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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文女配夺回气运后/锦鲤文后,女配重生了by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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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灼但凡下了决定的事,很少会再有犹豫,她问道:“琼芳, 我在荷花庄附近是不是有个小山庄?”
“是的。”琼芳应道。
当初让人把季氏他们送去荷花庄。
一来是因为这个庄子较偏,远离官道。
二来也是顾知灼在附近有个小山庄的缘故。这个小山庄是太夫人新给的,连季氏都不知道。
“把季家人全都带去我那个小山庄里, 季华承也是。”
琼芳连声应诺, 下去吩咐郑戚。
顾知灼进去里屋把连弩拿了出来,往八仙桌上一放。她蹲在美人榻旁,指尖碰了碰猫耳朵, 问道:“你要跟我出门玩,还是回家?”
“咪?”
啃着算筹的狸花猫抬起了小脑袋,往她脸上一蹭。
“跟我去呀?”
顾知灼抱起它放在肩上,随口道:“你主人要是找你怎么办。”
“喵!”
“听不懂。”
把他的猫拐走,应该没事吧?
“春信,让人准备马车。”
带了只猫就不能骑马了。
待马车备好,琼芳也回来了,顾知灼只带了她和晴眉出门。
马车不紧不慢地驰在京城的大街上,狸花猫探头探脑地扒着车窗。
“咚!”
刺耳的铜锣声惊得它蹦了起来,“咪呜咪呜”的把头埋进了顾知灼的胳膊里。
“不怕不怕。”顾知灼摸摸它的小脑袋。
车窗外是敲着铜锣游街的衙差们,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住了一个壮硕的男人,也不带走,直接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这一幕吓得琼芳不敢直视。
“啊啊啊!”
周围路过的百姓们也是惊叫连连。
“趁乱入室抢劫□□者,杀无赦。”
“咚!”
浓重的血腥味飘进车厢,琼芳的双唇有些发颤:“姑娘,这、会不会太……太血腥了些。”
斩刑一般会在菜市口,而不是这样的闹市街。
“乱世当用重典。”
顾知灼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目视着外头说道:“若是不能有足够的震撼,是不能立刻控制住乱象的。这样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京城也因为这连续地动乱了好些日子,死了上千人。
“咦,是你的主人。”
顾知灼眼睛一亮,一辆前后挂着四盏琉璃灯,贵到不可思议的马车从另一头的巷子拐了出来,盛江策马随行在一侧。
顾知灼忙抱起狸花猫,让它往外看。
“主子,是猫。”
盛江低声朝马车禀道。
顾知灼抓着猫的小爪爪朝他的方向挥了挥,啪得一下,车帘放了下来,挡住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你主子脾气真坏。”
“喵!”
这下好歹算是跟他交代过猫在自己这里了。
马车缓缓驰离闹市,等出了城,没有了咚咚咚的铜锣声,沈猫也精神了起来,在车厢里跑来跑去发疯。
小山庄较为偏远,又远离官道,马车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沈猫疯累了,趴在她的腿上睡觉,等到马车停稳,它抬起小脑袋抖了抖耳朵,一跃从车窗跳了下去。
顾知灼拿起手边的连弩也跟着下了马车。
“咪?”
从小在京城长大的沈猫从没见过这般广阔的天地,惊奇地翘起麒麟尾,朝着不远处的鸟儿扑了过去。
鸟扑棱着翅膀飞到它的脑袋上,气愤地用力叨了一口。
“喵!”
这个小山庄不大,位于在半山腰,占了一个山头,景致极好,在庄子里头还有一汪温泉的泉眼,不过,因着路途不太方便,太夫人从前几乎没来过。
八月的酷暑更加难耐,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一股难言的闷热。
顾知灼抬眼看向北边,在那里有一个凉亭,从凉亭这一边的山坡下去,走过树林就能看到荷花庄。
“大姑娘。”
大管事郑戚从山庄里头迎了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山庄的管事,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搓着手笑得人畜无害。
顾知灼让他们免礼,笑道:“辛苦你了。先进去再说。”
“您请。”
“猫。”
听到她的叫唤,猫放开了爪子底下的小鸟,扑腾着四肢飞奔过来,用尾巴亲昵地绕着她的腿,和她一同走进了山庄。
“季家人都带了没?”
