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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04

“是你眼瞎。”
话音未落,叶云岫身影一闪,手中的短刀干净利落地划过他的喉管,动作丝毫未停,一刀下去都不曾回头再看一眼,便直奔她的马,挥刀斩断缰绳,飞身上马,短刀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黑马箭一样狂奔出去。
她甚至半点都没慌乱,放下帷帽,策马疾驰而去,留下身后一片惊惶尖叫之声。
可惜她一个小女子,不好堂而皇之的随身带那么大的腰刀,短刀切割锋利却不能一刀斩首,很遗憾给何子谌留下了半边脖子。
娇小的女子青裙,白纱,骑一匹矫健的黑马,转眼间就疾驰跑远了,等到何家的镖师随从惊慌失措地上马再追,她已经逃出了几十丈远,剩下一个远远的背影。
叶云岫跑出一段,往石谷县方向她路不熟,往陵州方向又要经过磨山驿,眼瞧着前边驿站门口一群列队的戎装士兵,一侧是驿站和列队的士兵,一侧却是壕沟和灌木丛生的山林荒坡,却也没别的路走,叶云岫握紧手中短刀,一抖缰绳脚下一踢,大黑马就在一队士兵的瞩目下飞速冲了过去。
士兵们不明所以纷纷闪避,有的还抱怨一句这是有什么急事,差点撞到了人。叶云岫冲过驿站,扭头看看已经被甩在身后的追兵,一抖缰绳贴紧马背,大黑马纵身一跃跳下路基,一人一马便迅速跑进了路旁的山林之中。
等到身后的追兵追上来,哪还有半点影子。一堆人大呼小叫,慌慌张张跑进驿站给何守庸报信。
驿站内,玉冠白袍的青年男子站在廊下,只瞧见一人一马从驿站门口一闪而过,马背上的人似乎是个女子。
男子步出驿站,走到青幔银螭的四驾马车前停下,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亲卫躬身禀道:“回世子爷,听说是何守庸的长子调戏民女,好死不死碰上个武功高强的女侠,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景王世子眉梢一挑,淡定地坐进马车,笑道:“民间竟还有这般奇女子?倒是我见识少了。”
“那女子刚刚骑马逃进了前边的山林之中。”亲卫低声问道,“世子爷,何家如今攀上了康王府,康王到底是您的堂叔,我们可要出手相帮?”
景王世子语调凉凉地问道:“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做了康王府的奴才?”
亲卫脸色一变,慌忙告罪。
“对了,上次让你找的那个女子,找到了吗?”
“尚未。”亲卫小心答道,“属下派人暗中寻访了方圆五十里内的村庄,并无这样一个哑女。”
“废物!”景王世子皱眉骂道,“要你何用。”
…………
叶云岫逃进山林之后,山林杂草灌木丛生,其实不利于骑马,但却很好藏人。她进了密林纵深处,等了等见追兵没敢进来,便放下心来,下马牵着慢悠悠往前走。
叶云岫在密林中一直呆了大半日,山林那么大之前也不曾约定地方,天色过午,二队的人才一路学着乌鸦叫找过来。
徐三泰赶紧给叶云岫递上食物和水,一边笑道:“寨主威武。属下原本担心驿站中景王世子的人出手,就让二队埋伏在附近准备拖住他们,那些人可不好对付,谁知他们根本没管这事。大白天的属下怕弄出动静被他们发现,一直等到景王世子的人走了,才往这边来寻寨主。”
“我也怕他们来追我。”叶云岫道,所以她舍弃官道跑进了林子,密林之中人多也施展不开,单兵作战她自信还没人能把她怎样。
结果白担心一场,那景王世子的人竟置身事外,也是妙哉。
她就着凉水啃了几口硬邦邦的干粮,开始怀念昨晚客栈里那大盆羊汤了,任务完成,赶紧回家。
未免多生枝节,一行人也不敢大大咧咧再走官道,便沿着山脚抄小路,暮色苍苍才回到青阳镇附近。一行人这会子灰头土脸样子都不太好,怕进镇引起注意,索性等到天黑。
徐三泰昨晚他们在镇外山林中弄了个营地,实则也就几个火堆几个树枝杂草搭的窝棚,谢凤鸣还一直被藏在那里。叶云岫没去管谢凤宁,就在营地里稍事休息。
天黑以后,徐三泰把二队留在营地,却也得带人去镇子里采买吃食,毕竟一宿二日下来,这几十号汉子也要吃饭的。于是一行五人乘着夜色下了山,往镇上赶去。
他们刚到镇口,远远便瞧见两盏灯笼,夜色中散发出暖黄明亮的光晕。徐三泰学了两声猫头鹰叫,对面也回应了几声。
自己人。一个属下笑道:“肯定是大当家在等我们。”
另一个属下也笑道:“瞧你美的,大当家那是在等寨主。”
走近了,果然瞧见几人站在镇口,谢让一袭青衫,负手而立,定定地站在路口。
马蹄轻快,叶云岫抿嘴一笑,策马过去。
“等急了吧?”
