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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04

庞用这三万大军,因为出发前就认定刘炳已降,此仗根本不用打,他们只管来接收陵州城就行了,因此所带的粮草给养不足,统共也就够个三五日的。
谢让养四五千的兵马都不易,翼王这些年虽说有朝廷投喂,可要养三十多万兵马,也是捉襟见肘,还打算着等他们接收了陵州城,拿陵州的官仓和军需储备补充粮草物资呢。
这下好了,僵住了。
庞用左右为难,等到第三日,实在等不得了,亲自骑马到城下叫骂,叫刘炳出来见他。
这次城上终于有了动静,两个青年男子出现在城墙上,其中一个扶着城墙垛子伸头看了看他笑道:“庞将军要找刘知府?”
“你是何人,本将军在这里等两三天了,这陵州城的守军都是死人不成!”庞用暴躁怒骂,见城上终于有人应答了,怒喝骂道,“速叫刘炳出来见我。”
“好嘞,庞将军稍等。”徐三泰咧嘴一笑,指着刘炳叫旁边的手下,“来,把他给我丢下去。”
庞用骑马立在城楼下,正强忍着怒气仰头看着城上,忽然城楼上一团巨大的黑影兜头向他砸了过来。庞用一惊,本能地往后一闪,那黑影沉甸甸其实离他还有些距离,从五六丈高的城楼上直直坠下,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庞用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赫然是一个穿着知府官服的男子,不用说已经摔得一命归西了。
徐三泰好整以暇地立在城楼上,扬声笑道:“庞将军,这位就是咱们陵州城的知府大人,你看看你还想找谁,我给你叫来。若是想找陵州卫所的钱千户,他已经被我们砍了,我叫人把脑袋给您扔下去。”
庞用半晌回过神来,气得暴跳如雷,骂道:“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我们是朝廷的人。”徐三泰道。
“胡说八道!这陵州城哪还有朝廷的兵马?”庞用怒道,“你们是陵州卫的兵?”
“我们不是陵州卫的兵。不过我们大当家是皇帝亲封的柳河县令。”周元明嬉笑道,“皇帝已经下旨讨逆,诏书白纸黑字写的你们翼王是谋反逆贼,我们大当家这是奉旨讨逆。”
“对,”徐三泰也笑道,“庞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速速下马投降,我们大当家可以饶你不死。”
庞用本来就脾气暴躁,被他两个如此说笑调侃,顿时气得差点没原地升天。他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城上都是玉峰寨的人,陵州城竟已经落入玉峰寨山匪手中了。
庞用立刻喝令大军攻城,又指着城上骂道:“你等着,老子攻下这陵州城,就把你们碎尸万段!”
庞用一声令下,三万大军闻言而动,立刻调了云梯冲车来开始攻城。奈何徐三泰和周元明既然敢现身见他,城中便已做好了一应准备。
自古城池易守难攻,城内守军十分凶残,且物资充足,工事牢固,徐三泰足足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又搬空了陵州府的军需仓房,他们只管守城,城中民团和投降的卫所官兵也被无忧子组织起来,负责搬运物资做好后备,攻城的兵卒还没爬到半路,就被砸死射死了。庞用虽然有三万人,可一天下来,轮番强攻竟然也没占到半点便宜,还损兵折将。
夜幕降临,初夏的夜晚清风怡人,一轮明月下,城墙上的神威营和先锋营兵士竟然升起篝火,烤起了羊肉,一堆人说说笑笑烤肉吃饭,烤羊肉的香味直往城下飘。
城下庞用气得七窍生烟,可三万大军却只能干咽唾沫。
他们出征时带的粮草可都要用光了,三万人开始喝粥,城郊百姓都已逃走,叛军有许多闯入附近百姓家中洗劫找吃的。
庞用一早就已派人回荥州调运粮草,可眼下这兵荒马乱,又连着两年天灾歉收,粮草哪里都缺,就算调运来了恐怕也得个几天。
陵州城墙上的篝火也是徐三泰发出的信号,玉峰寨中,叶云岫琢磨着,这三万大军的锐气应该也挫得差不多了。
