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后,女配重生了by临天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02
谢丹灵一边转动着线轴,一边抬头看着天上的纸鸢,喜欢得不得了。
纸鸢越放越高,她又接着跟小表妹抱怨道:“我不想学琴,我娘也说,听我弹琴她头就痛。皇后娘娘非让我学,琴棋书画一样都不能少,考校不过,就不许我出宫。”
棋书画都还好,尤其是画画,谢丹灵色感好、功底极佳,偏偏只有琴,谢丹灵不但没什么乐感,连左右手都不太协调。
这个,连顾知灼都知道。
还小的时候,淑妃和娘亲就曾亲自教过她们,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被丹灵表姐给带着偏了调。
后来,淑妃放弃了。
“你说,本宫一个公主,不会就不会,干嘛非要学!”
“就是!”顾知灼也不懂,她理直气壮道,“要是以后驸马嫌你不会抚琴,休了就是,重新再找一个自己会弹的不就行了嘛。”
谢丹灵用力点头,小表妹真是深得己心。
尤其是……
谢丹灵左看右看,把头凑到她跟前说着悄悄话:“从前,皇后娘娘向来都不管我的,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知灼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呀!”
说着话,谢丹灵忽然一声轻呼,纸鸢断线了。
那只胖乎乎的狸花猫顺着风飞啊飞。
“快追。”
顾知灼把线轴丢给琼芳,两个人一块儿朝纸鸢飞走的方向追去。
今儿风大,风向也好,放纸鸢能轻易的放得很高,纸鸢一断线,也能立刻被吹得好远。两人一直追到湖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纸鸢从湖面上空飞了过去,摇摇晃晃地挂在了一个六角亭的飞檐上。
黑色的狸花猫在阳光中,随风招摇。
表姐妹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怎么办。
谢丹灵右手握拳,用力击了一下自己的左掌,“我们去溪云坞拿。”
顾知灼心念一动,捏了捏袖中暗袋里的那颗药丸,笑道:“好。”
两人一拍即和,当下就往溪云坞去了。
谢应忱并非皇帝亲子,当初为了避嫌,他所住的溪云坞“独门独户”,溪云坞就位于湖的另一边,有一半在湖上,从后宫这里过不去。
于是她们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从顺天门的方向绕过去。
溪云坞前有金吾卫守着。
据顾知灼所知,整个溪云坞,有一百五十金吾卫轮班值守。
“大门在这儿……”
顾知灼的话还没说话,被谢丹灵拉住了:“咱们不从这里进去。”
顾知灼呆了一瞬,就问:“是不许我们进去吗?拿个纸鸢都不可以?”她皱了下眉,若是这样的话,公子的处境怕是比她想的要更糟。
谢丹灵理所当然道:“没。”她话锋一转,问道:“夭夭,你见过忱堂哥吗?”
“见过!”
“我没见过。”
谢丹灵失望道:“忱堂哥回来后,父皇给他摆了接风宴,结果,我一曲《春光谣》弹得磕磕绊绊的,让先生告了一状,皇后娘娘就罚我练一百遍,不许我出门。”
“讨厌极了。”
“满宫都见过,就本宫没见!”
她越说越生气,嘟起了嘴。
“不让本宫见,本宫非要见。”
谢丹灵向顾知灼勾了勾手指,小小声地说道:“所以,咱们爬墙进去,要是被发现,就说是来捡纸鸢的,要是没人发现,咱们看一眼忱堂哥就走。”
顾知灼对上了一双和她极为相似的,湿漉漉的凤目。
她拉着顾知灼,撒娇地摇了摇:“好不好嘛。”
金吾卫们面面相觑,他们忍不住想上去提醒一下五公主,他们还在这里,还会呼吸,能听会看的,稍微见点外成吗?
爬墙什么的当着他们的面说不好吧?
“好!”
顾知灼爽快地应了。
她们光明正大的当着金吾卫的面,“悄咪咪”地摸到了溪云坞的院墙,它就如同每个宫殿的高墙一样,古朴得没一点儿花巧。
晴眉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两个人。
五公主敢说,顾大姑娘还真就敢应,说爬墙就爬墙,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说满天下都知道吧,但至少她还是知道,五公主的身体协调性实在差得离谱。
“你们把风!”
