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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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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岫并没察觉到他语气中那一丝不自然,收到礼物总是开心的,再说按她的经验,谢让还挺会买东西。
她逐一打开箱子看了看,各地美食土产,衣料首饰玩物,吃穿日用,琳琅满目都是些年轻女儿家会喜欢的东西。
她打开最后一口箱子,下边是几件他换身的衣服,上头放着一个两三尺长的木盒,打开一看,里边竟然还有一层盒子,还贴着封条。
叶云岫顿时被吊起了兴趣,随手撕开封条,结果打开一看,却是几本书和一个小一些的盒子。
叶云岫翻了翻那几本书,倒也没什么稀奇,什么《千金方》《素女经》《天下至道谈》似乎就是几本医书,她把书放到一旁,打开了那个一层套一层的盒子。
里边这东西……
叶云岫拿起一个看了看,薄如蝉翼,半透明,材质像白色丝绢或者晾干的花瓣,还带着一点清爽的香味。叶云岫好奇地研究了一下,惊奇不已,古代居然还有这东西。
回过头来再翻开那几本医书,才发现大约也不是什么只会治病救人的书。
叶云岫撇撇嘴,这人还真是,出门一趟,公事私事都不带耽误的。
谢让洗完澡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小娘子盘腿坐在塌上,似乎正在认认真真地看书。
他瞥了一眼那本眼熟的书,咳了一声,顿了顿问道:“你看到了?”
“看到了。”叶云岫点点头,耳根有点热,抬眸瞅了他一眼说道,“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出去办差,是怎么好意思去搜罗这些东西的。”
“当然是,私下里。”谢让道,“我自己去的。”
他走之前就有目标,河南府有一位妇科圣手,原是个太医,这些事情宫廷之中自然不缺,他那里该有一些法子路子。
按察使大人乔装打扮跑去寻访一个郎中,还要把身边的侍卫支开。就这么一小匣子,可是他花了重金的。
谢让这会儿有点羡慕话本子里那些公子哥儿,身边总有一个溜须拍马跑跑腿、专门办私密事情的狗腿子,他身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手下。
“那个东西,再加上他给我的一个穴位按摩之法,大约就万全了。”谢让说道。
两人努力表现得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视线却不自然地移开,各自热着脸看向别处。
“你,你把那盒子放哪儿了?”谢让说道,“要不,我们拿一个出来?”
“不行。”叶云岫强自镇定,脸上却装的若无其事道,“纸上都说了要泡。你去找一个带盖子的碗,别让人瞧见了。”
谢让立刻就去找碗,转个身的工夫,唇角傻乎乎地咧开了一个笑。他家娘子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比。
一回生二回熟,他有足够的耐心。于是几回之后,有些事情渐入佳境,变得别有意趣来了。
恰青春年少,两人都很有探索精神。
…………
谢让回来的几日之后,恰逢月中,谢让按照惯例去陵州,他要处理这阵子王府那边的一些事情,主要就是各地送来的贺礼和应酬来往的书信,叶云岫许久没去,也跟他去看望外公和凤宁。
听说洪勉找他,于是谢让换了件日常衣裳,亲自上门去见老先生。洪勉见他来了十分高兴,两人泡上香茶,摆上棋局,坐下来说话。
洪勉先关心问了问谢让这一趟的行程,然后捏着棋子沉吟道:“公子,如今新帝登基,京城收复,老朽想回京城去了。”
谢让有心挽留,却也明白,洪勉是京城人士,家人至今还在京中呢。老先生这般年纪,自然是想落叶归根。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棋子说道:“先生想回家了?那我派人送您回去,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先生那两位学生,吕懋和曾庭彦可要随您一起回去?”
“他们就不必了,他们是你的县令,留在你这里更有用处。”洪勉睇着他笑道,“公子就这么放我走了?”