谢让这几日跟她仔细分析,翼王的军队跟普通官兵不同,他们久在边关,经常上阵磨练,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战力远胜于寻常军队,跟地方驻兵不可同日而语。
柳河营轻易不能动,再说离得也远,守备营驻守陵阳,神威营和先锋营已经在陵州城内,眼下他们山寨能调动的兵马也就不足三千人。
不过这三千人之中,却足有一千六百人的骑兵。
加上城中的先锋营和神威营一千人,这两营合在一起,也能调动四五百骑兵,若是趁夜突袭,内外夹击,叶云岫有足够的把握能把这三万大军击败溃散。
但是击溃之后呢?若不能全歼,用不了多久就该卷土重来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烦不烦人呀。
所以叶云岫决定,拿下庞用,虚张声势,她要用这两千多骑兵,迫使三万人投降。不战而降自然好,若是非得一战,那就挫其锐气,灭其斗志,打到他们投降。
等他们吞下这块肥肉,看看翼王还敢不敢再给他们送人头来。

探子送来消息,翼王叛军粮草不足了,于是叶云岫决定不着急,再晾他们两天。
谢让亲自落实各营的出征准备,又派出人手,密切监视荥州方向是否有援军和粮草过来,随时准备拦截,叶云岫则从容不迫地调兵遣将。
对手毕竟是三万人,不是三千。为了加大筹码,叶云岫最终决定把柳河营的两百骑兵、陵阳守备营的两百骑兵暂时抽调过来,再加上陵州城内神威营三百多和先锋营两百骑兵,这么一来,他们居然拿得出足足两千三百名骑兵。
再加上特务营和卫戍营抽调的七百步兵,城中先锋营还有三百步兵,共计一千。除了给柳河和陵阳各留下三百步兵留守,卫戍营留守两百人之外,整个山寨算是倾巢出动了。
“把亲卫营也带上,加上你的木兰营,你都能凑够两千四了。”谢让听完她的作战计划笑着问道,“这次我跟你去行不行?虽然也不用我上阵杀敌,可我骑术还是不错的,起码不至于拖你后腿,还能跟你参谋一下。”
叶云岫想了想,这次主要是骑兵作战,他在后头应当不会有危险,这家伙骑术确实不错,她的骑术还是他教的呢,于是痛快地点头答应了。
谢让道:“庞用此人,是翼王座下一员猛将,长期在北方边关,可说是身经百战。我查了一下,他曾受过朝廷多次军功嘉奖,是从一介百夫长升到现在的从三品游击将军,当然他这军功里怕也少不了翼王为了栽培自己人弄出的水分,不过此人还是要小心应对。”
“庞用的兵器是马槊,据说是祖传的。槊类似于长矛和长枪,更加粗重,长一丈八,比普通长矛还要长出三尺,而且锋刃有专门的破甲棱,寻常的锁子甲、铁圜甲能一击即破。”
谢让叮嘱道,“一寸长一寸强,不少人在他这杆马槊上吃了亏,并且也足以说明他臂力极大,你务必小心。”
叶云岫点头,心中思忖着对策。谢让递给她一杯茶,坐下笑道:“不过此人按我的判断,应当勇猛有余,谋略不足,我发现他的那些军功,翼王几次都是拿他当前锋,我们收到的情报也说他脾气暴躁。”
“明白了。”叶云岫得意一笑道,“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
这两日,粮草断绝的庞用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甚至派出部分兵力去田间抢收夏粮、霍霍老百姓的庄稼。这时节,田里的麦子刚刚黄梢,瞧着还得半个月才能成熟,叛军就割了去用鲜麦仁煮粥做饭,抢百姓的鸡鸭牛羊。
庞用现在进退两难,这两日攻城越发疯狂,城中徐三泰和周元明的压力极大,两人已经三四日没下过城墙了。
乌云遮月,夜色已深,徐三泰和周元明索性买了整只羊在城墙上烤,气得城墙下喝稀粥挨饿的叛军直骂娘。
篝火烤羊不光是动摇叛军军心,更重要的是为了照明和防守,提防叛军夜间强攻。城门已经被他们用沙袋滚木牢牢堵死,不从里头是没法打开了,所以防守的重点就在城墙,对于那些用云梯爬上城墙的叛军,夜间一支火把可比大刀好用。
这时节天已经热了,还要烤着火,守城的兵士们纷纷脱了衣裳,赤着上身,坐在火堆旁烤肉,徐三泰和周元明也光着膀子盘腿而坐。
周元明跟徐三泰笑道:“你说这庞用蠢不蠢,他就不想想,玉峰寨难不成就我们几百人了?”
