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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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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好东西,这一点叶云岫深有感触,手里有了钱之后他们衣食住行都好了许多,有了钱,她就能吃上红烧肉和这么好吃的白米饭。
“你不是说山寨如今入不敷出吗?”叶云岫问。
谢让笑道:“放心,买米是我们自己掏的钱,你身子弱,便该吃的好些,谁也不能说什么的。我们如今的开销,吃个小锅饭、给你买衣裳之类的,都是走的咱们自己的账,没花山寨的钱。”
叶云岫点着脑袋,问道:“咱们既然是山匪,怎么不去多抢几个有钱人?”
谢让张张嘴:“……有钱人也不全是坏人。”
叶云岫:“你不是说如今这世道,有太多人为富不仁吗?”
“……也是。不是,那也不能随便抢啊。”
谢让顿了顿,笑道,“山寨账面上倒也还有点银子,除了我们留的五百两,主要就是前头那个山大王的小金库了,这阵子几乎是坐吃山空。如今山寨确实少有进项,是得多想想法子了。”
光节流不行,关键还得开源。
“开荒种地?”叶云岫笑道,“我就说你这人道德感太强,当不了山匪的,你这是在山寨当地主。”
道德感太强?
谢让自己品了一下这个词儿,不禁也失笑,睨着她放大话:“倒也未必,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怎么就觉得,哪里莫名的搞笑。叶云岫一双慧黠的眸子要笑不笑地看着谢让,带着几分戏谑。
“……”谢让顿了顿,自己也忍不住失笑,说道,“我只是琢磨着,打家劫舍终不能长久,甚至是自寻死路,偌大的山寨好几百口子人呢,总归得看得长远些。你放心,我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总之不会让你饿着。”
山寨这些事务叶云岫不懂,也不太关心,谢让说有办法,那必然就有办法的。叶云岫把碗递过去,谢让又给她添了一铲米饭。
两口人的饭,头一回做米饭谢让怕吃不足,还特意多做了些,结果两人有志一同地吃撑了。
吃撑了的两人泡了壶山楂陈皮茶,一起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犯懒。
夏夜星河如洗,星星似乎离他们很远,又似乎伸手就能触及。微风拂过,带来山花草木的气息,讨厌的是有蚊子,谢让便又起身去熏艾草。
闲聊了些山寨的事情,不禁又提起了白天的事,两人讨论起了黑衣人所用的刀。
“弯刀,反正比咱们山寨的刀长多了,很窄,有这么长……”叶云岫整个人都瘫了似的窝在藤椅里,伸着胳膊比划了一下。
谢让沉吟,不是柳叶刀,也不像雁翎刀,他索性起身去拿笔墨,端着灯台回来:“你画给我看看。”
他把毛边纸铺在旁边石板搭成的石桌上,叶云岫三根手指捏起毛笔,被谢让揶揄撇笑的眼神一盯,笑嘻嘻换了正确的执笔姿势,总觉得特别笨拙,索性又换回三个手指头,认真在纸上勾勒出刀的形状。
谢让审视一下,刀剑武器这些他见识也不多,沉吟道:“这刀我也没见过,不像是中原的刀。”
叶云岫侧头看他:“你说那些黑衣人是异族人?我觉得这种弯刀,很适合骑马劈砍、切割块。”
“这种细细长长的弯刀,确实有些像听人说过的,北地游牧部族的刀。不过刀终归是死物,拿着番邦的刀杀人,却未必就是番邦的人。”谢让屈指作势要去弹她的脑门,笑道,“你呀,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们先惹我的。”叶云岫缩头躲开了。
谢让把那张纸对折收了起来,山寨估计也没人认识,他便收进了书册里。
之后他在山下那片地方设了几处暗哨,一连多日并无任何异常发生,那些黑衣、白衣的人都没再出现过。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炎炎夏日,前方战事却如火如荼。昭王倚仗着江南西道的地利条件,和朝廷僵持数月,最新传来的消息,安王在剑南也反了,发了檄文声讨当今皇帝篡位不正、残暴不仁,跟昭王结盟了。