谢让一怔,旋即笑道:“先生当世大儒,您在陵州是我的福分,可先生要回家跟家人团聚,我也不能强留啊。”
“以公子今时今日的地位,还能这般宅心仁厚,难得了。”洪勉指尖落下一颗棋子,望着谢让一笑说道,“实不相瞒,老朽好歹有一点虚名,也有几个学生在朝为官的,新帝跟他们问到我了,想要寻访起用我。我这一趟回去,可能就会出仕了。”
谢让抬眸望着老先生沉吟,他不认为德高望重、看淡生死的老先生这般年纪了,还要贪图富贵名利。
果然,对上他无声的目光,洪勉一笑说道:“公子是个成大事的人,但是朝中根基还浅,我回京城,比在这里对公子有用处。”
“先生,不可。”谢让脸色一凛,正色道,“当今这位新帝喜怒无常,玩弄权术,视人命如草芥,我绝不能让先生为我们以身涉险。”
他起身离座,郑重一揖道:“先生在陵州一年多,已经帮了我太多了。先生洞若观火,我也不瞒您,不管我要做什么、能不能成事,也不能让您这般年纪再为我们操劳奔波。”
洪勉说道:“也没有什么好危险的,皇帝这阵子排挤了不少老臣,大约被人骂得太多了,想请我出山,无非是拿我装个门面,来表明他礼贤下士。既然是门面,大约也不会给我什么实权,他看中的是我的那点名望。”
“老朽也不见得是为了你,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吧。”
洪勉推开下了一半的棋局,长叹一声道,“诚如公子所言,新帝刚愎自用、玩弄权术,登基数月除了排除异己、独断弄权,再有就是大肆重修宫室、广纳嫔妃,哪里有半点把国计民生放在心上。这宇文氏的江山气数已尽,边境不安,危机四伏,黎民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可禁不起再折腾了。”
老先生扶了一把谢让揖礼的手说道:“老朽在这陵州一年多,耳之所闻,目之所见,心中已有明主,总该要尽一份心力,公子就不要再劝了。”
谢让见老先生执意如此,便也不好再阻拦。二人一番深谈,谢让亲自为老先生安排行程,除了他日常伺候的两个仆役,又派了神威镖局一路护送。
洪勉这一路总得月余,等他抵达京城,便已经是中秋了,果然很快被景宁帝起用,给了他一个太师的虚职,正如同洪勉猜的那样,名头很高,却没什么实权。
再一晃,重阳已过。
一直到冬至过后,景宁帝终于下旨,立了宇文长风为太子。
谢让和叶云岫此前也讨论过,太子之位,非宇文长风莫属。
景宁帝儿子虽然多,能带兵打仗的却没几个,兵权主要都在宇文长风手中,又有平定翼王叛军的功劳在身。
所以景宁帝不能封别人为太子。宇文长风原本就是世子,又不曾被捉住什么大过错,当日宇文长风给谢让下毒,在皇帝眼里自然也不算个什么,更别说谢让平安无事,这种阴私必然不会挑明出来。
景宁帝若真敢把太子位子给了旁人,那就等于挑明了父子反目,只怕宇文长风要放手一搏了。
立是要立的,可景宁帝又十分忌惮一个羽翼渐丰、年轻有为的太子,一直拖了这好几个月,意在敲打驯服。
皇帝毕竟年过五旬,储君不立国本不稳,如今在朝臣各方的催促下,大约也在宇文长风的运作推动下,终于松口下了这道册封太子的旨意。
但立宇文长风为太子的同时,景宁帝却又一口气给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封了王,大皇子封了定王,并让大皇子跟世家联姻,娶了兰陵萧氏的女儿,给大皇子添了一大助力。
景宁帝是深谙制衡之术的。
这一年秋冬,北地大旱,匈奴人日子艰难,新继位的匈奴王趁着景宁帝这皇位也没坐稳,伸出了试探的爪子。北方边关本就空虚,匈奴数万骑兵突袭应州,抢夺粮草,掳掠边民。
边关告急。应州边军惨败,匈奴趁机下了战书,要求割让应州和原本曾经被匈奴大皇子所占的朔州。
这时景宁帝想起来玉峰寨了。
叶云岫没那么好使唤,她一个郡王妃,外命妇,她又没有兵权。

抵御外敌,这是家国大义。
然而匈奴犯边之初,谢让和叶云岫便讨论过这个事情,两人也想到了皇帝可能会想派他们去。毕竟匈奴人骁勇善战,大梁跟匈奴打了那么多仗就少有能赢的时候,而叶云岫斩图格、斩大王子,一战成名,不可一世的匈奴骑兵在她手上就从来没赢过!