“他又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手,一连几日没攻下来,说不定还以为城内有多少兵力呢。”徐三泰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夜色念叨,“寨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庞用这厮疯狗似的,再不动手,我们也要顶不住了。”
三万人强攻,神威营人手分布各地,眼下守在陵州的也就不到三百人,他们两营加起来也就八百人,加上民团和归降的卫所驻兵,能扛住三万人的强攻已经堪称神奇,若是庞用知道他们只有八百人,还不得活活气死。
“等这一仗打完了,我非得跟寨主再要个一千精兵。”徐三泰道。
周元明则得意笑道:“寨主答应的,秋后招兵再给我们先锋营一千。”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感受到某种轰响,徐三泰神色一凛,立刻快步冲到城墙边,眺望着远处激动说道:“来了,应当是咱们的骑兵!”
城下的叛军显然也警觉到了,营地里开始大声呼喝跑动,准备迎敌。
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大地似乎都开始震动,也就很快工夫,昏晦不明的月光下,影影绰绰的骑兵队伍飞驰奔腾而至,气势磅礴,大地震颤,马蹄一声声敲打着叛军所剩无几的锐气,后边的骑兵还在源源不断,一时间竟不知道有多少人。
徐三泰和周元明对视狂喜,徐三泰立刻说道:“留你的步兵守城,所有骑兵随我出战,配合寨主合围袭营!”
山寨的骑兵都是百人一队,各有章法,两千多骑兵乱而有序,马背上的兵士打着呼哨,放肆地策马奔腾在叛军的营寨周围,搅动着漫天的灰尘浮土,放眼望去似乎有成千上万人之多。
这些骑兵身穿铠甲,手持长矛,腰佩弯刀,用叶云岫的话说武装到了牙齿。
谢让走私了一年多的生铁、砸银子招揽铁匠,这么长时间打造的兵器铠甲可都先尽着骑兵营了,加上叶云岫从柳河官仓搜刮来的铠甲装备,如今马贺的骑兵营已经全部配齐,煞是威风,各营的独立骑兵队也已配备了一部分。
可以说如果混战起来,眼前这三万骑兵虽说人数是他们的十倍,可就只有被碾压收割的份。
庞用脸色骤变,该死,他竟不知道,玉峰寨还有这么多的骑兵!
就在这时,城门忽然大开,城中疾速冲出一条长长的火龙,马蹄震颤,居然也是骑兵,源源不断地从城门冲出来了。城内的骑兵腰佩弯刀,手中都拿着火把,冲出城门就迅速展开队形,跟城外的骑兵一道,合围在叛军的营地周围。
城外的骑兵们也纷纷点起火把,挥舞着火把,打着呼哨,放肆吆喝着,绕着叛军营地跑马示威。夜色下一条火龙形成的包围圈绕着叛军大营奔驰,马蹄声碎,尘土飞扬,肆意而又张狂。
叶云岫战前就给所有的统领、队长下了命令,合围后都要让马匹跑起来,加上夜色昏暗,火把林立,黑影重重,两千四百名骑兵围着翼王大军的营地,愣是跑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要的就是这种欺负人的心理战术。
步兵对上骑兵,那就是残酷的碾压,步兵根本挡不住骑兵的冲击,更何况叛军措手不及,压根没预料到他们出的骑兵,显然毫无应对骑兵的准备。
其实这些骑兵也才训练不到三个月,马上作战经验不足,夜间作战更是不够熟练,但叶云岫要的这种气势和心理压迫却是足够了。
叶云岫考虑的是,如果只是击溃打散了,不能全歼,这三万人就必然成为流窜四境的兵祸,霍霍陵州不说,过不了多久又得卷土重来,所以她这会儿围而不打,愣是两千四人包围了三万人的营地。
至于她的步兵,她带来的只有七百人,被留在后头暂时待命。若是白天,叛军大概就能发现,包围他们的骑兵远没有他们自己以为的那么多。
亲卫营已经被谢让派上阵了,叶云岫和谢让带着木兰营在后方压阵。两千多骑兵行动起来不是小动静,为了不让敌人太早发现,他们是先将各路人马汇合到石泉庄一带,那里距陵州也就十多里路,再从石泉庄趁夜出击。
夜色中,叶云岫和谢让骑马并排而立,叶云岫眯眼瞅了一眼中军帐上高高挂起的“庞”字大旗,旗杆上还挂着灯笼。
“孟姚。”叶云岫抬手指了一下。
“是。”孟姚立刻张弓搭箭,夜间看不清旗杆挂绳,于是瞄准灯笼,一箭射出,旗杆上的灯笼应声熄灭。
孟姚这边射掉了主帐的灯笼,那边骑兵们却越发把火把挥舞得欢畅,就连城墙上也燃起几堆巨大的篝火,照得城下的叛军大营依稀可见,城墙上许多守军也趴着城垛子大声欢呼,摇旗呐喊助威。
火光映照下,马贺一身铁甲,手持长矛,腰间挂着两把弯刀,身后甚至还背着一张硬弓,妥妥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径直策马冲到阵前大吼:“庞用小儿,出来受死!”。
“庞用小儿,别他娘的藏着了,可敢出来一战!”
