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打江山by麻辣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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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剩下四处藩镇基本上也不太担心了,叶云岫和谢让暂时也没打算再有大动作,只要政令畅通,为我所用就好,不出意外,未来几十年内这四处藩镇自然削弱消亡。
她这边打仗,谢让那边除了打理朝政,也开始梳理两人的私产。叶云岫没有什么“家天下”的思想,她不认为她当了皇帝,整个江山社稷就是她自己家的了。
这种思想也影响到谢让,跟谢让不谋而合。再说就算家天下的皇帝,也还得有个“私库”。
两人在山寨就是如此,公中是公中,私产是私产,只不过山寨情况特殊,最开始就是谢让拿着银子贴补山寨,石泉庄和山货铺子、包括商号明明都是他们的私产,弄到最后,都混到一起了。
如今他们入主京城,叶云岫登基,谢让就想把这些整理一下。钱是好东西,皇帝也得有钱,除了原本国库拨给皇帝的开销,和谢让的亲王俸禄爵用,两人就没打算跟国库伸手。
虽然皇权至上,天下百姓眼里“国家”“国库”都是皇帝的,但小夫妻眼里不完全是一回事,公私分开比较好。
这么一整理,小夫妻手里的钱不算多,可也足够他们做点事情了,叶云岫便叫谢让在京畿买一处大点的庄子,她有用处。
既然是私产,外头秘而不宣,至于什么用处,叶云岫有心要把这里弄成她的一个“实验基地”,私产才好自己掌控。
谢凤宁手中的商号原本都是谢让投的钱,谢凤宁掌管,以前商号更多的是用来购入储备物资,供应偌大的山寨,如今就让它成为一个真正的商号,就跟隐入地下的情报网一样,也能拿来做一些朝廷明面上不好做的事情。
于是叶云岫便跟谢凤宁说,商号归谢凤宁,谢凤宁占七成,她和谢让占三成。
谢凤宁一听便笑道:“二哥二嫂这样是不是也太吃亏了,咱们这商号以前也不图挣钱,整天往回买,可是之前开拓商路、人手等等,真金白银往里头砸,可都是二哥投的钱。”
叶云岫不经意地说道:“三七就好,你要觉得多了,就当你二哥给你做嫁妆了,但有一点你得记住,这商号可以用来挣钱,但不等于用来谋私利。我不让你做的生意你不能做,有时候可能赔钱的买卖你也得做。”
谢凤宁笑道:“二嫂只管放心,我明白的,凤宁不会失了分寸。”
谢让从外头进来,看了一眼谢凤宁说道:“徐三泰在外头等着接你。”
凤宁脸一臊,懊恼道:“我自己找不到家吗,陛下最近是不是让他太闲了。”
谢让面无表情道:“我召他说事,他听说你也在,就说要等你一起出宫。”
两人刚订了婚,可够黏糊的。叶云岫不禁抿笑,鬼精鬼精的徐三泰谈了恋爱原来也这个德性。她索性叫人传了徐三泰进来。
不多会儿,徐三泰进来行礼问安,他肩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呢,还包着纱布,旁人看着不方便,这么一个尸山血海里踏出来的武将,他自己也不当回事,谢让少不了又说他两句。
“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成婚?”谢让忽然问道。
谢凤宁一抬头,不禁抗议道:“二哥,我们才刚定亲,你怎么不去催表哥,那我好歹还订亲了呢,表哥都跑了好几天了。”
徐三泰没憋住想笑,京城最新笑话,这回轮到荥阳郡王府被媒人堵门了。婚约一解除,周元明立马成了京城内外最抢手的一条光棍,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武勋郡王,年纪刚好,相貌英俊,并且还是摄政王的亲表弟。
所以这回轮到周元明躲到京郊大营不回来了。
谢让淡声道:“我不是要催你们,陵州来信,祖母病重。”
谢凤宁道:“祖母常年病重。”
“这回恐怕真不太好。”谢让说道。
有些事情还用问吗,原本老王氏那边,听说都开始收拾行李了,就等着进京当太皇太后了。
自从叶云岫登基的诏书一下,老王氏就病倒了,若不是谢让怕这个关头太忙,早早派了两名太医过去去,恐怕早就不行了。
谢让看了看谢凤宁和徐三泰,正色道:“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好,若是祖母真不行了,未嫁女守孝一年,你们至少再等一年再成婚。”
