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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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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宸回到家中,范氏见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冷笑道:“怎么,让人给轰出来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叫你不要去趟这个浑水,你非不听,自找麻烦。”
谢宸无奈道:“你说得轻巧,那是我长兄,我嫡亲的大哥,我如何就能不管了?”
范氏嗤笑:“那你就好好管。”
谢宸语塞。
范氏道:“我早跟你说了,这件事板上钉钉,不会再有转圜了,你就是求到陵州知府都没用。你还真信了你那侄子侄女的说辞,你那位好大哥什么也没干是被冤枉的?你家大房是个什么德性你自己不知道么,他若不曾做下不可饶恕的罪责,人家就不会抓他。”
谢宸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左右是你家的事情。”范氏嗤笑一声。
范氏自然心中有数,她以前还不能断定谢让和叶云岫是玉峰寨首领,但也猜到必有关联,后来玉峰寨攻占柳河,“谢云芝”的离谱说法传遍天下之后,范氏差不多也就猜到了几分。
谢家人都以为谢让带着叶云岫远走高飞了,但范氏却清楚知道他们一直都在陵州。想想也是,以谢让的才学和叶云岫的本事,这小夫妻若是去了玉峰寨,怎么可能会屈居人下。
然后这次玉峰寨击溃翼王大军、进驻陵州之后,谢让百忙之中虽没能亲自过来,却也特意派了人来安抚问候范氏,还送了礼物。
所以范氏心里明镜似的,谢宗谁抓的?而今整个陵州都在谢让掌控,谢让若是不下这个令,试问陵州地界还有谁敢抓谢宗。
以谢让那样的性情为人,都能把他嫡亲的大伯父抓起来,那谢宗必定是做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古来大家族重视嫡长子孙,谢家也是如此,谢宗作为嫡长子,又生了嫡长孙,加上谢凤歌早年高嫁春风得意,大房一家素来是备受重视,占尽资源和偏爱,生生把大房一家给宠得不知所谓,对家族兄弟颐指气使惯了,似乎整个谢氏家族都该围着他们转。
范氏瞥着谢宸嘲讽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好心劝一句,夫君若是自己没那个本事,可千万别跟着你那大侄子、大侄女丢人。”
…………
孟姚亲自把谢凤宁送到巷口,回来后见了叶云岫,便如实都跟她禀报了。
叶云岫对此无感,谢家若要丢人,那也是丢的谢让的人,叫谢让自己管去。
作为叶云岫来说,从小跟着养父在废城孤堡中长大,别说亲戚家族了,连个邻居都没见过,她是实在无法理解古人大家族这些理不清的关系。
叶云岫这会儿的心态,甚至暗搓搓巴不得谢家人闹腾起来,最好闹得谢让焦头烂额、丢尽颜面,他那个性情才能狠下心来。
她想了想,她木兰营的女兵人太少,凤宁差不多都脸熟,便跟孟姚说道:“你去跟徐三泰说一声,叫他安排两个人手暗中保护凤宁,不用给凤宁知道。”
“是。”孟姚好奇笑道,“寨主为何不安排给周统领?”
“关心则乱。”叶云道,“元明那性子,若是让他知道有人欺负妹妹,他少不得天天跑去守着,没准碰上谢家人他敢直接弄死。”
孟姚憋笑道:“周统领真能那么莽撞吗?”
叶云岫一笑,他倒不是莽撞,他那是妹控护短。
在叶云岫看来,周元明活脱脱就是一个哥控、妹控,听不得谁说他表哥和表妹半个不字。
谢让果然在酉时回来了,洗漱一下换了件衣裳,便和叶云岫出门去外祖父家。两人今晚打算就在那边住下了,索性一起坐车过去,亲卫营也安排了人手暗中护卫。
这倒提醒了谢让,他们住在陵州就必然经常出入外祖父家,万一让人钻了空子。
陵州城是他们的地盘,也不必长期安排暗卫,外祖父家眼下有个看家护院的家仆老林,人看着还可靠,谢让便决定再挑一个合适的人手,就以家仆的名义安排在那宅子里。
他跟叶云岫一说,叶云岫便笑着说她刚刚才给凤宁身边派了两个人,然后便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谢凤歌和谢诚跑来想要探监捞人的事情谢让早就知道,就是他下令不许任何人探监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被凤宁遇上了。
于是谢让默默决定,近日他们出入府衙最好还是坐马车吧,又吩咐下去,叫府衙值守的兵士留意一些,闲杂人等禁止靠近,看到了就轰走。
“你就这么怕他们?”叶云岫好笑问道。
“不是怕。”谢让叹气,想了想打了个比方问道,“你走在路上瞧见一坨脏东西,你是一脚踩下去,还是绕开?”
