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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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西南蛮夷属国发生了叛乱,蛮夷部族越过边界侵入大梁。
六万骑兵可不是小数目,加上朝廷还要应对蛮夷,腹背受敌,形势急转而下,翼王一下子占了上风。
正月初九收到的最新一份消息,庆王这个盟友一听说匈奴骑兵来了,带着他的五万人马望风而逃,选择了保存实力。景王世子忽然遭庆王背刺,被匈奴骑兵围困在了茂州。
谢让和叶云岫站在地图前,看着图上那一大片红红绿绿的各色箭头。
“照这么看,翼王几乎是胜券在握了。”谢让道。
“我觉得我们出手的时间到了。”叶云岫拿起一支笔,看了看红黑蓝绿都有了,便挑了个黄颜色,从陵州沿着临阳那两万人马的进军方向画了一个箭头。
她放下笔,淡然说道,“咱们跟翼王反正是不能善了了,他要是大获全胜当了皇帝,咱们日子就别想好过,不如趁现在捅他一刀。”
谢让眸光注视着她不说话,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这就意味着她又要出征。她每次出征,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牵挂的煎熬。
“我跟你一起出征。”谢让道。
“你先不忙,咱们这大后方可都指望你了。”叶云岫道,“我对这一仗还是蛮有信心的,你且放心。”
谢让默默服从了她。
叶云岫指着地图道:“我率先锋营、野战营、守备营一万八千人轻装上阵,你看着战况,若是能速战速决自然好,我顶多十天半月就回来了,若是战事胶着,你再派周元明率陵州卫三千人押送粮草支援我,留徐三泰镇守陵州。”
谢让却摇头道:“你把徐三泰带上吧,留周元明,陵州卫你带走五千,留三千人下来,加上卫戍营三千,再说咱们山寨军民一体,足够镇守陵州和山寨了。好歹我也懂得一点用兵之道,还不至于被人偷家,再说你别忘了,临阳那两万人一走,景王府那边又急着派出援军,陵州这一带根本没有强敌,无需留那么多人。”
叶云岫看着他笃定的面色,想了想点头笑道:“行,就听你的,我把徐三泰带上,但是陵州卫得多留些人,留下六千吧,我带走两千,正好凑个两万人。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你也好有人手派去给我输送粮草给养。”
“行。”谢让点头,揽着她的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吧,你夫君还不至于这么没用,这些事也要你来操心。”
叶云岫噗嗤一笑,向罗燕道:“传令下去,立刻召五大营统领议事,俞二当家也来。”
徐三泰还要从陵州赶来,谢让索性召了俞虎过来,叫他立刻着手做好出征的准备,谢让亲自去逐一安排落实,又把叶云岫的行装仔细检查了一遍。
一番紧张忙碌,次日清晨,两万大军集结完毕,玉峰寨的大旗迎风招展,叶云岫披一件火红滚毛的斗篷,跟谢让并肩走到阵前。
众目睽睽之下,谢让满腔柔情不好表达,只伸手悄悄握住她的手,叮嘱道:“一切小心。”
“放心吧。”叶云岫笑着安慰他道,“不是跟你吹牛,我觉得这世间能奈何我的人没有几个,更何况还有这两万将士,我们玉峰寨所向披靡,必定旗开得胜。”
发完豪言壮语,她又凑近谢让耳边笑道:“打赢了咱们以后日子就好过了,万一不好打,我也不傻,我就赶紧跑回来。你放心,咱们的兵常年训练越野跑,跑路的本领绝对一流。”
谢让忍不住笑起来,在衣袖中捏了捏她的手,两人相视会意一笑。
谢让送她到马前,叶云岫飞身上马,率领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了玉峰岭。
时辰这么早,山下道路两旁却已有许多跑来送大军出征的民众,卫戍营已经竭力将许多人劝了回去。
从此处到茂州一千多里,叶云岫也怕大军疲劳,保持着一日一百五十里的速度轻装急行军,并在四天后赶上了早他们三日出发的翼王的临阳军两万人。
她一路沿着临阳军的路线进发,目标本来就是这两万人,总不能等他们加入战局,肯定要先解决掉再说。
至于为何不一开始就打,还特意等他们先出发三日,自然是奔着他们的粮草辎重来的,让临阳军先帮他们把粮草辎重往目的地运过来。
只是叶云岫估计不足,她以为临阳军一日少说也该赶个百多里路,等他们赶上,应该就接近目的地了,结果四日时间他们赶了七百多里路,便堪堪赶上了临阳军。
“这些怂货,怎么这么慢。”马贺骂道,“咱们若不是考虑长途奔袭,轻装急行军一日跑两百里路都是寻常,他们临阳军是一路爬过来的吗?”
