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逃小妾by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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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扯唇角,笑意不达眼底,淡声说:“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卫辞终究是要?娶门当户对的贵女,所以,他给不了?我想要?的。如今他是喜欢我,然色衰而?爱驰,我又何?必囿于后宅蹉跎此生,不是吗?”
何?止是卫辞给不了?她,放眼整个?大令,能有此念的男子寥寥无几,包括一桌之隔的十?六皇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与?其在后宅穿金戴银,为缥缈宠爱争得?头破血流,倒不如寻一山清水秀之地,做做小本生意,闲适自?在。
宋吟鲜少有机会同旁人透露最隐晦的心?思,既开了?话匣子,难免多说两句,她道:“没了?锦衣华服,没了?饭来张口,却有双手双脚,和自?由。”
闻言,赵桢奚微眯起眼眸,初次略带冒犯地仔细端详她——五官灵秀,神情倔强,令人不由得?想起田野间极富韧性的小草。
沉默无声蔓延,唯余幽远的鸟儿鸣啼。
也许是几息,也许是片刻,也许过了?更长时间。赵桢奚从惊讶渐而?到理?解,最后化为丝缕外放的赏识。
还记得?,前来避暑山庄的马车上,珺宁曾问他是否喜欢宋吟,赵桢奚回之以“否”。
并非扯谎,而?是原就比喜欢来得?复杂。
宋吟容貌姣好,性子亦不古板,藏着不大不小的秘密,的确令他难掩好奇。可最特别?之处,是她只在卫辞面前变得?鲜活,面对旁人,温和知礼,似一团迷蒙白雾。
看不真切,于是愈发想要?看真切。
而?落差滋生出?的不甘,也令他移不开眼。
如今亲耳听闻她想离开卫辞,赵桢奚胸腔剧烈震颤几下,露出?一如往常的温和笑意:“我的承诺始终有效。”
他将一枚红玉扳指递给宋吟:“姑娘需要?之时,若不便寻我,可以去铜雀街的兰亭当铺。”
宋吟疑虑颇多,却更清楚自?己的斤两,送上门的助力,不收白不收。她扬起无害的笑,柔声道:“那便提前谢过殿下。”
珺宁适时出?了?房门,赵桢奚顺势起身,面色沉静如水,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他目送两道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唇角缓缓勾起一个?不含温度的笑。
于宋吟而?言,卫辞并非良人,自?己又何?尝不是。但与?其眼睁睁地看她被谁人独有,倒不如,谁也得?不到她。
宋吟面上镇静,实则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与?赵桢奚算不得?熟悉,也不知将命脉交予旁人,会否太冒险。
可侯府势力太广,她无武功傍身,连甩开侍卫都难,何?谈在卫辞的主场逃出?生天?
赵桢奚贵为皇子,他的势力总比自?己要?强大得?多,不如先借力离开,待出?了?京,天高海阔,再寻法子与?他也切断联系……
珺宁原还担忧宋吟因?自?己为兄长牵线而?生出?憎恶,她却只是微蹙着眉,忧愁片刻,重新?恢复淡然。
两人闭口不谈方才的插曲,寻了?正中偏右的看台。宫女鱼贯而?入,摆上天南地北运来的果物,身后还立了?两位小太监,持蒲扇轻扇。
宋吟并不觉得?热,晃了?晃珺宁的手,细声道:“我想和你说会儿话,不如让他们先下去吧。”
“好啊。”珺宁挥退小太监,眼睛亮晶晶的,“想说什么!”
“……”
她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斜对面的昭阳,来了?主意,问珺宁,“和昭阳县主坐一块儿的是谁?”