“至于元明……”谢让沉吟了一下说道,“叫他给我回来,朝臣那边不少人建议新贵旧臣联姻,我看他就行。”
谢凤宁默默缩了下脖子,这下子,估计周元明更不敢回来了。
可还没容谢凤宁和徐三泰那边安排,十几日后,老王氏病故。次日早朝,摄政王请旨丁忧,女皇下旨夺情,但考虑祖制和孝道,允了他一个月假期回乡奔丧。
谢凤宁也得一起回去。这下子,徐三泰再着急也没用了,两人只能等一年后才能成婚。
于是叶云岫登基两月后,谢让一走,朝政便全都交到了叶云岫手里。
两人彼此都有点不放心。叶云岫担心谢家那些人,为此特意叫谢让挑了个最能虚张声势的老太监带上,而谢让临走前把朝政仔仔细细跟叶云岫交代了一便,她接触朝政的时间太短,并且百废待兴,许多事情琐碎难缠,他主要担心她耐不住性子生气。
“你放心,我不生气。”叶云岫笑道,“我是皇帝,谁让我生气,我就不让他好过。”
女皇陛下独自临朝第一天,宫人照例送上一盅温热的牛乳燕窝,叶云岫只喝了两口,却结结实实吃了几个扛饿的肉饺子,怡然步出紫宸殿,独自一人踏着未明的天色,上朝。
这一日事情似乎比往常格外的多,但凡能拿到早朝的事情,肯定也都不是小事,起码表面上看都十分重要。
叶云岫有理由怀疑那些朝臣就是故意的。
于是女皇端坐龙椅,把那些奏折全都收了来,不急不躁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慢条斯理挑出几份来。她拿起其中一份奏折,叫近前的宦官:
“念。”
御前宦官的年纪可不小了,再说整日在御前的人,皇家威仪,素来都是四平八稳,声音洪亮抑扬顿挫,等他一字一句地把这份奏折读完,足足也过去了一炷香工夫。
“众卿有何高见?”女皇陛下淡声问道。
其实这份奏折洋洋洒洒不下几千字,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参奏淮南道某个知府宠妾灭妻,苛待发妻致使发妻投缳自缢。此事被人张扬出来,弄得影响恶劣。
写这份奏折的人三甲出身,那文章写得好,引经据典,纵论古今,遣词造句文采斐然,认为此事若不严惩,有辱斯文,败坏为官风气,败坏纲常,后果将是十分严重。
满朝文武一时也拿不准女皇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人心中还暗笑女皇果然不懂政事,这是自己不懂就让群臣廷议?
议就议呗,于是你一言我一语,都表达一下看法,反正朝臣们最不缺话说,有时这些朝臣论事不是基于是非对错,而是基于各自的立场,为了各自的立场,一句话就能争论半天。
叶云岫不置可否,也没做出什么裁决,指了指第二份奏折:“念。”
就这样,三份奏折读下来,一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往常来说这个时候早就就该退朝了。
可上边皇帝不开口,朝臣们也只能继续撑着。大家素日上早朝已经习惯了,早起也没什么胃口,时间又紧,匆匆噎几口点心垫垫肚子,水都不敢喝,怕尿急弄个御前失仪。
可这么一来,皇帝坐着大家站着,武将还好,文臣可就够呛了,尤其那些年老体弱的文臣,从早晨出门来上朝,饿着肚子,几个时辰站下来早就体力不支了,摇摇欲坠,可还得硬撑着,御前失仪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看着女皇又伸手拿起了第四份奏折,朝臣们一个个叫苦不迭,肚子里把那写奏折的人咒骂了多少遍。
“众卿有何高见?”
此言一出,一片沉默,生怕多说一个字变成众矢之的,女王陛下再继续折腾下去。
几个熟悉她的近臣算是琢磨出味儿来了,徐三泰坦然出列,朗声道:“禀陛下,臣有看法。”
“说。”
徐三泰一本正经道:“陛下,臣是个武夫,生平没读过几卷书,臣怎么觉得这些奏折废话连篇,无病呻吟!是不是这写奏折的人太闲了,这要是用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耽误光了。”
“臣也觉得。”俞虎出列说道,“一句话的事儿非要从岭南绕到辽北,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朝堂上嗡一声,尽管一个个精疲力竭,还是有人忍不住跳出来驳斥,武将说话也太粗鄙了,有辱斯文,武夫懂什么锦绣文章!