徐三泰道:“你凑合吧,他们好歹是翼王的军队,久在边关,你还没见识过朝廷的镇兵呢,一日能走几十里就不错了。”
“行了,他们带那么多粮草辎重,一日能走一百里就不错了。”杨行叫道,“寨主,属下请战,我带人去解决他们。”
“距离还有十里路左右。”徐三泰道,“现在就动手?”
杨行:“这才巳时,咱们难不成还等他们天黑宿营?谁有那工夫。”
田武话不多,这时也开口道:“寨主,属下率先锋营请战,属下最熟悉他们的战术,属下出战还是有些把握的。”
叶云岫无语了一下,你说他们玉峰寨的兵怎么就这么猖狂,那是两万人,两万人的翼王边军,不是两千人,更不是两百人,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像去打小孩似的。
叶云岫平淡开口道:“不可轻敌,这是在路上,贸然出击两万人四散溃逃,给我们自己添麻烦。”
“寨主说的是。”马贺立刻嘚瑟地瞟了杨行一眼,大声道,“寨主,属下率野战营请战,属下的计划是先由孟统领率骑兵营迎头拦截,属下率步兵营急行军两翼包抄,管叫他跑不了。”
“马统领有长进。”叶云岫夸了他一句,却语气一转淡声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半个时辰,让士兵吃些干粮。”
她一声令下,四大营统领半点没有质疑,立刻传达命令。
半个时辰后,稍事休息的士兵们精神抖擞,眼巴巴等着出击。这时前边探子来报,临阳军停了下来,午时了,临阳军埋锅做饭了。
“孟姚,率骑兵营迎头拦截,马贺,率你的步兵营左翼包抄,杨行,守备营右翼包抄,田武,先锋营拦截尾部,徐三泰,陵州卫两千人警戒四周,提防漏网之鱼。”
一群狂妄的夯货,谁家两万人打仗出一半啊,当然是全部出动,大兵压境,速战速决。
叶云岫下达完作战命令,扬声道:“全体将士,二十里越野急行军,出发!”
逐鹿之战,正式打响!
二十里越野,山寨练兵的及格线是三刻钟。
按照叶云岫的判断,临阳军应当还没发现他们,若是发现了,就不会保持这个速度没有任何反应了。
临阳军奉命匆匆赶来支援,密切关注打探的是前方,大约怎么也想不到身后还有一支追着他们跑的军队。
原本双方距离十里路左右,叶云岫将玉峰寨大军停下休息的半个时辰算上,按照临阳军这一路的速度,差不多也就多走了不到十里路。
三刻钟之后,正在休息吃午饭的临阳军被一支突然冒出来大军包了饺子,因为是骑兵迎头包抄,起初他们听到马蹄声,还以为附近有匈奴骑兵出没,等再想反抗已经晚了,前方是一千铁骑,两翼、后方也被人家团团包围了。
两万人对两万人,玉峰寨是两万轻装上阵的精兵强将,临阳军却是包括了老弱病残、辎重后勤,战力根本不是一个层面。
玉峰寨这些兵一个个都是平日对抗练兵打惯了的,逞勇好斗却大半年没有实战机会了,巴不得有仗打,士气高涨,出其不意,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就轻松结束了战斗。临阳军两万人死伤数千,大部分成了俘虏。
整个过程,叶云岫静静地端坐马上观战,根本都没用她出手。临阳军主将王赤一场恶斗之后被马贺斩于马下,徐三泰则捉了一个偏将来审问。
临阳军运送的粮草远超过他们两万人的给养,果然一审,主要是调运给翼王大军的。翼王那边鏖战多日粮草也跟不上了,给临阳军下了死命令,限日到达,他们运送这么多粮草辎重,已经是紧赶慢赶了。
“寨主,这些俘兵怎么处置?”徐三泰问道。
叶云岫没有滥杀俘虏的习惯。谢让有句话对她影响颇深,这些兵原本也都是中原的寻常百姓,被迫从军被迫谋生,恶之源在于翼王。
但是这半道上的,她更没有接收驯服降兵的闲空。战争是残酷的,她必须设法解决这些俘兵。
“剥了外衣甲胄,捆到一起,兵器运走沉到附近河里。”叶云岫漠然下令。
正月中,春寒料峭冰雪还没消融呢,剥了外衣甲胄也够受的。对这些俘兵来说,主将已死,兵器没了,粮草辎重已失,这会儿就算放他们走应该也没有战力了。
不过叶云岫另有打算,下令守备营留下五百人看守,看管两日后只管走人,再去追赶大部队。