谢丹灵说完就要去爬墙。
把风?金吾卫在那里站着呢,还需要把风吗?晴眉想归想,还是老老实实地“把着风”,然后就这么看着五公主吭吪吭吪地搬来了一块大石头,还亲手搬!
她努力地用双手攀住墙,踩上石头往上爬,然后,“滋溜”一下滑了下来。
这、这、这,简直就没脸看!晴眉忍不住侧过脸去,这一侧脸,她就看到那几个金吾卫全往这边看,还在偷偷闷笑。
谢丹灵再接再励,爬得气喘吁吁,最后只在墙上留下了几条浅到连看都看不出来的指甲痕。
顾知灼:“……”
重活一世,她差点忘了,她的小表姐是个跑着跑着能平地摔,玩个投壶从来没有投进去过,踢着毽子永远踢不到第二个的……
“我来!”
顾知灼拍拍胸膛,自高奋勇。
谢丹灵抹了把额上的汗,让到了一边,认真严肃地叮嘱道:“这墙可是不一般,可高可高了,还好不踩……”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自家的小表妹抬脚往墙上一蹬,也不知怎么弄的,蹭得一下就蹿得老高,然后一手攀着墙沿,手臂猛一用力,连带着整个人跃了上去,坐在墙头上。
顾知灼低头看她:“丹灵表姐,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不重要!谢丹灵摆摆手,欢快地问道:“你快看看,你看到忱堂哥了没。”
顾知灼东张西望。
她们都爬了半天了,金吾卫几乎全都知道了,生怕她们万一不小心掉下来,摔伤了。眼见她现在坐到了墙头上,巡逻的金吾卫们,个个脸上都是一言难尽。
“没看到。”顾知灼回头朝谢丹灵说道,“但我看到纸鸢了,就在那里。”
谢丹灵一脸失望。
顾知灼说:“要不,我喊一声?”
“好呀好呀。”
晴眉有些头痛。
不过,大姑娘这个时机挑得真好。
大姑娘总是不把她当外人,连把给公子忱的药放进暗袋都没避着她。
所以,晴眉知道,姑娘这趟进宫,是想找机会把药交给公子忱。可是,以大姑娘的身份,无论在哪里与公子忱单独见面都不合适,一定会引来注意,而且公子忱的身边眼线众多。倒是现在,像是玩闹儿戏一样,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给了,正正好好。
“谢公子!”
顾知灼真就喊了一声。
也只喊了第一声,压根不需要第二声,她正和谢丹灵说着墙上风光,一回首,正对上了谢应忱那双含着笑意眸子。
谢应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玉冠束发,眉眼温润,贵气非凡。
他的身形比上回在太清观所见时更加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
谢应忱早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也有金吾卫的过来禀说,五公主带着顾大姑娘在爬墙,他就出来了。不过,谢应忱怎么都没想到,这是,真爬啊!
他不禁掩唇低笑,眉眼疏朗。
秦沉跟在谢应忱身边,整个人呆若木鸡:“你、你、你……”
你怎么来了?!
“还、还、还……”
还爬墙!
顾家的姑娘连爬墙都这么利落吗?
“谢公子。”
顾知灼笑吟吟地向他招了招手,脸上的雀跃如朝阳一样,灿烂绚目。
谢应忱朝她走了出去。
秦沉微微启唇,刚想说有人看着呢,结果话还说出口,让怀景之扯了一下衣袖,一回首,怀景之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这样的见面时机太好了。任谁都不会怀疑顾大姑娘另有动机!
谢应忱走到了墙下,与她不过只有十来步。
顾知灼对着他笑。
“公子,那个什么……就是,这样那样。”
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墙头,双腿还荡在外头,缀着蝴蝶的绣鞋子露在外头,发丝有些凌乱,连衣裙也沾了些灰尘,可是,她一双凤眸清亮,在阳光底下美得让人窒息。
每一次见到她,谢应忱的目光都会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身上。
“你看到了没?”
