间了,可吴樊佑以困了为由,将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
或许吴樊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病了?连在旅店里休息都不会恢复的那种?
此刻看着迷迷糊糊沉睡的人,她也没法问出原由,只求时间能过快些,而兑换的退烧药多少能起到点作用。
如果不行,不知道能不能兑换一间医院……
俞小澄的思绪漫无边际地乱飞,一边照顾着病人,一边与纹身男闲聊。
此前她从未问起过纹身男的名字,在她看来,这些来到穷途旅店的住客,终会在梦境中死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短暂的相处而记住一个过客的名字。
这是她在穷途旅店住了五天五夜后得出的结论,有多少人与她相识,又有多少人在她面前死去,她实在懒得去回想。
那些或多或少在她记忆深处留下印象的人,最终都成了她心中无法言明的痛,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此时她又与这个一同经历了一场梦境的陌生人互道了姓名,得知对方叫范正昂。
对方向她询问了关于记忆之门的事,她轻描淡写地将其描述为离开旅店回归原本生活的捷径,却并未告知,至今每个走入记忆之门的住客,最终都落到沦为恶灵的下场。
何必将这唯一的希望之火掐灭呢?
她其实并不希望每个人都跟她一样活得绝望,即便他们所有人都是带着罪孽来到穷途旅店,完成一场赎罪旅程,并大概率都会以失败告终,从此,要么永远被禁锢在旅店中,要么彻底消失于世。
这样沉重的事实,她没能说出口。
范正昂犹豫了许久,最终开口问道:“你学弟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为何要救他呢?”
在他看来,吴樊佑在游泳馆对他们下死手,而在俞小澄的故事中,他还是个想要除掉所有知情人,利用信息差占据优势,并让所有玩家送死的天生恶种。
这样的人,自然没有拯救的必要了。
俞小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放过吴樊佑这件事上,她比任何人都更困惑。
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恨吴樊佑,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心软,这让她矛盾不已。
或许是因为记忆中的吴樊佑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些不知是否美化过的记忆总会在不经意之间掐灭她心中的怒火,拽出她的理智,劝她收手。
仿佛有个声音在警告她:你不是这样的人,快回头。
“呵呵,可能,也许,就是说,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是吧。”俞小澄苦笑着回应,成功打消了范正昂继续追问的想法。
这理由,可能最能让他理解和接受。
从短短一日的相处中,俞小澄感觉范正昂这个人并没有他外面看上去那么粗犷,身上的纹身让他看上去特立独行,但实际上他的为人处事并未逃脱条条框框,这种反差感十分强烈。
时间在二人的交谈中一分一秒过去,当十点的钟声敲响,旅店迎来了今日的新住客。
一男一女自门外的白光中走来,女的奇装异服,男的“聪明绝顶”,二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一见面就相互寒暄起来,看上去似乎相识。
“庞大师?”
“汤神婆?”
“您来给人看风水?”
“您能来,难道这里有鬼?”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决计不让话掉地上,不过显然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家旅店里。
很快,二人便注意到沙发这边的三人,脸上堆着笑,自来熟地来找三人询问情况。
俞小澄并不想理会这两个陌生人,只有范正昂客气地有问必答。
听了范正昂浅显的解释,汤神婆尖着嗓子喊道:“啧啧啧,我们这是掉进阴阳界了啊!”
“哦,那可是您擅长的领域,不如帮大家指明一条生路。”庞大师奉承道。
“这个嘛,还得听听上天的旨意。”汤神婆故弄玄虚回道。
这两人看上去神神叨叨,一个似乎是灵媒,另一个好像是风水大师,一开口便是装神弄鬼那一套。
俞小澄借口去三楼换点冰,不欲听这二人瞎逼逼,谁知刚起身,那二人就将视线锁定在了昏迷中的吴樊佑身上。
汤神婆:“哎呀,这小兄弟莫不是中了邪?”