但是国库空虚,朝廷根本就没有银子打仗。
除非他们玉峰寨出人出力,还自带钱粮。然而国与国之间,一场战争难说要打多久,玉峰寨没有倒海之力,他们一旦陷入这个泥沼,很容易就会被拖垮掉。
这也许就是朝廷的一石二鸟之计了。玉峰寨一旦出战,匈奴和玉峰寨,总归能先干掉一个。
战争,从来就不只是单纯的打仗用兵,更多的还是政治博弈。
或许也是天意吧,匈奴这两年老王死了,王位争夺导致内乱、部族四分五裂,四王子坐上王位之后,忙于平息内乱、休养生息,匈奴自顾不暇。若是匈奴老王再多活两年,趁着翼王之乱大举侵略中原,这大梁早该亡了,中原百姓都得沦为匈奴铁蹄之下的亡国奴隶。
“他若敢给我兵权,给我二十万人马和足够的钱粮,我帮他把匈奴灭了!”叶云岫嗤声道,“若是还想像上回那样,叫我们自带干粮打白工,想都别想。我们玉峰寨统共就这几万人,我们士兵的命也是命。”
“你想得简单了。”谢让摇头道,“他倒是敢给你二十万人马,可皇权在上,处处跟你掣肘,你能怎么办?朝廷形势复杂,你在前头打仗,你都不知道背后谁捅你一刀。”
小夫妻头靠头趴在北方边关的地图前,谢让拿笔在应州那一块画了个圈,说道:“咱们先不要担心,我觉得这仗也只在边关,匈奴人应当不会大举入侵中原境内。”
“为什么?”叶云岫问。
“朝廷没钱打仗,匈奴人这两年日子也不好过。”谢让笑道,“进犯应州的号称十万大军,其实据无忧子那边的消息,大约也只有五六万人。匈奴内乱刚平息,正需要休养生息,新王大约也不想大肆征战,只是赶上今年秋冬的旱灾,饿肚子了。”
“所以几万人骚扰犯边摆出个大阵仗,就想要钱要粮食。”叶云岫一点头,说的在理。
“对。”谢让手指在地图上一敲,说道,“以大梁朝廷君臣的素性,能用银子钱粮换一个苟且偷安,这仗就不用打下去了。”
中原王朝狂妄自大,泱泱大国,一向视周边小国为番邦蛮夷之地,历史上这仗便是打赢了,往往最终也是两国和谈,大天朝赏赐些金银美女安抚了事。
当然,要是打败了,那就不是几个金银美女能解决,就要割地赔款了。
于是几日后朝堂廷议,果然有人提议派玉峰寨出战,景宁帝点头赞许。
范泊这时出列说道:“老臣以为不可。”
“为何?”
范泊一句话就给堵死了,范泊说道:“陛下就不担心再出一个翼王么?”
景宁帝脸色一变。
洪勉老先生十分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他就是个门面摆设,平日动辄告假不上朝,上朝也是立在那儿当摆设,也不言语。
洪勉的学生周直桓位列文臣末尾,这时却大胆出列说道:“微臣附议,范老大人言之有理。翼王当初可不就是手握重兵,以寇养兵,才一步步坐大作乱。自古兵权不能轻许,陛下初登大宝,兵权岂能旁落。”
说中皇帝的心病了……景宁帝环视朝堂,最终目光也只能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几日之后,景宁帝下旨,派太子宇文长风率领二十万人马开赴边关,迎战匈奴。
为防万一,玉峰寨还是默默做了更多的准备。
他们这几年打着镖局的幌子贩运私盐,天下十道几乎占据了大半市场,再依托山货铺子建立商行,利用商行大量囤积粮食,尤其陵州本地,这几年重视农粮,兴修水利,粮食逐年增产,一边藏富于民,一边趁着入冬尽快收购秋粮入库,储备布匹、药品,打造兵工武器,积极备战。
如今河南道逐渐为他们掌控,谢让暗中掌握了许州一处铁矿,他们打造兵器铠甲,也不用再大老远从关内道走私生铁了。
年前,边关战报,应州大捷,太子宇文长风初战告捷,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匈奴退后,太子进驻应州。
小夫妻一边关注战局,一边也要准备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叶云岫告诉谢凤宁,年后开始,帮她大量购入白糖。
谢凤宁拿着她写的单子问:“二嫂,你要那么多白糖干什么?这东西可不便宜。根据你以前的惯例,我们已经储备了不少了。”
叶云岫有些做法在旁人看来可能不太好理解,比如她的兵行军打仗,每人都会随身带一小包糖粉、一小包盐,大战鏖战将士们喝糖水,伤兵虚弱无法吞咽就喝糖盐水。