这时陈同升出列,朗声道:“陛下,臣以为汝南郡王说的未必对。”
陈同升可是玉峰寨一系的,他一开口,许多道目光顿时集中到他身上,还以为这回他能替文臣说句话呢。
却听见陈同升郎朗说道:“以臣之见,废话连篇之人不一定是太闲了,也许就是无能!”
“洪老大人以为呢?”叶云岫平淡地问了一句。
洪勉虽说年迈,可他有皇帝赐座,坐在那里都一脸倦色了,老先生估计也饿得来了脾气,捻着胡子骂道:“废话连篇,不知所云,尸位素餐,清谈误国!”
叶云岫轻轻一叹,淡声道:“众卿都看见了,不是朕不勤勉,委实是尔等太无能了。”
“臣等无能!”群臣纷纷躬身请罪,尤其写奏折那几位,跪地扣头面红耳赤,头都抬不起来。
叶云岫早就想整顿这种风气了,只是没找到机会。她登基上朝也没多久,还在学着处理政事,少有言语,不想在朝堂上让人觉得她给谢让掣肘。
也不知道古人是不是都这毛病,咬文嚼字,不论写文章还是阅读都慢慢悠悠的。时代不同,大家阅读的习惯不一样,对于叶云岫来说早已习惯了一目十行,文章是写来用的,本质上奏折就应该是个应用文,她需要快速提取重点并剔除无用信息,她身边的人也习惯了这一点,在叶云岫看来,罗燕的文章都比这些文人才子写得好。
每天奏折那么多,请给她最直截了当的信息。
当下叶云岫慢条斯理道:“朕今日也累了,不想再追究,从即日起,凡是送到朕面前的奏折超过五百字,想必是重大要事,就请他本人亲自送到紫宸殿、当面交给朕。既然是奏折,言简意赅,提纲挈领,且要写清处置建议,各位位列朝堂,若只会做个传声筒,大事小情都等着朕来裁夺,岂不是真显得尔等无用了。”
瞥了一眼外头已经近午的天色,叶云岫指了下那堆折子,吩咐道:“是谁的谁拿回去重写,写好了下午就赶紧递上来,朕还等着看呢。”
第120章 当皇帝果然不是个好差事!
叶云岫登基后立下的规矩,侯爵以上,无功不得封。明旨镌刻写在了太庙了,算是她这个开国皇帝立下的第一条“祖训”。
这条其实最初是谢让提出的。大梁朝为何积贫积弱,藩镇、世家,还有就是庞大的皇族宗亲和勋贵。
大梁朝异姓封王极少,开国之初根本就没有,王朝末年迫于无奈,也为了笼络人心,才渐渐出现了像谢让当初那样的异姓郡王。可即使这样,皇族吃喝不愁繁衍旺盛,甚至还有一些以示恩宠“世袭罔替”的爵位,到了王朝末年,光是亲王、郡王就一百四十多个,加上数不清的公、侯、公主郡主县主……
这些人可都是百姓养着的。宗亲皇族的开销甚至超过军费。庞大的皇族宗亲心安理得地享受特权供养,鱼肉百姓为非作歹,老百姓苦不堪言。百姓贫弱,国家又哪来的力量发展。
所以当初一想到他若登基,偌大的谢氏家族就都会成为皇族,谢让就头疼。
叶云岫敢一口气封六个异姓郡王,那是因为人家都是货真价实的开国功臣,真刀真枪打出来的。除此之外,眼下整个皇族就她跟谢让两口人。
侯爵以上那就是正经的王朝勋贵了。前朝惯例,侯爵有四种,功臣侯、归义侯、外戚侯、恩泽侯;归义侯还可以折衷认定为有归顺之功,叶云岫这条规矩一立,便把外戚侯、恩泽侯的口子都给堵上了。
所以夫妻二人商量着给谢宏封了个承恩伯。
老王氏怎么死的?郁闷死的吧,本以为要当太皇太后了,结果叶云岫登基以后,谢宏都封了承恩伯,她想要个诰命都没得到。但是老王氏一死,叶云岫也就毫不吝啬,给足了老王氏死后哀荣。她给老王氏追封了一个一品诰命。
顺便还追封谢信为一品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反正人都死了,这就是给活人看的,不能失了谢让这个摄政王的脸面。
这么一来老王氏的丧礼便十分盛大,可谢家人心里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叶云岫登基的时候,借着大赦天下,已经将谢宗、谢诚父子两个赦了回去,不然外场上也不好看。果然劳动改造人,几年的苦役生活还是很有用的,如今谢让回去奔丧,大房一家都十分老实。谢家人背地里可能还有点微词,可君臣名分已定,也绝对没人敢到谢让跟前说。
当初谢让负气离开,兄妹两个一走几年就没回来过,如今谢宏再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一个当朝亲王,一个长公主。谢宏腿脚不好,便越发无所适从,在儿女面前也不禁唯唯诺诺起来。
纵然这样,谢家人包括整个谢氏家族可能都还没死心,纵然当不成皇族宗亲了,可自认为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女皇、摄政王、长公主,当今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三个人,都是从他们谢家出来的,随手漏一点油水也够他们威风一辈子了,当不成皇族宗亲,好歹也能捞点旁的好处吧?
