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优雅杀猪by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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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奇珍异宝阁阁主仿佛从天而降,身上还穿着一层深色的外罩,外罩对于大部分玄机阁的人来说不陌生,当他们开始操作起精密的仪器,试图进行一些特殊环境的研究时,这种外罩只是装备组成的一部分。
而她脸上的暴躁也复合做研究一半被打断时的刻板印象。
她骂骂咧咧地冲进来,又在一大群人面前站稳,与一群的修仙问道界顶尖的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凡人该有的怯场,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打扰了,我来回收下破烂。”
一边说着,她拿出一个类似乾坤袋但看上去不完全是的东西,抖了抖,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地上的那一大堆伏龙剑与羽碎剑一股脑地装了回去。
收到最后还剩一把伏龙剑,她停顿了下,拎起来在手心掂量了下,这才转身问鹿桑:“你要吗?听说你为这个剑着急得又哭又闹……倒是可以给你留一把?”
当天下午,《三界包打听》紧急更新。
此官方要闻载体平台自创刊以来,时经千年,几乎与仙盟同岁而存——
从古至今,哪怕是宣布修仙界末日那段艰难的时期,也坚持着主版每日一更的铁律。
但这个规律在这一日被打破了。
在这个闲暇的午后,当人们吃饱喝足,在下午打坐或则学习炼体开始前,准备浏览一遍今日不痛不痒的要闻打发时间,静享美好午后,却发现《三界包打听》的主版有那么大约十分钟的卡死。
然后“哗啦”一下,早上早膳时匆匆浏览尚未来得及看完的要闻内容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内容。
【伏龙剑污损】
【伏龙剑污损后续相关报道】
【伏龙剑与羽碎剑非天下无双?战力崩坏的开始!】
【论他化自在天界境界划分的合理性与依据】
【论三界六道之外生命共存体】
【旧世主言与神书体参悟现状工作进度报告】
《三界包打听》前的读者朋友自然一头雾水,匆匆忙忙点入流动版,却发现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有二三知情者断断续续描述了上午在玄机阁发生的一切。
用非官方的、普通人能够听得懂的语言概括一下——
云天宗大师姐嫁的不是普通杀猪匠,杀猪匠只是他的一个马甲,羊皮之下是非本土不明生物,他可以徒手撕开空间裂缝间隙,并从里面掏出了无数把货真价实的伏龙剑与羽碎剑。
被他化自在天界奉若珍宝的雌雄双剑,某一刻成为了街边随处可见的破铜烂铁。
换而言之,被他化自在天界奉为神明的真龙与神凤,是否也——
坠落神坛?
「怎么没人说话?我虽然很震惊但也不至于震惊到不能发言耶?
意思是那个杀猪匠身份不一般?
那他是谁呀?
主版突然提到了旧世主……那,这个联想可就不得了了!
简单的就说是南扶光差点又被污蔑损毁伏龙剑,关键时刻她那个一直被我们视作花头鸭子、屁用没得的夫君猪德瑞拉站了出来,淡定的表示什么你们说我媳妇儿为了一把破铜烂铁耍心眼你们是不是有眼无珠啊然后掏出了一大把伏龙剑?
真的不是在唱戏吗?
就说主板某条中二气氛浓郁的标题是怎么回事,《三界包打听》终于招到了年轻人?」
首楼恢复完美的概括了一切。
后面陆续的恢复则展开的方向四面八方。
人们围绕着「杀猪匠是什么人」「主版突然讨论起旧世主是什么暗示」「旧世主又是什么人」「宇宙中我们是否是唯一的智慧生命体」「这才收真正的世界观崩塌」等问题,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
可惜最后也不了了之。
没人能给出一个标准的答案。
人们只知道当晚仙盟盟主出面,亲自设宴邀请了那个杀猪匠,欲进行会面与商谈。
仙盟盟主名段从毅,同时也是仙盟排名第一大宗无为门的宗主,其年三百余岁,看上去不过凡人普通男子年岁四五十余中年,乃化仙初期药修。
云上仙尊宴几安与他并排而立,倒是越发显得年轻,宛若一个稚嫩后生……若非此时此刻其面如寒霜,气势逼人,那造势恐怕还要被那段从毅下去。
而此时,高堂明亮,仙盟总部无为门的设宴专用庭院富丽堂皇,戒备森严,每一个进出入大门都派有「翠鸟之巢」执法者看守,人均修为不低于金丹末期。
南扶光他们到的时候,倒是没有人对他们进行例行检查。
也不知道是觉得压根不用做这种无意义的事还是别的原因。
反正她身边站着的杀猪匠依旧是一身粗布衣,在这般正式、华丽的晚宴场合,他那粗糙装扮与周遭一切显得格格不入,但显然他并不在乎。
宴几安在他们到的第一时间,停下了与段从毅的低声交流前来迎接,与宴歧短暂对视后,他看向了站在男人身边的南扶光,浅浅蹙眉:“把她带来做什么?”