昭王和安王封地同在江南道,原本就走得近,昭王谋反之后,皇帝便处处猜忌提防安王,果然把安王逼得也反了。
如今昭王、安王结盟,就更令朝廷头疼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匈奴趁人之危,屡次侵扰边境,据守幽州重镇的毅王出任主帅,率军与匈奴开战,而朝廷为了打仗又抽丁加税,弄得民怨四起。
匈奴进犯之事令谢让颇有些费解。北地苦寒,冬日难熬,匈奴一向是在冬季犯边,抢夺物资劫掠百姓,逼着朝廷和谈赏赐,这已经是许多年来固有的老套路了。
而眼下时值盛夏,北地草肥马壮,牛羊繁衍,正当匈奴休养生息的时候,也不知匈奴人这是转了性,还是另有什么蹊跷。
他不禁联想到那日的黑衣刺客和白衣人,却也没有头绪。
不过这些事情反正与山寨关系不大,他们是山匪,又不给朝廷纳粮交税。
夏季应当是山寨最好过的时节,瓜菜半年粮,不担心饿着也不担心冻着,日子最是舒服了。衣食无忧,人多好办事,因此短短一个多月下来,山寨菜畦碧绿,鸡仔成群,新开的荒地种上了夏茬庄稼。
山寨的新房也已经陆续建了起来,新房依着山势连成一片,排列有序,杂乱的窝棚陆续拆掉,整个山寨看着都顺眼多了。
山寨不缺人手,缺的是有人理事。谢让这阵子已经完全适应了山寨,游刃有余,忙得是不亦乐乎。他忙他的,叶云岫便只管每日跟进两营练兵。
一段时日过来,她便也找到了偷懒的法子,卯时集合先让两营跑步、练队列、练体能,各队队长带着,叶云岫不用亲自跟着,这一套固定程序下来,就要一个时辰左右,她便可以等到结束后,睡足了再去,然后再亲自率领两营做一些实战对抗和战术演练。
为了防止有人摸鱼偷懒,小姑娘还无师自通地引入竞争机制,两营一共七队,先锋营两队,守备营五队,每日都要记录名次比一比,隔三差五还来一次模拟演习,垫底的队伍当着全营认输加练,连输两次的队伍,队长领着自觉到后山挑粪去。
弄得各队每日里被虐得没了脾气,却又嗷嗷叫着奋勇争先,唯恐落后丢脸。
于是谢让晚间带着俞虎巡查山寨岗哨,回来时便看到马贺带着二十来号人,皎洁的月光下还在一招一式地比划练刀。他信步路过,不禁温声笑道:“这么晚了,马队长还带着兄弟们勤勉训练呢。”
“大当家好!”马贺一抱拳,擦着汗支支吾吾笑道,“嗐,这不是……咱们一队今天输了吗,徐三泰那厮也不知用的什么妖法,武器操练连赢我两回了,我也是输急眼了,白日没工夫,便想趁着晚上把今日落后的两什兄弟拉出来练练。”
一队输了叶云岫收拾他,他就收拾输了的手下……谢让不禁莞尔,口中却赞许道:“一队素来不落人后,徐三泰那是肯用脑子,你也多想想法子,必定能赢过他的。”
“大当家说的对!”马贺顿时来了劲头。
这货丝毫也没发现大当家似乎在暗示他没脑子,就一个劲儿傻乐。
谢让脚步轻松,在聚义厅前跟俞虎分开,自己信步回到小院,抬手敲门。
院门吱呀一声,叶云岫从门板后露出半张脸,瞧见他习以为常,便自顾自的转身回去了。谢让自己推门进去,随手把门闩好。
暑热难当,走了这么一大圈,他背后薄薄的衣裳都洇了汗,谢让抖着衣襟凉快,一进屋,不禁面色一变,顿住了。
摇曳的烛光下,叶云岫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姿态随意地坐在塌上,手里拿着帕子在擦拭头发。看样子她刚洗过澡,只穿着轻薄柔软的白色丝绢的寝衣,天热,她把两只衣袖拉了上去,一直拉到肩膀,露出两只白生生的手臂,颈间的扣子也没扣,水红的亵衣若隐若现……
显得……十分清凉。
谢让愣了愣,深吸一口气,赶紧背过身去,支支吾吾道:“抱歉,你……你先收拾一下,我出去凉快凉快。”
他说完匆匆出去了。屋里小姑娘浑然不觉,纳闷地瞅瞅门外,谢让背对着房门立在院里,干什么呢他,怪兮兮的。
太热了,冬天的时候她整日嫌冷,如今再想想,冬天就挺好,冬天比夏天好,天冷起码还能猫在屋里,窝在床上,还有汤婆子和炭盆,夏天才是真难熬。
叶云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琢磨着能不能只穿里边的小衣。虽说是亵衣,可其实比后世的吊带衫还保守得多,还挺好看的。
谁说古人不时尚,只是这么好看的衣裳却要穿在里头不能见人。她刚洗过澡,一个人在家就只穿着小衣凉快,因为他回来了,才匆匆穿了外头的寝衣去开门。
叶云岫抓起扇子用力扇了几下,热死了,偏偏家里还有个古人,大热天害她穿这么严实!

