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后,女配重生了by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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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重九带上。”
顾知灼答应了,对着重九笑了笑:“辛苦你了。”
“公子,吃花生。”
她把落花生分给谢应忱一颗,纸头去看绢纸。
谢应忱轻轻一捏,花生壳碎了,里头卧着两颗花生米,谢应忱拿起一粒喂到了她唇边。
顾知灼正在低头看绢纸,眉头拧得紧紧的,想也没想就张嘴去接,在他的指尖留下了淡淡的体温。
花生又香又脆,一粒吃完,绢纸也看完了,顾知灼满眼的难以理解。为什么皇帝会认为一个刚刚出仕的学子会无师自通的懂军政呢。
“每城都这样?”
“每城都这样!”谢应忱点头,“所以,西疆如今并不太平。”
要是顾三爷没有给她安排足够的人手,那就他来。
暂时只给了重九,也是想着别插手太多,惹了顾三爷不快。
顾知灼把绢纸放好,郑重道:“我会小心的。”
吃完馄饨,又逛了一会儿,来时说好了送谢应忱回去的,结果不知不觉地绕了一圈后,就变成了谢应忱送她回去。
秦沉已经驾着马车等在了府门前。
提着走马灯,带上重九,顾知灼和他挥手道别,整个人全然没有了在午门时的阴暗衰败。
一进府,顾知灼叫来了大管家陈今,让他给重九安排一下住处,又顺口问了一句:“三叔父和姑母回来了没。 ”
大管事看了一眼重九,顾知灼就道:“说吧,无妨。”
“是。三老爷和大姑奶奶去了城外的千机营,三老爷交代了今日可能回不来。”
千机营是太祖皇帝特许镇国公府组建的亲卫营,顾以灿这回剿匪没有带上千机营,如今这三千人就驻扎在京郊的营地。
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三个时辰,今日确实回不来。
陈今又道:“姑娘,还要再带季家人来京城吗?”
季氏被圣旨贬为了妾,挪用亏空的事也全都揭到了明处,还需要带季家人来吗。
“带。”
妥协只为权宜,这口气堵了她两世了,不闹个天翻地覆她咽不下去。
陈今不问原因,躬身应命。
他刚要说派去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一个眼熟的婆子急匆匆地过来,见到顾知灼顿时满眼惊喜:“大姑娘,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跑得气喘吁吁。
顾知灼秀眉微蹙:“出什么事了?”
“四少爷和二姑娘打起来了。”
一听到四少爷,顾知灼就涌起一种掩都掩不住的烦躁,她生怕顾知微吃亏,向重九道:“你先随陈大管事去休息,出发时间我们明天再定。”
说完,匆匆跟着婆子走了。
顾知灼走得很快,迈过内仪门,她道:“你接着说。”
“是。”婆子踩着小碎步,紧跟在顾知灼身后,说道,“二姑娘和徐家表姑娘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夫、正好季姨娘被送回来,二姑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问了几句,祝嬷嬷和她说了,谁想让四少爷给听到了,四少爷说季姨娘不是妾,让她们不准乱说。”
“二姑娘没有理会他就走了,去陪太夫人用膳。用过膳要回去,四少爷竟然还等在那里,和二姑娘闹了起来,差点把二姑娘推下池塘。”
顾知灼心口一紧:“然后呢?”
顾家人上一世死绝了,她的妹妹们全有死劫尚在,但凡有点危险她都担心。
“徐家表姑娘挡了一下,掉下了池塘。 ”
婆子用了一个比较婉转的说法,其实是让顾琰给推下去的。
顾知灼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她顺着长廊匆匆而行,没一会儿就到了花园。
花园的池塘边上围了不少的丫鬟婆子,连二夫人徐氏也闻讯赶了过来。
婆子们已经把徐迎儿从池塘里捞出来了,她靠在一个婆子的身上,全身湿嗒嗒的,一边咳嗽一边喘气,衣襟被拉扯着露出了半边肩膀,粉色胎记若隐若现。
“迎儿!”
徐氏捧着一个斗篷快步过去,正要去把徐迎儿裹起来,动作突然一顿。
她直勾勾地盯着徐迎儿裸露在外的肩膀,有一瞬间的愣神。
“娘,给我!”