珺宁顺着视线看去,轻轻“呀”一声,面露嫌恶:“裴芷卿,她长姐如今正得?父皇宠爱,旁的不说,裴家女倒确实有几分姿色。”
有几分姿色实是贬低之词。
裴芷卿生得?冰肌玉骨,小脸不过巴掌大,身姿纤弱,是她在大令见过的女子中容貌最盛的一位。
珺宁却瞄向?宋吟胸前:“我觉得?你这般更美,容貌纯真却凹凸有致,卫公子真是好福气。”
纵然是公主,尚未出?阁,说这番话已是耗尽了?珺宁的心?力,霎时面色通红,捞过蒲扇自?行扇两下。
宋吟哭笑不得?,也隐隐记起初见昭阳那日,对方提及过“裴姑娘”,想来便是说的裴芷卿。若要?论气质,她自?问与?裴芷卿乃同一个?路数,卫辞竟对人家无动于衷么?
一时不察,目光停留得?久了?些?,裴芷卿有所感应,扯扯昭阳衣袖,朝这边望了?过来。
既被当场抓包,宋吟露出?友善的笑,却遭裴芷卿瞪了?眼。
“……”
幸而?,一道尖细的嗓音扬声:“长公主驾到——太子妃娘娘驾到——”
众女起身行礼,宋吟也趁机移开视线。
上座由宫女支起朦胧纱幔,看不真切长公主的脸,却见姿态优雅,柔亮乌发长至腿根,端的是雍容华丽。
时近开赛,简单寒暄过后,太监们下场检查马匹。少年郎聚在围栏之外活动筋骨,谈笑声随风飘入看台,破碎成热燥的气息。
珺宁撑大了?眼睛:“我兄长呢?”
宋吟亦在人群中寻找卫辞,不期然与?他对上了?眼。也是,旁人都背对着,唯有他正面相?迎,露出?一张过分貌美的脸,席间已有不少贵女在悄然打量。
她紧了?紧拳头,暗骂卫辞不守男德。
好在确认过宋吟的方位,他极快收回视线,背过身去,同赵桢仪说话。
随着锣鼓声响,少年郎翻身上马。卫辞衣袍泛着微弱金光,眉目精致,在一众花团锦簇的色泽中显得?尤为脱俗。
珺宁:“你家男人可真有心?机。”
这倒是错怪卫辞了?,宋吟忍笑,转移话题:“可寻到你兄长了??”
“七兄、九兄……啊!寻到了?!”
说是赛马,非但要?完美避过充作障碍的木墩,还需用弓箭射中飞鸟腿部的丝带,而?后在丝带坠地之前抓住,数目最多者获胜。
她第一回瞧,竟不知还能如此凶险。
好几次旁人的羽箭不长眼,直直飞向?卫辞后背,宋吟整颗心?随之高高悬起,不敢松懈分毫。
见状,珺宁温声安抚:“他年年都赢,没什么可怕的,而?且御医就在一旁候着呢,死不了?人。”
听完一席话,宋吟脸色愈发苍白,干脆阖上眼,静待结束。
“你很关心?他。”珺宁好奇地打量,嘟囔道,“从前,太子妃嫂嫂也是这般担心?皇兄。”
珺宁读出?了?她的想法,笑着解释:“为了?不让嫂嫂担心?,皇兄自?去年起便不再参加围猎了?。”
宋吟心?跳极快,刻意不去看赛场上的箭雨,喃喃道:“我理?应关心?他。”
似是回应珺宁,也似是说服自?己。
“啊,好可惜。”珺宁听后拖长了?音,“我原以为是卫公子单相?思呢,你既也心?悦他,我便不能再撮合你与?我十?六兄了?,但我们还能做好友,对不对?”