顾知灼轻抚手上的连弩,问道。
“还在路上,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到。”郑戚说道,“季七爷先到了,您要见见吗。”
季华承在季家这一辈行七,一向都称为季七爷。
“带他去望山亭。”
郑戚应诺。
顾知灼不紧不慢地用了顿午膳,又喝了一杯冰镇果子露解解暑气,等她带着猫到望山亭的时候,季华承早就等在了那里。
季华承是在翼州被抓到的,他这些年拿着季氏给的银子,过得相当逍遥,积累下了一大笔家业。在被顾家逮住,他也猜测过是不是季氏的事被发现了。
他几次提出要去见季氏,都没有人理会,他甚至一度怀疑,顾家人是不是把他给忘了,直到不久前被人从关他的小院子里带了过来。
“大姑娘。”
护卫们纷纷见礼。
季华承在忐忑不安中回头,只见一个面覆薄纱的少女抱着猫,缓步走来。
顾大姑娘?
这是堂妹的继女?
季华承本以为是顾白白让人抓了他,又或者是世子的意思,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这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他听堂妹说过,这位顾大姑娘已经被她养废了,是一个娇蛮、愚蠢的美丽废物。
她是代替世子来探口风的吗?
季华承嘴上热络地说道:“是大姑娘啊,我是你承舅舅,你还记得不?几年前我见过你的。”
顾知灼从他面前走过,倚着美人靠而坐。
的确见过,应该是在季氏那里。
季华承的样貌没怎么变,她仔细一想就记起来了。
“你那时候就这么点大,一转眼长成大姑娘了。”季华承左右看了看,又问道:“就你一个人?”
季华承旁敲侧击地问道:“你母亲没来吗,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你是说季姨娘?”
顾知灼含笑着打量他。那张脸上的算计和试探过于明显,像是在把她当傻子。
季……姨娘?
季华承呆了一下。什么意思,季若被贬为妾了?
“顾大姑娘。”季华承扯了扯嘴角,“是谁同意顾家贬妻为妾的?!”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被老单一把按住肩膀。
顾知灼倚在美人靠上,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皇上。”
季华承:!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顾知灼意有所指:“至于原因,季七爷想必也清楚。”
季华承呼吸微滞,外强中干道:“顾大姑娘是什么意思?”
顾知灼使了个眼色,老单啪地一巴掌抽了下去,季华承被打懵了,直勾勾地看着她。
“喵呜。”
狸花猫蹲在她的膝盖上,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冲着季华承喵喵直叫,尾音充满了愉悦。
顾知灼漫不经心道:“季七爷似乎忘记自己是阶下囚,只有我问你答。”
季华承厉声道:“顾大姑娘,我是你长辈。”
老单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巴掌打在了另一边的脸颊,两边脸颊同时肿了起来,肿得脸都变形了。
顾知灼捏着猫的爪垫子,开口就是:“季若替嫁,季七爷可知。”
季华承僵住了,他忘记了脸颊的痛,咽了咽口水道:“我、我不知道。”
“太元二十二年,季家你大堂兄的死因,你可知?”
“我不知道。”
季华承嚷嚷着,本能地借着大喊大叫来掩饰心虚。
“季氏为何要用银钱来收买你,这你总得知道吧。”
季华承满头大汗。
她哪里是季氏嘴里说的愚蠢无知的美丽废物,这股子气势压制着自己都喘不上气来了。
“我不知道!”
季华承紧咬着牙关,依然只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倒也并非是他有多么的言而有信,要信守和季氏的之间的承诺,而是有些事说出来,他肯定会没命。
只要他不说,顾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最多就是关着他,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咪。”
狸花猫更激动了,瞳孔竖成了一条细线。
顾知灼轻轻击掌:“带过来。”
季华承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猛地直起身,脱口而出地喊道:“族、族长?爹,大伯父,你们怎么也来了?!”
被护卫们带过来的正是江南季氏一族的族长和长老等人。
他亲爹季二老爷惊愕道:“镇国公府怎么连你也抓来了?!”