将士们也不懂那么多,只知道寨主和大当家对他们真好,奖励他们打仗辛苦,这么金贵的白糖都舍得让他们吃。
叶云岫的用意却远不止如此,白糖可以缓解士兵大战的心理紧张,补充能量,快速恢复人体机能。当日大战临安,南平侯受伤力竭躺倒在地上,可不就是被他们的士兵一壶糖盐水救起来的。在提供能量、补充体力这方面,糖比粮食来的可快多了。
白糖甚至还可以当伤药来用,高浓度的白糖可以杀菌消炎,帮助伤口愈合,他们的军医如今都会用,也就很容易教会了普通士兵。玉峰寨的随队军医会携带伤药纱布上战场,但普通士兵不会,关键时候一包糖粉能救命。
这玩意儿还能当燃料用,以及……杀伤性武器。
她真的没有忽悠老道士。
所以对于叶云岫来讲,这就是一个这时代已有的、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花钱买就行了,也不用她费心思去弄。
叶云岫说道:“反正我有用,贵就贵点儿,你那边年后再多买一些。”
谢让心中有数,白糖确实也贵,中原地区又不产糖,要从西域或者岭南一道万里迢迢地运来,陵州当地一斤白糖的价钱能买十五斤大米,换成便宜的杂粮能买上百斤。但是这东西也确实有用。
于是谢让便吩咐谢凤宁:“贵就贵点儿,我们利用商行从西南购入,价格好歹也能低一些,就按你二嫂说的,按照之前每年的三倍量购入。”
一个多月后,边关消息,朝廷军队吃了败仗,匈奴放弃应州后不断骚扰,又重新占领了朔州,大肆劫掠,掳走大量的边民妇女。
再月余,大梁二败,宇文长风手下的一支两万人的兵马在一个叫饮水镇的地方被匈奴骑兵围困,两万人全军覆没。
朝野一时哗然。小夫妻讨论起来,只能说意料之中。
谢让不想帮宇文长风说公道话,但是朝廷掣肘,粮草不济,兵器盔甲都不行,再加上孤军深入,安能不败。
这种情况下,就算换了他们玉峰寨,也未必就能打赢。国库里没银子,皇帝那边态度含糊,原本也没有决一死战的决心。
果然,两国和谈,公主和亲,同时割让朔州、应州。
五月,景宁帝将自己的一个庶女送去了匈奴和亲,反正他半生荒淫,生了那么多孩子,光儿子就十几个,女儿也少不了。
宇文长风这个太子就被不尴不尬地留在了北地,驻守边关。
这一仗前前后后打了大半年,几次征丁加税,老百姓雪上加霜,民不聊生,必然激起更多的矛盾,民间盗匪不断,剑南道爆发大规模的乡民暴动,乱民杀了地方官占据府衙,自立为王。
皇帝对外可以割地赔款当怂包,对内却不行,下旨派南平侯赴剑南道一带平叛。南平侯以安南骚扰犯边为由,只派出小股兵力消极敷衍,剑南道乱民暴动渐渐成了气候。
宇文长风离开京城,给了大皇子可乘之机,大皇子在朝中的势力就越来越大。大皇子娶了萧家女,有萧家、杨家的扶持,再加上其他皇子也不甘心,夺嫡之势已成,斗得不可开交。
这样一来却也稳住了宇文长风的太子之位。毕竟他虽然人在边关,手中却握着二十万兵马,足以牵制住景宁帝和大皇子。大皇子在京城不管怎么给他使袢子,皇帝却也不能轻易废了他。两个儿子一个在朝堂一个在边关,互相制衡,景宁帝反而放心了。
放下心来的景宁帝也没闲着,次年春节刚过,一纸公文下到陵州,调陈同升去江南道,任升州知府。
表面看起来这就是个正常的官员调动,其实谁都清楚怎么回事,皇帝这是要动陵州了。新派来的陵州知府姓吴,不用猜也知道是皇帝的亲信。
陈同升的对策十分简单,二话不说就上了一道奏折,以抱病为由,辞官不干了。
名义上辞了官,实际上依旧在府衙好好的做事,该如何如何。陵州这地界,只要谢让和叶云岫说他是陵州知府,那他就是,谁也动不了他。
而那位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赴任的吴知府,还没走到陵州,刚出了关内道,半路上就失踪了,三个多月过去还没到任。
谢让上书询问,皇帝下旨查找,一来二去又找了一个多月,朝廷那边才大约查到,那位吴知府应当是在半路上被流寇给杀了,仆役随从一行人杀了个光光,尸体扔哪儿了都没找到。
皇帝震怒,一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又指派了一个刘知府来。可那位刘知府吓得愣是没敢来,说来也巧,圣旨下来不久那位刘知府的母亲过世,报了丁忧,回家守孝去了。丁母忧要守孝三年,这刘知府不成了。