南扶光揣着手:“我也不想来的。”
宴歧听他们俩像学前儿童吵架的对话,淡淡笑了笑,拂了拂手,道:“日日也是为了这件事受到牵连,吃你一口饭还不成了么?”
宴几安又看向南扶光,半晌抿起唇,不再言语。
说是宴请,排面很大,实则席位上一眼望去,规模充其量算得寻常富贵人家家宴规模,只是在场的仅有他化自在天界仙盟高层,所谓家属等一干闲杂人等均未出现。
南扶光挨着宴歧坐下。
开始深刻怀疑,自己能出现在这,可能真的是因为“受害者吃口饭怎么了”。
正如前面所言,什么修复伏龙剑、伏龙剑污损,不过只是为了引出宴歧的身份设下的一局——
一切归咎于他最近,砍伐沙陀裂空树树根的动作过于频繁。
从不净海东岸零星两三处开始,至不净海西岸整个仙盟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的地方,在南扶光扑腾「翠鸟之巢」选拔过程中,宴歧累积摧毁树根不下于三十余处。
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局面,终于让一些人无法坐稳。
道陵老祖入梦真龙、神凤,在明知道鹿桑身受重伤、尚未恢复的情况下,指引鹿桑与南扶光在「翠鸟之巢」选拔赛中进行正面对抗。
伏龙剑碎是计划。
把伏龙剑送到南扶光面前修复,也是计划。
在“修复伏龙剑”的计划由宴几安主导,捧到南扶光面前时,宴歧一眼就看出宴几安想做什么——
诚然宴几安不是真的愚蠢和天真,在如今的发展下,所有人的记忆几乎全面觉醒,他清清楚楚新仇旧恨下,南扶光无论如何已经坚决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跑来,巴巴地让南扶光去修复锻造伏龙剑。
可他偏偏装傻充愣,反行其道,以他知晓南扶光为万器母源这一点为理由,送上伏龙剑,假装傻白甜地天真邀请她修剑。
他之前真情实感做的无厘头的事儿可太多了,多这一件似乎也不足以引起怀疑,在他的概念里,无论是宴歧还是南扶光,都根本懒得计较他各种奇怪的行为。
他想的是对的。
最初,南扶光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第一反应是拒绝。
是宴歧让她答应的。
【不揭露所谓旧世主的身份,并不是没有必要做所以不去做。但既然他们着急了,那就让他们遂心如意一回。】
男人是这样说的。
【希望他们不会后悔。】
晚宴进行到一半,例常热场子的表演过后,仙盟盟主开始了他的表演。
歌舞笙箫、竹乐音息过后,偌大的晚宴只剩烛光摇曳,头顶的夜明珠折射璀璨的光芒,拖得人影摇曳。
在场只有南扶光还举着筷子,一脸认真的在戳弄面前餐盘里用来做装饰的白萝卜雕刻的小兔子的耳朵……
那名今日因为手滑、污损了伏龙剑的玄机阁器修被人压上来时,她连头都没有抬。
如此场合,那器修两股战战,大气都不敢喘,段从毅问他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也是答得磕磕巴巴,不明不白。
他说不清楚是有人指使,只道自己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只是手滑。
南扶光闻言嗤笑一声,兔子的耳朵被她戳断掉下来。
此时身边的男人拍拍她的肩,让她想想办法,否则他们可能就要这样坐在这里坐一个晚上,欣赏各路人士上演哭哭啼啼,饭菜又不是很合胃口。
“自己非要惹的事,但凡你自己动手擦一次屁股。”
“抱歉。拜托你嘛。”
南扶光嘟囔着碎碎念从腰间乾坤袋里摸出了个竹筒——拔开竹筒,小小的虫子嗡嗡嗡的飞了出来,落在了那个跪在所有人中央的器修身上。
一瞬间,他从浑浑噩噩吐字不清的状态猛地一顿,突然浑身一颤。
而后突然直起身,他双眼发直,而后猛地一个磕头:“是声音!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熟悉又陌生,他——他让我把伏龙剑的剑核跌落在地上!”