谢让在院里站了站,努力宁心静气,耳根还是忍不住地发热。
两人相处久了,彼此总算了解,他大约是这世间最熟悉她的人了。小姑娘偶尔就会冒出一两句惊世骇俗的言论,言行举止也十分随性,在外头还收敛些,两人私下里她经常是一副坦然自由、少有规矩约束的样子,绝非一个足不出户、礼教森严的深闺女子能有的表现。
她身上必有异常。
谢让对自己这个自幼定亲、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小娘子,心中还是有些数的,只是不愿去追根究底罢了。
不想问,也没必要。
她好好的,好得很,再说她自己也懵懵懂懂的,她都忘了不是吗。
同居一室,她并无多少“男女有别”之类的意识,不暧昧,却也没有太多避讳,心思单纯,举止自若,从来不会忸怩造作。
谢让不是没见过她穿中衣,同居一室,两人之间再熟悉默契不过,总不能每日都和衣而卧,反正家中只有他们两个,也就随意一些,她都可以坦然在他面前赤着脚丫走动,彼此穿着寝衣也能自如。
只是,他们虽有夫妻名义,终究还没有圆房,她刚才那副样子……是全然没有小女儿家的自觉,还是太过盲目相信他了?
身后传来轻细的脚步,叶云岫慢悠悠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站定。随着她的气息靠近,谢让莫名又有些不自然了。
“哎,还是外面凉快。”
叶云岫迎着晚风,扬起两条莹白细瘦的胳膊,然后双手交握放在头顶上,舒服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腰。
谢让一侧头,差点又呛到,她竟然还是刚才穿的那样,随着胳膊举起,柔软的衫子越发遮不住,月光下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
“你……”谢让顿了顿,却不知该说什么,批评她衣衫不整?小姑娘一脸无邪,心无旁骛,分明只是热坏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她年纪小心思单纯,也不是故意的……
谢让轻咳一声,斟酌着说道:“天热诸多不便,你一个人在家可以松泛些,若是我回来就先知会一声,你也不用急着开门……免得我贸然进来。”
“嗯?”叶云岫似懂非懂,点点头,“哦!”
也不知真懂假懂了。
谢让顿了顿,含蓄地继续提醒她:“这几日确实太热了,不过你这样穿,让旁人看见……总归不太好。”
“我又不出去。”叶云岫说,“哪有人看见。”
谢让:“……”
他难道不是人吗?!
只得心下暗自告诫自己,她还小呢,这般盛夏时节总会有所不便,看来以后只能他多回避一些了。
叶云岫哪知道他肚子里这么多曲折,她迎着山风,专心撩着头发晾干。这么长的头发真是太费事了,洗完了不容易擦干。
谢让便看着她摆弄自己一头秀发,撩起来落下去,迎着风自然晾干,月光下的小女儿家活泼灵动,童心未泯,时不时还怡然自得地转个圈圈。
谢让闭了闭眼睛,再次告诫自己非礼勿视!君子有所不为,可他又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
“有蚊子,你去熏艾,我回去睡觉了。”摸着头发干爽多了,叶云岫便打算进屋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热死了,我能不能穿的少一点睡?”
谢让:“……”
谢让默了默,不知道她所谓的“穿少一点”还能怎么少。
他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地含糊道:“反正,在自己家里,随意些也无妨……你记得把帐子放下。”
“放下帐子不透风,更热啊。”
“有蚊子。”
“那好吧。”
叶云岫点点头,进屋去了。
谢让点燃一束晒干的艾草,沿着院子熏了一圈蚊子,又特意在卧房窗下和门口插了几枝燃着,自己去洗澡冲凉,回屋睡觉。叶云岫很听话,果然已经放下了帐子。
谢让望着水绿色薄纱的床帐,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他展开竹席铺在塌上,一边闲聊地语气道:“明日若没别的事,带你去陵州一趟?”
“好啊。”帐子里的回应格外轻快。
谢让笑道:“你都不问问去干什么?”
