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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优雅杀猪by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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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扶光微微瞪圆了眼,惊讶的同时无比自豪,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我把最后的那张火属性符箓拍进了自己的手臂上。”
谢从已经讲不出话来。
宴几安一扫先前云淡风轻的模样,轻轻蹙起眉。
宴几安是还记得,废墟中把南扶光掏出来时,她的一条手臂近乎于灼毁,皮肉都散发着熟透的可怕气息,他万万没想到那样的痕迹竟是这样来的——
她对自己是真下得去手。
再看现在,云天宗大师姐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痛下次还敢的模样,宴几安与谢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头疼。
“胡闹。”
最后,由云上仙尊的两个字定性南扶光在大日矿山全部所作所为。
至此,除了云天宗宗主与各阁长老,一同被打发走的还有在云天宗宗门外巴巴守了大半天的仙盟众人……
后者更惨,直到他们被云上仙尊一句“皆是误会,我宗弟子误入大日矿山也是受害者”简单粗暴地打发离开,他们连南扶光长什么样都没见着。
南扶光眼睁睁地看着宴几安打发走了仙盟的人。
她没有立刻离开,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所有命运的馈赠肯定有其暗中标好的价格。
果不其然。
当众阁长老逐一散去,未等宗主谢从后脚踏出大殿门槛,宴几安便转头向南扶光,语气冷漠且理所当然:“闲杂人等勿入宗门,仙盟的人已是被打发走了,日日,你洞府中那人,你又准备何时挪走?”
身后陷入死寂。
云天宗宗主心中摇头摇至脑袋都要摇掉,想提醒仙尊大人这天好像不是这么聊的。
这和主动找人吵架有什么区别?
谢从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有听人墙角的嗜好,当他给自己施展隐身屏息术法,隔着大殿门站稳时,他告诉自己只是在履行宗主的职责——
毕竟此时此刻在大殿内嚣张跋扈的二人,很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甚至拆了这建筑的潜质。
此时,只闻仙尊用找事的语气提问完,谢从眼睁睁看着云天宗宗门大师姐、云上仙尊曾经唯一的弟子、现如今云上仙尊未来道侣南扶光面无表情地微微侧脸,面对师尊询问,一扫先前众人前的恭敬。
她神情变得有些不咸不淡,反问道:“师父这是何来的询问,我暂时没这个打算把那杀猪的挪走。”
宴几安垂了垂睫毛。
谢从认出这是他发怒前兆。
南扶光如此了解她的师尊,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讯号,但这一次她站着未动,平静追问:“师父为何如此执着赶此人出宗门?”
“云天宗自开山立宗以来,闲杂人等概不——”
“师父为何如此执着赶此人出宗门?”
“……”
“不说罢了。”南扶光淡定点点头,“徒弟告辞。”
说着,南扶光果断拂袖抽身要走,大殿外阳光倾泻而入,照在她的面颊上,白皙的肤色近乎于透明,看不见太多的神情,也不见丝毫的血色。
南扶光走向大门,直至她一只脚即将迈过门槛,才听见身后那人似无奈又像妥协,叫了声“日日”。
南扶光脚下一顿,却未转身。
“你与他大日矿山相同经历劫难有相识之谊,为师不多赘述质疑。只是无论如何,那杀猪匠始终为陌生男子,如今你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违反宗门规矩将其带回云天宗,又大摇大摆地接济安顿于桃花岭洞府,为师认为……不妥。”
他微一顿。
“身为你的结契道侣,我觉得,不妥。”
众所周知,云上仙尊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道骨仙风,话语不多,每次开口说话必是冷言冷语,仿若拒人千里。
甚少有人能听见他发沉放缓的说话语调,此时他微微敛下眉眼,似眼下一番话语,让他自己都感到困扰不已。
南扶光回过头便见此番景象。
……只是她发现自己完全不为所动。
甚至有无语至想要发笑嫌疑。
“师父,那杀猪的是男的。”她问宴几安,“鹿桑小师妹就不是女的了么?”