墙的另一头传来谢丹灵的声音。
顾知灼垂下右手,一枚小小的丹药顺着她的指尖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草丛里。
谢应忱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示意自己看到了。
顾知灼就回过头去,大大方方地说道:“看到了。你等等,我叫谢公子给我们拿纸鸢。”
她说完, 对着谢应忱笑得更加灿烂:“谢公子,我们的纸鸢飞到那边的亭子上去了。 ”
今儿当值的金吾卫郑副指挥使也出现在了附近, 就这么一言难尽地听着两人说话。
一个五公主, 一个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就为了一个纸鸢,还爬墙?吩咐他们去拿,也不是不可以的呀!郑厉连忙道:“顾大姑娘稍等。”
老天保祐,千万别摔下来啊!
他说着,赶忙吩咐手下的金吾卫去拿纸鸢。
顾知灼笑吟吟地谢过, 回头冲谢丹灵道:“有人去给我们拿纸鸢了,你再等等。”
“我也想上去看看。”
谢丹灵一脸羡慕地看着小表妹稳稳地坐在墙头,心里痒痒的,她爬上石头, 把手举得高高地往上蹦:“你拉我一把。”
“好。”
顾知灼灵活地弯下了腰, 把手够了过去。
两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顾知灼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顾知灼臂力不够,坐在墙上又没法使力, 谢丹灵倒是使力了,她的脸憋得红通通,恨不能让自己轻若羽毛。
谢应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顾知灼半个身体都倒向了另一边, 只有左手还攀在墙头维持着平衡, 心跳也似乎跟着漏了一拍,他赶紧吩咐金吾卫去搬梯子。
”秦沉。”
他向秦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若有危险, 就立刻去救,他紧紧盯着在墙上东摇西晃的顾知灼,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那个……”晴眉实在忍不住了,她真的很想说要是实在不行,让自己把五公主带上去吧。
这两个人,一个太菜,一个太自信。顾大姑娘凭什么以为她这连一石弓都拉不开的臂力能把五公主提溜上去啊。还有五公主,平日里娇滴滴的,真敢让她拉!
急死了。
她急得都要跳脚了,眼光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艳红色。
晴眉瞬间僵住了,僵硬着一点一点地转头,在看到那张昳丽无双,又满是不耐烦的脸时,她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
怕归怕,她还是没忘重重地咳了一下,来提醒还在爬墙的两人。
呜呜呜,大姑娘,奴婢尽力。
顾知灼挑了下眉梢,下意识地看了过去,身体顿时一卸力,差点没抓住。
谢应忱急冲上前,声音失真地唤道:“顾大姑娘!”
顾知灼摇晃了几下,又坐稳了。
她拍了拍胸口,笑了起来。这一笑,如骄阳般璀璨,灼灼其华。
她向他挥了挥手,清澈眸中似有星辰在流转:“没事没事,谢公子,我先走了。”
说完,她滋溜一下,消失在了墙头,动作利落到她仿佛这样做过无数次。
怀景之看着自家公子,方才公子眼中的紧张简直掩都不掩不住,仿佛快要溢出来了。在太子和太子妃薨了后,公子无论面对任何变故都再没有出现过强烈的情绪波动,素来都是冷静地绸缪着一切。
这是第一次。
“郑指挥使。 ”一个金吾卫从外头匆匆进来,禀道,“外头,是沈督主来了。”
什么!?
郑厉惊了一大跳。竟是那位爷?!
难怪,连顾大姑娘都这么利索地翻墙跑了。
谢应忱抬眼看着高高的围墙,眸中浮起了一抹不知名的意味,他忽而一笑,朗声道:“顾大姑娘,纸鸢一会儿我给你送去。”
顾知灼站在围墙下,眉眼弯弯地回了一声:“好。”
她说完,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顾知灼的心突突狂跳,有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弥漫在心头。
“喵呜。”
狸花猫尾随在他脚边,安慰了她一声。
“督主。”她乖乖福了福身,“我是来捡纸鸢的。”
沈旭红衣如火,周围萦绕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冷哼连连,像是在说:你以为我会信。
顾知灼坦然一笑。
她如今在做的事,瞒过任何人,唯独瞒不过沈旭。哪怕现在他还不知自己是来给公子送药的,等到公子出现病况危急的情况后,他也必然会猜到。
这个人,心思缜密,她在上一世是领教过的。
“手。”
顾知灼也没问,把手伸了过去,掌心朝上在他面前摊开,白皙的手掌上全是黑乎乎的灰尘,都是刚刚爬墙的时候沾上的。
沈旭忍了又忍,眼里写满了嫌弃。
顾知灼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看手,又看看裙子,想着沈旭龟毛的脾气,她认真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于是,她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黑乎乎的印痕。
紧着,又掸了掸裙摆和衣袖,飞扬的灰尘,呛得沈旭差点咳出来。
沈旭:“……”
故意的吧!肯定是!