“自?然是——”
“吟吟。”
不知何?时,卫辞拔得?头筹,取了?碧玉玲珑簪,径直朝看台行来。他依旧是淡漠疏离的模样,眼中却有笑意漾开,旁若无人地看着她。
宋吟心?跳漏了?一拍,怔怔扶住阑干,俯下身,与?马背上的少年相?视。
卫辞抬手摘去她乌发间的金步摇,用玉簪替代,目露满意,赖着不肯离去。
“啪——”
她听见脑海中传来弦断的声音。
蝉鸣、人声、鸟啼,在此一刻,如潮水般轰然退去。唯有少年仍未平复的喘息,与?暗含委屈的抱怨,成了?耳中最清晰的音符。
卫辞拧着眉,黑眸定?定?地望向?她:“你方才没有看吗,为何?什么都不说。”
宋吟忍着耳鸣,深吸一口气,放柔了?嗓音:“阿辞真厉害了?。”
他被哄得?浑身舒畅,终于弯了?唇角,咧嘴一笑:“一会儿看我赢过老七。”
说罢扬长而?去,发尾轻扫过她的锁骨,痒痒的,酥酥的。
宋吟摸不准是吊桥效应使然,抑或自?己真正动了?心?。毫无疑问的是,结果都于她不利。
珺宁磕了?两颗瓜子,回味着方才俊男美女的养眼画面:“其实你们挺般配的,我兄长彻底没戏咯。”
她匀不出?心?思应对,勉力笑了?笑,甚至没有辩驳自?己与?赵桢奚并无男女之情。
稍后便要?入山打猎,珺宁预备回房换身轻便骑装,拉过宋吟:“你和我一起,免得?留下来听她们说些?酸言酸语。”
“好。”
宋吟望一眼远处化为墨点?的身影,凝重地想,是时候和卫辞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第48章 死法
卫辞出了一身热汗,入浴房清洗过后,换上象牙色长衫。若不细看,与宋吟的浅鹅黄裙衫色泽极为?相?近,如此并?肩而立,里里外外皆是登对。
狩猎不?限时间,天色彻底暗下前返回即可,小?厮已将马匹牵至后山入口,陆陆续续有人背着箭筒入山。
二人悠悠行来,见赵桢仪坐于树荫下的交椅,身侧宫侍环绕,派头矜贵十足。
“哎,你们可终于来了。”赵桢仪放下茶杯,懒洋洋地起身,“结伴如何?某些人不?是说?赢腻了,今儿猎到好东西都送给哥哥我。”
卫辞视若无睹,径直越过赵桢仪,牵来自己威风凛凛的黑马,示意宋吟搭着?自己的小?臂上去。
赵桢仪仍不?死?心,转头告状:“弟妹,你不?觉得有些人品性过于恶劣?”
宋吟可不?想做夹心饼干,捂住耳朵:“我什么也听不?见。”
“……”
卫辞翻身上马,揽住宋吟,大发慈悲匀一个眼神:“今日不?打猎,帮不?了你。”
赵桢仪定睛一瞧,除去随身携带的佩剑,卫辞连箭箙也无,顿时咋舌:“不?打猎你去后山做什么,难不?成是看风景。”
谁知卫辞煞有其?事地“嗯”一声,夹紧马腹,以龟速越过栅栏,往人少的地方行去。
他的掌心落在宋吟小?腹,胸膛宽厚如往常,将她纤薄的肩背以占有的姿态笼住。两道心跳毫无章法地鼓动、交织,分不?清到底是谁唱得愈加响亮。
宋吟感受着?带有麻意的震颤,沉默不?语,只觉思绪比一地的花叶还要?繁多。
卫辞忽而低头,勾唇笑了笑:“怎么,不?认识了?”
她骤然垂眸,拢在袖中的指节微微蜷缩,别扭道:“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卫辞不?信,某人的目光分明?痴痴缠缠,一瞬都不?舍得移开,害他几乎要?握不?住缰绳。若非念在暗处有皇家护卫在巡逻,早便掐着?她的脸将口是心非的小?女子吻得泪眼迷离。
他深吸一口气,往后撤开距离,喉头的吞咽声却是突兀而响亮。
宋吟一瞧他荡漾的脸,既好笑也心酸,不?自觉弯了唇,软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便知道了。”
卫辞的确丧失了“斗志”,只想与她待在一处。
恰好东向的山坡绿草如茵,断壁之上有棵百年?老树,正值花期,繁茂的樱粉旋舞跃下,风景美不?胜收。
他抱着?宋吟下马,将暗色披风铺于树荫眷顾的平坦处,并?肩坐下,双手反撑着?地面,阖目感受山间清新宁静的气息。
发丝不?自觉地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如亲密无间的身影。
卫辞倏然睁眼,煦日揉碎在漆黑的瞳孔里,似是夜幕下的繁星。他抬掌抚上宋吟的发顶,嗓音低沉磁性:“怎么了,今日净偷瞧我。”
宋吟难得诚实一回,坦然迎向他的目光:“你好看。”
“哦。”
他忽而凑近,鼻息喷洒在肌肤上,撩得她心痒痒。卫辞却像是领悟了什么,噙着?笑,尾音上扬,“是因为?,今日没有亲你,对么?”