镇国公府去江南拿人的时候,是连着季家祖宅一起围住的,告诉他们皇帝下旨,季若因替嫁被贬妻为妾。当时季华承并不在江南,季二老爷还以为他能躲过一劫。
季二老爷又恨又恼地把话一说,季华承的心里有了盘算。
皇帝肯定是想以替嫁的罪名压下其他的丑事,但顾家显然发现了更多,所以,要逼他招认。
“这是大姑娘。”郑戚面无表情地向他们介绍顾知灼的身份。
季家人看了看彼此,族长客气地做了揖:“顾大姑娘。”
姨娘的亲戚不算亲戚,不需要回礼。顾知灼手掌托腮,继续对季华承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不要老实说?”
季华承紧咬牙关:“顾大姑娘,我与大堂妹本不亲近,也就是来送过一回年礼……”
“罢了。”
顾知灼冷冷地打断了他,“我给过你机会的。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季华承:什么意思?
“放开他。”
她的声音落下,押着季华承的两个护卫立刻放开手。
顾知灼慢条斯理道:“季七爷,我现在放你走。”她指着往下的山路,“从这里可以下山,穿过山林就是官道,等到官道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季华承颤着声音问道:“你、你真的放我走。”
顾知灼淡笑道:“当然。”
季华承本能的有些不安。她是想用族长和父亲来逼迫他?以为拿捏着他们的身家性命,自己早晚得服软。
“喵!”
沈猫胡须扬得高高的,兴奋地往下扑,让顾知灼一把抱住了小肚子。
“别过去,什么垃圾都乱蹭,当心你主人嫌脏不要你。”顾知灼随口哄道。
猫垂下了小脑袋,生无可恋舔着爪子。
季华承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护卫们站在原地,没有阻拦。
他看了一眼季二老爷,意思是等他走后会再想办法救他们。
别管我们,快走。季二老爷用眼神示意。
季华承的心紧张地砰砰直跳,拔腿就跑。
在他的脚迈出亭子的那一刹那,顾知灼举起手中的连弩对准了他
铁矢的箭头在阳光下,反射着森森银光,让人毛骨悚然。
季二老爷脸色大变,惊叫起来:“承儿,小心!”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顾知灼扣下了板机。
一支铁矢急射而出,带着一股刺耳的破空音。季华承下意识地转头,铁矢从他的脸颊旁擦了过去,射中了他身后的大树,巨大的力道震得树干乱颤,树叶掉落了一地。
季华承用手背抹了一把隐隐作痛的脸颊,映入眼帘的鲜血吓得他两股阵阵。
他快要哭出来了:“顾大姑娘,你答应过让我走的。”
“对呀。你不是已经走了,我从不骗人。”
顾知灼把连弩对准了他:“但我没有保证你能活着走到官道。”
她说完再度扣下扳机,这一回是两支铁矢同时射了出来,一左一右地落在他的脚边。
“顾大姑娘,”季二老爷脸色发白,惊叫连连,“季若替嫁是我大哥一人的主意,我们都不知情的!承儿更不知情了。你有什么不满,冲着大哥去。别伤害承儿,他什么都不知道……”
顾知灼调整连弩:“你什么都不知道,嗯?”
连弩的咔嗒咔嗒声听得季华承心头发颤。
连弩再一次对准了季华承。
护卫按住季二老爷的双肩,他只能歇斯底里地喊道:“承儿,快跑!这山下有个庄子,我们来的时候我亲眼见到的,你跑去庄子,有外人在她不敢乱来。快跑啊!”
季华承的脑子一片空白,拔腿就往山林里跑。
这一次是同时三矢,一支铁矢贯穿了他的小腿。
季华承痛得摔在地上。
季家族长抖着双唇质问道:“顾大姑娘,这里是皇城脚下,我季家虽非官宦,但也是大启百姓,你擅自伤人还有王法?!”