顾知微一把夺过斗篷,给徐迎儿披上,又接连道:“大夫呢,大夫来了没。”
“快去再催催。”
“去煮一壶姜汤。还有……”
有理有条的吩咐声在见到顾知灼的那一刻顿住了,所有被强行压下去的后怕紧随而来,她扁了扁嘴,唤道:“大姐姐。”表姐掉下水的时候,她怕死了,差点想跟着跳下去。
“照二姑娘的话去做。”顾知灼把花灯交给晴眉,过去瞧徐迎儿。
摸了一下脉,她让徐迎儿靠在了她的身上,动作熟悉地用手指轻按着她小腹,胸口到喉咙的几个穴位,徐迎儿哇地一下把水吐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就缓过来了。
“没事了。”
“先送表姑娘回去,把衣裳换了。”
顾知灼叫粗使婆子来背徐迎儿,她如今和顾知微住在一块儿。
“谁让你们走了!”
男童尖叫着冲了过来,对着顾知灼嚷嚷着:“顾知灼,是她们先说我娘坏话的。”
还不到六岁的顾琰双手叉腰站在顾知灼的面前,愤愤地控诉着:“她们说我娘是妾!”
他样貌生得极好,唇红齿白,就是歇斯底里闹起来的样子,显得有些面容扭曲。
他盯着顾知灼,想让她给自己做主。想让她说,他没错,是他们乱说话活该。
“我们没有。”但凡有教养的姑娘都不会在背后议论人,更何况还是长辈,顾知微嘟着嘴道,“我只是问了问祝嬷嬷。”
“你有!”顾琰戾气十足道,“我娘不是妾,她是国公夫人……”
顾知灼吐字清晰地打断了他:“她就是妾。”
“不是!”
顾琰掐着嗓子大叫,声音刺得人耳朵痛。
顾知灼一把提起他的领口,问道:“是你把迎儿推下去的?”
“是我推的。”
顾琰满腹委屈。
他们都说他娘被贬妻为妾了,还不让他见娘。
娘要是成了妾,他以后岂不是变成庶子?一波波的恐慌不停在他心头涌起,他只想有人告诉他,这是在骗他,在哄他。
他怕极了。
“顾知灼,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顾琰拿脚去踹她,脸蛋憋得通红,“顾知灼,你是我姐,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欺负我?!”
不知悔改。
顾知灼的脸色渐冷,提着他的领口往池塘拖。
“大姑娘。”蕊黄和顾琰的乳娘着急忙慌地围了过来,“您别乱来……”
“顾知灼,你放开我……”
顾知灼放开手,不等顾琰再乱嚷嚷,一脚踹了下去。
顾琰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
直到前一刻,他还以为顾知灼是在故意吓唬他,紧接着,恐惧和池塘水一同而来,一下子把他淹没了。
所有人都惊住了,谁也没想到,大姑娘竟然会真得踹。
徐氏呆了一瞬后,立刻吩咐道:“救四少爷上来,都愣着做什么。”
一个个会泗水的婆子接连往池塘里跳,一阵人仰马翻。
顾知灼只看了一眼,这池塘水不深,有这么多会水的婆子在,淹不死人。
一言不合就要推人下水,他也该受点教训。
“二婶母,你先陪微微她们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
顾知灼叫来管事嬷嬷:“传我的话,皇上有旨,夺季氏国公夫人的诰命。从今往后,季氏是妾。”
季氏刚被送回来,府里就有传言说,季氏被贬为妾了,现在顾知灼亲口承认了这件事,所有人全都一脸震惊,就连徐氏,端庄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讶色。
徐氏没有多问,先走一步。
顾知灼跟着道:“去把正院收拾出来,哪家哪府都没有一个妾住在正院的道理,安排个小院子给季氏,无事不许她出来。至于顾琰……”
顾琰他没呛几口水,就是吓得不轻,缩在乳娘的怀里。
“送去前院。”
“是。”
丫鬟婆子们纷纷应诺。
她吩咐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的顾琰突然尖叫了起来,又哭又闹的叫嚣着。
顾知微住的朝云院离得不远,顾知灼到的时候,大夫刚刚来,屋子闹哄哄的,她把顾知微叫了出来,说道:“我过两天要出趟远门,明天用过午膳后,你到我这儿来,我带你见见管事嬷嬷们,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南南搭把手,府里上下就交给你们了。”
“啊!”