田武终究念在曾是同袍,大声道:“各位临阳军的兄弟,玉峰寨不滥杀无辜,你们也是身不由己受翼王驱使,寨主慈悲今日饶你们一死,你们当知道好歹,只要不傻就各自逃命回家去吧,别再给翼王那祸国殃民的狗贼卖命了。”
俘兵们带到附近的林子里一处看管,几十人一组被连环绳结捆到一起,像一长串粽子。看守他们的五百人在队长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分作三班,持刀警戒轮流看守。不轮值的士兵就地坐下休息,喝水吃东西,说说笑笑。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原本都是翼王军中的同袍,其中竟还有认识的,竟然聊起了天来。
“原来你们投靠了玉峰寨山匪?还说你们死了呢。”
“呸,你才死了呢,我们好得很。”
“你们怎能投降了玉峰寨山匪呢,调头就来打咱们,也忒狠了吧。”
“打你们是好的,你们还给翼王卖命,那翼王他糟践老百姓,他干的那叫人事儿吗?咱们玉峰寨从来不糟践老百姓,咱们陵州百姓都拥护咱们。”
有人说着说着就嘚瑟起来,叫那些俘兵:“来来,你瞅瞅我这身上的棉衣,你们人在北地冻成狗,你们穿过这么厚实的棉衣?你再摸摸我背包这棉被,一入秋都发了新被服,大当家给咱们准备的这棉衣也太厚了,急行军都热得冒汗。”
“你们在玉峰寨真有那么好?”
“你还不信?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带的这干粮,咱们出征前山寨给准备的干粮都是白面大饼,烙得两面焦香,里头咸菜都夹好了的,还有咸鸡蛋呢,大当家生怕咱们出征吃不好。咱们在山寨天天吃得饱吃得好,一天最少有一顿肉,你们有吗?”
“哎,我那个同乡,就跟你一处的那个张老四你还知道不,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吧?”
“他呀,他可不要太好。他一个老兵五十好几了,如今不当兵了,精简到总务部做后勤,到后山种菜养鸡去了,咱们大当家恩待老兵,就给他们干点儿轻松活,拿着跟咱们一样的伙食津贴,整天小日子那个逍遥。我吃这咸鸡蛋没准就是他养的。”
玉峰寨这边的兵越说越来劲,聊天的俘兵看着那白面大饼和咸鸡蛋咽唾沫。
俘兵们原本都是普通士兵,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双方越聊越热络了。
“哎,听说你们那玉峰寨女首领,面如夜叉,力大无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真的假的?”
“呸,胡扯八道!”玉峰寨的兵骂,“你刚才是没看见咱们寨主吧,咱们寨主长得像神仙,心肠像菩萨!她明明都没杀你了,你还敢说她心狠手辣。咱们寨主军纪严明,咱们大当家待人也好,咱们山寨从来没人欺凌小兵。”
玉峰寨的兵显摆了半天,劝告道:“你们也别着急,寨主既然不杀你们,你们就在这老实呆两日,两日后咱们就走了,你们自己只要不是太笨,慢慢总该能弄开绳索,都赶紧逃命去吧,可别给翼王卖命了。一个个糊涂虫,你也不想想,你在边关从军打仗,翼王放匈奴人进来残杀你的父老乡亲。”
旁边又有人嗤笑道:“他们倒是想给翼王卖命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翼王治军严苛,他们丢了粮草还当了俘兵,敢回去翼王恐怕先杀他们的头。”
“对呀,只能想法子逃命了。”俘兵们心有戚戚焉。
可眼下这乱世纷纷,哪里去逃命,许多人有家也归不得呀,万一回到家再被官府当逃兵抓起来,不抓逃兵也可能被抓去当民夫、服徭役。
于是有俘兵问:“那咱们投降,也跟你们归顺玉峰寨行不行?这年头哪里是好混的,但凡玉峰寨能活命吃饱饭,能拿咱们当人。你把我放了,我这就投降跟着你们干。”
“那不行。”玉峰寨的兵说,“你以为投降咱们就一定要?咱们玉峰寨的兵可不是谁来都要,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在这里看守你们两昼夜,二十四个时辰,少一刻也不行,两昼夜之后随你们自生自灭,咱们就去追赶大部队了,谁还管你们。”