“庞用老贼,你娘的,你躲哪儿去了?”
“庞用狗贼,出来见我。”
“庞用……”
马贺扯开嗓门,一通放肆的叫骂。
这是叶云岫战前给他的任务,骂阵,激怒庞用。这活儿马贺绝对拿手,揣摩着要是能把庞用活活气死,寨主肯定得给他记一大功。
中军帐中,纵然离得远些,庞用却也能隐约听见那猖狂的叫骂,气得头上青筋直跳,一把抄起马槊就想出去,被旁边偏将一把抱住了。
那偏将连声劝道:“将军息怒,如此关头,将军您是主将,千万冷静下来,赶紧列阵应战才是。我们有三万人马,在北方边关也是见惯了匈奴骑兵的,眼下之计赶紧组成攻守方阵突围。”
庞用气恼不已,一众将官其实心里也清楚,他们此次出征根本没预料会遇到大队骑兵,所以也没准备重盾,无法列矛盾方阵反杀,只能设法列防御阵型突围了。
外头马贺还在扯着嗓子大骂:“庞用,出来受死!你这匹夫藏到你哪个爹的裤裆里去了?”
“将军千万不可上当,他这明显是在激怒你!将军赶紧命人列阵,属下先去会会他!”那偏将抄起兵器冲出去了。
马贺也不认识庞用啊,见营内一马当先冲出一个人来,便把长矛一挺骂道:“呔,你就是庞用?”
“我乃庞将军麾下偏将唐邱,你是何人,也报上名来。”
“呸!”马贺放肆大笑道,“原来是个偏将。你听好了,爷爷是玉峰寨寨主麾下骑兵营统领马贺,庞用狗贼呢,叫他出来,爷懒得杀你这无名小卒。”
唐邱一摆手中双锤骂道:“少耍嘴皮子,拿命来!”纵马就恶狠狠扑过来了。
但凡使双手兵器的人,都得有点本事的,马贺其实也不敢大意,嘴上谩骂,暗中打起精神迎战,两人便斗到了一起。
要论勇猛,马贺算得上玉峰寨一员猛将了,正好又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虽说马上对战经验比不上唐邱,一身本事却不比他差,两人一忽儿工夫斗了十几个回合,唐邱心慌意乱也占不到便宜。
马贺一枪刺过去,唐邱闪身躲过,左手的锤却忽然脱手而出,原来他那锤里还有暗藏的链子,顿时变成了流星锤,直往马贺面门砸去。马贺险些中招,险险躲开,唐邱趁机一收流星锤,赶紧拨转马头就走。
“别跑!”马贺却也不追,利落地取下硬弓,张弓搭箭,一箭正中唐邱后心,唐邱啊的一声掉下马去。马贺得意地放声大笑,越发扯着嗓门叫骂,什么难听骂什么,把庞用的祖宗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一遍。
庞用哪里禁得住这般激将法,纵然知道是激将法也按不住脾气,很快,庞用身披铁甲,手持马槊,从营中策马杀了出来。
“你是玉峰寨主将?报上名来。”庞用手中长槊一指马贺。
“你就是庞用?”马贺笑道,“爷爷不是主将,你这怂样的,你还不配跟我们主将打。”
庞用身经百战,也知道自己纵然三万人,今晚被这大队骑兵包围,怕也危险了,仗着自己一身好本事索性铤而走险,若是能斩杀对方主将还有几分胜算。
“叫你们主将不要藏头缩尾,无耻小人,出来与我一战。”庞用骂道。
马贺眼神睥睨,神色古怪问道:“你真的要跟我们主将打?我们寨主倒是说了,你这三万兵卒也都是中原百姓,家中也有父母妻儿,她不想滥杀,有机会她想跟你单挑。就是我怕你这鸟样,吃不住我们寨主一刀。”
叶云岫和谢让骑在马上在后方一处高坡观战,听到这里憋不住有点想笑,侧头跟谢让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去跟他打一架。”
“嗯,多加小心。”谢让望着她柔声说道。
“你们在此保护大当家。”叶云岫吩咐一声,不急不躁地策马往前奔去。
谢让看看周围二十几个木兰营的姑娘们,心情颇有点复杂,一笑说道:“不用管我,你们尽管去跟着寨主压阵。”
“大当家,寨主命我们在此保护您。”孟姚说道。
“我离得这么远,再说我只是无暇练武,我又不是泥捏的。”他自诩并不文弱,奈何跟叶云岫到了一起人人都当他文弱。谢让直接下令道:“孟姚,你箭术好,立刻带队去给寨主掠阵。”
“是!”孟姚一声应到,却又点了四名女兵留下,带着其他人立刻去给叶云岫助阵。
谢让也没再管,眸光密切注视着前方阵前。
两军对阵,双方身后都摆开许多助阵观战的兵士,尤其庞用这边,三万兵卒团团聚在一起,紧张地盯着主帅出战。
如若主将战胜,他们或许还有一丝活路,如若主将败了,他们大约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马贺却还在尽情地嘲讽奚落庞用,庞用气得青筋直跳,等了等不见人影,暴躁骂道:“你们主将呢,莫不是吓破胆子不敢来了?”