他的头砸在地上,额头砸受伤了,鲜血染红了晚宴庭院的青石砖地。
“那个声音告诉我,只要我这么做了,我就会有机会看见最伟大的炼造奇迹!我将会成为发现奇迹的伟大器修,名垂青史!”
已经是春末夏初,人们身着薄衫,哪怕是晚风也该带着暖意,而不知为何,在场众人见此一幕,皆遍体生寒,静若寒潭。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云上仙尊的声音!”
此话一出,掷地有声。
一时间,所有人转过头,齐刷刷望向云上仙尊,后者眉目淡然,丝毫不见慌乱,短暂沉默后,道:“没错,是本尊。”
段从毅配合的露出个震惊的表情。
南扶光开始抠手中的筷子。
“千百年前,旧世主率领凡人军队,与沙陀裂空树下诞生的修仙问道人士爆发史无前例的规模战争,修仙问道人士生存空间几欲被压榨至无处立足。”
宴几安端坐上首。
“在他离去后,双方议和,战争停止,三界六道终于盼来千百年的和平……”
“如今旧世主归来,一切和平戛然而止。”
“各大宗门灵脉枯竭,镇派宝器失效,天降狂猎异像,修士无论炼气筑基,或金丹元婴,不分境界、年龄、性别,命星陨落于寻仙问道之途——”
宴几安歪了歪脑袋,微微眯起眼。
“一切皆因旧世主降世。”
宴几安一字一顿。
“如今,其藏于他化自在天界,行走自由,娶云天宗宗门弟子为妻,以奇诡手段,助其以无金丹凡人之躯,取得「翠鸟之巢」执法者身份……贼子已然公然登堂入门,本尊被迫肃清,有何不可?”
他话语落下,字字掷地有声,现场一片死寂。
南扶光终于放下了她的筷子,算是以新鲜的角度上下打量不远处的云上仙尊——
关于“东君”对于“宴震麟”的记忆如何模糊,只记得自己是捅了他一刀,伤透小少年的心,如此暂且不提。
对于南扶光来说,“云上仙尊宴几安”几个字的形象却是真正立体生动的。
在她前半生的印象里,云上仙尊矜贵冷漠,事不关己,与人始终保持着一种相当距离,仙盟大小事务他皆知晓却甚少插手;
在她后半生的印象里,宴几安行为逻辑割裂,人设割裂,脑子里想的和实际上在做的永远两套,他不停的出现在她面前,找事,被骂,任骂,道歉……
他就像个被道陵老祖设定的程序,走完他需要完成的一切。
她从未见其主动策划、谋划某件事。
这倒是头一桩。
是要与他们撕破脸皮。
为了他的三界六道,为了他眼中的修士与凡人和平共处,为了他坚持的修士生存之地——
他把所有人甚至包括鹿桑和她的伏龙剑算,只为将南扶光从「翠鸟之巢」清算出去。
不意外。
他们本为对立面。
这一日早一日、晚一日都会到来。
以什么方式、值不值得、是不是过于激进或则不体面,他根本不在乎,他要得便是像今日这样,把潜伏于他化自在天界的旧世主的存在,狠狠揭示于众人面前。
而他的目的今日达到了。
宴歧站了起来,他缓步来到那名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巴里碎碎念个不停的器修身边,伴随着他每一步迈出,他身上的粗布衣衫都在发生变化。
最终,皂靴化作皮质长靴,宽容洗的泛白的蓝色粗布化为黑色的、裁剪贴合的特殊编制面料。
仿若天边悬挂的星辰也在这一刻变得璀璨闪烁,星光犹如从天幕受召降落,橙黄色的光点又像是萤火虫般笼罩于男人的周身。