她跳下马来走到他跟前,学着他的样子背着两手,笑嘻嘻歪着脑袋,嘚瑟地说道:“你又瞎担心了吧,你就放心吧,本寨主出马,手到擒来,幸不辱命!”
谢让温润的眉眼没有太多表情,双目灼热,默默无言,下一瞬,他张开双臂,用力地把她拥入怀中。
他抱得太紧,半晌,叶云岫局促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小脸被压在他胸口,瓮声问道:“你担心我了?”
“嗯。”谢让下巴垫在她头顶,低低地应了一声,仰望着黑沉沉的天色,用力眨去眼睛里的潮热。
这人,有这么夸张吗,叶云岫挣脱不开,被他抱得都有些喘不过气了,索性随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提醒道:“你快放开,好多人呢。”
谢让身后原本有两个随扈,徐三泰又带着几个属下过来,一堆人憋笑地移开了眼睛,看天,看地,看星星。
…………
谢让这一日夜的煎熬,大概从叶云岫昨夜动身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
此行若是顺利,来回不过百十里路,她早晨就该回来了。随着日升日落,谢让不禁焦灼万分。
人担心至极就会胡思乱想,谢让忍不住就各种胡思乱想。
不知为什么,他脑中总是来回充斥着无忧子“早夭”的那些话,哪那么巧,这一天恰好是她及笄的生辰。
从深夜到天明,却又一直等到了天色将黑,自诩沉稳的他生生变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忐忑,焦虑,惶恐,煎熬,心慌意乱……
等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谢让心中蓦然一松,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他脑中空白,两手却情不自禁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谢天谢地!
也许是夜色给了他勇气,他抱着怀中纤瘦的身躯,一刻也不想放手。
其实等到回过神来,看着旁边一帮属下们挤眉弄眼的样子,谢让自己也心里也有点赧然,不过夜色掩饰下他全然不在乎,此刻心思全都在叶云岫身上,面上丝毫不显,才懒得理会这帮子没眼色的光棍汉。
“累了吧?”谢让坦坦荡荡牵着叶云岫的手,温声笑道,“走吧,先回客栈再说。”
“我就这样回去?”叶云岫笑道,“昨晚你接来的是一个弟弟,今晚变成妹妹了?”
昨晚她深夜出发时换的女装,店家也都歇下了,这个时候客栈里掌柜和伙计肯定都在。
谢让笑道:“无妨,我骑马来的也没地方给你换衣裳,你就把帷帽戴上,谁能知道你是昨晚的弟弟,我就不许还有个妹妹了?”