顾知微连连摆手:“大姐姐,我不会。”
“不会就问祖母。”顾知灼摸摸她的发顶,“出错了也没事,反正是在咱们自个儿府里,没什么大不了了的。”
“我得去边关,你们不能让我走得不安生吧?”
三叔父说得对。
顾家不能只靠她一个人。
她的妹妹们也是很能干的!
十一岁的顾知微顿觉自己被赋予了重任,小脸一下子严肃起来:“是,大姐姐!”
“先进去看看你表姐。”
顾知灼方才摸过脉,因而并不担心,大夫出来后说得也差不多,无外乎是受了些惊吓,开了副安神汤。顾知灼便没有久留,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坐到美人榻上,靠着大迎枕,倦意就涌了上来。
一觉睡醒已是三更。
琼芳值夜最是妥帖,早就备好了各式各样的宵夜,吃完宵夜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顾知灼倒头又睡着了。
这一觉几乎睡到了正午,彻底清醒了。
等到顾知灼带着顾知微和顾知南一同见了内管事们,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一一交代妥当后,顾白白和顾缭缭从军营回来了,她没得停歇地又赶到前院。
刚踏进院门,郑戚也正好过来,只比她慢了一步。
“怎么了?”
见是他亲自跑腿,顾知灼停下脚步问道。
“大姑娘。”郑戚迟疑了一下,禀说,“三皇子殿下来了,指名要见三老爷。”
“三皇子?”
琼芳轻声禀道:“季姑娘是昨夜三更左右回来的。”
原来是为了季南珂来的啊,生怕顾家亏待了他的心上人。
顾知灼冷笑连连:“我去吧,你去和三叔父说一声,让他不用过来。”
她说完,拐了个弯,直接去了正堂。
三皇子谢璟穿着皇子蟒袍,背对着门双手负在背后,通体上下散发着怒气,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他回首威严道:“顾三爷……”
看到顾知灼的一瞬间,所有的声音消失了。
他脸上的倨傲瞬间崩不住了,声势也弱了,支支吾吾地指着她:“你、你你、怎么是你!?”
顾知灼抬步迈进门槛。
仪态标准地福了福礼后, 她直截了当道:“殿下,有话直说,别浪费时间, 我忙得很。”
也不知怎么的,谢璟面对顾知灼的时候, 总有些心里发麻。
额头早就痊愈的伤口好像又痛了。
谢璟下意识地捂了一下额头, 说道:“顾三爷呢?”
“顾家现在我做主。”顾知灼抚过裙裾,在上首坐下,见他半晌没作声,就道,“殿下要是没什么事,那就送客了。”
顾知灼轻轻击了击掌, 门口进来了两个护卫,对着谢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璟太了解她对他有多狠了,说赶人是真的会赶。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顾知灼打了个手势,护卫又退了下去, 她捏着禁步在指尖把玩, 笑眯眯地说道:“请说。”
“珂儿她……”
谢璟打量着她的神色,说道,“她现在也是无处可去, 又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你这个当妹妹,理该好好照顾她。”
他越说越理所当然:“你们好歹是一块儿长大的, 是吧?”
“所以呢?”
“你好好待她就成了, 让府里上下的人别因为季氏的事怠慢了她,还有,也别克扣她的吃穿用度。珂儿良善, 日后一定会念你这份情的。”
顾知灼把手朝他一摊,见谢璟一脸的不明所以,她好心提醒了一句:“银子。”
“养您的珂儿是要花银子的,三皇子殿下。”
“您不会分文不出,只会慷他人之慨吧。”
谢璟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透过面纱来看看她的心肠到底有多黑,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他道:“父皇交代过……”
顾知灼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冷言冷语道:“皇上只交代了让她住在镇国公府。”
“我可没赶她走。”
“至于其他的。”顾知灼慢条斯理道,“您就管不着了。”
谢璟眼中厉色一闪:“顾大姑娘,别太过份了……”
他目视着顾知灼,带着一种胁迫。
顾知灼一拍桌子,吓得谢璟一惊一乍,差点从圈椅上蹦起来。
“送客。”
护卫们又进来了。
软硬不吃!谢璟气得直抽气,可是,他真的担心珂儿。
珂儿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如今季氏被贬为妾,满府下人会怎么看她,镇国公府会不会因为季家的事迁怒她,会不会苛扣她的吃穿用度,她会不会被人欺负……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整夜睡不着。
他本来是想找顾白白,想让顾白白承诺不会苛待珂儿……
谢璟眸光加深,冷声道:“你要多少。”
顾知灼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
“您心上人这么不值钱?云烟罗的裙子要花多少银子您可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一万?”