沈旭恼怒地一甩袖,大步流星地走了,脸上阴沉沉的,乌云密布。
晴眉在心里对自家姑娘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这没一会儿就把主子给气跑,还毫发无伤的本事,绝对是头一份的。
“他想做什么啊?”谢丹灵小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顾知灼看了一眼自己摊开的右手,完全想不明白。
她和小表姐咬耳朵:“这叫喜怒无常,喜怒无常的人最不讲道理了,离远点。”
“督主,您请。 ”
溪云坞正门的方向传来了金吾卫恭敬的声音。
“本座就不进去了,请大公子出来说话。”
沈旭站在溪云坞的门前,佛珠随意地绕了几圈套在手上,眉眼间含着一抹强烈的不耐烦。
他的手上还捏着一块断成两半的小玉牌,烦躁地把玩着,正是顾知灼给的那一块。
他刚刚想还给她的。
“大公子。”
谢应忱从里头走了出来,金吾卫们纷纷见礼。
沈旭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谢应忱向他微微颔首:“沈督主。”
沈旭使了个眼色,有小内侍奉上一个托盘,托盘上头是几本手写的书册。
他不冷不热地说道:“这是你要的。”
前些天,谢应忱提出想要废太子当年留下的手扎,皇帝应了,让人找出了这些来。
本来这种事并不需要沈旭亲自走一趟,但是,他向皇帝讨要后,在离开时,向自己用唇语说了一个字。
秦沉从小内侍的手里接过手扎,谢应忱含笑说道:“劳督主走这一趟,待我病好后。”他停顿了几息,“再来谢过督主。”
沈旭听出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说,他今天就会吃下那颗药,然后“重病”,借此出宫。
“督主,今日的花会,皇上会来吗。”
他的声音清朗,不疾不徐,哪怕病弱至此,困于“牢笼”,眸子依然清澈澄净,不见半点浑浊。
沈旭的嘴角弯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皇后喜热闹,像这样的花会,一年至少有个三五次,皇帝从来不会去。他知,谢应忱想必也知。
但是,他若是想让皇帝去,也并非办不到。
谢应忱是想让他撺掇君心。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帮他?
谢应忱和顾大姑娘在谋划着什么,他一清二楚,也就没有说破罢了。
正像那天在庄子时,顾大姑娘所说的,谢应忱的生或死于他而言,只是多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功劳,他不缺这点功劳。
他缺的是进一步的机会。
现在,还远远不够。离他所要的,差得很远很远。
所以,他就看着,看看谢应忱到底值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然而,自打谢应忱回了京,就待在这溪云坞里再无动静,安安静静地任由皇帝安排,有如一只困在四方天的囚鸟。
若非,在庄子时和他见过一回,沈旭早就对这个人失去了兴趣。
沈旭讥讽地斜眼看他,手上的玉牌在他漫不经心的把玩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谢应忱面不改色地说道:“听闻皇后娘娘新得了一盆牡丹,是雍州敬上的孤品。雍州牡丹千重紫堪称一绝,培育至今也仅仅只有十株,我亦想一睹为快。”
沈旭脸上的漫不经心,在听到“雍州”二字时,蓦地冷了下来。
“沈督主去过雍州吗?”
冰冷的眸子直视着谢应忱。
面对这噬人一般的眼神,谢应忱回以浅浅微笑:“当年我父沿着渭河一路往西,在雍州的边陲黑水堡城住过些时日,回来后写下了手扎。”
“这里有这一卷雍州志是从前我跟着父亲一同整理而得的。督主可要看看,指点一二。”
“我此生向往能沿着父亲的足迹去一趟雍州。”
“督主,你说呢?”