两人这番对话,身后的下属也哄笑起来。好在他们是把客栈包下了的,一行七八个人簇拥着两人进去,小二即便瞧见了,也只当谢让今日带了个女子回来。
谢让拉着叶云岫径直上楼,进了房间帮她把帷帽取下来,拉着她仔细看了又看,确定她没受一丝半点的伤,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叶云岫在洗澡和吃饭之间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肚子要紧,先吃饭。
中午她躲在山林里,就只简单吃了点干粮,这会子早饿了。谢让叫人送了饭菜上来,寻思她连夜奔波,必定又累又饿,也等不及去做那些费事讲究的菜了,就吃点滋润和胃的,便叫厨房送两碗羊汤面来。
青阳镇的羊肉果然名不虚传,羊汤好吃,羊汤面也好吃,匀细柔韧的面条浸在奶白羊汤里,撇去了浮油,上头铺一层羊肉片,撒着翠绿的青蒜和香菜,冒着热气,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开。一同送来的还有几样佐餐小菜,白切羊肉、拌羊肚丝,居然还有腌萝卜,那腌萝卜脆生生的,咸甜微辣,搭配汤面正好爽口。
叶云岫配着切碎的腌萝卜,美美地干掉了一大碗羊汤面。她一边吃,一边跟谢让说起这一趟的事情,谢让便只含笑听着,夹菜倒水伺候她吃饭。
“先吃饭,不着急说。”谢让学着她的口气调侃道,“反正是寨主出马,手到擒来。”
“我还担心那个景王世子的人会插手呢。徐三泰也是一直防着他们,结果人家根本不管闲事。”
叶云岫笑道,“我倒不怕,他们若是出手,只怕二队的人要吃亏的,对方是训练有素的王府亲兵,咱们先锋营毕竟时日还浅、历练少了。”
谢让对她的身手深信无疑,他派出二队,怕的是对方人多,她体力不支。幸好一切顺利。
谢让沉吟,景王世子此人他不曾听说过,景王倒是知道的。景王是先皇胞弟、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只是为人风评不太好,暴虐专横,喜怒无常,曾被传言以虐杀为乐。
不过在谢让看来,当今皇室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疯病。
饭后叶云岫就去沐浴洗漱了。等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谢让便拿了棉布帕子帮她擦干。
他很有耐心地把她一头长发擦拭,又学着她平时那样,撩起来抖着发丝晾干,拿了梳子仔细给她梳理。
“你今晚怎么回事?”叶云岫扭头瞥见他嘴角的笑意,断言,“你今晚怪怪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让噙笑不语,温柔耐心地把她一头长发梳好,却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簪递给她看,笑道:“给你的生辰礼物。”
叶云岫接过来把玩,很简单的一支白玉簪,玉质通透,入手温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不是都过了吗。”
“嗯。”谢让噙笑道,“补个礼物。”
在她端详玉簪的时候,谢让灵活的手指把她一头青丝收拢到一起握住,仔细挽了个正髻,伸手接过玉簪给她插上去。
“吉月令辰,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而承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1”
谢让端详着铜镜中的少女,口中缓缓念出笄礼的祝福。他两手放在她两边肩上,一手拍了拍,笑着重复一句:“云岫,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谢让看着她,心中踏踏实实地松了一口气。果然无忧子那个牛鼻子老道是胡说八道,她平安活到及笄了,也一定会平安到老,长命百岁。
“寿考维祺,介尔景福。”叶云岫扭头问他,“是什么意思?”
“祝你平安康泰,长寿富贵。”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选文出自先秦佚名的《行苇》。

“谢谢。”
这人呀,这样执着的仪式感!都说了她不想过什么及笄礼,不过有礼物拿总是开心的。
“谢让,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叶云岫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抿嘴笑,开心地照照镜子,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踢掉鞋子就往床上爬。
饭吃了,澡洗了,头发也干了,她这会儿就只想睡觉。
“……等等,我先帮你把头发拆了。”
谢让知道她一定是又累又困,刚盘好的发髻又赶紧帮她拆了。叶云岫往被窝里一趴,几乎是一闭眼就睡了,谢让仔细帮她盖好被子。
谢让在床边坐了良久,看着她侧脸趴在枕头上,睡颜恬静,呼吸轻细,便让人觉得岁月也安然了。
他轻轻一叹,下意识地隔着被子轻轻拍抚,嘴角却不自觉地漾起了微笑。
叶云岫这几日确实累了,第二天足足睡到了巳时末才醒。谢让特意叫人去买了香油果子和甜豆浆送来,两人就在房里吃了早饭,拾掇一番,两人穿得一看就是官宦富贵人家的小夫妻模样,带着八个随从,拉着一车金银财宝,大大方方地坐上马车回山寨。
等到了玉峰岭山下,便已经是申时了。俞虎带着马贺、杨行等几个队长下山来接。马车上不去,俞虎便指挥手下从后头那辆马车里抬出几个大木箱,一路抬着上山。
至于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寨主和大当家没提,二当家也不问,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了,反正山寨每次有人下山,也都会顺便采买。至于二队的人,谢让已经下了令,各人管好嘴,兹事体大,便是老婆孩子也不许乱说。
叶云岫一路坐在马车里拘束,下车后一行人步行上山,她也就趁机下来走走,活动一下。谢让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姑娘人前素来表情不多,但看得出她心情很好,休息了一夜精神体力都恢复得不错。
山路碎石嶙峋,谢让担心她这几日太累了,便十分自然地伸手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上山。
他望着山势笑道:“咱们这山上的路,真得修一下了。”
俞虎附和道:“属下也觉得。如今咱们这山上的木材、山货,都指望人抬肩扛下山,采买粮食上山也难,实在太不济了。只是这山上修路可不易。”
“山势太陡了,可以沿着山坡修成迂回的弯道,取势平缓一些。”谢让指着眼前的山坡,设想比划了一下,拍板道,“而今新房都建得差不多了,趁着入秋,咱们先规划一下,等忙过这几日就开始修路。要修就修得像样些,起码能容下四人并排行进、能走车马。”
徐三泰则提出质疑道:“这山路虽然不好走,却也易守难攻,大队人马上不去,修成大路会不会不利于防御?”