他轻轻拉扯手中所戴的皮质手套腕部,待指尖完全贴合,从腰间佩戴的口袋中掏出一把石子——那黑色石头如天外来石,倒不,现场众人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东西他们是见过的。
其中一粒就被他们宝贝似的用特殊器皿隔绝,供奉如珍宝般贡在玄机阁正中央那张桌子上。
男人随意像是撒落星砂一般,将掌心一把石头撒出,霎时间,石子燃烧起来,犹如一道道反向的彗星,拖着长长的金光尾,向着天边四散而去。
黑夜因此被照亮。
好像年夜时那一瞬炸开的最绚烂的花火。
“轰隆隆”那惊天动地的声音中,大地都在震动,若此时此刻有位于高处的人们,不费劲就可以看见,一座闪烁着星光璀璨般光点闪亮的大桥,正在不净海上升起。
那座桥一眼望不见尽头。
仿若无穷无尽的海平面,连接着不净海两岸。
那星光跃起,跳跃斑点,仿若又一朵绚烂盛开的烟火,旋转而上,这一次组成的是包括不净海在内,整个三界六道的完整立体图——
他化自在天(修仙)界、妙殊(凡尘)界、摩天(鬼)界。
自在天道、人道、修罗道、畜生道、妖道、夜摩天道。
……三界六道,逐一展现。
星光转转至底部,甚至地界(下界)为牢狱流放之地也被一一绘织而出。
当完整的地图由星光跳跃编绘,最终所有的光芒仿若从三界六道每一个角落跃出至今弥月山汇集,聚集在男人的身上。
夜幕被绚烂的金色光芒照亮。
星光所绘三界六道立体地形图下所立之人,仿若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每一缕头发,每一根睫毛,甚至那双永远深邃黑沉的双眸。
轻轻一挥手,头顶组织交织而成的三界六道立体图收敛飞入他手掌心,他沉静立于光芒中,投目望向不远处仙盟盟主以其身旁云上仙尊。
目空一切眼中有平等悲悯。
正如世界本就在其脚下。
这一夜对三界六道的每个生命体来说, 都是非同寻常的。
有关于“旧世主”的消息不再需要用各式各样的暗示遮遮掩掩,当晚但凡不是个瞎子的人,稍微抬起头看向天空,都会看见漫天繁星组成的星体异像——
三界六道的立体构成图在天空中漂浮了那么久, 犹如天神打碎了装着星辰的流沙瓶, 那一刻, 仿若银河在眨眼,星夜之苍穹美得动人心弦。
谁也不知道在弥月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消失已久的旧世主在弥月山降临归来。
第二天,《三界包打听》的销量达到了历史的巅峰,那些对这个破玩意儿向来不屑一顾的老顽固都不得不掏钱买了一份基础款。
展开卷轴, 就可以看见首版铺天盖地都是一张照片——
星光之下, 男人一身裁剪合体的精装, 脚踩黑色皮质长靴,手戴黑色手套。
他下颚微抬, 一只手抬起, 星辰形成的三界六道尽数收敛, 璀璨繁星皆落入他的掌心。
卷起的风让他有些长的黑色碎发飞扬,一缕柔润的发垂落在眉心,将那张英俊的面容分隔,半明半寐。
【旧世主降临】的标题,成为了今日绝对唯一的头版话题。
当绝大多数人沉浸在这一拥有跨时代意义的大事件。
只有热衷于流动版的吃瓜群众使劲扒拉着旧世主大人的照片时惊恐地发现, 这旧世主,貌似, 大概, 好像,可能还是个老熟人。
他甚至在出名之前就已经出名,拥有属于自己的外号, 猪德瑞拉。
流动版的众人:……emmmmmmmmmmmm?