季华承抱着腿,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山林。
“季族长。”
顾知灼回首看他,淡声道:“季家世代书香,耕读传家,季家先祖季景文,端肃敬敏,曾言‘忠义与气节为伴,人无气节而衰,家无气节则败。’”
“季家从一家小小的书院起家,百年余间出了三位大儒,著书立传无数。季家若是会败,绝非是因为不能出仕,而是家无气节。”
季族长如今六十有一,他亲眼见证过季家的辉煌,季家的荣耀远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顾大姑娘是何意?”
顾知灼指着山下:“季族长,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看看季家引以为傲百余年的家风。”

季族长惊疑不定。
季家在前朝也能被称一声“簪缨世族”, 历经两朝,季家的桐山书房依然是第一书院,令无数文人学子们趋之若鹜。
就连大启朝如今的满朝文武, 天子门生也是有近三成是从桐山书院里出来的。
季族长一直相信,只要撑过三代, 季家还能如前朝时一样, 入阁拜相,家族兴旺。
“季若替嫁,我并不知情。”
季族长以为他说的家无气节是这件事。
长房擅自行事,季家女因此被贬妻为妾,这是季氏传家以来从未有过的耻辱。
若不是被顾家抓来,在接到圣旨时, 季族长就想把长房一脉给除族了。
“顾大姑娘,我代表季家向镇国公府赔罪。”季族长没有搭她的话,而是说道,“任何条件都可以, 只要季家办得到。季家愿为国公爷著书。”
“季族长不用费心拖延时间。”顾知灼回首又看了一眼季华承逃跑的方向, “他经过的地方枝叶乱颤,鸟雀惊飞,再多让他跑上一盏茶, 我照样能找得着。不然,我何必与你多费口舌。”
被叫破了心思,季族长老脸一红。
顾知灼不想听他啰嗦了, 淡声道:“季族长, 你敢不敢跟我来?”
“我……”
“族长,你救救承儿。”季二老爷老泪纵横。
他们二房是被长房给连累的,要不是长房擅做主张, 又岂会招惹到镇国公府这样的煞星。
季族长抱着必死的信念:“我去。”
“咪呜。”
猫趴在顾知灼的肩上,对着山林喵喵乱叫,跃跃欲试。
顾知灼安抚着摸摸猫头,向老单使了个眼色,单手撑过栏杆从亭子里翻了出去,不紧不慢地朝着大量鸟雀飞起的方向追过去。
顾灿灿说,连弩是不是好用,还得看看它用在实战时连续射击的准度,还有会不会解体。
原本是打算去猎场试的
但顾知灼觉得,拿人来试更好。
季华承一瘸一拐的,跑得不快,顾知灼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前头树林中那道跌跌撞撞的人影。
顾知灼没有特意瞄准,举起连弩对着季华亭的方向连续射击。
从一击一矢,到一击十矢。
破空声尖利刺耳,漆黑的铁矢铺天盖地地射向季华承,没一会儿,他的脸上手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季华承简直要哭出来了,他想过镇国公府会对他逼供。但是他是季家人,季家这两个字就代表了在学子中的地位。镇国公府若是敢对他严刑拷打,那至少得有遭受口诛笔伐的觉悟。
结果呢。
她一共只问了他三句吧?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了。
她好歹再问问啊,说不定自己就愿意说了呢。
他就是野地里一只无害的兔子,无助地躲避着身后的屠杀。
他伸长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该庆幸顾大姑娘箭法不准,还是害怕下一箭射中自己的心脏,他不敢停,这么一个煞星就在后头,一旦停下来肯定会没命的。
要赶紧跑。
顾知灼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树枝。
她地摸摸猫头,自言自语道:“这要是在追踪,就是大失误了。”
季华承太没用,害得她认真不起来。
顾知灼踢开树枝,走得不紧不慢。
在缩小了箭匣和铁矢的长度后,整把连弩更加轻巧,她拿着追了一路,也只是手臂微酸,丝毫不妨碍行动。
她尾随在季华承的后头,但凡他的速度一慢,就立刻扣动板机,逼得他继续往前跑。
“喵!”