“山腰再建一道寨门,路上也可以设置屏障。说起防御,现在的寨门也得加固一下。”谢让道。
“属下觉得,寨门上再建个瞭望楼。”俞虎道。
谢让:“要的,两端建成瞭望楼,大门南侧再建一排哨房,留作值守的兄弟轮班休息用。”
其他人除了徐三泰,多少有点疑惑,大当家二当家今日这是怎么了,又要修路,又要盖楼,哪哪都想建。
“是不是山货铺子里赚大钱了?”马贺凑近徐三泰问道。
徐三泰说:“我哪知道,你去问寨主和大当家啊。”
马贺:“你跟我说说,大当家和寨主这次带你们下山干啥去了?”
徐三泰:“寨主差遣,你问寨主去。”
马贺不敢去问寨主。这几日大当家和寨主带着二队下山,还一走三四天,都没带他们一队,上回也是。一队的兄弟埋怨他不会抢活儿,可把马贺急坏了。
一行人边走边谈,谢让沿途就跟俞虎把一些修路的规划做了个大概。如今手头一下子宽裕了,有钱,豪横,索性就阔气些,吩咐修路的青壮年山寨安排供饭,修路是重体力活,就吃得好些。
谢让道:“每日至少要保证一顿肉,下山远路的可以送饭过去。像那些乔五那样、在山寨有家有口的,若是想要回家吃饭,那就算成钱发给他。你们回头商量一下,一个人一日的伙食按多少钱合适。”
俞虎一听便笑道:“大当家若这样安排,只怕那些有家有口的都愿意要钱了,穷人都是牙缝里省,很能贴补一下家用呢。”
马贺跟在后面少有插话,一路上忍不住频频偷眼觑着谢让和叶云岫。叶云岫只管专心走路,余光都懒得理他。谢让留意到马贺的举动,含笑问道:“马队长,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属下……没有。”
徐三泰道:“大当家不用理他,他这两日肚子里闹鬼,窜稀!”
众人哄笑,马贺却闹了个大红脸,五大三粗的壮汉忸怩懊恼道:“徐三泰你小子满嘴胡沁什么,说话也注意点,寨主还在这儿呢!”
徐三泰大约也觉着此言不雅,摸摸鼻子闭了嘴。
不得不说,山匪们素来粗野,一群粗人莽汉们也不知怎的,到了叶云岫面前就不由自主的收敛些,不敢放肆。加上大当家是个读书识字的文雅人,一群山匪们如今变得,已经在努力“文雅”了。
“累不累?”谢让侧头看着叶云岫,牵着她的手,放慢步伐说道,“让人把马牵过来,你还是骑马上山吧,这几日累的,早点儿回去也好休息。”
叶云岫点头,这一路要都让她自己爬上去,确实也累人,有福要会享,这会子没必要挨累。
“属下去给寨主牵马。”马贺转脸就跑。
等他把马牵过来,叶云岫便骑马先走了。谢让却正在兴头上,趁热打铁,索性叫徐三泰先押送那几口大箱子上山,自己带着俞虎勘察讨论起修路的路线。
叶云岫骑着马慢悠悠走在山道上,碧空如洗,秋日的北陵山层林尽染,远远近近的山峦都添了颜色,看着十分养眼。
眼角余光瞥见马贺紧跟在她身后,小眼神偷偷觑着她好几遍了。叶云岫微微蹙眉,头都没回地问道:“马贺,你今天怎么回事?”
“属下……没怎么回事。”
马贺面色纠结,停了停终究没忍住,期期艾艾问道,“寨主,属下能不能跟您提个意见?”
提意见?
叶云岫挑眉:“说。”
马贺别扭了一下,期期艾艾说道:“寨主……寨主偏心,寨主和大当家连着两次下山,都是带的二队,咱们一队哪里差了,是不是……小的哪里做得不好?”