“行。”不等谢璟松一口气,顾知灼补充了一句,“一万两白银一个月。”
谢璟也拍了桌子站起来:“你抢银子啊!”
“送客。”
一言不合就送客,她简直太可恶了。谢璟把心一横:“好,我给!”
他还真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万两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茶几上。
哟。财神爷?
顾知灼示意琼芳收下,有银子进账,态度立马好了一些:“以后记得每月初一送一万两白银来。”
谢璟瞪着她,都要气笑了。
他还没有开府,拿着每个月一百两的月俸,最多也就是母后补贴一点,他身上统共就这么点现银,出宫前全带出来了,本来想悄悄塞给珂儿的。若是珂儿受了委屈,还能打点打点,实在不行就出去买个宅子什么的。
结果一下子就没了。
还每个月都要一万两。
简直狮子大开口。
顾知灼一脸无辜:“这是您主动给的,您要是不愿,那……”
还没等顾知灼说出“送客”两个字,谢璟赶紧妥协:“我给,我给还不成嘛。但今天已经是月中了……”他的意思是,能不能退一半。
“殿下。”顾知灼拂了拂衣袖上的绣纹,语重心长道,“您在这儿跟我斤斤计较有什么意思,您早点劝了皇上给您赐婚,把人娶过去,岂不是一劳永逸。您说是不是?”
听着她心心念念的让自己赶紧把珂儿娶回去,谢璟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感。
明明能娶到珂儿是他多年来的夙愿。
“我会让父皇尽快赐婚的。”谢璟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顾知灼孺子可教的笑了笑:“对了,还有一件事。”
不知怎么的,谢璟的心里涌起了一抹期待,但下一刻,期待碎成了渣渣。
“您记得把您家珂儿的嫁妆都备好了送来镇国公府。这一万两里可不包括她的嫁妆!”
谢璟:!
他气得直哆嗦,嘴角扯了扯,又扯了扯,最后用力一甩袖,气急败坏的走了。
顾知灼耸耸肩:“脾气真差。”
晴眉一言难尽,应该说,大姑娘太有气人的本事了。
“走啦,三叔父要等急了。”
琼芳一边跟上,一边问道:“那季姑娘的用度?”
“交代下去。”顾知灼想也不想就道,“姨娘的侄女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不用称表姑娘。份例就按季姨娘的来,她是晚辈,再比季姨娘低一等。”
琼芳应了诺。
从前因着季氏,季姑娘的份例甚至和大姑娘都没有差别。
不过,妾的亲戚也确实不能算是亲戚。
“另外,徐家表妹别怠慢了。”
顾知灼对徐迎儿印象并不深,上一世,徐迎儿也是一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她护了微微,她就是个好孩子。
听着自家姑娘说徐迎儿是“好孩子”,琼芳掩嘴笑了:“姑娘,您忘了,徐家表姑娘只比您小一岁。”
“是这样吗?”
“对!”琼芳记性可好了。
顾知灼掰着手指数了数,没算明白。
“反正,份例和微微一样就行了。”
她懒洋洋地说道:“至于季南珂,她住着,咱们一个月能得一万两,要住不起了,自会有人去求皇上赐婚。”
“咱们不亏。”
天道只是要让季南珂成为三皇子妃,又没说不能收银子。
“对吧?”
对对对!
晴眉瞧着三皇子都快哭出来了。
“谁快哭出来了?”
