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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优雅杀猪by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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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看着今日的《三界包打听》却提起大日矿山的地理气候——
今日的竹简上也并没有突然新增一个地理气候版块。
“有朝一日不冻港终于冰冻甚至大雪封山了, 你觉得这件事足够惊奇吗?相比起‘狂猎‘这种不详之兆如何?又或者‘狂猎‘领袖形象具象化,人们发现她长着修仙界救世主的脸?这些事相比起来,你觉得哪个更值得上《三界包打听》头版头条?”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大日矿山真的下雪了吗?
南扶光知道这件事大概没头没尾的,甚至和“狂猎”现象,和鹿桑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只是有太多的疑问。
她绕过杀猪匠,绕到他面前,把竹简扔回他腿上又盘腿坐下,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微微仰着头看他:“今日身体如何?”
“还可以,离死差一步。”杀猪匠盯着她的眼睛平静地回答,“你准备一早上都这样毫无逻辑地说话?”
“不,我准备带你去用早膳,但我怕你又想吐,所以先问问。”
“你师父不出现我就不会想吐。”
“……你在他的地盘。”
“哦,又怎么样?”
杀猪匠说着突然一顿,表情又变得有点奇怪,南扶光问他怎么了,后者干脆伸手拽住了她的手,向着自己方向拉扯。
手腕落入温热的掌心那一下确实是吓了一跳。
但和宴几安之前毫无征兆凑过来时感觉并不一样,或许是因为直接的接触是有温度的,除了感到微微诧异是一样的,南扶光还感觉到了眼皮子和心脏都罕见又唐突地乱跳了一下。
很快南扶光就没有胡思乱想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具体区别——
因为杀猪匠这个人完全不在乎个人隐私地牵着她的手,放到了他胸腔正逐日逐夜扩大的洞里。
南扶光张了张嘴,想要尖叫。
但是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她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是伸进一汪冰冷幽潭,头发一根根竖起来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幽潭里,拱了拱她的手背。
南扶光深呼吸了一口气。
大清早的尖叫声差点掀了桃花岭的洞顶。
南扶光的面白如纸。
在她慌乱的满地找牙地回忆手背那一瞬间的触感到底怎么回事时,隐约听见杀猪匠解释,好像是大日矿山最后的缠斗中,巨兽中的某一位受了重伤,濒危时躲进了他的肚子里。
所以现在他的伤口如此诡异,不完全是南扶光的责任。
南扶光心想怎么不完全是她的责任?
如果是九只尾巴的那个,那是她召唤出来的。
如果是被九只尾巴打伤的那个,那就是她召唤出来的东西打伤的。
她缩回手,精神还是很恍惚,至今日之前她都很坚定地以为这个杀猪的在跟她玩什么孕吐烂梗,没想到他怀里真的揣了个——
光想到过去看的恐怖题材凡尘话本或者记录简片,那些倒霉蛋如何被异界生物开膛破肚,血肉横飞,她头皮发麻。
“你现在的表情很像刚刚知道自己的情人怀胎并不想负责想始乱终弃的人渣,为什么?”杀猪匠问,“因为你师父昨日终于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与你求亲,现在你暂时不方便和别的男人珠胎暗结?”
“……”
哦对了,还有这茬,真是谢谢提醒。
这人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南扶光的头更疼了。
“这玩笑非开不可吗?”
纵使是清晨刚醒来,此时南扶光已经感觉到了疲惫。
“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点点应该要有的常识与觉悟,肚子里有这么一个东西,你可能会死。”
“我觉得它没有恶意。”
“……”
南扶光无语凝噎地望着杀猪匠,盲猜他肚子里应该是只有一只眼睛那个——
毕竟那个家伙能够轻易让人发疯,义无反顾地为它自刎或者以各式各样的姿势牺牲。
就像杀猪匠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
“我不会让你为它死的。”
“谢谢。虽然我也并没有这个打算,但你毫无理由却宣告负责的模样稍微不像人渣了。”
“……以后请不要随便把别人的手放进你的肚子里。”
“好的。”
“………………我的手也不行。”
“好的。”
从男人光速答应的效率和他的表情来看,南扶光怀疑他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辰时已到。
南扶光带着杀猪匠离开桃花岭,在祭出青光剑欲御剑前,她罕见犹豫了下,转头看了看主峰方向,发现往日白雾环绕,灵气充裕的山脉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雾好像淡了些。
有几座过去几十年不得窥见其真貌的山,能看见山峰了。
也可能是错觉。
来到膳食堂,虽然她张不开口劝他现在是一具身体两张嘴这么离谱的话。
今日的膳食堂倒是与往日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热闹,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八卦——
关于“狂猎”。
关于“狂猎”中出现的云天宗小师妹的脸。
关于“结契”。
关于“结契”关系中云上仙尊的主动求结合与云天宗大师姐的始乱终弃。
关于“搬家”。
关于目前居住于陶亭的小师妹今日突然就要搬离赤雪峰,前往位于与赤日峰相对的赤月峰独居。
……嗯?