“……”叶云岫道,“我就不能把它铲得远远的?”
谢让喟叹,有些事她大约无法理解,其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你不懂,你说我为何不声不响把他关起来,你信不信,若是大伯父的事情张扬出去,与谢家、与我们的名声都没好处。”
血亲牵扯最是头疼,大家族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是说假的,谢家出了败类,连累的是整个谢氏家族的名望。就好像当初祖父谢信位居朝堂,整个家族随之鼎盛,谢信一个人走错了路,整个家族陪着他倒霉。
所以自古以来,大家族的阴私脏污都笼在皮子底下,撑起一张华丽的面皮。
世人多冥顽,一部孝经治天下,谢宗又占着亲长的名义,就像父母不慈,你却不能不孝,老王氏纵然作践自家孙女,硬是要将亲孙女嫁给她那不成器的废物侄子,规矩伦理世道却通通都站在老王氏那边。
就因为她是尊长,她有权做这个主,仿佛为人子孙就不是人了。
眼下他若公然处置了谢宗,全天下都能骂他冷血无情、罔顾人伦。
说白了也只是政见不同,翼王的出身名头甚至比他们来的还正统一些,他们才是世人眼里的山匪强盗。胜者王侯败者寇,若将来翼王真能登上皇位,谢宗就是从龙之功,而他谢让就是贼寇谋逆。
这世道,他早已经看透了,小小年纪才会心如止水,甘于平淡,繁华如过眼烟云,这世间皇权之下,皆为蝼蚁。上至达官显贵,下至百姓贱民,还不一样朝不保夕。
那时外祖父甚至担心,等哪一天外祖父故去、凤宁嫁了人,他在这世间再无牵绊,会不会遁入空门。
只是如今,他有了叶云岫。他们被这世道一步步推到如今的位置,再无退路,也只能努力自保,放手一搏。
有了云岫,他才知道人这辈子,还可以换一种更快意的活法。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嗒嗒作响,车内晃晃悠悠,叶云岫歪歪扭扭地躺在靠背上,很难想象这么个率性随意的小女儿家就是外头叱咤风云的“玉峰寨寨主”。谢让牵起她的手,一根一根把玩她纤细的手指。
“怎么了?”叶云岫问。
“没怎么,”谢让笑道,“就是忽然觉得,有你真好。”
叶云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了这人,冷不丁一下子,怪怪的。
她懒得把手抽回来,随便他手指手心地轻轻按揉,索性再指挥他捏捏胳膊,捏捏肩膀。
外祖父家的这顿团圆饭可不容易,屈指算来时隔一年多了,上一回的团圆饭还是在他们攻占柳河那一年的年前。最高兴的大概就是外祖父了,老人上了年纪,守在家里看着他们一个个忙,听着他们弄出那么大动静,整日打打杀杀,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好在老人家身体还健朗,谢让便笑着跟外祖父说,趁着他老当益壮,不如再请他出个山?
外祖父一听,哭笑不得道:“胡说八道,我这年纪出山还能做什么?”
谢让笑道:“还真没跟您说笑。我这几日琢磨着,石泉庄那边地方不够,庄子里那一百多户,原本都是山寨的老住户,须得照顾好了,我打算将他们搬到城中,以后可能还有府衙和卫所的家眷也要安置。”
“这么一来,这些人家的孩童就得在城中办个学堂,我们请两个先生,外祖父闲来无事,就去帮我看着些,当个馆主可好?”谢让笑道。
私盐是他们的一大收入来源。谢让其实早就有这想法,盐场原本的地方太小,特务营营房也不太够,且庄子里住户和特务营日常也会互相干扰,索性整个庄子都做盐场来用,只作为特务营的驻地,看守管理也方便些。
当然,若是这些住户不愿意搬入城里,也可以选择搬回山寨,当初将他们搬去石泉庄,主要是那时山寨力量薄弱,为了保护这些老弱妇孺。如今他们山寨地方足够大,四座山头,老住户们可都是玉峰寨的“元老”,他们想搬去哪儿都行。
至于叫外祖父去当学堂馆主,则是他一时兴起,外祖父考过秀才,做这事合适,谢让主要是见外祖父整日一个老人守在家里,有些闷得慌,全当叫他每日出去走走了。
果然,外祖父一听就点头答应了,还说不用请两个先生,他来教,他早就想办个私塾、教几个蒙童,还省得整日无所事事。
谢让日常不饮酒,不过每次来了外祖父这里都会陪他小酌几杯,周元明也难得的获准喝了两杯。叶云岫在桌上坐着呢,叫他喝他也不敢喝多。
叶云岫和谢凤宁不喝酒,两个女孩儿家喝的酸梅汤,还弄了一碗蜜渍青梅来吃,她俩吃的不嫌酸,看得旁人口齿生津。
周元明夹起一颗梅子咬了一口,皱着脸把剩下半颗丢了,笑道:“小女儿家是不是口味奇怪,你们真不嫌酸吗?”