叶云岫早就说了,来一个杀一个,看他来的快,还是她杀的快。
于是陵州知府之职竟一直空缺了小半年。吏部寻了好久,最后从山南道派了一个来,名叫邹秉忠,从通判之职升迁上来的。这邹秉忠倒是按部就班来上任了,人还没到,先送了一封信给陈同升,请他代为引荐。
陈同升拿着那封投名状来见谢让,笑道:“大当家有所不知,属下跟这邹秉忠是同年进士,算是见过面。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这也算弃暗投明了,属下觉得此人可用。”
谢让沉吟一下笑道:“你派人给他回封信,叫他安心来了就是。”
邹秉忠来到陵州见了陈同升,次日就专程来山寨拜见谢让和叶云岫。谢让也不亏待他,便将他放在了陵州同知的位子上,暂且给陈同升做个帮手,以便观察任用。
六月末,有朝臣参奏玉峰寨贩卖私盐。
这么大的买卖,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再说朝廷那盐税银子是实实在在的少了。毕竟玉峰寨既然有这般实力,养得起数万兵马,那就一定得有银钱来源。参奏玉峰寨的是大皇子的一名亲信,有备而来,应当是盯上玉峰寨好久了。
只是玉峰寨一向管得严,内部更是忠心耿耿,铁桶一般,外人再多的探子也查不到更多消息,能拿出来的,无非就是一些外围的证据,顶多只能证明他们贩卖私盐,其他的就没有了。
所以这种事情便全在皇帝一念之间了,皇帝若眼下还不想动他们,可以轻拿轻放,做做样子派人来查,或者让他们自己申诉,彼此退一步,还可相安无事。但皇帝偏偏认了真。
景宁帝震怒,下旨召谢让进京面圣。
这个关头,任谁心里都明白,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但是不去,便等于摆明了跟朝廷对抗。
小夫妻俩一商量,那就不去,也该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他们如今钱粮充足,兵强马壮,也就缺一个造反的借口了。
谢让给朝廷上书,言明贩卖私盐确实有过,早在翼王叛乱之初的事情了,那时盐价飞涨,陵州百姓盐都吃不起了,他也是迫于无奈。如今有人旧事重提,给他罗织罪名,这就是阴谋陷害他。
“臣惶恐之至,不敢擅离,请陛下派员来陵州核查清楚,还臣清白。”
朝廷反正也是公然下不来台了。半月后,景宁帝下了诏书,斥之为“玉峰寨逆贼”,违抗皇命,抗旨不遵,要褫夺东安郡王的爵位,查抄东安郡王府,令有司查办。
抗旨不尊可是重罪,可以斩立决、株连九族的。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吧。眼下陵州各地正在秋收,他们也没急着动作,就看这皇帝究竟能把他们怎样,等着皇帝那边先动手,也好向天下人表明,昏君朝廷排除异己、残害有功之臣,他们都是被逼的。
景宁帝恨不得一下子把他们灭了,可是纵然他是皇帝,也得先调兵遣将。他还得有兵可派,剑南道还在平叛,陇西藩镇虎视眈眈,皇帝也得先忍着。
这一等就又等了一个多月,从从容容地等到陵州秋收完毕。
中秋节前,太子回京。
宇文长风回京没几天,大皇子和胞弟五皇子在外出时遭遇刺客,一同被人杀死了。
许多事等于已经摆到了台面上,这一年多,宇文长风人在边关,大皇子这边给他使了无数的袢子,回京之后又设计想杀他,结果宇文长风也够狠,抢先下了手。
这么大的事情,景宁帝一边装模作样下令追查刺客,一边派了宇文长风担任主帅,讨伐玉峰寨逆贼。
这个秋日对玉峰寨而言,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连年景都比往年更好,庄稼又是一个丰收年。
但空气中的气氛却总有些紧张。陵州百姓可都听说了,昏君皇帝看咱们玉峰寨不顺眼,忌惮玉峰寨功劳大,没事找事跟咱们郡王爷找茬儿,如今昏君派了个狗太子,带领十五万兵马,来讨伐咱们陵州来了。
这不是眼红咱们陵州的好日子吗!咱们陵州老百姓决不答应!