“去找你四婶拿钱?”叶云岫道,“反正我跟你去,咱们去吃香油果子,还有糯米桂花糕。”
谢让确实去找范氏拿钱,不过可不止这一桩事,这次他们可能要在陵州逗留几日。
夜间下了场雨,天气终于稍稍凉爽了一些,翌日午后两人安排好山寨的事情,依旧带着张顺和宋二子动身下山。
两人各骑一匹马,一路说说笑笑,并辔而行,张顺和宋二子便不远不近地缀在后边。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策马进了陵州城,谢让便把张顺和宋二子叫过来,吩咐两人这几日不必跟着了,先去办他交代的事情,分头行动。
谢让则带着叶云岫先去客栈落脚。得知客栈竟有两张床的上房,赶紧要了一间,为此小二还好奇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两张床的上房一般是给带着贴身下人的贵客预备,或者带了孩童,哪有小夫妻住的,说是兄妹可也不像。
谢让懒得管他什么眼神,带着叶云岫从容上楼。
安顿好之后,两人悠闲地步出客栈,一起上街闲逛,就在街上吃过晚饭,买了糯米桂花糕才回来。
可惜晚上没有豆浆和香油果子卖,第二天一大早,叶云岫便拉着谢让,特意多跑了两条街,去吃上次那家的炸香油果子。
她念念不忘的香油果子,一根都有她小臂那么长,跟她的小手腕那么粗,蘸着豆浆,一口咬下去,酥酥脆脆的香油果子灌满了甜甜的豆浆,那滋味儿,简直不要太美妙。
谢让眼睁睁看着她连吃了两根,便给她碗里添满豆浆,加了糖,忍不住笑道:“慢慢吃,这东西吃多了怕不好克化,这么多好吃的,你要不再尝尝别的?”
叶云岫听他的话,又品尝了糖糕和水煎包,也很好吃,却没有香油果子蘸豆浆那么惊艳,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香油果子。
容颜绝美、衣衫鲜亮的小姑娘坐在简陋的小饭铺子里大快朵颐,就画面便足够引人瞩目了,但碍于她身旁还坐着个气质卓然的青年男子,两人看起来可不像寻常百姓的样子,却也没人敢轻易冒犯。
便是这样,也总有各种目光不断投射过来,谢让冷冷皱眉盯回去,对面窥视的目光慌忙躲开了。
等她吃完一出门,谢让便赶紧把帷帽给她戴上。出门在外,为了大家都好,她这张脸还是遮一遮吧。
中午跟范氏依旧约在馔玉楼,他们刚到,范氏就来到了,双方寒暄见了礼,便坐下来品茶点菜。
叶云岫点了个冰糖肘子,谢让提过这个好吃,她其实还想吃上次的鸭子,可小女儿家心态,总想先尝尝没吃过的菜,点太多又吃不完。
范氏则给她推荐了一道松鼠桂鱼。范氏笑道:“我记得你上回挺喜欢那道糖醋鱼,他家这松鼠桂鱼也是有名的,糖醋汁浓淡正好,酸甜可口,炸得也入味,我琢磨你应当会喜欢。”
“谢谢四婶。”叶云岫抿嘴一笑。
人前叶云岫一向不爱说话,惜字如金,便显得有些矜持冷淡了。这一点范氏早就知道的,以前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儿便借着点菜,挑些小女儿家可能喜欢的话题找她闲聊,又夸她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谢让爱听这话,看着叶云岫终于有了点血色的脸笑道:“她身子底子太弱,郎中总是说气血虚弱,还虚不受补,可不好养活。”
范氏笑道:“有你这个夫婿用心照看,我瞧着侄媳妇这气色,比你们成婚时可好多了。”便又问她如今可还吃药,谢让说汤药没怎么吃了,日常吃些人参、红枣之类的,范氏便又说了些女子补养气血的法子。
等范氏和叶云岫点完,谢让便添了几样时新小菜,等菜的工夫,范氏打发了丫鬟出去守着,拿了一个扁扁的小匣子出来,放在桌上推给谢让。
“一共八百两,说来也巧,两个铺面卖给了同一家,被一个侍郎府里买去给女儿置备嫁妆。”
范氏道,“谢家当初给谢凤歌办嫁妆当真舍得,两个铺面都在京城的繁华之处,很好转手,其实没几日就卖掉了,正经去官府过了红契。只是路途遥远,我娘家前些日子才派人专程送来。”