凤宁说:“关你什么事,你口味才奇怪呢,我们不嫌酸。”
叶云岫却说:“可它明明是甜的呀。”
周元明夹起一颗就往谢让嘴里塞,笑道:“你让表哥尝尝酸不酸!”
谢让一不留神被他塞了一颗,面色淡定吃了下去,吐出核笑道:“还行,酸甜的。”
周元明一脸不敢相信,怀疑表哥被什么附体了。
外祖父看着他们笑闹也跟着乐呵,迟疑一下问道:“让哥儿,以后你们是不是能在陵州常住了,元明和宁姐儿也到了年岁,你看他们两个的婚事,是不是挑个日子给他们完婚?”
谢让立刻抬头去看那两个。
周元明看看凤宁,凤宁也看着元明,两人对了个眼色,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外祖父,宁儿还小,再说我们都快忙死了。”凤宁说道。
“就是就是,”周元明也立刻附和道,“你看这兵荒马乱的,我们也刚刚进驻陵州,眼下哪有工夫。”
谢让看了一眼叶云岫,叶云岫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
于是谢让顺水推舟,笑道:“外祖父,既然他们两个都这样说,就随他们自己吧,两个都不是小孩子了,反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外祖父便没再提,老人素来睿智,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都大了。
几人这一晚都歇在了外祖父家,难得安逸一回,第二日一早吃了饭,各自出门去忙。
周元明走的最早,酉时就起来走了,饭也没吃,说是街上随便凑合两口,凤宁也懒得管他,只叫小福给叶云岫和谢让做些可口滋润的。
所以叶云岫一早起床,就吃到了鲜美的鱼汤馄饨,凤宁还叫人买了炸香油果子。
临走时叶云岫问了凤宁一句:“谢凤歌他们会不会再来烦你?”
“应当不会吧,你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怕了他们。”凤宁笑道,“倒是你和二哥防着些,我怕他们又去府衙守着。”
叶云岫笑道:“谢凤歌应当不敢来烦我。”这一点她很有自信。
凤宁叹气道:“癞蛤l蟆爬脚面子,不咬人它膈应人。”
谢让叮嘱道:“府衙这边我已做了安排,若是他们再出现,你不必理会,我会叫人处置。”
凤宁铺子里开门不用那么早,最后一个出的门,巳时初才到了铺子里。
张顺和焦平如今也忙,要负责大宗的买卖,经常要去外地,留在铺子里的时间就少了,铺子里又雇了两个伙计。凤宁到的时候,两个小伙计已经把铺子里收拾打扫完毕,开门做生意。
凤宁才坐下喝了杯茶,门口伙计一声招呼,谢凤歌推开小伙计走了进来。
谢凤歌面上笑盈盈道:“不必招呼我,我是你们掌柜的大堂姐,自家人。”又向凤宁扬声笑道,“宁姐儿当真让我刮目相看了,你真厉害,竟做了这么大的生意。”
凤宁面无表情放下茶杯,也没起身招呼,等着看谢家大小姐今儿这戏要怎么唱。

第71章 攻心计
凤宁正纳闷今日谢凤歌怎么就自己,谢诚也跟着进来了,一进门就在铺子里四处打量。
“宁姐儿,你竟然开了这么大的铺子。”谢诚啧啧说道。
凤宁淡定地喝着茶,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谢凤歌得意地说道:“你不是跟四叔说你开了个山货铺子吗,昨日你说路过府衙不远,这么热天,我们好不容易一家一家找来的。”
谢凤歌自顾自坐下,见凤宁也不理她,索性颐指气使地指着伙计说道:“你这伙计怎这般没眼色,我是你们掌柜的大堂姐,这是她大堂兄,还不赶紧去倒茶来。”