不?待宋吟回答,浅吻落至唇上。
他无意深入,短暂停留两息,微微错开。宋吟却不?受控制地追逐起,带着?可爱的蛮横,略重地擦过他的唇。
满是依恋,令卫辞错愕地眨了眨眼。
但不?得不?提,小?小?举动,胜过千言万语,撩得卫辞心神荡漾。他只觉一股强劲的电流自尾骨攀至头颅,炸开绚烂的火光。
他再顾不?上四?周有无护卫,简单的亲吻变为?掠夺,掌心紧紧箍着?她的腰,一手覆上玲珑,舌尖去探寻最深处,恨不?得将香甜馥郁的气息系数拆吃入腹。
宋吟难抵他猛烈的攻势,很?快,两颊因缺氧而泛起酡红,如同醉酒一般靡艳。齿间泻出细碎声音,像是无数把钩子,不?必费力便能死?死?勾住他,再舍不?得挪动分毫。
漫长而炙热的吻,因某种临界点生生止住。
卫辞大口大口喘息,用指腹拨弄她的唇,试图碾磨得愈发红肿愈发艳丽,嘴上却说?着?:“让我冷静一下。”
隆起的山包被微风吹拂。
他深深吸气,垂首咬住她的耳朵,嗓音含糊暧昧:“哪里来的小?狐狸精,勾得我日日都想。”
宋吟眼尾淌着?泪,长睫脆弱发颤,好似暴雨欺凌过的娇花。说?话间,含着?浓重鼻音:“我看裴姑娘生得极美,还有夏姑娘、林姑娘,某些人怕是不?一定只想我罢。”
“什么乱七八糟的。”
卫辞被生生气笑,尚未挪开的掌心略一施力,“你何时见我多看旁人一眼,嗯?倒是你,又是祁渊又是十六,呵。”
她无力辩驳:“我和十六殿下不?熟。”
“我知道。”卫辞笃定道,“是他觊觎你。”
四?目相?对,一时皆如失语般静下,眼神仿佛被无形的线黏着?,在空中拉扯成丝。
他又想吻她了。
宋吟亦是。
如今卫辞的吸引力前所未有的强烈,若再放任,她会难以抽身。
观摩到宋吟眼底晦涩不?明?的情绪,卫辞今日第三次问出:“怎么了?你不?开心?”
“阿辞。”宋吟清了清嗓,认真?地问,“你一定要?娶妻吗?”
闻言,卫辞瞳孔微震。
倒也不?至于动怒,只是无法理解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过问。
娶妻取贤、门?当户对,古往今来一直如此。谈不?上好坏对错,就?像世人皆知渴了需得喝水而非饮酒一般,烙印在漫漫长河里。
他并?未真?正思虑过未来妻子的模样,却也不?曾思虑过择一名门?贵女以外的情形。
然而,沉默亦是答案。
宋吟难掩失望,率先移开眼,看向远处飞舞的花瓣。
卫辞不?喜她露出这副神情,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无奈叹息一声,用平生最轻柔的语气哄道:“吟吟,我会寻时机将你升为?侧室,爱你护你,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你也能继续做喜欢的事,还不?够吗?”