正在这时,他对面的骑兵队列潮水般向两旁闪开,一匹黑马不急不躁走了过来,马背上的少女素色衣裙,容颜娇美,纤弱的腰身盈盈不及一握,头上居然还梳着垂鬟髻,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
别说庞用,便是他身后的数万叛军,也齐齐一愣。
“我就是主将。”叶云岫缓缓策马走到阵前,距庞用两三丈远立定,淡声说道,“我来跟你打。”
庞用愣了半晌,一挥手中的马槊,却向马贺怒骂道:“这女子是何人,你们莫不是来戏弄与我?”
马贺也毫不示弱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就是我们寨主,阎王爷给你摆好了酒,我赌你逃不出寨主三招哈哈哈哈哈……”
庞用一脸的难以置信,回过神来骂道:“你们玉峰寨,当真弄了个小娘们当寨主?长的倒是一副好皮肉,莫非人尽可夫,靠美色笼络住一帮山匪的?”
叶云岫眉心一跳,马贺则表情惊恐地立刻向后退去。
“废话少说。”叶云岫仓啷一声抽出惊鸿刀,缓缓抬刀指着庞用,“你我一战,我若输了,随你处置,你若输了,他们……”
她眸光划过,长刀缓缓扫过对面黑压压的兵卒,一字一句道:“任我宰割。”
庞用双目阴鸷地盯着她,随即大吼一声,一拍战马,挥舞着马槊向她冲杀过来。
叶云岫骑在马上没动,黑眸中戾气划过,怒极之下竟然展颜一笑,火光夜色中那一笑灿若星花,等他杀到近前时身形才忽然从马背上拔起,一个轻巧地跃起,轻飘飘翻身回落,脚尖在庞用猛刺过来的马槊铁杆上一点,身形一旋长刀掣着寒光迅疾挥出。
庞用这一招本来十拿九稳,全力一击,刺出的招式已经用老,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惊鸿刀裹挟着一股勃发的力量已到眼前,只一刀,庞用一颗人头飞出多远,留在马背上的身体鲜血喷溅多高,晃了晃,才从马背上滑落。
叶云岫借着他槊杆上一跃之力身形回落,轻巧地落在地上,犹自回头恨恨盯了庞用的尸身一眼。
她抬起手中长刀,缓缓指向面前的三万兵卒。

现场静了一瞬。
旋即,欢呼声起,两千多骑兵瞬间沸腾一片。这欢呼声响遏云霄,城墙上的守军也在兴奋地大喊大叫,城头上各种旗帜摇得呼啦啦响。
叶云岫抬起手中长刀,缓缓指向面前的三万兵卒。
“死,还是降!”
她声音平淡,黑眸中杀意未消。
“死,还是降!”她身后一列列骑兵跟着嘶吼大喊。
刚刚那一幕太过震撼,所有的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嗜杀的冲动,莫名兴奋,仿佛下一瞬若是对面有人说半个不字,大家就要放开马蹄闯入敌营,尽情地杀个痛快。
这边的欢呼吼叫声太大,就连远处包围敌营没能亲眼观战的一队队骑兵们也受到了感染,不用猜也知道寨主赢了,跟着狂喊。嘶吼声从杂乱很快就变得整齐,骑兵们又开始策马围着敌营狂奔,所有人有节奏地齐声大喊:
“死,还是降!”
“死,还是降!”