狸花猫愈加高兴,它黑色的胡须根根翘起,小鼻子一拱一拱着嗅闻着,垂在她胸口的麒麟尾也在疯狂摇晃。
萦绕在四周的倒霉气息,它实在太喜欢了。喵呜~
又是一连十矢。
季华承光听到这声音就全身打颤,他右脚绊到了一根树枝,重重地摔倒在地,一根铁矢从发冠穿过,把他钉在背后的树杆上。
他满身上下是星星点点的鲜血,没有一处致命伤,又痛得让他想死过去算了。
恐惧和伤痛把季华承逼得已是强虏之末。
季华承心惊胆颤地看着铁矢飞来的方向,荡漾在树林中的声声喵叫有如冤魂索命,顾知灼的红衣在茂密的树林中时隐时现。
一股寒意涌上脊背,季华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拔出铁矢,连滚带爬地继续往前跑。
“跑下山。”
“山下有个庄子。”
“镇国公府再蛮模,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杀人。”
他在嘴里不停地念着,这个念头支撑着他,拼命地迈着双腿。不知跑了多久,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前头蓦地出现了明亮的光影,在这略显阴暗的树林中,光影亮的有些刺眼。
他跑出来了?
季华承一喜,他往后头看了一眼,不见顾知灼的身影。他后知后觉地想到,好一会儿没有铁矢射过来了。
他真的成功了。
他甩掉了顾知灼!
季华承扯动了嘴角,劫后余生的兴奋让他的表情有些癫狂。
等跑出去后,他要赶紧找到季若!皇帝也不会眼看着丑事曝光,一定会严惩顾家。一定会的……
季华承埋头冲出了树林。
脸上的喜悦在一刻彻底消失,他的表情僵硬,眼中浮现起了万念俱灰的绝望。
没有路,前面是断崖,他上当了!
“我明明沿着山路跑的。”季华承喃喃自语。
不对,他真的是沿着山路跑的吗,一开始是,跑到后来,他就慌不择路了。
“喵呜!”
愉悦的猫叫声让季华承打了个激灵,他呆呆地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当看到那个戴着面纱的窈窕身影从树林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弦崩溃了。
“你别过来。”
季华承脆弱且无力。
他往后退,一步一步的,直到站在山崖的边缘。
他颤颤巍巍地往下看,这里说高不高,他能够看到离山脚不远的庄子,还有缕缕升起的炊烟。说低也不低,从这里跳下去,铁定是会没命的。
再回头,顾知灼已经与他近在咫尺,那双含笑的眸子有如一把利刃,充斥着危险和死亡。
季华承的周身止不住的颤栗:“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跳吧。”顾知灼无所谓地说道,“下头是你心心念念的庄子,跳下去,没死的话你就能如愿以偿。”
季华承咽了咽口水:“我要是跳下去,你就什么也问不到了。”
他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双脚一点点往后挪,希望她能够改变主意。
毕竟他知道不少事,她肯定不会轻易让他死的,对吧?
他人在崖边,哪怕再小心翼翼,才挪了两步,就一脚踩空,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倾倒着往后坠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抓住了一块突出的石头,摇摇晃晃地挂在那里。
失重的恐惧打破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破防地哭喊道:“救我,我说,我全说。我说!救我啊!”
“拖他上来。”
顾知灼才不要自己去拉呢,她一声令下,尾随在后面的老单应命上前。
老单他们几个是带着季族长过来的,一直跟着她。
季族长急疯了眼,见人被拉上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喉咙发紧,惊魂未定道:“顾、顾大姑娘,你是让我来看这个的?”
“到这儿来。”
顾知灼招呼了一声,站在山崖上,指向了炊烟升起的方向:“你看到前头的庄子没?”
“看到了,又如何。”
“季若就在那里。”顾知灼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与她在一起的人,是谁吗。”
季族长面带疑惑。
“是当今皇上,二人如夫妻一般。”
季族长如遭雷击,神情复杂。
季氏哪怕是替嫁的,那也是嫁进了镇国公府的。镇国公已亡,但凡顾太夫人没有做主放妻放妾,她就是顾家人,到死都是。
他厉声道:“顾大姑娘,话不能乱说。”
“你不信?”顾知灼弯了弯嘴角,“不如问问他,他说的,也许你会信?”