“又不杀我们,又非要把我们捆两日夜,吃不上喝不上,你们能不能放开一下,我们保证不反抗。”
“蠢货,当然是怕你们走漏消息啦,哈哈哈。”
又有人说:“不是给你们喝水了吗,别挑剔了,放了你们也行,等后日下午满二十四个时辰就放。”
俘兵们急了,投降归顺都不行,怎么你们就可以,这不欺负人么。
于是玉峰寨的兵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军令如山,反正我们一定会在此看守你们两日夜,你们要真想归顺玉峰寨,两日后等我们走了,你们就顺着原路返回,自己跑去山寨归顺,兴许大当家能接收你们。再说就算不要你们当兵,好歹陵州境内随便哪里都能容你们开荒落户的,你开荒耕种满两年,官府就能认可给你发地契,开荒还不要赋税,总归也能安身活命。”
俘兵们原本就是从陵州相邻的临阳来的,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有家能回、有地方可去的就自己逃命回家,有家不能回、无处可去的,便打算原路返回去投靠玉峰寨。
看着太阳落山,玉峰寨的兵开始埋锅做饭了,大厨手艺,行军打仗就吃的简单些,腊肉熬煮的麦仁粥咕嘟咕嘟冒热气,配上白面大饼,咸鸡蛋、小酱菜,五百士兵轮值的轮值,吃饭的吃饭,把饿着肚子的俘兵们都给看急眼了。
看守俘兵闲的没事,玉峰寨的五百士兵两天没干别的,就吃吃喝喝臭显摆了。一两万人的俘兵都传遍了,一样当兵吃粮,瞧瞧人家那日子过的。
一时间俘兵们纷纷开始做打算,竟有一多半人打算原路返回去玉峰寨,呼朋唤友,相约同行,甚至连脚程都计算好了。
远在山寨的谢让哪里知道,他们的兵就这样给他策反了七八千人的队伍,不日就该到达玉峰岭了。
…………
另一边,叶云岫处置好俘兵,下令全体将士换上临阳军的军服甲胄,带上到手的粮草辎重继续前进。
这些粮草辎重确实费力气,拖慢行军速度,好在他们这会儿也没那么急,前方就还有三四百里路了。
叶云岫下令将他们用不着的一些辎重直接扔了,每个士兵携带至少四天的干粮和粮食,减轻粮车的载重,士兵们推着粮车,赶着拉车的牛,以此来加快行军速度。
他们就这么穿着临阳军的军服甲胄,打着翼王临阳军的旗帜,押着粮草,一路堂而皇之地赶去茂州。
按照他们之前收到的情报,茂州城外至少有四万左右的匈奴骑兵。他们这一路赶来,这些匈奴骑兵已将茂州城团团围困了半个多月,景王府派出的五万援兵还在半路上,估计至少还得个几日能到。
话说回来,纵然是五万援兵赶到,怕也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战场上骑兵的优势太明显了。
这边四万匈奴骑兵围困茂州,另一边翼王十几万大军加上两万匈奴骑兵,已经将朝廷军队打得节节败退,落花流水。
又用了两天半时间,玉峰寨大军赶到了茂州城外。叶云岫下令在距离茂州二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修整半日。
骑兵不好对付,更何况他们兵力还比对方少了一半,骑兵仅仅只有一千。叶云岫召集四大营统领一起商量,深思熟虑之后,制定了作战计划。
黄昏时分,一支翼王军队押着粮草出现在茂州城外,匈奴骑兵瞧见他们也没什么反应,整个山南道打的乱成一锅粥,他们大王子来给翼王助战,翼王的军队会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匈奴人丝毫都没怀疑,他们关心的是后头的粮车。匈奴冬季苦寒难熬,这般春寒时节,匈奴骑兵又是长途奔袭从朔州而来,粮草自然不那么充足。
田武一身甲胄,手拿令旗,策马来到匈奴营寨门前,扬声喊道:“末将翼王麾下临阳军主将王赤,求见大王子殿下。末将奉翼王殿下之命给大王子送粮草来了,请大王子出来当面查验交接,另外,属下还有机要军情,当面求见大王子殿下。”
匈奴大王子听到来报十分高兴,笑道:“这翼王倒是识趣,主动给我们送粮草来了。”