宴几安皱起的眉因为南扶光毫无征兆提起鹿桑收得更紧了些,似乎不太明白这时候提起不相干的人是为了什么,若说他与鹿桑,他早已经承诺过她沙陀裂空树枯萎后,过往关系皆不继存。
一时间,他没说话。
“师父当初那样众目睽睽之下违反宗门规矩将其带回云天宗,又大摇大摆地接济安顿于陶亭,可曾想过一丝不妥?可曾想过身位您未来道侣的我,会觉得不妥?
南扶光淡道。
“那杀猪的至少没进入宗门第一时间炸穿辨骨阁宝鼎。”
她语气不含太多针对。
宴几安在愣怔之后,露出认真思考片刻的神情,几瞬后,终于薄唇轻启,认真地问:“鹿桑搬出陶亭,你就可以让那杀猪的离开云天宗?”
南扶光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是。”
只见云上仙尊真正的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歪了歪脑袋,就像是返祖成为了那冷血动物,完全听不懂人类通用语言,略微茫然地问:“那你提出这个比喻的意义是什么?”
南扶光颇有吐血三升的冲动,心中骂了八百句脏话,无论如何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从哪说起——
她只是想让他做事别那么双标。
轻微咳嗽一声清了清紧绷的嗓子,脑袋里嗡嗡的叫嚣着但凡换一个人都被她锤进土里,然而眼前之人确确实实刚才帮助了她打发走仙盟之人对大日矿山一切追责……
更何况他眼神过于清澈。
哪怕是清澈的愚蠢,她也没办法开口吐出一些欺师灭祖的词句。
南扶光忍了又忍,额角青筋狂跳,本没多少血色的面颊上此时此刻突然气血上涌至过甚,染红了她的鼻尖。
她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开口时嗓音勉强还算冷静:“是方才我描述得不够详细?我没说那杀猪的胸前一个巨大的、未知的洞最开始是被我一剑捅出来的?还是我忘记强调大日矿山禁制解除、一切尘埃落定是以他的牺牲作为代价?”
南扶光闭了闭眼,近乎于一字一顿:“是我带他去大日矿山。”
思及杀猪匠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束手无策的现状,南扶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无力感席卷而来。
“无论他有何所图或者什么也不图,我必须对他负责。”
她不知道宴几安身位云上仙尊,三界六道尽为其让道,为何非要与一个普通凡人作对,生死关头,见缝插针总也要将人赶出宗门——
她不想再为此事继续与宴几安产生争执,根据她丰富的经验表明,绝大多数与这位原身为真龙的仙尊争执不过是对牛弹琴,哪怕讲到口干舌燥,对方一开始不能理解的事,就永远都不可能理解。
南扶光掀起眼皮,正欲道“徒弟告辞”,然而第一个字未说出口,猝不及防对视上不远处上首位置,宴几安投来的沉默目光。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在滋生。
南扶光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眨眨眼,正欲问怎么了,听见不远处的仙尊开口,依然是用的那淡漠语气:“你以为我又是为谁去的大日矿山?”
“……”
理智在精准接受对方一些外露情绪后,尖叫着眼下的谈话节奏不对。
南扶光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其实她想说,来了就来了呗,徒弟出事捞一把不是很正常,您又没什么损失。
然而直视而来的目光上下细细打量她,似乎是猜到了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在想什么,云上仙尊抿了抿唇,语出惊人。
“不是只有那杀猪的受伤。”
南扶光心想,不好意思您在放什么屁?