庞大师:“汤神婆,您可得帮衬帮衬。”
二人一唱一和,演着不知哪一出戏,看得俞小澄直皱眉,实在忍不住扫了他二人的兴,道:“他这是受了风寒,感冒发烧。”
汤神婆眼神犀利地瞥了俞小澄一眼,仿佛在骂俞小澄晦气,而后强词夺理道:“女娃娃分不清中邪还是风寒也正常,你看这小兄弟已经没了意识,明显就是被邪祟沾了身,丢了魂儿。”
汤神婆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递给俞小澄,说:“将这符纸烧成灰,兑上半碗凉水,喂这小兄弟喝下去,保管明日就好利索。”
俞小澄没想到在穷途旅店里还能遇上坑蒙拐骗的勾当,白眼险些要翻上天。
“不用了,神婆不如留给自个儿,这里啊,晚上有脏东西。”俞小澄有意吓唬,故作担惊受怕的模样,压低声音冲二人说道。
经她这么一说,汤神婆果然被唬住,尴尬地笑了笑,慢悠悠地将黄符收回了衣兜,还略带一丝惊恐地问俞小澄:“这里当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昂!神婆进门时没感受到吗?”俞小澄装出一脸质疑。
汤神婆咳嗽一声,强行找补:“咳,你不是说这里晚上有脏东西嘛,大白天肯定都藏起来了,没感受就对咯!是吧,庞大师?”
庞大师立马附和:“对,就是这个理,我一进来就觉得这间旅店风水不好,等见到旅店的主人,我得好好教他改改风水,转转运,否则迟早会亏本儿。”
对这两个骗子,俞小澄无话可说,指了指楼上,将二人引去骚扰别的住客。
俞小澄只希望今晚别跟这两人选相同梦境,最好能让他二人明日再无影踪。
一直等到下午2点,前台服务终于出现,大厅内除了昏迷不醒的吴樊佑,也就只有俞小澄与范正昂。
俞小澄让范正昂照顾吴樊佑,自己则带着金币走到了柜台前。
西装革履的三号客服带着格式化的微笑,看见俞小澄,便说出那句毫无新意的台词:“各位贵宾下午好,三号客服为您服务,兑换道具盲盒靠右,咨询客服靠左,请排队等候。”
俞小澄掂量着手里这珍贵的四枚金币,她心中有太多疑问,可又需要给吴樊佑兑换退烧药,一时有种捉襟见肘的味道。
因为担心兑换了退烧药又起不到作用,她仔细思考着该如何将这四枚金币用到刀刃上。
她不确定如果自己向三号客服打听吴樊佑得了什么病,三号客服是否能给予明确的反馈。
太多不确定,她只能赌一把,于是在兑换退烧药前,她向咨询处木箱中投入一枚金币,问客服:“我要如何让吴樊佑恢复正常?”
三号客服远远望了吴樊佑一眼,答:“管理者权限已经启动旅店清洗计划,非住客即将被清理出旅店,指令不撤回,非住客无法恢复正常。”
一瞬间,俞小澄感觉海量信息涌入大脑,她不得不细细揣摩。
按照三号客服的说法,吴樊佑根本就不是旅店的住客,是否也印证了他是旅店管理者派来的卧底呢?
可这有些说不通,如果是旅店管理者派他来到旅店,又怎么会试图将他清除呢?
所以,吴樊佑说的某些话可能是真的,他的确与穷途旅店有关系,却是出于个人目的进入了穷途旅店,而此行的目的隐瞒了管理者,如今恐怕是被发现,所以强行开启了清洗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她要如何与权力滔天的管理者争斗?
她根本救不了吴樊佑。
如果吴樊佑真的是以个人目的进入穷途旅店,那他会不会没有骗她?
他真的只是想让她离开穷途旅店吗?
可是他做出的行为,除了那些可谓盲目的信任外,更多的是想置她于死地,这才是让俞小澄最感觉违和的地方。
这两件事的逻辑根本不能自洽,所以俞小澄才始终无法相信吴樊佑的话。
可如果这两件事不冲突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大脑中一闪而过,她默默将一枚金币投进了木箱中,问:“住客在梦境中死亡,会出现什么结果?”
三号客服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仿佛等了这个问题很久,郑重回答:“死亡,是对有罪者的惩罚,只有接受了惩罚的人,才有资格在记忆中重新接受审判,若审判结果合格,则离开穷途旅店,若不合格,则被驱出旅店,沦为恶灵。”
整个旅店的体系如同一幅清晰的画卷,在俞小澄眼前缓缓展开,一切的疑点被连成一条条线段,再勾勒出整个框架,着色成卷。
俞小澄接着交出一枚金币,继续自己的提问:“迄今为止,是否有人成功离开穷途旅店?”