手下将领恭维笑道:“他这番都是倚仗大王子才扭转战局,可不得殷勤些。等他做了皇帝,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咱们,大王子的领地就足以胜过其他任何部族了,到时候咱们就杀回去,灭了四王子,大王子才是真正的匈奴王。”
匈奴大王子放声大笑:“好,出去看看。”
匈奴大王子带着几名手下出了营门,暮色苍苍,视线也看不太清楚,营门外长长的一队粮草车令他十分满意。
大王子刚要命人查验交接,粮车旁一个兵丁打扮之人忽然出手,鬼魅般的身形一动,长刀似一抹冷电迅疾挥出,直奔大王子的脖颈。
所有人都毫无防备,匈奴大王子征战多年,好歹有几分本事的,猝不及防之下本能地旋身一闪,但是那诡异的长刀如影随形,灵蛇鬼魅一般,挟着一股凌厉之势紧随其后,避无可避,堪堪斩上了大王子的脖子。
眨眼之间,大王子的人头了落地。
叶云岫一招得手,冷然回身,动作丝毫没停,笔直地飞身射入人群,一场无情的杀戮开始了。
跟着大王子一同出来的必然都是得力干将,叶云岫有心试一试自己的武艺,便放开了身手,尽情施展出来。一股股热血交织喷洒,一声声惨呼此起彼落,纤细的身影像一抹幽魂,没有慈悲,没有怜悯,没有迟疑,手中惊鸿刀摄魂夺魄,须臾间她的脚下满地尸体。
寨主出品,个个都是身首分离。
她出手太快,以至于许多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匈奴人惊呼声一片,就连离得最近的田武都不禁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手中宝剑一挑,立刻捡起大王子的首级,疾声打了个呼哨。
“匈奴大王子已死!匈奴大王子已死!速速逃命,匈奴大王子已死!”田武高举手中人头,策马狂奔,放声呼喊。
随着那声呼哨,罗燕策马飞奔而至,冲过叶云岫身边时手一伸,叶云岫一搭手飞身跃上马,也不恋战,随手劈开几个冲过来的匈奴人,罗燕一拨马头向后撤退。
她们身后,徐三泰一声令下,几十辆粮车一字排开,士兵们立刻砍断车套,掀开粮车,车上的蒲苇浸透了火油,拉车的牛角上绑着尖刀,士兵们把蒲苇绑上牛尾,点燃火油,蒲苇迅速燃起大火,火光熊熊,牛受惊拖着尾巴的绳索狂奔乱跑,几十头火牛发狂地冲进了匈奴大营。
“大王子已死,快快逃命!”田武带着一队骑兵绕着匈奴大营大喊,瞧见后边火光四起,便及时回撤,马贺率骑兵营接应已至,士兵们纷纷搭手上马,趁着夜色迅速撤退。
他们的士兵生命宝贵,四万骑兵,先让他们自己乱会儿去。
大王子一死,匈奴大营人心溃散,可就彻底乱了套了。
大王子的心腹跟着他一起出来,大半也死在叶云岫刀下,再加上狂奔的火牛一冲,整个匈奴大营无人主事,慌乱一团,成了一群没头的苍蝇。
叶云岫自己都没想到这般顺利。原本她的计划中,大王子可能会召田武进去到主帐说话,她扮做士兵,已经做好了跟田武孤身进入敌营行刺的准备。
擒贼先擒王,只要成功杀掉大王子,这四万骑兵就好对付了。
不然除非她有两倍兵力,才敢放心地以步兵正面对阵这四万骑兵。谁知这大王子足够狂妄自大,又急需粮草,竟半点怀疑没有地自己出来了。
叶云岫大喜,省了她不少事。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这次出动的就只是骑兵营,奇袭成功便按照原计划立刻撤退,停在两三里之外的地方看着匈奴大营火光四起。
半个时辰后,前方形势忽然起了变化,同时探子来报,茂州城门大开,景王世子亲率大军出击,已经同匈奴人打起来了。
叶云岫乐了,这景王世子倒也还有点魄力,早要有这点默契,她也不必把她的步兵主力留在外围观望了。
“好。”夜色中叶云岫笑了一下,语气平淡,语意中却尽是森然,“这些匈奴人犯我国土,杀我百姓,咱们今夜叫他有来无回!”
她当机立断,立刻下令:“马贺,西侧包抄;徐三泰、杨行,东侧合围;田武,率你的先锋营正面列阵进攻!”
“是!”每点到一个统领,便有一声兴奋豪壮的应答。
“孟姚,率骑兵营随我冲锋。”叶云岫拔刀在手,扬声道,“将士们,全数出击,随我杀敌!”