最后这三个字,谢应忱说得意味深长。
沈旭的脸上阴霾密布,站在附近的金吾卫不禁打了个冷颤,悄咪咪地后退了半步。
谢应忱从一堆书册中拿出了一本上头写着“雍州志”几个字的。
手扎的书页有些泛黄,至少有十年了。
自己倒还真是小看他了。
没有人知道自己来自雍州。
而他,被囚于深宫,短短一个月,竟然查到了雍州。
沈旭还握着那块碎掉的玉牌,没有人知道,玉牌锐利的边缘已经划破了他的掌心。
所以,谢应忱讨要废太子的手扎,就是为了这本雍州记。
这里头,有自己想知道的事?
他以此,来和自己做这笔交易。
谢应忱轻轻咳着,重病在身的虚弱让他看着十分消瘦,也依然挺拔如松,贵气非凡。
沈旭抬手接过了那本雍州记,手指在不经意地微微颤动了几下。
黑水堡城。
沈旭鲜艳的红衣在阳光中带着流动的光华,映在他的瞳孔中。
桃花眼少了些许潋滟,但多了几分妖异噬血的光,他淡淡道:“既有千重紫,皇上也会乐意去见见的。”
这场交易,他应了。
也仅仅如此,若谢应忱出不了这座牢笼,那么,一个废物照样没有活着的价值。
他若是走得出去……
沈旭说完后就走了,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舞动,红若烈火。
谢应忱出声叫住了他,说道:“沈督主,你的狸奴。”
沈旭瞥了一眼正兴奋地绕着谢应忱的小腿转悠的猫,金色的猫眼里充满了激动,就跟上回他差点被砸之前一模一样。
有意思。
“它不想走,就待着好了。”
谢应忱低头看着“喵喵”叫唤的猫,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它叫什么?”
“猫。”
不是,他问的是名字,不是物种!
“……”沈旭不耐烦地说道:“沈猫。”
谢应忱:“……”这停顿的片刻,难不成是在当场取名?
不管怎么样,猫有名字了。
沈猫竖着尾巴,高高兴兴地跟着谢应忱进了溪云坞。
在风口站了这么久,谢应忱几乎是强弩之末,等回到屋里,他单手靠在了椅背上,缓过一口气后,才慢慢坐下。
喵呜。猫跳到了他的膝盖上,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呼噜呼噜。
“公子。”
重九把一颗药丸递过来。
重九和秦沉的年岁差不多,也是自东宫起,就跟在谢应忱身边的。
在谢应忱出去见沈旭的时候,重九避开了金吾卫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捡回了药丸。
谢应忱接过药丸后,重九一言不发地立在了一旁,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药丸用蜡封着。
谢应忱捏开蜡,里头是一张绢纸,绢纸里面包着一颗褐色的药丸。
他摊开绢纸,看着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嘴角弯起了愉悦的弧度,眉眼舒展。
他看完了一遍,把它给了怀景之,就着温水直接服下了药丸。药丸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苦味,入口却没有那么难咽,顺着喉咙很容易吞了下去。
“公子!”
怀景之脱口而出,脸白了一瞬。
他还在看那张绢纸,绢纸上头写着吃完药丸后会有的种种反应,他正记着,完全没有想到,公子说吃就吃了。
谢应忱噙着淡淡的笑,问了一句,“纸鸢捡回来了没。”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纸鸢!怀景之紧张地问道:“公子,这药丸吃下去有什么感觉。”
怀景之本来还打算着,等药拿来后,自己先悄悄刮一点下来试试药的。
这些日子,他用尽了所有的情报和眼线,都查不到顾大姑娘是打哪儿学来的岐黄之术,她就像是突然在某一天开了窍,无师自通。
谢应忱笑意微敛,又重复了一遍:“纸鸢呢。”
怀景之沉默了一下,进去把纸鸢拿了出来:“方才金吾卫送来的。”
谢应忱把猫挪开,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景之,你可信我?”
他比怀景之高了半个头,说话的时候没有往日的温和,就连投在身上的影子都是那么的锐意逼人。
怀景之不禁肃容,只说了一个字:“信。”
远胜自己的性命!