她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直到看见宴几安起身而立,抬手抽开腰间道袍腰带,南扶光保持麻木见其褪去外袍羽衣,轻纱薄羽滑落,里面洁白里衬渐露——
在南扶光反应过来非礼勿视、转身拔腿逃窜前,她瞳孔骤然缩聚,震惊地看着宴几安右臂之上,白织麻布从里至外浸透血迹。
外扩一圈已经干涩发黑,只是中央部位泅出小片鲜红,湿润粘稠地贴着小臂,不见伤口,可猜测其狰狞。
宴几安乃未苏醒真龙,如今修炼至化仙末期。□□本大脱凡胎,不说刀枪不入,但至少一般三界六道内生物少有能伤其身……更毋论伤口数日不能愈合。
“是那日你召唤出来那九尾畜生咬的。”
高高在上的云上仙尊,如今衣衫半褪,坦然露出精壮上身,扫视而来,竟似有些委屈。
“不是只有那杀猪的为你去大日矿山,也不是只有他受伤。”
宴几安道。
“我也会疼。”

有些问题问了就显得很蠢, 但是不问会显得更蠢。
按照正常的逻辑那只拥有九条尾巴、尾巴上还有九只眼睛的大家伙是南扶光求神告佛请来的,但事实上谁都知道它被召唤出来之后想干什么、干了什么,其实不太归南扶光管——
包括它那长在屁股上的九只眼睛为什么形同虚设一般转头就给了自己人一口,这完全是个谜。
它可能单纯不喜欢龙族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南扶光问。
“不知。那日, 我执剑试图阻止那大日矿山原生的怪物, 然而尚未接近, 那九尾毛茸茸的畜生回头便毫不犹豫咬了我一口……当时你也在,只是你没看见。”
“不可能。我若在就会看见。”
“你在忙着找那个杀猪匠。”
“……”
找也是找了一会会。
就一会会。
南扶光并不知道此时一门之隔已经有云天宗宗主为云上仙尊突飞猛进的情商在心中疯狂鼓掌,她只是突然发现今日份的师尊的性格变得有些棘手。
她还是比较习惯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张口就是“尔等蝼蚁”的云上仙尊。
“这说不通, ”南扶光清了清嗓子, 扯开话题, “好好的它怎么会回头咬你一头?”
“这与它是什么生物有关,两个问题伴生出现, 而目前尚且未知。”宴几安垂下眼, “若知道它是什么生物, 谢鸣不至于无能到对此束手无策,任由其日夜鲜血淋漓。”
以谢鸣长老为领袖,药阁那些药修就是混日子的。
疑难杂症指望他们不如移步后勤早日订副花样好看、符合龙族审美的棺材。
南扶光欲言又止。
宴几安没有给她顺杆子往上爬攻击同宗门其他弟子的机会,他手指为剑,划过内衫, 锦裂声应声而起,沾染血污衣袖出现整齐的切口, 魂安草独特的草药味混杂着血腥扑鼻而来。
绿色的草药是制造上品止血散的主要成分, 只是药的成品不太好看,绿色和黑色夹杂着血液此时此刻像是一团泥状,纵使南扶光刚从大日矿山那人吃人的地方归来, 这般血腥也还是让她惯性喉头一紧。
她蹙起眉。
宴几安看过来,目光轻飘飘扫过她紧皱的眉心,反而微微一笑:“许久未受伤了,这般疼痛倒也新鲜。”
南扶光当然知道他在胡说八道。
但这时候说“哦”大概就有欺师灭祖的嫌疑,她明知道这大概是宴几安在搞什么迂回路线,却还是有该死的好奇心和一点点的担忧。
她抠着手指问:“那怎么办?”
宴几安稍微拉扯了下外袍羽衣:“今日尚未换药。”
他说完,直直望着南扶光。
南扶光:“……”
南扶光:“哦。”
赤雪峰,陶亭。
南扶光认真想了下,自从鹿桑出现,她似乎很久没有保持愉快的心情进出陶亭——
尽管在过去她一直背地里嘲笑这是恶龙的巢穴。
那棵她亲手栽种的桃花树一如既往开的极致灿烂,就好像迫不及待地告诉每一个看见它的人,被移植后它活得有多好。
南扶光揣着袖子在树下站着仰头看了一会儿,直到宴几安问她在看什么。
“在看白眼狼。”南扶光仰到脖子发酸,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时候宴几安也搞不懂她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就像她前半生在云天宗上蹿下跳并并没有展示太多的同门友爱,但在大日矿山却可以为了一群刚认识的矿工抛头颅、洒热血。
现在她骂一棵树是白眼狼,而这棵树树龄不高,尚未生出灵智。
“上上次我来过陶亭,它也是这般好模样,就好像花永不会有谢的时候。”南扶光慢悠悠地自顾自继续道,“那日,我看见师父与还不是正式内门弟子的鹿桑小师妹在树下练剑。那时候她有了和我那把瑶光剑一样从师父这亲自得来的剑,练的也是我小时候练过的剑法,只是比我学得快,比我学的好……桃花的花瓣像是奖励她似的,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剑尖。”
她收回了目光,因为长时间盯着一片粉红看此时眼前陷入短暂的恍惚,视线下落至自己的鞋尖,她想起那一日,她在为不能突破筑基末期发狂,鼓起勇气寻宴几安,却发现被人捷足先登,亲眼见证鹿桑在宴几安眼皮子下,轻而易举突破炼气阶段——
就因为是神凤,所以鹿桑突然就得到了南扶光曾经拥有或者努力试图拥有的一切……好像世界觉醒了某种意志,从今往后,滚滚向前的洪流只以她为中心抒写,她不用动,所有一切被人奢望的都会自动捧到她的面前。
南扶光是嫉妒得发狂。
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我果然是个普通人。揣着手,云天宗大师姐在心中感慨,像这种角落生物阴暗爬行的心理行为大概绝对不会出现在神凤身上……
她的一生光明磊落,甚至在大日矿山,会真情实感地为她这个大师姐着急。
“你很在意?”