她几不?可察地点点头:“不?够。”
圈住她的双臂骤然松开,卫辞眸光渐冷,作最后让步:“弱冠之前,我不?会议亲,便是议亲也只做协议夫妻。”
宋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几度启唇,却寻不?到声音。两滴清亮的泪直直坠落,打在深色披风,消散不?见。
卫辞心口仿似被什么蜇了一下。
“是我不?好。”
宋吟转头将脸埋入他怀中,好不?可怜道,“阿辞,以后都不?会再为?难你了。”
明?明?听了该高兴,他却觉得愈发沉重,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卫辞试图扳起她的脸,细细打量,宋吟察觉到他的意图,费力地搂住,撒着?娇:“能与你在一起便已是圆满,我不?该太?贪心。”
“吟吟,看着?我的眼睛。”
“不?要?。”
若是看清她眼底的冷淡与失望,将来还如何逃?宋吟紧闭双目,仰头含住他的唇,嗓音轻软,带着?无尽的娇羞:“阿辞,亲亲我。”
满腔复杂的心绪顿时消弭。
卫辞回搂住她,应声加深了吻。
夜里,赵桢仪来寻卫辞。
珺宁与赵桢奚也在,她悄然睇一眼后者,虽不?知对方是否能懂,但故意加重了音:“你们去吧,我和公主也有女子间的话要?说?。”
宋吟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卫辞不?疑有他,只承诺不?会喝得烂醉如泥,让她乖乖在屋里等着?。
来围猎的少年?郎们,多数是皇家学院的同窗,熟与不?熟另说?,偶尔聚在一块饮酒谈天,的确是件趣事。
宁家公子亦来寻赵桢奚,两拨人一道离开,院内仅余下珺宁与宋吟。
“先去我房中。”珺宁招手。
宋吟:“我有话要?与十六殿下说?。”
珺宁狡黠地笑了笑:“我知道呀,他一会儿就?过来了,届时我和表兄替你们望风。”
“……多谢。”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有人轻叩门?扉,珺宁安抚地看一眼宋吟,前去开门?。
赵桢奚俯身交待两句,换了妹妹出去,但因孤男寡女不?便共处一室,刻意支起窗,与宋吟坐得远些,方开口:“姑娘有决断了。”
“对。”她摸摸酸涩的眼,知晓尚留存着?哭过的痕迹,轻叹一声,“殿下打算如何帮我呢?”
“可有想去的地方?”
赵桢奚曲指敲了敲桌面,捋清思路,“我可以助你拿到路引,出了京城,差人在半途送去。”
宋吟希冀地问:“那,可否直接替我办一个全新的户牒,与眼下相?悖的身份便好。”
他挑了挑眉,重复:“全新的户牒。”
“嗯。”宋吟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若是逃走,卫辞定然会四?处搜寻,可若是死?了,便彻底自由了。而且,我不?想连累身边的人,丫鬟也好,铺子里的伙计也罢,还有锦州的姐妹。唯有我‘死?’了,卫辞才?不?会迁怒。”
“容我想想。”
见状,她主动斟一杯茶,殷勤地推了过去。
赵桢奚失笑,眼神软了几分:“办户牒不?难,但是‘死?法’有待商榷。”
宋吟拿出饱读话本的经验,压低音量:“我想过了,最稳妥的是落水和跌落悬崖,这两类死?法,寻不?到尸体是常事。”
“不?妥。”
她垮下脸,可怜兮兮道:“你说?怎么办。”
赵桢奚沉默片刻,心生一计:“火。”
“火?”宋吟睁大眼睛。
“但需耐心等待时机。”他略带正色地说?,“最好是等卫辞不?在京中或有事缠身,届时我差人寻一具与你身量相?仿的尸体,放一把火,烧断过往亦烧断今后。”
第49章 婆母
离开避暑山庄以后,宋吟每日雷打不?动地巡查铺子?。柳梦潮如今视她为救命恩人,打理起书肆来,就像对待至亲至爱一般。
宋吟寻了时机,用柳梦潮的名义在天下钱庄开了户头,隔三岔五存入一笔,积少成多,且不?易被察觉。
赵桢奚的势力不?仅限于兰亭当?铺,后又将离揽星街较近的食楼透露给她,两人避开耳目见过几回,交换最新消息。
她称目的地是隋扬,赵桢奚便移接了偏远村庄年轻寡妇的身?份,制出新的户牒,不过放于卫府总归是个隐患,暂且由他来保管。
余下的,似乎只?能等?待。