这事情若不是范氏娘家助力,怕不会办的这么利索,八百两的价格也算是很公道了,毕竟他们卖得急,原本谢让预料也就不低于七百两。
谢让接了匣子,知道里边是银票,打开来看了一眼,便盖上匣子放到一边,郑重向范氏道谢。
“有劳四婶了,侄儿感激在心。”
“自己一家子,这话就见外了。”范氏笑道。
小二敲门进来上菜,谢让便收起匣子,三人说说笑笑地开始用饭。饭后告辞,范氏临走时却又拿出一副镯子要送给叶云岫。
谢让见是一副赤金绞丝嵌红玛瑙的镯子,忙说道:“三婶不可,这也太贵重了。”
“哪里贵重,可别客气了。”范氏索性拉着叶云岫的手给她戴上,笑道,“当日你们成婚,仓促间我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副镯子说是京城的时兴样式,这次我娘家派人送东西一起捎来的,我瞧着这样式小女儿家戴好看,侄媳就不要嫌弃了。”
谢让没再推辞,叶云岫微笑道谢,便收下了。谢让结了账,三人便一起从阁子出来。
走到二楼楼梯口,一伙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上来,他们已经走上了楼梯,范氏和谢让便略略停了一步,让开了路,让给对方先上来。
年轻男子被众人簇拥着走上楼梯,却在看到叶云岫时目光一呆,脚步一顿,两只眼睛便盯着她不放了。
那男子直勾勾盯着叶云岫,口中不自觉啧啧几声。谢让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挡在叶云岫身前,拉着她便打算下楼。
“哎……小姐留步。”年轻男子连忙拦住他们,冲着叶云岫拱手施了个礼,一脸堆笑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她是我娘子。”谢让挡在前面,冷下脸来说道,“这位公子,还请让路。”
“你娘子?”那男子嗤笑一声,问道,“你又是何人?陵州城中哪里来的你这号人物,报上名来。”说着转向叶云岫,自以为潇洒地摇着折扇问道,“这位小姐,他当真是你的夫婿么?我瞧着小姐花容月貌,美若天仙,怎会随便嫁了个凡夫俗子,便是嫁了又何妨,小姐你说是不是?”
叶云岫被谢让挡在后面,小脸上一片漠然,似乎置身事外一般。谢让怒道:“让开!大庭广众,公子还是少惹事端。”
“呦呵,好大的口气。”旁边的人夸张地笑道,“你可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可是咱们陵州府何通判府上的大公子。”
“通判公子又如何,请你自重。”谢让斥道。
他拉着叶云岫的手,暗中安抚地握了握,大庭广众,府城之中,真要惹毛了自家这位小祖宗,后果只怕是不好收场……
“原来是何公子呀。”正在这时,范氏上前一步,要笑不笑地说道,“哪个何通判?我竟不太认识,改日见了知府刘大人,少不得要跟他打听一句。”
何公子打量着范氏嬉笑道:“你个妇人却也有几分姿色,莫不是跟知府大人有什么交情?少拿大话吓我,知府大人认得你是老几!”
范氏理了下衣袖,丫鬟立刻怒声呵斥道:“放肆!我家夫人是京城范家的千金贵女,范老大人的亲孙女。”
何公子脸色变了变:“哪个范家?”
“你若连京城范家都不知道,赶紧回去问问你爹老子吧。”范氏冷哼一声,拉长了语调说道,“这两位是我家中晚辈,凭你也敢造次,论起来,你们知府大人都是我祖父的门生呢。”
何公子脸色一僵,旁边的人回过神来,赶紧把他拉走了。擦肩而过,谢让冷冷盯了那何公子一眼,护着叶云岫下楼。
走出馔玉楼,范氏站在马车前驻足,生气骂道:“我呸!一个小小的通判之子,也敢这般猖狂。”
“多谢四婶了。”谢让说道,冷冷回头盯了馔玉楼的大门一眼。
范氏怅然道:“四婶无能,我如今住在这陵州城中,不得不忍着些,若是在京城,今日这巴掌早该抽到他脸上了。”
谢让道:“四婶也别生气了,这种纨绔哪里没有几个,算我们今日晦气,早晚要治一治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范氏道,“那何通判何守庸,也在陵州多年了,让哥儿不知还有没有印象?”