叶云岫无语了一下。
按她的脾气才懒得理他。
然而心念转动之间,却学着谢让的做派,微微一笑说道:“你想什么呢。马贺,你是一员猛将,一队的作风也跟你一样,勇猛强悍,敢拼敢杀,我和大当家都是很欣赏的。徐三泰机敏过人,我们此次下山不宜带太多人,便带他去了,可若是咱们山寨强敌来犯,我自然要派你这样的猛将带着一队去打。”
马贺顿时喜上眉梢,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原来寨主和大当家这么看重他呀,这下子可算放心了。
叶云岫回到小院,洗漱后吃了点东西就爬上床补眠了。晚些时候谢让回来,她恰好也睡足了一觉,打着哈欠爬起来坐着,瞧着窗外已是晚霞漫天。
谢让看着她睡得呆乎乎红扑扑的脸,笑着问道:“晚上想吃什么?这几日都在外头乱吃一气,晚上我们自己做点儿滋润的。”
“糯米粥吧,我想吃咸鸡蛋配白粥了。”叶云岫改了个盘腿的姿势坐在床上。
谢让便先去把粥煮上。山寨如今有的是鸡蛋,刘四嫂腌了些咸蛋送来,山寨的鸡每日吃的草籽小虫,鸡蛋腌好了通红流油,配着白粥吃很是对味儿。他把咸蛋也煮上,叶云岫过来帮他烧火。
谢让洗菜切菜,又不嫌麻烦地炒了四个菜,河虾韭菜苔、蒜蓉炒丝瓜、木耳烧肉,还炖了一只鸡。
叶云岫就看着他忙里忙外,纳闷道:“不是说吃白粥配咸蛋了吗,就两口人,随便炒两个小菜就够了。”
谢让笑笑,鸡是刘四嫂一早杀好了送来的,等着他们回山呢。谢让笑道:“咱们寨主这几日劳苦功高,做几个好菜犒劳一下。”
这话叶云岫爱听。
两人吃着饭,叶云岫问道:“谢凤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关着吧。”谢让叹道,“既不能放她走,我又不能杀了她。我也不想见她,见了她又能说什么?”
都走到这步了,谢凤鸣的性子仍是不省心,她刚来这半日,下午就跟看守照顾她的妇人撒泼,又追问打听谢让的事情,询问山寨里是不是有个叫谢让的山匪,嚷嚷着自己是谢让的妹妹,要他去见她。
不过谢让有话,便没人会跟她透露一丝一毫。谢凤鸣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被掳到山匪窝里来了,她认出了谢让,却不知道谢让就是山寨的大当家。甚至她还以为山匪把她掳来,是为了跟何家勒索赎金。
“我寻思她怀着身孕,一直留在山寨也不是法子。”谢让沉吟道,“等一阵子这事过去了,我打算把她送去石泉庄看守起来,叫人不要短了她的吃用,眼下先这样吧。”
叶云岫点点头,不予置评。对她来说谢凤鸣只不过是个见过两回的陌生人罢了,谢家的家务事,谢让自己能处理。
谢让夹起一个鸡翅膀放进她碗里,两人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饭后两人步出小院,随意在附近的山道上走走。半年下来,山寨跟他们刚来时一比变了模样,石墙茅草的新房错落有致,房屋之间的小径用山石铺平整了,不少人家房前屋后菜畦成行,扎着防备小鸡们的矮篱笆。看起来不像山匪窝,却像个富庶整洁的村庄。
叶云岫很喜欢这样的山寨,安详平静,世外桃源一般。
小径旁边不知谁移栽来的几株菊芋,一大丛一大丛比人还高,这时节正开着金黄摇曳的花朵。这东西是山下沟渠田垄野生的,根茎能做菜吃,山寨的妇人们喜欢拿来腌咸菜,开花却也繁盛好看。叶云岫经过时,顺手就摘了一朵玩儿,谢让见她摘花,便停下脚步折了一束拿在手里。
消食散了会儿步,两人回到小院,谢让找了个细口大肚的粗陶酒瓶洗干净了,把摘来的花插进去,整理了一下放在桌上。
“好看。”叶云岫道,“什么时候再让人种些花树、果树,这山寨就更舒服了。”
谢让点头。山上多得是野生的山楂、野枣和山板栗,山杏和野柿子也有,他便琢磨着趁着新房建成,等开了春叫人购买一些山上没有的果树苗,比如苹果和樱桃,房前屋后都种上。
过日子么,谁还不想舒服些了。
谢让拿了纸笔写写画画,处理了一些山寨的事情,期间抬头向叶云岫笑道:“你猜猜,咱们这一趟买卖,赚了多少银子?”