季族长看向跪在地上的季华承,苍老的面容流露出一种对未知的惧意。
他心里也想过,为什么顾大姑娘会对季华承不依不饶,季若替嫁,要恨要怪,也该迁怒到长房的身上,甚至拿自己出气。季华承是二房,和季若又远了一层,没有任何理由盯着他不放的。
“华承,你说。”
季族长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
顾知灼抬了抬手上的连弩,铁矢的光反射在季华承的脸上,刺得他全身上下更痛了,他骇然道:“我。我说。”
“族长。二堂妹季若和皇上私通,还生下一子。”
“不!”
季族长失控地摇头,面白如纸,心脏几乎快要停止跳动。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们季家,书香门第,家风清正,世德廉孝,得文人学子所敬仰,绝不可能有私通背德之女!
“不会的。”
季族长扑了过去,两手捏住了季华承的双肩,面目扭曲:“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是、是我和大堂兄他,我们两人亲眼见到的。”
季华承一口气说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彻底瘫软了下来。
顾知灼闭了闭眼睛,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谓叹。无论是她,还是三叔父他们,其实唯一还没有弄清的就是顾琰究竟是不是顾家子。哪怕有八成怀疑,但在没有十成十确认前,心里多少存有一丝侥幸。
而现在,这丝侥幸彻底消失了。
“喵~呜。”
狸花猫蹭了蹭她的脸颊,毛绒绒的小脑袋和她贴在一起。
季族长的胸口隐隐作痛,喉咙里泛着一股腥甜,他紧咬着后槽牙道:“你接着说。”
季华承耷拉着头,心如死灰:“六年前,太元二十二年,我和长房的真堂兄一块儿来京城送年礼。我以为嫁到镇国公府的是大堂妹季元初。”
让季元初嫁进镇国公府是先帝的旨意,族中当时都在猜测,是不是先帝终于要放开戒令,允许季家子弟科举入仕。
但其后两年,朝廷再无动静,族里就借着送节礼的机会,让他们住到京城去。
“我们到京城后,顾家帮忙给大堂兄在礼部谋了一个编修的差事。您还记得吧。 ”
季族长点了点头。
当时他们寄回来的信让他看到了季家崛起的希望,可是,没几个月,他们又回来了,季华真还病死在了路上。
季族长的双手死死地掐在他的肩上:“……你说是顾家赶你们回来的。”
季华承不敢看他的眼睛,呢嚅着说道:“那天我和大堂兄听说季若病了,住到了庄子上,以为她是被顾家继女欺负赶出来的,就想去庄子看看,为她撑腰。谁想,我们到庄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荣亲王也在。大堂兄连忙带着我躲了起来,没让荣亲王发现。”
季族长的脸更白了,气息急促,他的双目充满了血丝。
“荣亲王是天亮才走的,我们也躲到了天亮。他一走,大堂兄就冲进去质问季若,季若亲口承认了,他们俩吵起来的时候,季若说,顾琰就是荣亲王的亲生子。大堂兄要是敢揭穿她,不管是灭九族,还是举族流放,大堂兄自己也逃不过。”
“季若说,他是个胆小鬼,荣亲王在的时候,他不敢进来,只敢对她叫嚣指责。”
“大堂兄很失望,打了她一巴掌,说她果然是个冒牌货,不知廉耻。”
“出了庄子后,大堂兄辞了差事,让我们收拾东西,离京回江南。”
季华承感觉到掐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失了力道,季族长向后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紧跟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溅在了季华承的脸上。
“族长。”
季华承生怕他出什么事没人庇护自己,爬过去小心地搭了搭了鼻息。
“顾大姑娘,求你去请个大夫。”
季华承紧张不安地说着。
顾知灼拿出银针,一针扎在了他的百会穴上。
她的动作又快又稳,季华承甚至都没有看清,一回神,季族长的头顶就多了一根银针。
季族长的一口气回了上来,眼神空洞,失去了神采。
“季族长,想不想下去看看?”顾知灼没安好心地问道。
季族长一哆嗦,他死死地盯着下头的庄子,眼尾泛红。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扣着地上的泥土,血从指甲缝里流出来。
顾知灼眺望庄子的方向,说道:“三天前,青州地动,死伤数万人。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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