她一马当先,疾驰而去,孟姚和罗燕率骑兵营、木兰营赶紧跟上。铁蹄声声踏破夜色,千余名骑兵箭一般向火光之处冲去。身后四大营虽是步兵,行动却半点不慢,紧随其后向匈奴大营扑去。
行军打仗不是一句话的事,匈奴骑兵骁勇善战,骑兵的优势摆在那里,景王世子的十万大军从城中冲杀出来总归要有个时间,先头部队已经与敌人短兵相接,后头的还没摆开阵仗。他们以优势大兵力正面对抗骑兵,吃不了大亏却也拼得吃力,尤其先头部队死伤惨重。
景王世子银甲银枪,率先头部队冲在最前,已经与匈奴人陷入鏖战中了,他一摆长枪将一个敌人挑于马下,回头奋力吼道:“列阵!”
就在这时,前方一股骑兵气势如虹地杀了进来,这股援军骑兵与周围匈奴人明显不同,匈奴人散乱各自为战,这股援军骑兵乱中有序,行动统一,宛如一把尖刀疾速地插入了战团,所经之处如狂风过境,迅速将匈奴人冲杀开来。
景王世子不禁精神一振,大喜过望,夜色中看不清来人,双方队伍在刀光剑影中距离不远交错而过,对方为首之人只能看清寒光森森的长刀一挥,迎面而来的敌兵便掉落马背。景王世子瞧见那股骑兵向左翼冲击过去,立刻默契地带着自己的亲随近卫数百名骑兵向右侧冲杀,步兵紧随其后。
他们这两股兵力宛如两条蛟龙,在营中纵横冲杀,玉峰寨大军也随后迅速到位,两翼包抄,田武指挥先锋营列方阵正面进攻,以弓箭手和盾牌、长矛构筑的方阵专克骑兵,整体向前碾压推进。
景王世子的大军压力顿减,也迅速展开阵形,方阵正面作战,两翼展开,双方人马很快将方圆几里的匈奴大营合围,两面夹击,大兵力优势展开了一场绞杀。
鏖战一夜,茂州城外的泥土都染上了血色。晨曦中匈奴大营几乎变成了一片灰土,焚毁的一座座牛皮大帐还残留着缕缕青烟,四万匈奴骑兵几乎死伤殆尽,覆灭于此!
景王世子杀了一夜,力竭地坐在地上,已经累得没有半点皇家仪态了。景王世子一方其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援军,起初还以为是自家的,然而很快就发现不对,他们景王府没有大股骑兵,作战风格更是不像,这支援军太凶残了。人数应当比他们少了不少,可战力惊人,论战力竟丝毫不输他们的十万人马。
夜战,又是近战,玉峰寨可太拿手了。
晨光中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清除残余敌兵,发现还没死透的就顺手补上一刀。玉峰寨各营有志一同,他们更关注的是那些马,那些不曾受伤,四散奔逃的战马。
一时之间,士兵们拉圈围堵,套马捕捉,好不热闹,欢呼笑闹声此起彼伏。景王世子一方的兵瞧着他们不禁羡慕,这些兵怎么这么有活力,刚刚经历一整夜的血战,竟还有这般心情欢呼高兴。
明明他们也有伤亡,但明显玉峰寨伤亡极少,他们战术得当,同心协力,已将伤亡减到最低,并且随队军医能够尽快包扎处理,他们携带着伤药纱布上战场,伤兵能得到及时救治。这些刀剑外伤只要不是要害,能第一时间包扎止血,大都死不了人的。
反观他们这边,景王世子大军被围困在茂州城大半个月,粮草断绝,前途未卜,加上素日的治军风格,一个个面色木然的沉寂。军医也远远不够,玉峰寨的军医们已经开始帮忙救治他们的伤兵了。
合力打了一夜仗,景王世子的兵如今都知道这些援军是谁了,是玉峰寨,竟然是玉峰寨救了他们。
有玉峰寨的将领骑马过来,景王世子长剑一撑立刻站了起来,顺手擦拭了一下剑锋,归剑入鞘。
“玉峰寨统领杨行,见过景王世子。”杨行下马拱了拱手,问候了一句,“世子无碍吧?”
“无碍。”景王世子道,侍卫牵过旁边的战马,景王世子接过缰绳,口中道,“多谢杨将军。你们主将呢?”
“我们寨主在那边。”杨行指了一下,又说道,“听说世子大军缺粮,我们还能分出一些粮草,世子可派人随我来运。”
“好,好,多谢!”景王世子大喜,又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们来了多少兵马,竟还有分出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