三号客服的回答充满威严:“无人离开。”
这也许就是穷途旅店的全貌了,绝望到让人窒息,好像给了人希望,可到头来,一切都早已注定,没人能逃出这里,却还在为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而苦苦挣扎。
吴樊佑或许是在赌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赌她能成为第一个逃出穷途旅店的住客。
最后一枚金币落入木箱,蹦跳两下后便失去了动静,俞小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清洗计划的目标,究竟是住客,还是非住客?”
第171章
俞小澄的提问,难得让机器人一般的客服陷入片刻的木讷,似乎脑内没有预设谁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三号客服才缓缓说道:“清洗计划的目标自然是住客,非住客暂且进入冻结,等到清洗结束,非住客也将被清理出旅店。”
问答就此结束,看着俞小澄空手而归,范正昂一脸疑惑,他并不知道俞小澄跟三号客服谈论了什么,所以无法判断俞小澄什么也没带回的原因。
顶着范正昂投射来的困惑目光,俞小澄再次拍了拍吴樊佑的脸,终究未能唤醒被旅店“冻结”的人。
“放心吧,他暂时没事,只是受到旅店的影响,被困在了我们无法到达的空间,等到明日天亮,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俞小澄简单几句话打消了范正昂的疑心,不过她并未将实情全盘托出。
针对住客的清洗计划会是什么呢?
她最开始以为,这清洗计划是处理像吴樊佑这样,不知用什么办法混入穷途旅店的非住客,可他终究是属于旅店那一方的人,管理者没道理对他下死手。
也正是基于此考虑,她才会将注意力从非住客转移到住客,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而答案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管理者想要对住客动手,而吴樊佑会在这场行动结束后被清理出旅店。
“你有机会离开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俞小澄看着双眼紧闭的男人,悄声自言自语。
从一开始,吴樊佑跟她就不是同路人,所以他才能如此坚信能够离开旅店,又如此瞧不上这里的住客,曾经怪异的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许多天来,俞小澄总算听到了一点好消息。
吴樊佑始终是她记忆中的吴樊佑,他无罪,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
而死去的住客也没有真正死去,他们还活着,以另一种形式。
三号客服说,死亡是对他们这些有罪者的惩罚,但同时也是他们离开旅店的机会。
但三号客服还说过,迄今为止没有人成功离开旅店,这意味着,不管是白羽楠还是曾勇,都已成为恶灵,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梦境,等待着新住客的光临。
“他们还活着,跟我一样,或许有一天,我能再见到他们,对吧?”俞小澄心中默念着。
既然大家已经回不去了,或许维持现状也挺好,她继续留在穷途旅店,而吴樊佑,送他离开,对二人都好。
如此心中有了决断,俞小澄拜托范正昂:“今晚选择房卡,麻烦让所有人只选雏菊房。”
“这又是为何?”范正昂问。
俞小澄装出一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所以出于私心隐藏重要信息的模样,然后将四种房型危险指数的真相告诉了范正昂。
范正昂虽有些生气,可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遇到这种事,肯定都想藏私,将自己放在最安全的位置。
此时他也不由得庆幸自己昨晚运气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意外选中了难度最低的雏菊房。
接着,范正昂对俞小澄表示了理解,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询问她为何今天又愿意说出实情。
俞小澄伸出双手,用手指代表旅店中的住客,将现在活着的所有人算上,伸出七根手指,一脸严肃地说道:“因为今天人数刚刚好!”
范正昂一脸不解:“什么刚好?”
“每种房型只有3间,能住6人,昨天人数偏多,如果我将实情说出,必定会出现争抢房卡的局面,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俞小澄耐心解释道。
范正昂恍然大悟,点头称是,可再仔细一想,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又问道:“今天人数不也多了吗?7个人,只有6个人能住雏菊房,让谁落单呢?”