“三万两!”叶云岫说,“他们几个都猜怎么也得有个两三万两。”
“再猜。”
“四万,五万?”
叶云岫乐此不疲。谢让则笑着告诉她:“俞虎那边清点得差不多了,现银、银票加上各种金器金饰,折合足有五万两,这还不算那些不好估价的珠宝、玉器。若是都算进去,六万两肯定是有的。我打算珠宝玉石之类先留着,等过一阵子风头过去,再送去外地变卖了,都换成银子。”
叶云岫睁大眼睛,半晌,啧了一声。
“你说得对,”她眸光灼灼地望着谢让,“要做就做大买卖,以后打听着,咱们专门招待这些子贪官污吏!”
谢让不禁失笑,这样的好事哪那么容易遇到,整个陵州府能有几个升迁调任的官员。若是平时,何家必然不会携带如此巨额的金银财物。更气人的是,这肯定还不是何守庸的全部家产,他手里起码还有田庄和铺子之类。
然而像何守庸这样的贪官得有多少,天下百姓苦之久矣。
这一刻,谢让迫切期盼,盼着终有一日乱世结束,天下清明,把这些魑魅魍魉统统肃清,百姓人家不必再忍饥号寒,不必再流离失所路有饿殍。
然而他却也没有更大的野心,王侯将相,那都是鲜血和尸骨堆叠出来的。
他不过斗升小民,一己之力,也不过是想要在这乱世之中能有自保之力,能够庇佑家人,保护自己所爱而已。
“云岫,”摇曳的烛光下,谢让隔着握着她的小手,目光中的温柔就要满溢出来,温柔笑道,“云岫,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嗯,”叶云岫点点头,“我觉得挺好,我喜欢当山匪。”
谢让想说他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随着她及笄,这几日他心中总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原本他的设想,要给她一个美好的笄礼,要给她一诉衷肠,告诉她他想与她携手共度一生。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事情却完全不按他的想法走,看看这几日他们是怎么过的吧,及笄那日他们抢了何守庸,当晚她单刀匹马星夜刺杀何子谌……
谢让心疼,歉疚,更多的则是骄傲,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小娘子,柔弱,淡定,随遇而安,不怨不艾,却又如此强大!
谢让握着少女柔润温暖的小手,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跟她说,却又怕这样单纯稚气的少女不开窍。他守着她及笄,前阵子她却那么抵触笄礼,每每提起她总是回避,谢让便也迟疑了,他怕自己的心思,反倒弄僵了两人之间日渐默契和谐的感情。
“我是说……”谢让沉吟,斟酌,缓声试探道,“云岫,我想说我们两个,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嗯?”少女黑漆漆的目光移过来,专注而又沉静,清澈而又通透。
叶云岫想了想说道,“谢让,我才十五岁,你说及笄就算成年了,可是我父亲说十八岁之前都是小孩,我觉得我还没长大呢。”
谢让望着她,释然而笑。原本他也不是急于一时,眼下两人生活动荡,随时都可能会有变数,为了不给她带去更多危险,他眼下本来也没打算圆房。
来日方长,她但凡不是抵触拒绝他就好。
…………
虽说危机解除,谢让仍是按照原计划,开始安排一部分老弱妇孺下山去石泉庄。
此事也不好一刀切,毕竟若是去了庄子,一家人分居两处,就不能天天见到了。愿意下山去庄子生活的,住房庄子里原本就有,不够的话他就再建,每家再贴补三两银子的“安家费”。
并且谢让还允诺,留在山上的兄弟可以定期安排下山去探家。等庄子里安顿下来,年后便会设法在庄子里办个学堂,让十岁以下的孩童们都进学堂读书,十岁以上的若是自己想读也可以。
山上生活不便,冬日苦寒,搬去庄子里不光孩子能上学堂,还给安家费,山寨里就没有几家不愿意的,一百四十多户拖家带口的,一下子就走了一百多户,选择留下来的也有二十几户,多是家中没有老人幼儿,夫妻家人不舍得分开,妇人就在山寨继续养鸡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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