谢应忱拍了拍他的肩,不容置疑道:“既如此,你也信顾大姑娘,与信我一样。她不会害我的。”
这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涌起的感觉。
“这药丸起效需要一个半时辰,不要让没必要的疑心弄乱了手脚。”
“是。”
怀景之躬身应诺。
说完,他又迟疑道:“公子,您确定要在今天……吗?”
其实药都吃了,确不确定都改不了了。
只是怀景之想不明白,一开始他们商量好的时机是在下月末,先太子的生祭。
现在提前,他们还没准备得很充分。
谢应忱目视窗外,目光仿佛穿过亭台楼阁,看到了那堵高高的墙。
他想离开这里了,一刻也等不了。
他不想再站在墙的另一头了,看着她摇摇欲坠,无能为力。
他也想向她伸出手,告诉她:别怕,就算掉下来,我也能接住你。
“对。”
谢应忱的嘴角弯起了愉悦的弧度,狭长的眸子里含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怀景之拱手做了个长揖。
“公子。李公公来了。”
秦沉进来禀报,得了公子的点头后,他把李得顺领了进来。
李得顺见人就笑,见过礼后说:“大公子,皇上宣您去双月水榭。”
他笑道:“今儿皇后娘娘花会,皇上说,您成日里就在这溪云坞住着也闷,不如也一块儿去瞧瞧,赏赏花。”
这位沈督主果然厉害,这才一炷香吧?怀景之暗暗想着。
“多谢皇上。”
谢应忱含笑应诺。
待李得顺走后,怀景之把那张绢纸和封药丸的蜡一同放在琉璃灯里烧了,直到蜡完全融尽,重九从里头捧出了一件大氅,服侍谢应忱披上。
见他们要走,猫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跳下来,绕着他的脚边转了一圈,用尾巴勾住了他的脚踝,嗲嗲地叫了一声:“喵呜。”
“你也要去?”
“喵呜。”
“那就一起。”
谢应忱抬步往外走去,只有怀景之跟着。
自打回京后,谢应忱极少踏出溪云坞,仿佛连迎面而来的暖风,都带着一种让人舒服的气息。
“喵呜喵呜。”
猫跟在他脚边,走得目中无人。
从溪云坞走到双月水榭,也就一炷香的路程。
双月水榭是两座并立的水榭,都位于双月湖上,中间架有一座廊桥,从一座水榭走到另一座,不过百余步。
皇后的花会就在西边的水榭,宣了不少的名门贵女进宫,远远地能看到花团锦簇。
而皇帝如今就在东边的水榭,只带了了几个皇子以及一些近支的宗室子弟。
谢应忱走进水榭的时候,伶官在抚琴,悠扬的琴音回荡在水榭。
猫没有跟着他进去,这里头有它不喜欢的气息。
它在他的小腿上蹭了蹭,很遗憾地走了。
谢应忱拥着大氅,眸色黑沉,整个人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如同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他气质温润,没有张扬逼人的锐意,但一出现,就能轻易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水榭内静了一静。
谢应忱回京后,除了那一次的接风宴,甚少出现在人前。
皇帝笑着冲他招手:“忱儿,你来了,快过来坐。”
皇帝的目光在他疲惫苍白的脸上停留了几息,温言道:“你今日的气色瞧着似乎好了些,还咳嗽吗?”
谢应忱见过礼,含笑道:“咳疾好些了,太医正这次开的方子极好。”他说着,除下了大氅交给内侍。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释然道,“你这孩子,身子迟迟不好,朕也是担心坏了。你皇祖父在世时最疼就是你,你说你,怎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呢。”
谢应忱做了个揖:“是侄儿不是,让皇上挂心了。”
“你呀,太懂事,不像你的堂弟们,一个个的,全都不让朕省心。”皇帝瞪了几个儿子一眼,说道,“等你身子好了,也帮朕好好教教他们,你是长兄,在民间,长兄如父,你该打就该打,该骂就骂。”
几个皇子赶忙站了起来,束手而立。
谢应忱就道:“皇上您都这么说了,侄儿当然应诺,只要您别心疼。”
皇帝哈哈大笑着:“朕不心疼。”
“过来,坐朕身边。”
谢应忱走了过去,他没有直接坐到皇帝的边上,而是在下首空着的座席坐了下来。
席上没有酒,只有一些好克化的糕点,一壶温热的牛乳,和一壶花茶,清清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