不远处,清冷的声音传来。
南扶光被打断了思绪,转过头去,不料望进一双如秋水般不染尘的黑眸,那应该与神凤并肩而立成为世界意志宠儿的人,此时正平静地望着她。
不知为何,藏在袖中的手指不自在地卷曲了下,那种肆意操控高高在上之人情绪的罪恶感,夹杂着扭曲的快意,短暂地烫了她一下。
她冲宴几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若你不喜欢这样,你可以提出来。”宴几安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我没有这种经验,也不知道与其他女子保持什么样的相处才叫适当距离……所以,若你不喜欢,就提出来。”
二次强调确保了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南扶光问:“你可以不要亲自教鹿桑或者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练剑吗?”
这对鹿桑一点都不公平。
没有剑修会拜一个不教自己练剑的师父,这是一笔血亏生意。
宴几安当然也知道这要求无论怎么想都不太合理,他沉默了一瞬,抬眼道:“可以。”
南扶光唇边的笑容却保持不变,她学着用同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不。你不可以。我开玩笑的。”
宴几安的寝殿一如既往,没有多出其他东西,当然也没有少一些东西。
南扶光一脚迈入后迅速地观察了一遍,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很像是一只巡察自己领地的猫,警惕又充满了攻击性。
这一切落入宴几安眼里,他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出声提醒,只是顺手褪去外袍便在榻边落座。
榻上茶案上还放着没用完的止血散,是之前谢鸣拿来的,小老儿放下药的时候脸上就写满了不确定,宴几安本来就没对它能起作用报有什么希望——
结果果然不太有用。
给自己换了两次药后,宴几安不意外地发现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趋势,反倒是安魂草混杂着血腥气息一只萦绕在他鼻尖颇为扰人,伤口泥泞的模样也不太好看……原本他就没准备再碰它,故而这一瓶药便随手搁置在最后一次换药的地方。
眼下看着南扶光靠过来,好奇地捡起瓶身打量,宴几安想的是用也不是不能再用一次……
反正又不是什么毒药。
手中拽着瓷白的瓶身,花了一点时间意识到这已经是药阁能够拿出最高成分的配方,南扶光直直看过来,宴几安刻意让她多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叹气,放轻了声音:“没你想象中那么严重。”
他一边说着褪去内衫,有些血污的白色内衫堆积在腰间,露出精壮的上身,或许龙族是冷血动物的缘故,他本人也白的像身上并不存在血液这种东西。
……如果不是胳膊上已经有发黑的血在往下淌。
南扶光握着药品的指尖发白,宴几安似乎没有看到,让了一点位置出来,然后拍了拍身边榻子上的一席空位,“日日,来。”
这自然而然的动作让南扶光想到了她小时候,刚刚拜师完毕那段日子,每次修炼之后云上仙尊也会拍拍这榻子让她往上爬,那时候茶案上总会有一杯备好的凉茶和一盘她喜欢的点心。
一切好像都未变。
一切好像又已经面目全非。
为了一堆根本不值钱的黑裂空矿石,南扶光概念里的修仙界变了,眼前的人也变了。
南扶光坐在了空位上。
两人挨得有点近,她下意识后撤一些,却还是轻易嗅到除了草药与血腥之外,熟悉的冷调木香传入鼻腔。
“这些日子,你一心扑在那杀猪匠身上……我还在想你多久才能自己发现为师也受伤了。”宴几安缓缓道,“没想到,最后是我自己先没忍住要告诉你。”
南扶光不答。
她正低头观察面前的伤口,这伤口果然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刚开始以为只是那九尾狐狸可能带着什么毒性使伤口无法愈合,现在看……
压根就是因为那一口咬得实打实太深。
下死口咬呢?