这种要求表达到谢宏面前,谢宏就跟谢让说,叫他提携一下自己的叔叔、堂兄弟、族兄弟们。
谢让不置可否,点点头就出去了。多说无益,反正除了灵堂上,谢家人轻易也见不到他。
谢凤宁跟谢宏说:“父亲可知,若不是咱们这谢氏家族拖后腿,今日坐在龙椅上的,可能就是二哥了。”
谢宏脸色大惊,慌忙往外头看看,低声责备道:“你怎可有这等大不敬之言,万一让人听了去,可就是死罪!”
谢凤宁嗤笑道:“父亲倒也不必如此,这又不是我说的,更不是二哥说的,这是我那皇帝二嫂亲口说的,二嫂原本也不在乎那个位子,她也是怕你们仗着身份欺负二哥,拿孝道压他,您瞧瞧咱们这一大家子乌七八糟的,还真是什么要求都敢开口!”
谢宏支吾道:“我也没说什么……”
“父亲您还要说什么?”谢凤宁反问道,“在父亲心里,您那些兄弟、侄子是不是比您自己的儿女还重要?如今二嫂登基,君臣名分已定,二嫂也给足了谢家体面,谢家更应该谨守本分,父亲安心享福就好,二哥已经被您伤透了心,您还要为了外人难为自己的儿子吗?”
谢宏半晌垂头不语。
谢凤宁终究心有不忍,叹气道:“父亲身子不好,您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就不要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安心将养身体才是。如今祖母故去,您也不用非得留在老家奉养祖母了,父亲是否愿意跟我们兄妹去京城?但有一点我得先跟您说,您若是搬去京城,按规制您肯定不能住在宫里,我如今住在外祖父家里照顾外祖父,我那长公主府空着呢,您若去了,我看也不必另置一处伯府了,您就住我那里吧。”
谢宏半晌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兄妹都是做大事的人,都忙,再说我还要给你祖母守孝三年。我这个年纪,叶落归根,还是留在老家的好。”
谢凤宁倒不意外,点头道:“父亲决定就好,您若是留在老家,我们不能时常尽孝跟前,二哥便打算给您身边留个太医,挑几个尽心伺候的人。”
谢宏道:“不用你们担心,我这个父亲不济,老了享了你们兄妹的福,家里也有杨姨娘伺候我。”
谢宏回来后,不知怎么想的,一直也没给杨姨娘扶正。之前听说谢让要登基做皇帝了,老王氏竟然又嫌弃杨姨娘出身太低,打算给谢宏另娶一个“太上皇后”,还得要人家高门大户年轻貌美的嫡小姐。
谢凤宁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真是从心底里叹息一句:哥嫂英明。
若是以前,谢宏要把杨姨娘扶正兄妹两个也懒得管,都随他,不过现在恐怕不行了。
谢凤宁说道:“杨姨娘伺候父亲这么多年,回头我会多送她一些赏赐,不过父亲心中有数,若是您现在再扶正杨姨娘,那她就是我们正经的继母,这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女儿就说的直白点,等她百年之后,二哥少不得又得千里迢迢赶回来奔丧守孝,父母丁忧三年。”
“没有,为父没打算扶正她。”谢宏立刻摇头道,“为父虽说半世糊涂,可跟你母亲当初夫妻感情甚笃,已经有愧于她了,你们兄妹如今的身份也摆在这儿,我哪能再扶正一个。”
“父亲明白就好。”谢凤宁点头笑道,“不论名分如何,杨姨娘也都是您这伯府的女主人,她尽心伺候您这些年,我们自会善待她。还有谢询,等他孝期过了,二哥有打算带他回京读书,燕真年纪还小,就留在您身边承欢膝下吧。”
老王氏下葬之后,谢让把谢仲请了来,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谢氏宗族原有族田两百亩,是他的祖父谢信给族里的,在这个基础上,谢让又给置办了四百亩良田,并进行了划分。族田两百亩,算作族中救助贫弱的福利,祭田两百亩,出息用来祭祀、修缮祖坟,学田两百亩,出息专用来兴办族学、资助族中子弟读书。
同时谢让也特意说明,这四百亩田地,是他和叶云岫私人出资。
算是他们苦心给谢氏族人准备的福荫了。至于其他的,有饭吃,有书读,就已经先人一步了,各凭本事,各人的造化,任何人也不要再来他这里开口。同时也请宗族管束族人,修订族规,杜绝不肖子孙。
老王氏的丧事过后,谢让就准备赶回京城,临走时特意把谢询叫了来。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长身而立,问道:“兄长,听说朝廷明年要开科取士,真的吗?”
