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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后,女配重生了by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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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无为子用拂尘往她头上一拍。
“我也觉得好。”谢丹灵欢快地抚掌,清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师父,您看……”清平谄媚道,“有道是缺啥补啥。”
无为子懒得搭理,他掐指算了算,道:“能找到的。”
谢丹灵嘻嘻哈哈着,不一会儿,顾知骄她们几个也出来了,顾知骄的手上也提了一个小竹篮,里头是绿色的竹叶饼。
全都是用果汁调的色,果香味清甜。
见到谢应忱,女孩们一口一个大姐夫喊得热络,喊得谢应忱心情大好,答应了今年进贡来的蒙古马,让她们先挑。
小跨院里热热闹闹。
谢丹灵咬下竹叶饼:“灼表妹,你回不回京?”
顾知灼去看无为子,无为子摇了摇头道:“住在这儿多修养一阵子。”
谢丹灵迫不及待道:“师父师父,您也留我住吧。我娘同意的。”
她仰着脸,用和顾知灼相似的凤眸看他,眼中湿漉漉的,让人不忍拒绝。
无为子也一样。
谢丹灵高举双臂,高兴了。
“灼表妹,我们去踏秋,再叫上星表哥和灿表弟,秋叶山上这个时季的枫林最好看了。”
顾知灼跃跃欲试。
只可惜,她暂时哪儿都去不了。
哪怕已经渐渐好转,也还是头重脚轻,动不动就累的满身虚汗。
别说是爬山了,从小跨院走到三清殿都会累得慌。
她索性耐下性子,好好地跟着师父学起了风水和星相,谢丹灵也陪着一块儿学。
谢丹灵没听懂风水,对星相倒是开窍的很,一听就懂,学得兴致勃勃。
无为子日日为她施针,又特意为她炼了一炉丹药,足足养了半个月才算是好的七七八八,至少可以跑马弯弓,至于别的……
“唯有忱儿御极正位,天命才能定下。”
“你这一身因为天道反噬而引起的伤痛,也能彻底好了。”
顾知灼嗯嗯着,连连点头。
等到谢应忱来接她的时候,无为子亲自送了他们回京,顺便和清平一块儿去京城里的永乐观走走。
永乐观的观主特意请了他过去讲道。
他们一早就离了观,等到京城的时候,还不到午时。
“师父,我们去天熹楼用些膳,再送你们去永乐观好不好?”
无为子含笑应了。
天熹楼后头的小楼还没有盖好,他们坐在了前头临街的雅座。
谢应忱给无为子斟了茶,还未等坐下,清平忽然发出了一声:“啊!”
什么什么?
“是偷银子的小乞儿!就是他。”
清平手指着的小乞儿就在天熹楼的斜对面,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背对着他们,他的两指间泛着一抹银光。
顾知灼的眼神好,她看到那是一把细小的薄刃。小乞儿正用它割开了一个人的荷包系绳。
顾知灼捏了捏拳头,兴奋道:“我去抓!”
“灼儿。”无为子叫住了她,“如今,大气运落在了忱儿的身上。”
他目视着小乞儿,意有所指道:“去吧。”

顾知灼若有所思, 没去细想。
她一手撑着窗沿,刚要从窗户上翻出去,就被谢应忱一把拉住。谢应忱按着她的双肩, 让她转了个身,面向雅座的门。
“往那儿走。”
“来不及了!”
“来得及。”
清平伸着脖子看外头, 催促道:“小师妹, 快快快。他割到荷包,就要跑了。”
跳窗是不可能让她跳窗的,顾知灼只得老老实实地跑楼梯,等跑出天熹楼的时候,小乞儿已经不见了。
谢丹灵趴在窗沿上指点道:“他往前头左转进了巷子里。”
顾知灼飞奔而出,大步直冲向前头的巷子。
巷子里有些阴暗, 两侧是围墙,一拐进去,就见那个小乞儿正扯开一个青色的荷包,一股脑儿的把里头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
荷包里只有几块小小的碎银子, 小乞儿轻啧了一声, 把银子往兜里一揣,刚要起身,猛地注意了渐渐逼近的影子, 细长的倒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小乞儿佯装不知地继续拨弄地上的零零碎碎,悄悄地把力道集中到了小腿上。
他的手猛地一撑地,借了一把力, 朝着小巷里头狂奔而去。
这小子倒是机灵, 顾知灼喊道:“站住。”
显然对方没有理她。
她随手捡起了两块小石头,掂了掂,手臂用力往前一抛。
她的准头极佳, 啪!石子打中了小乞儿的膝盖窝。小乞儿的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趴跪在了地上。
顾知灼走得不疾不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把玩着另一块小石头:“你不是很能跑吗?看你跑得快,还是姑奶奶我石头多。嗯?”