榻边本身就有之前用剩下的纱布,她捏了个清水决沾湿,正对着那隐藏在伤口下的一个明显是野兽獠牙咬出的深洞束手无策——
管不了面前的人还在说什么没用的废话。
是不是她亲自发现的伤势有什么区别,她第一时间发现伤口就能好了吗?
“上年纪了就喜欢唠叨?再啰嗦我走了。”她头也不抬地说。
听见从自己的头顶传来一阵轻笑。
宴几安果然不说话了,只是在南扶光手中的帕子碰到伤口边缘试图清理那一团糟的边缘时,发出轻哼,肌肉肉眼可见地紧绷。
“这么严重?”南扶光总算抬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云上仙尊略微紧绷的侧颌弧线,“你当时为什么没躲开?”
“不知道。”宴几安道,“我以为那是你召唤出来的。”
“什么?”
“所以它应该不会咬我。”
“……”
那位九尾狐大爷会出现的本质是为了替我完成一些我不能完成的战斗是没错,但它本身显然是具有独立思考与判断能力的自由生物,也就是说,它想咬你就可以咬你,根本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师父的古生物学和召唤术也学的不怎么样吗?”
宴几安又笑了起来,今天他笑的次数也太多了,各式各样的,只不过最近两次好像才算正儿八经地在笑……
垂眸而来的视线不再是平日那副疏远的冰冷。
南扶光搞不清楚龙族的阴晴不定。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低头的换药不再搭话。
宴几安靠坐在榻边,声息轻的像是睡着了。
在这期间南扶光在脑子里已经组合了几十种不同的止血药可能的搭配,只是思来想去好像也不会比她现在在用的更好……这就是传说中的术业有专攻吗?
没有人能够各方各面都做好,就像她的召唤术一如既往地十分稀烂,并没有像她幻想的那样成为什么关键时刻的超常发挥选手……
否则那只眼睛长在屁股的上的毛茸茸的畜生就不应该张嘴见谁都咬。
“日日,怎么不说话,是还在生师父的气?”宴几安问。
南扶光清理完了伤口周围乱七八糟的血泥,让伤口看着不那么狰狞了,又用纱布仔细缠好,“不是。”
她看了眼周围用过的一大堆纱布,随口道,“之前清理不到位可能也是伤口迟迟不能愈合的原因。”
她只是想描述一下宴几安活得太糙这个客观事实。
没想到对方有了不同的理解。
“单手操作换药并不方便。”
“陶亭又不是只住了你一个人。”
“未得为师传唤,鹿桑不会出现在寝殿。”宴几安停顿了下,补充,“她一次也没来过。”
南扶光一时语塞。
房间内未燃熏香,只是窗户半开,或许是秋日将近,空气中凝固的水汽要比往日重一些,湿气夹杂着窗外卷入的泥土腥,眼瞧着大约有一场暴雨将至……
也不知道这场雨能不能落在灼热苦夏已久的凡尘界。
南扶光堂而皇之地走起了神,却没注意自己是仰着脸,视线定格在云上仙尊面容之上,她心无旁骛地数着他过于浓密的睫毛,思绪零碎又游走……
就连他气息靠近也未曾察觉。
“日日。”
近在咫尺的低沉唤声反而更像是催眠,浸泡在潮湿的空气里好像还闻到了桃花的香味……桃花有香味吗?