就像是一夜醒来,发现自家那只会在饭点流口水最多摇下尾巴的漂亮笨蛋小宠物突然学会了后空翻,并应聘上了「翠鸟之巢」有了职称。
那个过去在人们眼中除了高大英俊近乎于一无是处、被封为上个季度最狗屎运的雄性生物的杀猪匠,摇身一变,变成了身份最尊贵的存在。
不仅如此。
——首先,旧世主不可能是穷鬼。
续掏出无数把伏龙剑、羽碎剑,摧毁了真龙与神凤甚至他两之外其他所有剑修辛苦建立起来的价值观与世界观后,他于弥月山以旧世主身份归来。
与此同时,在不净海西岸弥湿之地,著名的不冻港口,大日矿山废弃遗址之上,有一座城池王都拔地而起。
那城池不说富丽堂皇,却也极其巍峨壮观——
不如渊海宗奢靡,亦不如无为门人来来往往……
但每一块地上的青石瓦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庭院的喷泉里流淌着晶莹的清水。
灌木结着可爱的果实。
一夜之间的变化让码头上的人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日矿山作为曾经的禁地,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往里张望的人。
更勿论第二日太阳升起后,他们错愕的看着连接着码头的那座平空出现的大桥,每一寸榫卯结构都如此天衣无缝,就好像这座桥本身就存在于这里,连接着这座港口。
过去没发现只是他们集体眼睛出了问题。
——其次,旧世主不可能是无战斗力怂包。
他只带南扶光一人角色,单刀赴会应邀仙盟邀约,面对段从毅、宴几安这些如云高手,他毫不怯场,最终全身而退。
——最后,旧世主不会是个徒有其表草包。
伴随着【旧世主降临】的消息铺天盖地,当天傍晚,于大日矿山遗址宫殿,强行打开了双面镜“听听神奇的海螺怎么说”功能,向整个昆法大陆、弥湿之地发送了一次公开声明。
声明中的第一句话既点名主题——
“‘和平‘‘友爱‘‘共处‘从不存在,《沙陀裂空树》律法之下是成堆的、鲜血淋漓的凡人骸骨。”
仙盟管制下,大日矿山草芥人命,投放「翠鸟之巢」管理层,以强大禁制法术管制旷工,旷工一日踏入矿区,既终日不见天日,被强行忘却姓名赋之以冰冷编号,被刑责,被残杀,被献祭,黄沙之下,是一把把枯槁腐朽的白骨森森。
矿区起义,绝非《三界包打听》官方宣称小规模天灾人祸,而是一场以一己私欲为出发点,对其他生命视作草履的、惨绝人寰的无差边屠戮。
自千百年来,凡人不得使用修士器皿,乾坤袋,缩地尺,修器炉鼎,甚至是跨海翼舟船票,皆需到黑市以地下手段购买。
修仙界禁法提升境界时间,云天峰山脉之下东极村民同样陷入梦魇、昏迷梦境,仙盟不闻不问,往来奔波于云天宗,却无一人东极村慰问抚恤。
又有仙盟与渊海宗古生物研究阁私下勾结,做非法研究实验,将凡人以高薪高酬、永生获利为由,哄骗其答应与灵兽异种融合,枉顾道德礼法,形成人造新物种,制造异种军队。
测试异种军队服从性期间,他们以“古生物研究阁生物暴走”为借口,实则释放融合异兽,下方昆仑山脉凡人村落,屠杀凡人,只寥寥数人幸免于难。
更有不成战斗力融合异兽,被作为沙陀裂空树提供所需养分的肥料,集中埋葬高塔,生不如死。
他化自在天界视妙殊界为其附属,仙盟草芥人命,虚与委蛇,颁布《沙陀裂空树》律法企图维持这种虚伪的和平假象。
但和平,本该是一场双方面对面的谈判,而不是从头到尾有一方低着头、委曲求全。
双面镜中的讲话使得当是时三界六道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混乱。
首当其冲便是频繁被点名的仙盟。
仙盟之下的「翠鸟之巢」玄机阁中,通讯部的执法者从一开始发现频道被强行侵占急得上窜下跳,至最后听着关于大日矿山事故报告时,陷入沉默。
切断频道信号的按键就在手边,一时间却没有人上前,将它按下去。
“弥湿之地自古便是更多凡人聚集的地方,驻扎在那边还被看作是发配边疆的苦差事咧!”
一名执法者道,“如果他说的是假的,那确实说不通,为什么身为「翠鸟之巢」内部人员,我们从来没有听过有同僚参与过什么‘大日矿山旷工叛乱‘的相关?”
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三界包打听》也刊登了关于矿工叛乱的消息。
他们得到的亦是结果通知,和其他普通人一模一样。
“听说当时南扶光就在矿区内,亲眼目睹了一些事……哇,所以从头到尾她和旧世主就是一国的啊——嗳,允星仙子,你可曾听过这件事?”
窃窃私语中,一名执法者伸脑袋问。
被提问之人此时正倚窗而坐,目视远方,闻言慢吞吞转过目光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被那漆黑平静眼眸瞬间一瞥,下意识有些紧张。
“你问她……”旁边的人撞了撞这贸然提问的家伙,“她前段时间为了伏龙剑修复的事,已经和南扶光闹掰了你不知道啊?”
“啊?”