“姑奶奶饶命!”
小乞儿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跪正磕头。
他摸着身上的各个地方,摸出了几块碎银子和一把铜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放到了地上。
“都在这儿了。”
他小心翼翼地缩着肩膀,又悄悄去看顾知灼的脸色,在京城里头混,不能得罪谁小乞儿还是拎得清的。
这位姑娘衣饰华贵,气度逼人,他绝对不敢去招惹。
京中贵人多,傻子也多。
要偷就偷那种呆书生,傻道士,就像前几天那个傻道士,看着破破烂烂傻里傻气,钱袋子里头的银子倒是真不少。
小乞儿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想了半天也不出来自己哪里招惹过这等贵人,直到头顶传来声音:“你是不是摸过一位道长的钱袋子?”
竟是给那个傻道士出头的!?
小乞儿惊住了,他低垂着头,结结巴巴道:“是、是的。”
“姑奶奶饶命,不要把小的送官,小的知道错了。”
小乞儿呜咽着说道,他用脏兮兮的手擦脸,在抚过脸颊的时候,把藏在手里的辣椒籽揉在了眼皮上,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
他连连磕头,又害怕地抬脸看她,垂落的泪水瞬间把脸庞浸湿,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黑乎乎的条纹。
他的额头还在渗血,小小的身躯蜷缩着,模样可怜极了。
“姑奶奶饶了小的吧。”
顾知灼朝他一伸手:“还来。”
小乞儿卖可怜卖了半天,也不见她有半点动容,他嘴角抽了抽,又用辣椒籽揉了揉眼睛,哭得更伤心了:“用、用完了。”
“哦?”
清平师兄说了,他的钱袋子里有一百多两银子,给人做法事、看风水、指点吉凶什么的,攒了好几个月的。
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他寸步不离他的宝贝钱袋子,结果又没了。
一百多两,在民间足够养活一家几口好几年。哪怕京城物贵,用上一年也应该没问题的吧?
刚半个月,他就花完了?
“呵。”
这一声冷笑,小乞儿打了个激灵。
他悄悄抬眼,见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双手环抱于胸,一副毫不动容的态度,不禁暗暗咬了咬牙。
可恶。怎么油盐不进的,没有一点儿同情心!他心里气到不行,脸上的表情反而越发可怜,他抽泣着说道:“我娘病了。”
这番说辞,小乞儿已经同许多人说过许多遍。从前他手艺不好,时不时会被人当场逮着。好在他年纪小,流一流眼泪,再一哭一诉苦,大多数人都会放了他,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几块铜板。
他哭得两眼通红:“打小我爹就没了,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得了肺痨,实在是没有银子抓药了,我才会去偷。”
“那位道长的银子,我全拿去给我娘买药了,大夫说要百年人参,现在真的没有了。”他膝行着上前几步,爬到顾知灼的跟前,跪跪好,哭道,“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小的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
说完,又用手去抹眼睛。
顾知灼盯着他的手,一眼就瞧出他手里藏着东西。
顾知灼轻笑出声,正要开口叫破让他别装了,忽然,她眉眼一动,注意到了地上的一块不起眼的漆黑色铁片。
这铁片是圆形的,有并拢的两指宽,上头赫然是一个字——“顾”。
“顾”字的两边是一枪一剑,剑刃相触,呈交锋状。
这是……
北疆军的军徽。
顾知灼心头一紧,她俯身捡起,用帕子擦干净了灰尘,上头绣迹斑斑,瞧着已经有些时日。
顾知灼从前没管过北疆军的军务,她只隐约记得,爹爹战死后,这枚军徽就不再用了。
垂首跪在地上的小乞儿只觉得头顶的影子压迫得他喘不上气来。
紧跟着,他听到她问:“这是哪儿来的?”