顾缭缭等了半天没见她来,怕她吃亏,特意出来接她。
顾知灼亲昵挽上她胳膊,心情甚好地把白赚了一万两白银的事说了,说了一路,直到进了顾白白的书房。
顾以炔也在,顾知灼还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年青男子。
他约莫二十来岁,身姿挺拔,剑眉星目。
见顾知灼进来,他亦回首打量着她。
“这是齐拂。千机营校尉。”
齐拂抱拳见礼:“大姑娘。”
顾知灼侧身避开,回了一礼:“齐校尉。”
顾白白道:“齐校尉会和你一同去西疆。”
“我从千机营给你调三百人,再带一百府里的护卫,统共四百人。”
听说三叔父去了军营时,顾知灼就猜到他是要调千机营给她用。还真是!
“那护卫我就不带了吧。”
镇国公府在京城只有两百护卫,轮流当值,一百人也就是一半的人手了。
“就一百。”顾白白一锤定音地说道,“府里留下一百人就够了。听话。”
“你没去过边关,西疆经常会有凉国人来洗掠,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带少了人不安全。”顾白白补充了一句道,“千机营不能调动太大,容易戳了上头那位的肺管子。”
“三百千机营会由齐拂带着,他们会先去幽州,在幽州与你会和。”
别说三百了,就算让顾知灼带上全营,顾白白也照样不放心。
但是,宫中防范甚重,顾白白估算着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动的,最多也就三百人。
“是。 ”
顾知灼没有再犟嘴,也没有说自己其实去过边关。
上一世,公子曾带她走过大启的大江南北。
“还有,你把炔炔也带去。”
顾以炔十二岁,是二婶母陆氏所生,在府里的男孩子中行三。
“大姐姐。”
顾以炔笑容明朗,乌发绑成了高高的马尾,阳光灿烂。
“二婶母,会担心的吧?”
顾知灼有些迟疑。
陆氏生过四个孩子,夭折了两个,长子死在了八岁,还有一个长女在出生时就没了。
后来二叔父也战死了,她把仅剩的这一儿一女盯得跟眼珠子似的,顾以炔十二岁都从没去过北疆。
“我娘答应了。”顾以炔对着她眨巴眨巴眼睛,要不是顾白白看着,都快撒起娇来了,“大姐姐,你就带我去嘛。连阿诚都去过边关了,就我没去过。”
“你二婶母同意了。”顾缭缭叹道,“炔炔还没有出过京城,这一趟不危险,就当作是历练吧,总比日后直接去军营时什么都不懂要好。”
真不是他们对孩子狠心,而是在军营里头,越是娇生惯养的就越容易死。
“那好吧。”
顾知灼点了头。
哇哦!顾以炔兴奋极了,差点就蹦起来。
“关于阿乌尔城……”
顾白白想说,让他们晚两天出门,他需要去查一下阿乌尔城的近况,结果,自家侄女直接递过来一张绢纸。
顾白白展开后,微微一怔,他快速看完后又给了顾缭缭。
“公子忱给的?”
“嗯嗯。”
顾白白略有所思。谢应忱也就刚刚归国,连这些不起眼的人事他都一清二楚。
果然是胸有丘壑,并不愿被困在方寸之地。
对这江山,他当是有所谋划的。
顾白白屈起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等夭夭走后,他得见见公子忱,为了夭夭的婚事,也为了顾家的将来。
祖父曾向太祖皇帝立下起重誓,顾家世世代代绝不背弃大启,背弃谢家。
顾家信守承诺至今,死得死,残的残,尸骨无存挫骨扬灰,都依然坚守着大启北疆屏障从未退过一步。
但是,龙椅上的那一位姓谢。
谢应忱也姓谢!
顾白白英眉略蹙,原本温润的脸上多了几分厉色。
换一个姓谢的应当也不算是违背誓言吧?
顾白白如今唯一在意的,就是谢应忱接近夭夭的目的到底纯不纯。
先看看,看看吧。
哎,谁让谢应忱长得讨夭夭欢喜呢!
“夭夭,”顾白白面上不露分毫,示意她把自己推到墙边。
墙上卷着一幅舆图,拉开细绳,舆图啪一下展开,露出了上头的大启河山。
“这里是京城。”
“阿乌尔城在这里。 ”
他分别点了点,又指着更往西的那一片,说道:“这里是凉国。”
“你们出京后……”
顾白白仔细和他们说着这一路该怎么走,以及哪里可能会有山匪出没,说了足有一个多辰,见顾知灼全都记在了心里,方道:“你们三天后走,其他的我都会安排好的。”
顾知灼点头应了,带着顾以炔先出去。
一出门,顾以炔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姐姐,出门要带些什么?”