“不必,你们忙你们的。”凤宁吩咐两个伙计,放下茶盏向谢凤歌说道,“我这里不欢迎你们,我也没有能耐帮你们,请两位自便。”
谢凤歌脸色忿忿,张嘴就想撒泼,谢诚赶紧给她使眼色,明明两人今日打定主意,是来求人的。
谢凤歌忍下一口气说道:“宁姐儿,你就别谦虚了,昨日我们可都看见了,你不光认识新上任的陵州卫千户,还有那带刀的女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侍从,你一定是巴结上了哪家的贵人。再说你如今做着这么大的生意,有钱有势,必定能有法子救你大伯父的。”
谢诚忙附和道:“就是,宁姐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好歹是一家子的兄弟姐妹,你大伯父如今有难,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呀。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都这么求你了。”
“我没那个本事帮你们。”凤宁笑笑说道,“大堂姐和大堂兄请回吧,我们开店做生意,没时间招待你们。”
“宁姐儿,你可不能这么不讲情面。”谢凤歌道,“你如今有钱有势,这般六亲不认可不好。我都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了,你别把我惹急了。”
凤宁玩味道:“大堂姐,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很怕你,你尖酸刻薄,唯我独尊,还喜欢欺负人,你比我大了那么多,可曾有半点长姐的样子?如今我不是几岁孩子,我不怕你,你也别把我惹急了。”
谢凤歌板下脸说道:“我问你,你哪来的钱开这么大的铺子?你知不知道,你二哥坑了我多少银子。”
凤宁放下茶盏道:“大堂姐不必血口喷人,我的银子哪儿来的与你无关,我二哥更不曾拿过你的银子,倒要问问大堂姐的银子又是哪儿来的。”
谢凤歌道:“你别狡辩,你二哥他勾结山匪,谋财害命,夺了我的银子,他娶的那个女子更是个妖孽,杀人她都敢,我亲眼看见的,我念在一家子堂姐弟的份上,这些我都没跟他计较了,而今叫你帮点忙你都不帮。”
凤宁生气说道:“当初你们被山匪绑票,是我二哥二嫂上山救的你们,你们却丧了良心坑害我二哥二嫂,真当我不知道么?我二哥救你们还不如救条狗呢!”
“你!”谢凤歌一拍桌子,骂道,“谢凤宁,你敢骂我?你还知不知道长幼有序了,你不敬长姐,你这没教养的!”
凤宁冷笑道:“我不光敢骂你,你再撒泼,信不信我还敢打你!你想跟我撒泼使性子,还当你是高高在上的谢家大小姐呢,我不吃这一套。”
谢凤歌彻底破功,发疯骂道:“谢凤宁,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当你二哥二嫂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一样,一家子坏种!有爹生没娘教的坏种!”
凤宁幼年丧母,一听她恶语伤人,气得劈手把茶杯砸到谢凤歌身上,喝令伙计:“给我轰出去!滚!”
谢凤歌撒泼道:“我不管,今日你要么想法子把你大伯父救出来,要么把你二哥坑我的三千两银子还给我,我自己去救,不然我就不走了!”说着就开始在铺子里发疯,摔东西,把货架上货品推到地上,两个伙计忙过来钳制她。
谢诚一看谢凤歌吃了亏,窜过来想拉扯凤宁,凤宁随手抓起一把笤帚,劈头盖脸给了谢诚几下。两个伙计怕她吃亏,也赶紧过来推搡谢诚。
就在一团混乱时,门外大步流星走进一个人来,怒声喝道:“放肆!都给我住手!”