谢让摇头。谢信得势之时,陵州城的父母官们可没少往谢家走动,一个个殷勤无比,只是他那时年纪小,也厌烦应付这些,早不记得了。
“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祖父的门生了。”范氏嘲讽地嗤笑一声道,“何守庸当年三甲出身,放到临阳当了个县丞,便是走了你祖父的路子升迁到陵州做推官,之后又做了通判,不过是谢家门前的一条走狗罢了。你祖父倒了以后,他没了后台,遭人忌讳,已经在这通判的位子上盘桓不少年了。”
谢让脸色微变,顿时有一种吃了死苍蝇的感觉。
他看着身旁的叶云岫,小姑娘置身街边,自己拿起帷帽戴上了。谢让盯着那顶帷帽,心中莫名窝火。

回到客栈,叶云岫推门进了房内,摘下帷帽丢在床上。
“谢让你别生气了,我们是山匪,大可不必跟他讲道理。”
谢让微怔,察觉到自己脸色一直不太好,连忙调整表情,安慰她道:“是我们云岫受委屈了。长得好看又不是你的错,明明是他们不对。”
“嗯,是他们不对。”叶云岫道。她其实倒不像谢让那样生气,她只是讨厌这种无谓的麻烦罢了。
叶云岫感叹:“你四婶这样真好,娘家有靠山,还有钱,不用受人欺负。你们谢家数她活得自在。”
她这般说法,谢让唯有苦笑,不置可否。皇权之下,乱世之中,哪有人真正活得自在,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贫民百姓,谁还不是朝不保夕了。
以前他看淡世事,无心家业功名,如今心态却不觉有了变化。这般世道,一个人总需要有自保和保护家人的能力。一个男人如若无能,妻子家人都跟着他受委屈。平民百姓怎可能超脱世事,想那何守庸区区六品通判,其子在陵州地方就能仗势欺人了。
叶云岫坐在床边,脱下范氏给她的镯子拿在手中把玩,问谢让:“这个很贵吗?”
“嗯。”谢让接过来看了看,解释道,“这副镯子,单是用料也有二三两黄金了,还有这玛瑙,红润如玉,也是极好的,应当不便宜。”
叶云岫对这些没有具体概念,非得追问值多少钱。谢让略一沉吟便笑道:“其实这东西我也不是太懂,一两金兑九两银,估摸着也得几十两银子吧。”
叶云岫小脸上有些困惑,问道:“你四婶为什么忽然给我们补一个成婚的礼物?”
“应当是因为上次退给她的那三百两吧。其实这次明明是四婶帮了我们的忙。”谢让说道。
范氏这样的人,看似跋扈,实则世家大族出来的,哪有那么简单,如今范氏有心跟他们交好,总归彼此没有坏处。谢让把镯子放回她手中,笑道,“确实很好看,你喜欢就好。”
叶云岫不懂这么多人情世故,但是这镯子她很喜欢,戴在手腕上自己饶有兴致地把玩欣赏。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谢让恍然记起,成婚那么久,他居然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给她买过。
两人的婚礼就足够仓促寒酸了,成婚至今,他一个大男人竟也不曾留意这些,除了那根桃木祥云簪,还有上回为了装门面买的两支珠钗,她身上就没见过别的饰物。
这么一想,谢让心里不禁有些内疚。以前手头拮据,也只能顾个温饱,确实是他疏忽了。
于是午后两人上街,谢让便带着叶云岫去了城中有名的一家首饰铺子,给她买了一对和田白玉镯子和一支金簪,又挑了些小女儿家样式的绢花、发钗,居然琳琳当当买了一匣子。
“再买一副吧。”叶云岫拨弄着手上的玉镯说,“凤宁也没有。”
谢让一拍脑门,再次谴责自己,赶紧又去挑了一对镯子和一对发钗。于是晚间他们去到外祖父家中时,谢凤宁抱着给她的礼物小匣子,简直惊喜万分。
“给我的?二哥买的?”谢凤宁笑道,“我不信,肯定是二嫂买的。”
谢让窘,他居然被两个小丫头鄙夷了。
一个多月不见,外祖父各种担心,见了面仔细少不得仔细询问一番,得知他们在山寨一切都还顺当,才稍稍放下心来,赶紧打发周元明去外头守着,又叫谢凤宁去给他们做饭。谢让忙说来时已经吃过晚饭了,凤宁却还是快手快脚地收拾了几道小菜,祖孙两个坐下来把酒小酌,一起说说话。
提起谢家那边,从山寨回来后,谢家人倒是消停了一阵子,关门闭户躲在家里,然而也没安分几天,便故态复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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