南扶光从喉咙深处“嗯”了一声,眼皮轻抖,稍微回过神抬眼便看见面前仙尊缓缓靠近的冷峻面容 ——
南扶光愣了愣。
当略微冰冷的修长指尖拂过她的耳见,将一缕垂落的发轻柔地放置耳后,温热与温度较低的触碰,落差感让她仿若一脚踏空。
当面前之人气息全方位笼罩下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没有温度却过于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她的面颊,很挨近唇边的位置。
因为过于震惊而微微睁圆了眼,南扶光一时半会居然也没有动……
任由完全陌生的触感就像是从心脏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浮上水面,至她脑海某个角落,“啪”地炸裂开。
“……”
触感抽离,南扶光转动僵硬的脖子,勉强对视上宴几安——
后者眸深似归墟之眼,只若旁人无尽跌入,不知其所想。
就在这时,陶亭的寝宫外传来桃桃活泼又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姑娘骂骂咧咧地喊着大师姐,您带回来的那个凡人到处乱走迷路在青云崖了,现下被药阁弟子扣住了哩,您赶紧去捞人。
南扶光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唔”了声,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似的跳了起来,直起身那一刻,原本放在道袍下摆的药瓶与纱布稀里哗啦落了一地,她却顾不了那样许多,语气仓促:“那我去——”
她未来得及下榻。
手腕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扣住。
“日日。”
因为两人的姿势,云上仙尊此时只能自下往上微微仰望她,这样的姿态让他看上去无穷的认真与莫名的虔诚。
“择个良辰吉日,与师父完成结契,正式成为道侣,你看可好?”

第49章 动了胎气
因为精神过于恍惚, 南扶光差点就成了自从沙陀裂空树生根发芽的千百年来第一个御剑飞行时从剑上掉下来的剑修。
落在青云崖时她也没站稳,收剑时差点整个人滚到地上,把她身后的桃桃吓了一跳,小姑娘死死拽着云天宗大师姐的腰带帮她站稳:“也不用那么着急, 药阁那伙人再过分不至于撕碎那个杀猪匠, 他们不傻, 不会为了给你添堵去杀人。”
南扶光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垂视着桃桃那张一无所知的天真面容 ,停顿了下,叹气:“桃桃, 我问你件事。”
桃桃:“你知道小动物的趋福避祸本能吗?我也有。你这样的语气让我不太想听你的问题。”
南扶光:“你觉得最终我能与云上仙尊顺利结为道侣的可能性是多少?”
桃桃:“哦, 这个啊……零。”
桃桃说完瞬间瞪大了眼, 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乌溜溜的眼珠子写满了谴责, 就好像刚才南扶光偷偷对她使用了“它心知且必须呐喊”。
云天宗大师姐显然懒得跟她计较这等污蔑, 她甚至并没有因为那真诚的回答感到被冒犯, 抬手一脸感慨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那句“我也觉得”到了嘴边滚了几次没说出口,而是扔出另外一个重磅消息:“可惜,方才仙尊他老人家邀请我早日完成结契。”
桃桃只有一双眼露在双手外,现在这双眼瞪得已如铜铃, 震惊中带着一点儿迷茫:“哪个仙尊?”
南扶光奇怪道:“还有几个仙尊?”
桃桃放下手,真诚发问:“他疯了?”
“嗯。”南扶光冷静地点点头, 道, “我也快了。”
两人的对话没能继续,着实是因为今日青云崖已经过于热闹。
今日不见乌金高挂却也时至晌午,崖边堆满了人, 这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掐指一算,这个时候正是内门弟子聚集青云崖演武台切磋的时间。
不远处东北角落,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许多内门弟子,各个弟子根据其所拜入师门着不同颜色道袍,而药阁那群药修为了符合自己悬壶济世的形象,多数还多戴了顶方形坠流苏的小帽子。
南扶光曾经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帽子除了耽误打架一点别的用处都没有,属实鸡肋——
而此时,透过那摇曳的流苏和攒动的人头,南扶光清楚地在人群中央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男人已然换下南扶光找给他的外门弟子道袍,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身寻常粗糙短打,此时在道骨仙风修士中格格不入,高大的身形,病中面色难然而让其更像暂时收敛锋芒的豹,此时被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瘦弱鸡崽子层层围住——
他眉尾下垂。
脸上大写的无奈。
就像上一次在山脚下,凡尘界,他站在墙根的阴凉中,眼睁睁看别人找蹩脚借口砸动手他的猪肉摊时一模一样。
或许整个修仙界第二宗门正经内门弟子对于他来说,和那些不入流的市井混混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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