小乞儿抬头一看,认出了她拿在手中的那块圆牌。
他的眼珠子左右飘忽,抹了一把眼泪哭道:“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
“你爹是北疆军的?”
小乞儿怔了一瞬,连忙道:“是、是的,姑奶奶也知道北疆军吗?”
“我问你答。”
“是,是!”
顾知灼注视着掌心中的圆牌,问道:“你爹是谁麾下的。”
“国公爷。”
顾知灼的心跳猛地加快,她想起自己追出来时师父说的话,目光微凝。
这个小乞儿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形消瘦,衣服上有好几个补丁,层层叠叠的,露在外头的皮肤全是污泥,连容貌都看不清楚,倒是那双眼睛,闪烁不定,一看就谎话连篇。
凤眸的眼尾挑起,她的声音平静无波,追问道: “你爹是什么军衔。”
“百户。”
小乞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些。
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方才的笃定变成了紧张。
“小姑奶奶,这块牌子真不是小的偷来的。”小乞儿抹着脸,哭得眼睛红通通的,眼尾布满了血丝,“它是我爹爹留给我和我娘唯一的东西。”
他压抑着嗓音中的痛苦,边哭边说道:“我爹跟着镇国公去西疆打仗,后来又跟着国公爷死在了沼泽里,只留下我和我娘两个人相依为命。族里的叔伯抢了我们的田,他们骂我娘是丧门星,克夫,还骂我克父。我们没地方去,我娘又生病了,一直没有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会儿的哭声比方才要真切多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顾知灼没有回头。
小乞儿也听到了,吓得魂都快没了。
顾知灼捏住圆牌。
只有百户以上军衔的士兵才能拿到这块小圆牌。这件事,除了北疆军的以外,应该没有什么人会知道。
她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正盯着顾知灼的后头,闻言忙道:“江、江午。是国公爷取的名。”
顾知灼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小乞儿被看得头皮发麻,他一颗心悬了半天,总算是听到了她大发慈悲的声音:“既如此,你走吧。”
小乞儿松了一口气,瘦弱的肩膀也跟着塌了下来。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讨巧地保证道:“多谢姑娘。小的以后再也不会偷东西了。”
他说完,拔腿就跑,连地上的银子也不敢捡,也没问她讨回圆牌,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公子。”
顾知灼侧首看向谢应忱,抬了抬下巴,轻哼道:“这小子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她道:“重九,你跟上去瞧瞧。”
重九不声不响地追了出去。
顾知灼把小圆牌给他看,思忖道: “这肯定是北疆军的没错,我在爹爹那儿见过。锈成这样,至少也好几年了。”
谢应忱接了过去,
他也见过类似的圆牌,在凉国的时候,凉人曾把这当作是炫耀的战利品。
“师父说,你有大气运。”顾知灼拉着他的衣袖往巷子外走,走得蹦蹦跳跳,“这小子肯定有用。”
满口谎话。
十句话里至少有九句是假的,与其她花力气审,不如让他自个儿露出马脚来。
“我们去看看。”
谢应忱向来听她的,两人出了巷子,没等多久,重九也折返了回来:“大姑娘,他跑了后回了自己的家,就在前头。”
重九带路。
其实离得挺近,走到街尾,再拐进一条胡同便是。
这胡同与雁子尾巷差不多,甚至更加的肮脏杂乱,地上满是不知明的液体,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孩子,看到他们,不少人目露好奇,也有孩童悄悄地跟在后头。
在胡同里东拐西弯地穿行了一会儿,重九指着前头的一间矮房:“就是这里。”
这房子极为破旧,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竹席挡在门口,还不等靠近,里头就响起那个小乞儿的嚷嚷声:“……我让人逮着了,今儿没银子了!别问我要。”
“没用的东西,老子养你有什么用!”