“真是的,这件事人尽皆知啊,你平日里但凡出个门呢——”
“我靠,那岂不是倒在黎民前?!南扶光嫁的可是旧世主本尊,那个闭上眼就能倒出成百上千伏龙剑的人……!”
“嘘,别说了。”
两人窃窃私语中,谢云星收回目光,手中的双面镜闪烁,双面镜的那边,有发表完讲话的昔日杀猪匠离开坐席,镜头转移,一扫而过坐席下首站立的南扶光的脸。
她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男人经过她时抬手把他拽回来,顺手整理了下他那身铠甲肩头有一点点歪掉的金属徽章。
男人脸上的紧绷消失,看着是短暂笑了下,勾首和她说什么,她睫毛颤了颤但没回话搭理他。
画面在此时被切断,谢允星的指尖轻轻拂过暗下来的双面镜。
此时,玄机阁的门被人从外推开,段北从外而入。
玄机阁众人被吓得够呛,以为这位指挥使大人是来问责——
没想到后者却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径直来到窗边,伸手卡着坐在窗边女人的腰,将她一把抱了下来。
“看够了?”段北问。
谢允星“嗯”了声,拍了拍掐在她腰间不曾放开的手,示意他轻点,把她掐疼了。
段北像是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小小挣扎,众目睽睽之下抬手将她一缕柔软的发挽至耳后,露出白皙柔软的侧脸,盯着看了片刻,俯身亲吻她圆润的耳垂。
她飞快蹙眉,往后躲了躲。
原本掐着她腰侧的手该为掌推,他压着她的后腰将其揽入怀中,鼻尖埋入女人柔软馨香的颈窝,深深嗅了下。
“她回不来了。”
他言简意赅的宣布。
“你选择了「翠鸟之巢」,选择了他化自在天界,现在就最好永远忘记她……因为总有一日,你们会再见,但是在战场上,刀剑相见。”
段北并非危言耸听。
当晚,谢允星便在他的书桌上看见了无数从迷失之地送来的信函,上面零零总总囊括多处原本驻扎守护沙陀裂空树树根的「翠鸟之巢」分部报告,不净海西岸多处沙陀裂空树的分支树根先已经遭到毁坏。
毁坏均为不可逆伤害。
在真龙、神凤大婚后复苏的沙陀裂空树,此时此刻在这片位于不净海西岸的土地上空,树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腐朽。
谢允星站在一旁围观完了段北签署了无数关于「翠鸟之巢」驻守执法者的撤离申请,按照这个速度,迷失之地的大部分仙盟执法者组织将在明日天亮前即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只留下空荡荡的建筑。
随之陆续撤离的,就会是那些在西岸的小宗门与散修——
修士依靠沙陀裂空树的赐福而诞生,仰仗弥月山指定的律法维持优越生活,如今这两样都得不到保证的地方,他们不会过多停留。
“还不睡么?”段北头也不抬地问,“明日有安排你的模拟舱训练。”
谢允星看着他手中在翻阅一张迷失之地的地图,当他手执狼毫,根据据点送过来的情报在被损毁的沙陀裂空树树根上坐标记时,她“嗯”了声,她拍拍段北的胳膊。
后者果然自然的抬起手,让她自然而然从桌侧滑入,坐在他腿上。
整张地图等同于在她面前展开,段北手动了动,她也微微眯起眼,俯身去看那张地图上所剩无几的几个沙陀裂空树树根标记点。
“看那么仔细?”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冰冷的手掐着她的下巴拧过头她的脸。
谢允星平静无波澜地对视上那双漂亮却如蛇蝎萃毒的金色瞳眸。
“怎么?”段北凑近了她,蹭蹭她温暖的鼻尖,“记下来告诉南扶光么?”
谢允星停顿了下,片刻之后微笑起来,他们挨得极近,近到两人之间似乎毫无秘密可言,犹如两条相互绞缠在一起的蛇。
她任由身边的人气息贪婪地扑洒在她的面颊上,当他放下了手中的那张分布图,凑过来亲昵的用舌尖舔她的唇角时,她顺从地启唇,侧脸含住他的舌尖。
“是啊。”她慢吞吞地回答,“会一个不差的告诉她的,不想泄密?你可以像杀了大日矿山里的那些人一样,杀了我。”
话语落下,她发出一声惊呼,下一瞬便被抱起来放在书桌上,头上的发簪被解落下,柔软乌黑的青丝一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