偶尔,宋吟也会思量往后做些什么营生。
成衣铺、妆面铺、绣坊,已经试过的,断不?能再走老路,否则容易露馅。
书肆倒是无碍,纵然她同卫辞提过几句话本的内容,日日繁忙,至今不?曾动笔去写。画本更是捂得?严实,兴许会成为一条出路。
为免被看出端倪,夜里,宋吟总是变着法儿地哄着卫辞。抵死缠绵的同时,他也深信两人的感情已然越过波折,长成根基稳固的大树。
当?然,却也有她想纵情享受的原因。
古代原就保守,经此一别,短期内不?会再同任何男子?建立亲密关系。即便要考虑招婿,也得?候上几年,待京中传来卫小侯爷伉俪情深的消息。
卫辞其人,姿色与腰力确是极好,怕是每月葵水前后,少不?得?会想他几次。
日子?在平静中慢慢过去。
兴许是上天垂怜,一月后,卫母携两位高壮仆妇不?请自来,将宋吟堵在了成衣铺。
能生出卫辞这?般好相貌的儿子?,夏灵犀自是不?凡。
瞧着不?过二十又四,肌肤莹亮通透,举手投足间风姿尽显,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眼?中含了身?居高位者的威严,漫不?经心地扫过宋吟,莫名令她脊背发凉。
宋吟身?量不?高不?低,可面对壮实仆妇,宛如掉入狼窝的兔子?,挣扎不?得?,被“请”去吃茶。
入了雅间,她哆哆嗦嗦地福身?,仿佛被吓得?灵魂出了窍,嗓音带着明显颤意:“妾身?见、见过母亲。”
“噌——”
夏灵犀重重放下茶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仆妇见状代为训话,“尚不?曾正正经经地磕头敬茶,便唤卫夫人罢。”
婆母既不?喊起,她原是该继续保持曲膝姿态,奈何两腿颤颤,干脆装作不?识礼数,自行?在下首的太师椅坐下。末了,朝几人咧嘴一笑,要多傻气?有多傻气?。
果然,夏灵犀皱了皱眉,竟好半晌说不?出话,一副不?慎吃进了苍蝇的模样?。
宋吟继续盯着鞋面,做低眉顺眼?状。
待夏灵犀从震撼中缓和?心神,美目上下扫了扫,明白过来,儿子?是被皮囊所惑。
论言行?,怯懦如鼠;
论礼数,不?提也罢。
硬要矮子?里拔将军么,软骨头总比嚣张跋扈来得?好。思及此,夏灵犀沉声开口:“你可知错。”
宋吟眼?睛瞬间红了:“妾身?知错。”
一瞧便是脑子?不?灵光,只?会哭哭啼啼。
夏灵犀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懒得?再问她何错之有,省去步骤,说道:“堂堂小侯爷,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能霸着的?不?过是府里规矩严,于男女一事上,他没见过世面,才将顽石瞧作珍珠。”
宋吟逼不?出泪,甚至有些想发笑,为免露馅,红唇轻咬,将头颅垂得?极低,好似深受打击。
夏灵犀勉强满意,嗓音柔下来:“以色侍人终不?是长久之计,你若识趣,早些劝他担起开枝散叶的责任。将来对你腻烦了,只?要我一句话,能保你在卫府荣华到老。你若不?识趣,呵。”
她狠狠掐上大腿肉,两行?清泪自粉颊滑落,害怕道:“卫夫人,您救救我,妾身?愿意听您的。”
“嗯,孺子?可教。”
夏灵犀颔首,仆妇会意,将《女诫》塞入宋吟手中,高高在上地说:“既如此,明日送几个干净懂规矩的丫鬟过去,你务必劝小侯爷收下。”
“是……”
宋吟揉揉被掐疼的地方?,迎着苍杏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不?必告诉公子?,免得?伤了他们?母子?和?气?。”
到了第?二日,她缄口不?提,同往常一样?早早出府。巡视过两间铺子?,又绘了秋冬两季的花样?,待天光暗下方?悠悠回来。
仆妇领着几位丫鬟在阶前等?了许久,见到宋吟,脸色一阵铁青,咬牙切齿道:“不?是交待过你今日要送人来。”
她恍似听到什么稀奇事儿,杏眼?瞠得?圆溜溜:“我、我不?知道,你是何人。”
听此一言,仆妇总算明白过来,合着宋吟昨日儿个皆是装的,偏偏不?在永安府,奈何不?了她。
宋吟扬扬下巴,云淡风轻地威胁道:“赶紧走吧,难不?成,想等?小侯爷回来亲自赶人?”