一声喝骂,紧接着是藤条抽打皮肉的声音。
小乞儿发出痛呼,恨恨道:“那你把我卖了好了。我没用?我要是没用,你早让赌场那些人给砍死了,还有力气在这打人。”
声音和刚刚装可怜时完全不同,带着一股子倔强和憎恶。
顾知灼看了一眼谢应忱,迈步走了进去。
地上满是脏污,几乎没有落脚处。
重九掀起门帘。
破旧的帘子掀开的一瞬间,涌进屋里的阳光让里头正在争吵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抬手遮眼,看向门口。
见到顾知灼时,小乞儿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红痕,还在往外渗血,男人的手里则捏着一根藤条。
男人呆住了。他连忙去看儿子,见他那副心虚的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
“你这混账玩意,竟叫人跟到家里来了,老子踹死你。”
说着去扯他的胳膊。
小乞儿推开了男人,抬手一抹嘴角的鲜血,脸上不似方才的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怨怼。
为了那个钱袋子,竟然还跟踪他。这些贵人都这么闲吗?
她脚上这双绣鞋的珍珠都得值好几百两银子了吧,踩在这脏兮兮的地方,也不怕把鞋子踩废了!
小乞儿一言不发。
男人搓着手,低声下气地凑过去笑道:“贵人,这小子得罪了贵人,小的定会好好收拾他的……死小子,还不过来给贵人磕头!”
他的脸色腊黄,连眼白也黄黄的,身上一股子浓重的劣质酒味,小腹出奇的大,脸上挂着讨好和献媚,但面向儿子的时候,又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这人会是北疆军爹爹麾下的?顾知灼本能的不愿意相信。
“这是你爹?”
“是。”
“你不是说你爹死了?”
小乞儿一别头,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后的心虚,冷声道:“他跟死了有什么差别。”
“你竟然敢在外头咒老子死了?!”
男人气急败坏,举起藤条又要抽,被重九一把拉住,男人踉跄地差点脸朝地摔下来。
看他这副酒气冲天的德性,顾知灼也不抱什么希望,要不是师父的那句话,指不定她就甩袖而去了。
谢应忱低声道:“夭夭,你看他的手腕。”
顾知灼循声去看,在他小臂的下端有一个圆形的伤疤,这伤疤的形状太熟悉了,是箭疤。
伤疤的周围皮肤并不整齐,有些撕裂状,说明箭尖上头有倒勾,凉国惯用的箭矢便是如此。
“我们走。”
顾知灼长睫微颤,拉着谢应忱转身作势要走。
男人死盯着儿子,只等他们一走,就拖过来狠狠揍一顿。
顾知灼走到门口,她的脚步突然一顿,回首喊:“北疆军百户江午听命!”
她的嗓音清澈嘹亮,男人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大声应道:“是!”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仿佛曾这样做过无数次,一次又一次的,深深地烙印在了灵魂最深处。
他一站直,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色哗的一下全白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贵人,是不是这小子瞎说了什么……他满嘴没一句实话……”
话音未落,顾知灼已是短刀出鞘,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江百户。江午。 ”
顾知灼冷下声音,她把圆牌往上一抛,稳稳地接在掌中。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姓顾。”
这三个字一出,江午的双瞳蓦地瞪大,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恐惧和骇然。
小乞儿看了看顾知灼,又看了看江午,兴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姑、姑娘……您、您别信这小子。”
短刀往下一压。
江午顿觉脖子痛得厉害,他吓得两股战战,干笑道:“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逃兵。 ”
“我不是!”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句话,毫无疑问,承认了他就是江午。
顾知灼向他逼近了一步,江午吓得连连后退,叫道:“不是逃兵,不是逃兵。”
“哦?”
江午吓得两股战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三年前,西疆大捷,爹爹镇国公奉命趁胜追击,结果和北疆军精锐一同葬身在了沼泽。
原因未明。
“你为什么活着? ”
“不是逃兵?那就是,内细!”
“不是!”