俞小澄表情冷漠地指向了沙发上熟睡中的人,道:“今晚你帮我把他挪到幽兰房。”
范正昂用一种畏惧的眼神盯着俞小澄,咽了咽唾沫,低声询问:“虽说他是干了混账事,可他都这样了,我们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吧……”
俞小澄一愣,随即明白了范正昂的想法——他认定俞小澄是想趁机报复,将人放进危险级别高的房间自生自灭。
“想啥呢?我若真要杀他,直接把他扔在大厅里,不是更省心?”俞小澄忍俊不禁。
范正昂挠着头傻笑两声,掩饰心里的尴尬,又问俞小澄如此安排究竟是何意。
“你还记不记得,昨晚那对夫妻选了幽兰房,后来因为那个有钱人作妖,最后只有夫妻中的女人进入了幽兰梦境,然后一进梦境就被宣布了胜利。”俞小澄提醒道。
经她这么一说,范正昂逐渐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说:“你是认为,单独一人进入幽兰梦境可以全身而退?”
“对,所以我想让他单独住幽兰房,其他人都住雏菊房,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跟我们一起也是累赘。”俞小澄十分冷静地说出不近人情的大实话。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范正昂关于单人通关幽兰梦境的逻辑,如果不是已婚女人侥幸逃生,俞小澄还不知有这种通关方式。
她知道幽蓝梦境的主题是阵营,如果不消灭恶灵,最后能存活的只有其中一方阵营。没想到,其实最简单应对方式就是独自入局,那么从入局的那一刻起,这位唯一的玩家就已经成了最后的赢家。
“行!”范正昂爽快地回应。
说罢转身离开了大厅,他要提前先跟其他住客通通气,避免临到头有人不听指挥。
有范正昂这个领头人,省去俞小澄不少交涉的麻烦。
虽不知道旅店管理者打算以何种方式清洗旅店,但俞小澄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心理准备,她绝不会让管理者如愿。
这种戒心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当她看到前台整齐地摆放着两排寒梅房卡时,她终于明白,所谓的清洗就是让住客到梦境中送死。
呵呵,还真是贴心。
看来管理者并不知道俞小澄有对付恶灵的能力,可她有些想不通,将非住客清理出旅店,与针对住客的清洗计划之间到底有什么必要联系。
当她还在苦思冥想时,大厅里围在前台的住客已经炸开了锅。
“喂,不是说这是最高难度吗?”
“你让我们选的雏菊在哪里?”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果然是想要我的命……我们逃不出去了……”
“如果真这么危险,我能不能就睡大厅?”
范正昂已经在努力安抚众人的情绪,可惜他来旅店也不过两日,很多规则他并不知情,对于七嘴八舌的提议,他实在难以一一反驳回去。
“上一个晚上十点走出客房的人,已经被杀死了。”
一个阴郁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声,整个大厅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中,众人的视线渐渐汇聚到那个说话人的身上。
说这句话的正是阴郁男人,从范正昂的口中,俞小澄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他叫邹奕。
邹奕此时正缩着脖子,弓着背,不停咬着指甲盖,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太稳定。
汤神婆第一个站了出来问道:“小伙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见了,昨天晚上,那个胖女人从打牌的房间里走出来……”邹奕战战兢兢地向众人讲述起昨晚发生的故事。
关于他口中的这个故事,俞小澄其实也目睹到一部分。
据邹奕回忆,昨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想去餐厅拿点牛奶助眠,可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了开门声。
他透过猫眼往外看,刚好看到微胖女人从他房门口经过,看方向,似乎是要去电梯口。
他当时觉得,可能微胖女人也是要去三楼餐厅。
邹奕这人不喜欢社交,一想到这会儿上楼定然会碰上微胖女人,他就打消了出门的念头,想着先等对方回了房间,自己再出门。
于是他一直在房门边等着,结果没过一会儿,她就听见了微胖女人的惊呼声和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急,女人的身影从他门前再次一闪而过,随后他听到了拧门把手和拍门的声音,大概持续了半分钟。
那女人似乎未能成功回到房间,然后她开始挨个敲门,不知是不是神经错乱,说的话让人怎么也听不明白。
微胖女人在走廊里乱窜,邹奕本能地认为对方酒喝多了在撒酒疯,所以当女人冲到他房间,猛拍他的房门时,他并没有选择开门,只是透过门上猫眼观察着女人何时离开。
谁知女人忽然望向电梯口的方向,眼睛里充满恐惧,发出一声尖叫,跌跌撞撞地往反方向跑去。
邹奕正感奇怪,忽然,一个眼睛冒着绿光的黑影从他门前一闪而过,追着女人逃离的方向而去。
片刻后,邹奕听到一声瘆人的惨叫,走廊里倏然安静下来。
然后,微胖女人再次出现在邹奕的可视范围内,只见她被一只黑气森森的手掐着脖子高高举起,双眼充血,死相狰狞,手脚无力地垂着,彻底没有生机。
而那团眼睛冒着绿光的黑影,就这么单手轻松举起微胖女人的尸体,仿佛游街示众一般,慢悠悠从他门前路过,最后消失在视野里。
邹奕被吓得踉踉跄跄跑回床上,整个人藏进被子里,心有余悸,颤抖不已。
“晚上十点后离开房间,就会遭到杀人魔的袭击!”邹奕断言。
经过他这番描述,原本还想在大厅过夜的新住客立刻打消了念头。
俞小澄没想到有人昨晚亲眼目睹了微胖女人受害的过程,当时她也听到微胖女人敲门,还差点开门查看,最终被吴樊佑阻止。
那个杀死住客的黑影是什么东西呢?