“是的。”谢让点头,这事还是他定下的,朝廷要用人,今年是来不及了,只能明年。
谢询腼腆笑道:“我明年也想试试。我若考上了,就能正大光明为陛下和兄长效力了。若考不上……”
“那为兄就再等你两年。”谢让叹气说道,“你明年还不能参加科举,春闱就开始了,你还在孝期。”
谢询沮丧了一下。老王氏这一死,耽误的可不光是凤宁的婚事。凤宁和谢询等人都要守孝一年,若不是皇帝还可以下旨夺情,谢让也得老老实实在白石镇丁忧守孝。
谢让笑着拍拍他:“不过眼下朝廷用人之际,不必隔三年,后年或者大后年,朝廷还要开科举的。”
谢询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那兄长就再等我两年,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的。”
“嗯,有志气就好。”谢让问道,“等你守孝期满,可愿意去京城读书备考?”
谢询摇头道:“兄长事忙,不必再分心管我,我想留在陵州专心读书。”
谢让不禁欣慰。这是否就叫歹竹出好笋,在一众谢家人里头,他这个庶弟也算是难得了。
按礼制,谢凤宁也要留下来守孝,不过叶云岫没打算让她呆在陵州一年,等过一阵子,三两个月吧,她便打算用外公要人伺候尽孝的借口把凤宁召回京城。
谢让安顿好凤宁,匆匆赶回京城。
他离京一个月,说不担心是假的。朝堂复杂,叶云岫毕竟之前没怎么管过朝政,她的性情可吃不得半点委屈。
结果谢让回来才发现,女皇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很想他。
叶云岫想他一点都不掺假,谢让一走一个月,朝政都落到她身上了,尤其一开始一些朝臣有心试探,朝政事务似乎一下子增加了很多。并且由于她刚接手不熟练,肯定忙,累死人了。
叶云岫都后悔放谢让回去奔丧了,她宁愿每天起五更去练兵,也不想天不亮起来上朝。
皇帝忙,那臣子要是闲着像什么话,所以这一个月来,朝臣们的日子也别想好过。这位女皇不按路数出牌,朝臣想拿捏她,那就别怪她折腾回去,哪怕是最清闲的翰林院,这一个月来也被折腾的够呛,三更灯火五更鸡,日日加班,干什么?写材料啊。
这可也不能怪叶云岫,她不熟悉政事,以前不当皇帝她也根本不关心这些,那她为了尽快熟悉起来,她就需要了解掌握许多东西。你翰林院不是相当于书记处吗,都别闲着了,朕需要近十年来各道各州的纳粮、税赋数据、京城近五年的粮价变化,都给我画成走势图,三日内送来。
不知道?不知道该去哪个部门查赶紧去查,不会画图表就赶紧去学,不然朕要你们这翰林院干什么!听你们吟诗作画治国吗?案牍文书、账册统计都这么费劲,你们翰林院不都是饱读诗书的进士出身、天下学魁吗。
可怜翰林院曾经是最清闲的地方,闲得整天无病呻吟。
户部,你也别看热闹了,朕要近十年来人口数据,也做成图表,男女、各年龄段分开统计,三日内送来。三日拿不出来?那你户部每年的四表,籍表、丁表怎么管的?你们户部没干活吗?