第180章
江午没想到, 事隔多年,诺大的京城,他都活得跟地沟里的老鼠一样了, 竟然还能遇上顾家人。
“不是……我。”江午支支吾吾着。
小乞儿左看右看,看着江午面露畏惧 , 瑟瑟发抖, 痛快极了,迫不及待地说道:“没错!他就是个逃兵。”
“死小子!”
江午冲他咆哮。
小乞儿不怕他,梗着脖子道:“小姑奶奶,我全告诉你。他跟着国公爷去了西疆,后来,北疆军让人送来了抚恤银子来, 说他战死了。我还给他哭过,守过灵,烧过纸。”
“我没骗您。没多久,老家那儿就抢走了他的抚恤银子, 把我和我娘赶了出来, 说我娘克夫,收了我们的田。我们一路上乞讨往南,我娘想要带着我去投奔舅父。结果……”
小乞儿抬手指向江午, 恨恨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他,他活着!”
“他没有死。”
小乞儿对江午的怨恨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拼了命地落井下石:“他一看到我们就想跑, 后来我娘拉着他, 想让他跟我们回乡,把田和房子都拿回来,他既然没有死, 就不该拿北疆军的抚恤银子。他不肯回去,他怕回去,他们吵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他说了,国公爷死在了沼泽里,他是逃出来的。”
“他就是个逃兵!”
江午又慌又怕:“我弄死你这死小子!”
他想要扑过去,顾知灼手中的短刀一压,他的脖子上就是一条伤口,这下他不敢再乱动了。
小乞儿往顾知灼的背后躲,呸的一声,朝他吐了口口水。
“接着说。”顾知灼道。
小乞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不回去,我娘说要和他和离,他不肯,也不让我们走。他对我娘拳打脚踢,还把我们拖来了京城。”
“他又穷又爱赌,每天一亮就去赌,输光了钱就去喝酒,喝完酒就打人。我娘带着我跑了三回,都让他抓回来了,他把我娘的腿打断了,我们跑不了了。”
小乞儿龇着牙,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我是她男人,想打就打,你小子乱说话,老子我……”
“我让你闭嘴。”
顾知灼的手一扬,锋利的刀刃从他脸颊划过,紧跟着,一只耳朵掉了下来。
哇哦!小乞儿兴奋地两眼冒光。
江午吓得呆住了。
若说刀抵着脖子,他怕的只是对方姓顾。
那么现在,他怕的是,对方真的会杀了他。
小乞儿跑过去在他的耳朵上头狠狠踩了两下,愤愤道:“……他逼着我娘做绣活来养他,我娘眼睛都要瞎了。后来有一回,他赌的厉害,还不出钱就要砍了他的手,他就把我娘卖了。还逼我出去偷银子,他说,要是我不拿银子回来,就把我卖进宫里当太监。”
小乞儿满脸都是恨意。
“我偷来的银子全给他了,全让他赌没了。”
要不是他拿捏着娘下落,不肯告诉他把娘卖去了哪里,他早就一刀捅死他。
“呵。”
顾知灼冷哼,她手腕一转,刀柄狠狠地敲在了江午的太阳穴上,打得他趴在了地上。顾知灼一脚踩在他身上,留下了鞋底的泥泞。
“在北疆军中,从士兵升到百户,至少需要历经十战,杀敌千人。”
她轻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就你这德性,百户该不会是从同袍的手里偷来的?”
“杀敌立功,你敢吗?”
“你在战场上,都是躲在死人堆里,苟且偷生活下来的吧?”
这一句句,带着嘲讽的声音,有若一把把利刃扎进江午的心口,把他剜得鲜血淋漓。
顾知灼掏出那块小圆牌,把正面对着他。
“你的同袍都死了,就你这逃兵还活着,这东西,你配吗?”
“别说了!”江午抱着头,尖叫起来。
从一介士兵,拼杀到百户,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
哪怕是到了如今,他本能地也听不得有人抵毁。
“说!”
顾知灼踩在他身上的脚更加的用力,喝问道:“你是不是出卖了北疆军,害死了镇国公,才会装死一逃了之。”
“不是的,不是我……”
江午伸长着脖子,尖声叫道:“我没有出卖北疆军,出卖国公爷的不是我。”
“那是谁?”