凤宁一看,居然是徐三泰。
凤宁手里还举着个笤帚呢,不禁觉得自己这会儿大约也是一副泼妇样子,赶紧放下笤帚,佯装无事地整理了一下衣裳笑道:“大人来的正好,我们正要报官呢,这两个人无端闯入我们铺子撒泼闹事。”
谢诚愣了愣,忙喊道:“这位大人,别听她瞎说,我们是她堂兄堂姐,只是一点家务事。”
徐三泰面色沉沉,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家务事,既然敢公然闹事,先去衙门里说说清楚。来人——”
他一声令下,门外立刻进来四名兵士,一边一个拎起谢诚和谢凤歌就走。
谢凤歌着急骂道:“胡说八道,谢凤宁,你个贱丫头你还真敢……”
谢诚被两名兵士拖着走,吓得变了脸色,挣扎着向后喊道:“凤宁,凤宁,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快说句话呀……”
“叫他们闭嘴!”徐三泰道。
外头立刻没了声音,兵士们将两人堵了嘴,二话不说拖走了。这些都是先锋营的兵,可不是衙门里那些官差衙役,军令如山半点都不带含糊。
凤宁看着两人被拖走,叹气,曾经高门大户的谢家子孙,到底是怎么落得这一步田地的。
得亏是一早上,铺子里没有什么客人,门口有邻居店铺的人跑来看热闹,见驻兵来了,闹事者被带走了,也就纷纷散了。
凤宁走过去,福了福身道谢,看着徐三泰苦笑道:“多谢徐大人。家门不幸,让徐大人看笑话了。你怎么会来?”
“恰好我今日巡城。”徐三泰道,实则叶云岫昨晚吩咐过,叫他安排两个人暗中保护凤宁,徐三泰一听就知道有事,索性今日自己在附近多关注些。
“这两个人,谢姑娘想如何处置?”徐三泰问道。
凤宁想了想,摇头笑道:“算了,我也不懂这些,徐大人酌量吧,想法子吓吓他们,叫他们以后不敢再来烦人就好。”
“好。”徐三泰一抱拳,转身告辞。
要说徐三泰也是个狠人,大当家和寨主何等忙碌,他也忙得很。徐三泰叫人把谢凤歌和谢诚带回卫所,找间禁闭的黑屋子往里头一关,谁也没说,就不管了。
一直关到第二天傍晚,才像刚想起来似的,跑去找谢让和叶云岫禀报,声称:“是属下疏忽,属下这两日太忙,一时忘记了,没顾上及时回禀处置。”
谢让决定相信他确实忘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贼精。毕竟只是些口角小事,又是堂兄姐血亲,关进府衙大牢未免有些滥用职权的嫌疑,再说关了府衙大牢就该有个正经的罪名定论,谁叫他们是姓谢的,少不得提起白石镇谢家,又要把这事再去陈同升那边丢脸一回,还得给陈同升添烦恼。
可是关到卫所的黑屋子就不一样了,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关大牢,甚至无需罪名,千户大人没顾上及时处置罢了,谁还敢跟官兵讲理。
并且卫所那种黑屋子,原本是惩罚犯错兵士关禁闭用的,可能比府衙的牢房还让人恐惧,府衙的牢房里好歹还能见着活人呢。独自一人关在黑乎乎的小屋子里几天,不死也得疯。
叶云岫一本正经道:“你太忙了,忘了也不能怪你。要不,你什么时候得了空,就撵出去算了,叫他们以后不要滋事生非。”
“是。”徐三泰恭谨地问道,“大当家可还有要吩咐的?”
“就照寨主说的。”谢让轻咳一声。
“是。”徐三泰离开后,琢磨着寨主既然说等他得了空,那他总得再忙个一两天吧,于是他又忙到次日下午才想起来。
谢凤歌和谢诚在卫所被关了三天两夜的黑屋子之后,才终于被千户大人想了起来,把他们带过来训斥一番,叫人撵了出去。
这三天两夜,徐三泰就给屋里放了一桶凉水,一只恭桶,也没叫人送饭。这大热的天,等到两人放出来,那情形可想而知了。放人的兵丁捂着鼻子,把两人丢出了卫所大门。
这事情直到徐三泰放人,才被周元明知道。周元明气得埋怨徐三泰,怎么就能活着给放了出去。
反正自从那之后,这姐弟两个确实没再出现过,大概是孝心还不够,也不想法子来救谢宗出去了。周元明之后还跑去查了一下,谢凤歌住的院子锁了门,邻居说貌似搬回白石镇老家去了。
…………
五黄六月的三伏天,陵州局面平稳下来,一切逐渐走上了正轨,叶云岫和谢让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山寨。
不为别的,避暑,天实在太热了,还是山上凉快。