顾知灼琢磨了一下,说道:“我们轻车简行,你准备两身换洗衣裳,带上惯用的弓马武器就行了。”
“大姐姐,那你帮我去和我娘说说吧,”顾以炔夸张道,“我悄悄看了一眼她给我列的单子,足有这么~长!怕是得装两三辆马车。”
他刚刚都没敢说,生怕三叔父索性就不让他去了。
顾家这一辈就他和大哥两个男儿,大哥去过北疆,还去过西疆,他连京城都没出去过,弓马骑射他都认真学了,绝对不是花架子。
顾知灼莞尔一笑:“我和你一块儿去。”
顾以炔乐了,嘴甜得不得了:“我最喜欢大姐姐了!阿彻说他姐姐就会嫌他笨。”
自家姐姐,可从来没嫌弃过他!
他一口一个大姐姐,哄得顾知灼差点就答应等他回来,说服三叔父让他去千机营跟着士兵们一起操练。
幸好忍住了!
二房的含辉院在镇国公府中轴线以西,踏进院子的前一刻,还在撒娇的顾以炔立马站好,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下摆,规规矩矩地把腰间的荷包拉扯平整,挂好玉佩,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这么做过无数次。
他收起嬉皮笑脸,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乖乖跟在顾知灼身侧。
和之前的呱噪完全不同,从进垂花门,一直到堂屋的廊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连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武将的妻子哪会不知道出行该带些什么的。
顾知灼把话委婉的一说,徐氏沉默了一会儿,拿出那张准备好的出行清单,一笔一笔地划掉了上头的东西,每一笔都带着母亲对儿子的担忧。
最后只留了两三件替换衣裳,一些常用药和一小包的肉干。
顾知灼承诺道:“您放心,我怎么把炔炔带出去的,就怎么把他带回来给您。”
“夭夭。”
徐氏动了动嘴唇,艰难地说了一句:“一路小心。”
“若真遇到了危险,你是女孩子更不能有差池。”
女孩子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会比死更可怕。
她招手叫儿子过来。
“炔炔,出门在外,要护着你大姐姐。娘知道,你的骑射学得很好。”
她把顾以炔亲手交给了顾知灼,没有再叮嘱一句,就连出行那天,也没有出来送。
顾知灼带了一百护卫,轻装简行地出了京城。
在幽州和打扮成普通护卫的千机营会和。
齐拂出发前也担心过,大姑娘会不会过于娇气,撑不住长途跋涉,在半路上闹别扭。
让他意外的是,大姑娘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累”字。路上该休息休息,该赶路赶路,有驿站住驿站,没驿站住野外,她什么都接受,就连那位从未踏足过军营的二少爷也没叫过苦。
顾以炔一路上都咬紧牙关。
如今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爹爹过去总说,光骑射练得好是不成的,他这小身板子路上奔个一天保管要完。还、还真要完了……
第一天终于等到休息的时候,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弓着腰走路,差点就想用爬的。顾知灼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浑身酸痛不说,她还手僵脚僵,走起路来不但同手同脚,连膝盖肘都弯不过来。
两姐弟面面相看,一同笑了出来。
老单安顿好马,过来说道:“三少爷,谁第一回这么长时间骑马,都会这样的。”
顾知灼丢了瓶药油给他:“你帮炔炔擦擦。休息一晚上应该就会好。”
“再跟他讲讲疾奔时要怎么样调整姿势。”
这些顾知灼其实都懂,只是如今少了一些身体记忆,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药油是她亲手做的,确实很管用,睡了一觉起来后,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当身体开始渐渐适应这样强度的奔驰后,他们中途休息的时间也跟着一天比一天短,从京城到洛峡关只花了不到十天。
西疆边境共有十三城,阿乌尔城是最靠近国界线的城池之一,从洛峡关过去至少还需要一天。
上一世,顾知灼跟着谢应忱来过西疆,对一些城池还有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