“是……”他的喉咙滚了滚,哑了声。
“你以为不说就能活?”顾知灼嘲讽的笑了笑,盯着他格外显眼的肚子道,“你肝积鼓涨,腹中有血,你这病活不过三个月了。”
啊?小乞儿先惊又喜,好耶!
他兴奋道:“你都替你守过灵,烧过纸了,这回你死了,我不会再重来一遍的。”
江午看向自己的肚子,别的不说,他确实肝痛的厉害,晚上睡觉的时候,喘不上来气。他还以为是酒喝多了。
顾知灼冷眼看他。
“你逃出来了,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你有没有梦到过同袍?”
小乞儿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他就算做梦,也是在赌博,他就是个烂赌鬼,烂酒鬼!”
顾知灼轻笑:“你这三年多来,活出了个什么名堂?既是逃兵,抛弃了同袍而生,从今往后,你也不再是北疆军的人了。”
她把那块圆牌往空中抛,扬起短刀挥砍了下来。
短刀削铁如泥,圆牌应声,一断为二。
咚!咚!
连续两记的落地声,敲击在了江午的心上。
他盯着掉在地上的圆牌,膝行着一步步挪了过去。
“没什么好问的了。”顾知灼短刀入鞘,走向谢应忱,“不过就是龙椅上的那一位,想借着西凉的名义除去北疆军而已。”
这根本毫无悬念。
只是时隔三年,再见到当日和爹爹一起征伐西疆的人,她心里想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想知道身经百战的爹爹怎会轻易地死在沼泽中……
这就像是一根刺,堵在顾知灼的心里,时不时想起来的时候,刺得她鲜血淋漓。
江午把断成了两半的圆牌紧紧地捏在了手中。
圆牌已经锈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敢面对了。
他以为就算丢了他也不会在乎,可是,事实证明他不可能不在乎。
“是!”
“是皇上。”江午用尽了最大的勇气和力量说道。
顾知灼站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对于这个答案,她的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谢应忱牵住了她手,握在拳心中。
最难的话已经说了,后面也就容易开口了。
江午满身酒气散去了大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颓丧。
当年的种种,这三年多来,他没有一刻忘记的。
他心里最后的防线在这一刻崩溃了。
“皇上密旨,命国公爷把西凉逼退回加兰河以西,拿下西凉边境七城。”
“这道密旨是由国舅爷亲自带去西疆的。”
顾知灼慢慢回首。
“接到密旨后,国公爷决定立刻追击,不让凉国有整兵的机会。”
“当时我在国公爷麾下,是、是斥侯。”
斥候……顾知灼闭了闭眼睛,慢慢地转过身。
斥侯决定着行军路线。
斥侯先探,大军随行,若是斥侯故意瞒下了沼泽……
“你故意引了大军去沼泽?”
“不是!我没有。”
江午用力摇头,“我发现行军路上有沼泽后,我们就被人偷袭了。”
“我和常人不一样,我的心脏在右边,侥幸没死。我听得懂凉国话,我听到他们在说凉国大王子多棱主动给皇上去了信,说动了皇上除掉镇国公。作为交换条件,凉国愿意递交降书,十年不再犯境。”
“凉人走后,我从尸堆里爬了起来。我本来想去禀报国公爷的,但是……”
差点死过一回,江午特别怕死。
“要国公爷命的人是皇帝,就算国公爷能躲过这一次又怎么样,他能躲得过下一次,再下一次吗?”
现在回去,只会陪着国公爷一起去死。
于是,江午犹豫了。
“所以,我偷偷地跑了。”
江午捂着脸,冰冷的圆牌贴在了额头上,生锈的表面刺得他皮肤隐隐有些痛。
“我从西疆逃了回来。”
“我没有背叛,我是不得已的。
一口气把话说完,江午瘫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唯有肚子大的有些出奇。
小乞儿不屑地看着他。
平时对着娘和他又打又骂,这会儿倒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出了,呸,只会窝里横的废物。
“夭夭。”
谢应忱唤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相对,顾知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退后了半步。
公子从来不会插手她做事,所以肯定有原因。
“江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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