如果她当时开了门,是不是也会沦为黑影的击杀目标呢?
第172章
借着邹奕故事带来的震慑效果,范正昂赶紧让所有住客拿上房卡回房,在他看来,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范正昂根据俞小澄的说明,明确向众人传达了梦境有四种难度,其中雏菊最简单,寒梅最困难这样的信息,但对于只经历了一场或者初来乍到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实感。
比如那个已婚女人,昨晚经历的梦境虽说被称作高难度,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让人根本感觉不到难度所在。
正因如此,已婚女人基本与新来那两人一样,对范正昂的话保留了怀疑,唯一不同的是,她知道旅店中潜藏着危险,毕竟经过一夜,她成功失去了跟她貌合神离的丈夫。
面对范正昂的劝说,几位住客表现各异,有人不屑一顾,有人觉得危言耸听,也有人焦虑不安,唯一统一的态度是没人对回房提出异议,邹奕讲的故事给这些人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心理压力。
等其他住客都离开后,俞小澄无奈地拿起一张房卡,回头望向沙发上仍然不省人事的吴樊佑,心中五味杂陈。
“情况有变,你学弟该怎么办?”范正昂关切地问。
这个问题确实让俞小澄难办,她不敢留吴樊佑在房间外,就算他不属于住客群体,可违反旅店规定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俞小澄忽然回想起昨晚入睡前,吴樊佑阻止自己离开房间,当时他的态度非常坚决,明明在梦境中能轻易将她送到死神手里的人,在那个时候却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一般,阻止她开门。
当时吴樊佑坚称:“梦境里与旅店不一样,旅店的规则决不能违反!”
如果说梦境中的死亡是对有罪者的惩罚,是不是意味着旅店中的死亡将是纯粹的终结呢?
所以,吴樊佑总想在梦境中捣乱,却阻止她违反旅店的规则。
若真是如此,那她便不能将吴樊佑留在房间外,否则,吴樊佑可能再也走不出旅店了。
“没办法了,可以帮我把他背到我的房间吗?”俞小澄思来想去,最终拜托范正昂。
范正昂犹豫道:“你确定?他这状态进入梦境,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但我只能赌一把。”
“赌?赌什么?”
“赌旅店的影响无法触及梦境,兴许他能醒过来?”
俞小澄并不确定,但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梦境是被旅店驱逐的恶灵创造而成,如果旅店能完全控制梦境,又怎么会特意创造出消灭恶灵的规则呢?
她记得二号客服曾说过,消灭恶灵的规则属于旅店规则,是旅店的防御机制。
曾经俞小澄以为消灭恶灵的规则是旅店为了保护住客,偷偷隐藏了反制恶灵的手段。
其实不然,这种手段真就字面意思,是旅店控制恶灵和梦境的手段。
因此,俞小澄对此产生一种想法,可能对非住客的冻结影响,在梦境中会减弱,或者消除。
如今,她也只能尝试了。
见她态度坚决,范正昂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到吴樊佑面前,将人拉起,背到背上。
在去往二楼的路上,俞小澄叮嘱道:“如果能找到记忆之门,你就赶紧离开吧,只有一次机会,别让人抢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