几个统领们见机行事,纵马闯入敌营,一直闯到叛军跟前才堪堪勒住马蹄,马贺一杆长矛指着面前黑压压的叛军:“还有谁不服,快快出来一战!”
杨行则把大刀指着叛军人群,怒喝:“负隅顽抗,杀无赦!”
徐三泰又纵马冲了过来,同样拿刀指着黑压压的叛军,大声喝令:“所有人,丢掉兵器,把双手放在头上,跪下!”
胆小的早已经跪下了,主帅已死,便是有几个不甘心的也别无他法,有一个跪下的就有一片,三万叛军呼啦啦跪倒,直到全部跪地归降。
叶云岫立在原地没动,持刀的手随意垂下,微微仰头,眸光望向不知名处。谢让策马奔过来,下了马走到她身后。
“云岫。”他走过去,两手从身后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懒进怀里,跟她并肩而立。
“谢让,我感受到了。”她侧头看着他,黑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烁着异样光彩。
“嗯?”刚才她静立在原地不动,谢让原本以为,她是因为庞用的冒犯还在生气呢,但显然不是。
“什么?”谢让温声问道。
“出尘子说的内力。”叶云岫顿了顿,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描述那种感觉,她想了想,眼睛里带着亮晶晶的欣喜说道,“刚才我有点生气,恨不得一刀砍了他,然后就是,好像我身体里的内力,忽然能传达到我的刀上了,很奇妙的那种感觉,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从她六岁拎着刀砍丧尸,养父便给她讲“庖丁解牛”,告诉她不能用蛮力,便是古代的刽子手还懂得研究颈关节,知道要从最薄弱的骨骼关节下刀,有技巧的,然后,熟能生巧。
别说她一个六岁的小女娃,便是一个成年男子,若只靠力气挥刀硬砍,用不了几个就该乏力了。别说人了,兵器都撑不住。
所以养父先教她运刀。除了人体本身的力量,关节、肌肉、筋脉有技巧共振的爆发力,一个擅长使用兵器的人,兵器的速度、角度和惯性所产生的力度,便足以斩断丧尸薄弱的脖子。
因此,她的刀极快。
不光是长期习得的动作反应快,运刀的速度也能弥补人体本身的气力不足。以前叶云岫不止一次说,她的力气弱,控刀的力量不够,那是因为她长期形成的动作惯性已经成为条件反射,每一次出刀,都已经将刀的速度力度发挥到了极致,原本那一刀下去,就该轻松斩断丧尸的脖子。可与人对战切磋时,却要改变习惯硬生生把刀收住。
真不怪她收不住啊。
之前她修习《太玄经》,最大的获益便如同出尘子说的那样,能调理内息,打通经脉,改善她先天孱弱的体质。在这之前,她已经能引导那股“气”游走身体各处经脉,只是除了身体本身,她还不知道能怎么用这股真气。
可是方才跟庞用对战,她原本带着怒气,只想立刻一刀砍了他,出刀之时竟忽然体会到自己的内力传达到了刀上,那真的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的刀忽然好像自己也有了力量,或者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的内力能像身体里那样游走上去。
叶云岫敢打赌,刚才别说是庞用的脖子,便是他那杆马槊,或者更加坚硬的东西,不靠技巧不找薄弱,她那一刀也能斩断。
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谢让其实并不能明白那种奇妙的“感觉”,别说他不明白,叶云岫自己都还似懂非懂,领悟不是太清晰,但是谢让却感受到了她的欣喜和快乐。
“我不太懂,不过,我也很高兴。”他笑,用力揽了她一下道,“云岫,你太了不起了!”
叶云岫心念转动,抬起惊鸿刀,尝试着像刚才那样把内力传达到刀上,然而这次却没能成功,她笑了一下,看来她似乎不够熟练,还没能完全掌握。
不过没关系,她修习《太玄经》也才短短几个月,会熟练的。
谢让见她平缓下来,便拉着她的手走回去,两人上了马,亲卫营和木兰营自觉聚集过来拱卫在他们身后,其他各营则在忙着受降。
几个统领自觉分工,划分了区域,在一队队骑兵的监视下,喝令降兵把兵器整齐放在一堆,排成队列走到指定的地方。
“大当家,这些人如何处置?”徐三泰策马跑过来,抱拳问道。
没办法,三万人,一下子接收这么多降兵,他们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把这些人关在哪儿,这也太多了,就算绑起来,平均他们一个人要绑十几个。
“随机分一下队列,暂且关在他们的营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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