一时间,陵州军民同仇敌忾,积极备战,誓要把那什么狗太子打回去!

第106章 揭竿而起(修文)
十五万人,皇帝还真看得起他们。两年下来,玉峰寨的兵力也只堪堪扩充到了十万人。
他们拉队伍扩兵的速度似乎有点慢。陵州的人口不少,除了本地几十万百姓,这几年光是来投奔落户的流民就有数十万,世道越乱来的越多,都听说这个地方能活命,能吃饱饭,五年间人口几乎膨胀了一倍。况且他们如今基本已经掌握了河南道大部分州县。
但是地方发展一样需要劳动力,他们更不会像朝廷那样强制征丁。每每大战当前,皇帝一道圣旨便能从民间征兵数十万,地方官为了完成差事甚至直接抓丁,百姓苦不堪言。人数是有了,但叶云岫要的可不只是人数。
毕竟在叶云岫看来,“兵”绝对不等于人”。
不是拉一个人过来就能当兵的。谢让当日说少则三年,多则五年,皇帝若是不急不可耐地对玉峰寨下手,他们或许还会再发展壮大两年。
战火一起,生灵涂炭,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打仗。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不想,愿不愿。
陵州军民同仇敌忾,战意高涨,谢让却通过府衙和四县县衙发布告示,战争是军人的事情,请陵州境内所有平民百姓回避,先保护好自己。
大战当前,谢让和叶云岫在陵州召集各处首领负责的人议事,州府和四县知县和山寨各营统领全数到齐。谢让直言大敌当前,无路可走,他们将要起兵夺取天下。
对于这个决定,所有的人似乎都毫无意外,甚至无忧子和陈同升都是一脸“终于”的表情,满脸欣慰,他们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至于各营统领,一个个更是骄傲得意,他们服从命令已经成为根植内心的本性,不像无忧子、陈同升那些人想得多,服从命令就是。玉峰寨的兵素来就狂,那老昏君当初还是他们帮着推上去的,造个反的事情,别忘了他们玉峰寨原本就是山匪出身。
他们寨主和大当家这般厉害,早就该问鼎天下了,就该当皇帝!
而对于眼前这场仗怎么打,各方却有不同意见。陈同升主张先避其锋芒,坐守陵州以逸待劳,挫其锐气,再从容解决朝廷这十五万大军。
“寨主和大当家只管放心,不是属下夸口,咱们这陵州城,城池坚固,物资充足,属下都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便是守上三两个月都没有问题。”陈同升道。
马贺嗤声道:“十五万人,哪里用得着这般麻烦,咱们又不是不知道朝廷军队什么熊样。不就是那个整天穿着一身死人白衣服的狗太子么,寨主,属下请战,寨主一声令下,都不用等他们踏进陵州地界,属下这就率野战营去灭了他!”
叶云岫决定全力出击。守,不是她的风格。
她知道陵州城池坚固,可那是为了保护他们辛苦建设的大后方。别说他们手握十万精兵,这城中只要放上两万兵马,莫说朝廷十五万人,便是再多一倍,想攻下他们陵州城也不大可能。
别人守城是为了活命,为了反击,他们守什么呀,他们又没有援军。
他们只能进攻!
这场仗在他们陵州打得越久,遭殃的就越是他们陵州百姓。陵州城中满城百姓,山寨更是他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叶云岫不想把这里变成战场。
叶云岫道:“我们若是连打到家门口的敌人都不能一击制胜,还谈什么问鼎天下。”
陈同升还有所担心,看看谢让,谢让一笑,语气依旧温润沉稳地说道:“好!我和寨主,明日起兵,成败在此一举。陈同升,俞虎,后方就交给你们了!”
陈同升躬身一揖:“大当家和寨主只管放心,有属下在一日,这陵州四境就一日平安无虞。”
俞虎则一抱拳说道:“大当家和寨主有令,俞虎必达!粮草辎重、军械被服,大当家和寨主打到哪儿,属下就保证送到哪儿!”
他的总务部如今已有上万人手,再加上神威镖局,他们玉峰寨的将士绝不用为粮草辎重而担心,只管轻装上阵。
宇文长风的十五万人马是他从边关带回的,他们跟宇文长风的军队曾经并肩作战,也算知己知彼了。叶云岫和谢让率领玉峰寨所有人马,十万大军,早早等候在了陵州与沂州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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