“你!”
仆妇眉心一跳,压低嗓音,“走着瞧。”
说罢,领着身?着粗布衣裳仍不?掩绰约风姿的女子?们?离去。
旁人隔得?远,听不?清说了什么,但一猜便知是永安府要强行?塞人进来,还专程选了卫辞不?在的时候,拣着软柿子?宋吟欺负。
再见宋吟眼?角晕着淡淡的红,脚步虚浮,一派摇摇欲坠的模样?,管家连忙差人去请卫辞。
进了院子?,宋吟挑上相对而言不?甚名贵的瓷具,“啪”地摔了一地。也不?管外头会如何想,用胭脂轻扫过眼?皮,等?待下一场戏。
约莫半个时辰,卫辞火急火燎地赶回,便见她红肿着眼?坐于榻上,胸脯因抽泣不?断起伏,娇弱又可怜。
他快步上前将人揽入怀中,细细检查过她的指腹,确认不?曾被碎裂的瓷器割伤,温声问:“不?是都赶出去了,哭什么。”
宋吟作势要推开,却被箍得?愈发的紧,只?能改为伏在他怀中,埋怨道:“今日是拒了几个花容月貌的小丫鬟,明日呢,后日呢,若来的是贵女或公主,我人微言轻,又该如何拦?”
卫辞声音冷了几度:“母亲那边我去解决,不?会再有下次。”
因这?眼?泪说干便干,她演不?动,于是见好就收,委委屈屈地告状:“卫夫人说,待我人老珠黄遭你厌弃了,定要将我抽筋扒皮。”
“到底是谁先厌弃谁。”
卫辞轻啄她的脸,心软的一塌糊涂,“是我不?好,这?两日宫里出了些事,没匀出工夫看顾你,明日我便告假。”
“不?要。”宋吟嗔怪地瞪他一眼?,“若是传出去,那我成什么了,狐媚子?、闯祸精?”
他笑着反问:“难道不?是?”
宋吟不?满地撅了撅唇,捧着他的脸,甜丝丝地说:“你只?能有我一个。”
卫辞戾气?顿消,俯身?堵住她的唇,喃喃道:“只?要你一个。”
近来,宋吟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鲜少闹过脾气?,今儿这?么一折腾,卫辞反而觉得?愈发踏实。
他俯下身?,目光虔诚炙热,带着点讨好,亲吻上脆弱娇嫩的肌肤。宋吟素来脾性不?小,方?才半真半演,被如此哄着仍是留有余愠,未着一物的双足踢上他的肩与脸,哼哼唧唧。
卫辞顿觉无奈,禁锢住纤细脚踝,用自己的方?式纾解她的愤懑。
到最后,彼此都有些发肿。
宋吟有气?无力地掀了掀眼?皮,见他薄唇变得?嫣红水润,好似偷抹了口脂,不?由得?失笑。
卫辞伏在她的颈窝,感受脉搏跳动,嗓音喑哑不?堪,比往常愈发的磁性低沉:“吟吟今日坚持了两刻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