在各种话题里南扶光捕捉了最新鲜的那个,万万没想到宴几安还真让鹿桑搬啊,关于这个事他们昨天不是没谈拢吗?
周围人们聊的不亦乐乎,很有一种想在膳食堂就着一碗奶豆浆把该说的八卦说完或者讨个结论出来再离开的架势。
南扶光一脚踏过膳食堂门槛时,再次引发小规模的寂静,投来的目光竟与前几日相似,夹杂着好奇、鄙夷或者理解。
“是大师姐。”
“啊啊啊啊大师姐,您真的就要与仙尊结契了吗,那鹿桑小师妹——唔呜呜!”
“闭上你的嘴,小师妹也还在呢!”
“这件事确定了?”
“真没想到啊,最后仙尊是主动发起确认的那个?”
南扶光“呃呃”敷衍着,只说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那让小师妹搬离赤雪峰总是你让的吧?”
大家围上来,都在询问南扶光的婚期,毕竟他们不敢问云上仙尊是不是因为大师姐带回来的杀猪匠感到了危机,只能旁敲侧击地问她……
南扶光一边说着“不是”,目光游离寻找鹿桑,在角落里找到缩在阴影处闷不吭声的小师妹,面色有些惨白,眼底挂着淤青,一反常态今日小师妹周围没有再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同门师兄师姐,独自一人。
似感觉到南扶光的目光,她抬了抬头,两人目光相撞,她停顿了下,沉默地又低下头。
“昨日的天空异象大师姐看到了吧,我的三清祖师爷,这辈子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个!我师兄说这种现象完完全全的泊来品,罕见到若不是博览群书恐怕连听都没听过!”
“是啊是啊!是叫‘狂猎‘现象,我还是看今天的《三界包打听》才知道的,昨晚我们讨论了一宿,没一个人猜出那是个啥来哈哈哈哈!”
“你还挺高兴。”
”被自己的无知可爱到了,不行吗?”
不知道谁提起了昨晚的天降异象,大家注意力被转移,又对此展开讨论。
南扶光松了一口气,感慨这群人思维跳脱,虽然不再纠结她和宴几安的结契是好事,但“结契”与“昨日天空异象”八竿子打不着边,到底有什么关联能让他们同时提起——
“你们看到没?领首那东西长着鹿桑小师妹的脸哩,就在仙尊向大师姐提出正式结契后。”
“是啊,神凤果然威风啊,今日的《三界包打听》看了没,他们给了个新的绰号:女武神。”
南扶光动了动唇,准备愉快加入这场逐渐跑偏到跟她没关系的讨论里。
南扶光委婉道:“这绰号挺好玩的。”
身边立刻传来反对声音。
“什么‘女武神‘,这绰号挺蠢的,是准备又像云上仙尊那样伴随着一年又一年给小师妹冠上一个又一个新头衔?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又想说什么?”
目光聚集到被开炮的内门弟子身上,长得很路人,修为也很路人,南扶光不认识他。
只见他积极响应了挑衅:“我没想说什么,‘狂猎‘的出现除却它本身应有的含义,提醒我们真龙与神凤前后降世一切正在稳步向好——但还可能是一种警示,是在警告什么人,真龙与神凤自古天生相伴而生,不可拆不可逆……嗷!你打我做什么!”
被打的内门弟子很委屈。
打他的是另一个南扶光都叫不上名字的炼器阁女弟子,她是刚才第一个发难的那个,这会儿她瞪着眼,骂道:“阴阳怪气什么呢,大师姐人都站在这,那意思是她在横刀夺爱吗?!”