工部,你怎么又要钱修河工?你们每年都跟朝廷要钱治理黄淮,为什么黄淮还总是闹洪灾?去分析一下域内各州县河工花钱、徭役、受灾情况,做个对比,注明时任地方官是谁,两日内送过来。
一个月下来,满朝文武数着手指头过日子,摄政王怎么还没回来,摄政王还有几天回来啊,望眼欲穿。
到底谁说女皇不懂朝政的,不光懂,还格外刁钻,她要求还高,节奏也快,五日能干完的事情她要你三日之内就得给她。
她是皇帝,你也没法跟她讲理,关键是你还不能敷衍她,她要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辛苦忙碌三日算出来的账目数据,女皇陛下一盏茶工夫翻完了,顺便再给你指出个错误,黑眸淡淡瞥你一眼,让你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朝臣们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摄政王殿下虽说处理朝政也一样的严谨勤勉,可好歹摄政王殿下性情宽和,还能容你缓一缓不是。
结果谢让回来以后就发现,短短一月,整个朝堂,风格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变得……务实了起来。
奏折短了,女皇下令必须要在五百字之内把事情表述清楚,别浪费她时间。女皇惜字如金,朝堂上说废话的少了,朝臣们就连走路都快了些。不快不行,手上的事情女皇陛下还催着要呢。满朝文武再也不想听到女皇那句“尔等无用”了。
不仅如此,谢让回来发现,叶云岫居然在练字!
要问女皇陛下什么最短板,写字!叶云岫从来不爱写字,何止是不爱,刚来时她连毛笔都不会拿,识字阅读都没问题,可你让她写不行,她不会写。
为了怕女皇陛下一笔臭字丢脸,这一个月来的奏折,叶云岫是能不批就不批,能面批就面批。实在没法子需要详细批复的,她索性就让身边女官按她说的来写,然后她再审核用印。
她练字也十分功利,实用主义,谢让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练的字,她就把谢让的字拿来,挑一些批奏折最常用的字,比如“准奏”“知道了”“着某某办理”,照着练。
谢让是既好笑又心疼。可叶云岫是认真的,一想到她的御笔亲批可能要传阅群臣、昭告天下,她就担心没面子。
当皇帝果然不是个好差事!
不过这一个月下来,虽然是为了折腾朝臣、改变朝堂风气,可她确确实实也掌握了许多她想要了解的情况。起码上朝这几个月下来,她自信朝政也能了解个大概,这些人忽悠不了她。
谢让不得不感慨一句,自家的女皇陛下真是天生聪颖,许多事情只要她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
于是回来的几日之后,早朝上谢让把许多朝臣大加褒奖了一番,明着是褒奖朝臣,实则等于是赞誉归功于女皇陛下。
干的很好,就这么干!本王就知道你行!被褒奖的朝臣眼前一黑。
在满朝文武的期盼中,摄政王妇唱夫随,大手一挥:陛下圣明,陛下高瞻远瞩,列位臣工以后就照这样来,清谈误国,实干兴国,切记最要紧的就是“务实”二字!
不过谢让一回来,累了一个月的叶云岫可就撂挑子了,隔三差五就开始不乐意上朝了。
朝政归朝政,朝政大事她该关心关心,可奏折她是不肯批了。该练的字她还练,为此特意叫谢让给她弄了个练字册子,她这皇帝需要写的常用的字,她偶尔兴之所至也还练练,该要的文件、关心的资料她该要还要,再多的,女皇陛下觉得她可以适当偷个懒了。
实话实说,日常政务谢让比她熟练沉稳。谢让处理政务她全然放心,遇上有什么大事两人商议定夺。既然能偷懒,为什么不偷懒?
当然她也不光是为了偷懒,反正谢让那边应付得了,叶云岫便想把她的时间精力匀出来,做一些她感兴趣的、她认为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她这个皇帝都登基这么久了,她想去一趟终南山。
这件事情叶云岫早有计划,终南山离京城也不远,只是她如今是皇帝,别说出京了,就是出宫都没有那么随意。
另外叶云岫也有点拿不定主意,终南山在她心中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她的半个师门,那么她到底应该微服出行,还是郑重其事、以帝王之尊去呢?
第121章 御驾亲征
叶云岫的初衷就是去拜望一下传她《太玄经》的凌虚子道长,并且归还《太玄经》,觉得若大张旗鼓端着九五至尊的身份去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跟谢让一聊,谢让便跟她说了一句:“前朝数百年重佛抑道。在天下人眼里,女皇登基后第一次出行进香,代表的是朝廷对宗教大事的一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