两人先去了一趟野猪岭。从一个半月前三万降兵被叶云岫丢到野猪岭,谢让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他瞧着那些降兵,差点怀疑换了一批人。第一眼看着像满山的野人,哨子一响,野人们疯狂往山下冲,跑动迅速,衣衫褴褛,个个都是黢黑精瘦。
再仔细看,一个个狼崽子一样,目光凶狠,浑身戒备,但哨子一响却又惟命是从。
叶云岫看着队内比武整整比了一个月的降兵,还算满意,一时大发慈悲,决定让他们所有人不用打赢都按时吃饭。
不过这回没人给他们做了,只按照一日两餐的标准给他们发放粮食,让他们各队自己埋锅做饭。
三万降兵依旧丢在野猪岭没人管,却又换了个法子比武,从队内比改成了百人小队之间比,每日一早随机抽签,抽到哪队是哪队,两队就自己划定章程比上一天。
输了的队要当众认输,总结自己为什么输。赢了的队,每队可以多发一些蔬菜,偶尔还有肉食,输了的队就只配喝粥吃白饭。
于是各队为了赢,不得不从内斗的一盘散沙团结起来,要想吃得好些,就得齐心协力一起拼。
叶云岫美其名曰“重塑集体凝聚力”。
她得意地跟谢让解说她的“熬鹰计划”,简单来说就是四步走:第一步,抢馒头大内斗,灭其斗志,饿其体肤,土崩瓦解;第二步,改编重组,继续比斗,强者为尊,重新建立队内秩序;第三步,也就是眼前开始了,荣辱捆绑,训练配合,培养默契,团结一心的队伍才能有战力。
三步走下来总得要几个月时间,尤其第三步,不着急慢慢比,对抗训练行之有效,全当日常练兵了。这野猪岭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宛如一个天然的训练场,瞧瞧他们一个个是不是更加精干利落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下午,夕阳夕照,马贺站在队列前,开始总结这一日的情况。刚开始队内比斗的时候,每日里一开总结会,总得有几个因为违纪、不服从管教被吊到树上的,如今一个月过去,基本上没有人被吊了。
再刺头的兵也老实了。
叶云岫侧头跟谢让轻声笑道:“第四步得你来了,教化改造,收服人心,这个你拿手,叫他们从思想上真正认同我们,明白翼王是坏蛋,跟着我们干才是对的、正义的。就是要死心塌地跟我们干。”
她把这一步称为“重塑理想信念”。
“这个我不拿手,就交给你了。后边两步可以同时进行,互相不影响,你随时都可以开始。”叶云岫笑道。
“行。”谢让看着她,目光灼灼,点头而笑。
他有预感,这三万人这么炼下去必将脱胎换骨,可能要成为他们山寨最凶猛、最能打的兵。
两人观看了一会儿降兵营的训练,谢让心中思量有了主意,便吩咐身边亲卫:“传令下去,问一问山寨落户的灾民中,有无家人或者亲友在北方边关当兵从军的,若有就尽快报来给我。”
结果他刚说完,叶云岫身后的木兰营女兵罗燕便说道:“大当家要找这样的人做什么,属下就是啊。”
木兰营中大部分都是去年匈奴入侵,北方边关逃难来的灾民之中的孤女。罗燕说,她家原是北方边关的军户。
军户父死子继,兄终弟代,她父亲没有兄弟,又只生了两个女儿,父亲战死后也就没人再能承袭军户。去年朝廷和匈奴打仗,母亲便带着她们姐妹逃难,又赶上雪灾,母亲冻死在路上,姐姐嫁了人,她成了孤女被山寨收留,后来才选进了木兰营。
罗燕说:“属下原先家中左邻右舍,基本上都是军户,差不多都是在翼王军中的。不光属下,咱们山寨落户好几万灾民,大都是去年战乱从北方边关逃来的,家中有人从军的必定不少。前阵子还有人来降兵营打听找人呢,想看看自己家人万一在里头。”
“找到了吗?”谢让问。
罗燕摇头:“没找到,人太多了不好找。再说降兵都在山上,管教严格,也不让随便进去找人呀。”
“让找。你就去告诉那些人,但凡家人、亲友在北方边关从军的,都来找找看,不许随意上山找人,就叫马统领安排专人帮他们查找名册。”
“我们优待降兵,但凡找到了的,尽管让他们见面,认亲团聚,虽然降兵不能随意外出,但是外头可以探望,可以送些衣物吃食进去。”谢让笑道。
于是几日之后,降兵营下午列队总结的时候,马贺忽然点了一个降兵的名字:“卫大勇。”
卫大勇应声出列,神情忐忑。
“你叫卫大勇,朔州城外卫家屯的人?”
卫大勇躬身回答是。
马贺说道:“你母亲和妹妹来找你了。大当家和寨主发了话,让你们见上一面、吃顿饭。你收拾一下,她们一会儿就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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