那先前还叭叭个没完的男弟子闭上了嘴,只是眼珠子很委屈地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半晌嘟囔:“我只是想说,鹿桑小师妹上午情场失意,当夜异象封神,天道偏爱,不愧是神凤。”
南扶光安静的听她们讨论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很多人将昨日异象理解为是祖师爷或者沙陀裂空树或者玉皇大帝总之随便什么人,在给失去前世道侣的鹿桑小师妹找回场子。
——现在鹿桑失去了爱情,但获得了整个三界六道更深层次的敬畏与爱戴。
南扶光:“……”
今日份魔幻。
南扶光对此不知该作何评价,透过人群她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当事人,她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面前放着一根啃了一小口的油条……
争论鹿桑显然听见了。
这会儿正低着头把那根油条撕成小小的块状扔进碗里,本人面色涨红,从脸到脖子根都是红的。
很显然她也很是不知所措。
这场闹剧。
南扶光收回目光,面瘫着脸问:“怎么,你们很喜欢当着本人的面聊这些八卦?”
人群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么回事,赔笑着嘻嘻哈哈一拥而散——
有几位走之前还不死心,用目光去偷窥她身后的男人,原本今天一系列的讨论跟他更是丝毫不搭嘎,奈何这原本叫人觉得职业卑微的杀猪匠现在已经在流言蜚语中获得了新身份:云天宗大师姐的面首。
这人也算罪魁祸首。
没他的刺激,云上仙尊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亲开尊口要求与大师姐正式结契呢?
那样神凤也不会那么快面临失去自己的爱情。
天道也不至于那么着急天将异象替神凤找回场子……
话说回来,面首要做什么来着?
可能在大师姐与仙尊结契第二日要给仙尊敬茶?
……………………
反正凡间话本都是这么演的。
南扶光想要挡住众多内门弟子诡异的目光也是挡不住的,毕竟身后那人壮的像一座山,她才是被笼罩在山下的那个,转头,艰难地抬头盯着他高挺的鼻梁,用很明显岔开话题的语气问他要吃什么。
“米粥。”
两个字也听不出情绪。
南扶光拿了米粥递给他,同时见缝插针
狡辩:“我没想到这多人,这时候原本应该都去早课了。”
她说的是真的。
早就猜到今日人群聚集处,各种话题必然鸡飞狗跳,特地在赤日峰磨蹭了会儿才到膳食堂,现在她有些困惑她来得赶上了早高峰。
南扶光甚至在坐稳后,立刻施展更咒查看时辰,然后发现空中漂浮的金光半天汇聚不成像样的字,慢吞吞地才显示“辰时”。
后面却没具体的几刻。
云天宗大师姐一脑门问号,更咒不过是修仙界最简单的一个报时法诀,很多修仙世家出生的小娃娃可能在学会利索说话前就能掌握它,她这辈子没想过她还能有施展缺失更咒的一天——
她有点被整不会了。
“怎么?”杀猪匠问。
南扶光搓了搓手指:“你砍猪骨时,会担心剁到自己的手吗?”
男人挑起眉,就好像她问了个很蠢的废话。
见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南扶光更不确定了:“刚才,我好像被剁到了。”
这杀猪的当然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从他看似很认真在聆听,实则漫不经心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南扶光指出了他的虚伪,后者很无辜道:“可能只是你的祖师爷在提醒你勤耕不辍,今日早课不可缺席、迟到。”
南扶光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没有人可以质疑她的努力,她敢肯定三界六道之内,放着好资源(如云上仙尊与他的巨龙宝库)不用光靠自己硬莽上金丹期的修士,古往今来,就她一个。
诚心可鉴。
她绝对不是空有头衔草包。
“你再多说一句类似我不勤勉才修为退步的话,就会挨打。”
“哦。”
“……”
又来了。
“你总是想惹我气。”
南扶光觉得很不公平。
“但我早起第一件事担心的是你死了没,操心怎么才能顺利说服所有人去轨星阁借来治愈你的宝物,又害怕他们会看不起你是个凡人对你出言不逊。”
杀猪匠难得的愣怔,显然这种情绪对他自己来说也十分陌生,于是平日里那招人讨厌的懒洋洋笑容收敛了起来。
他突然感觉到了肉身的存在,好像胸口的洞真情实感的疼痛和腐坏。
皮肤则诡异地变得酸胀。
好似醋水从七窍争先恐后涌冒出来。
他没有办法告诉南扶光他其实只是觉得什么修为、法术、突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但此时此刻,他没有辩驳,只是垂眼望入她怀着委屈的眸中,轻声道:“抱歉。”

原来散漫浪荡子认真起来并不会让人感激涕零。
南扶光第一反应是铺天盖地的尴尬, 手指挠了挠温度可疑异常的耳根,语气恶劣都质问明明她只是随便说说,做什么道歉得那么认真。
男人的表情又变成了最常见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他问南扶光, 如果我说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你好像被我欺负了, 你会发疯吗?
“会。”
南扶光面无表情, 用的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这是膳食堂,公共场合,每天膳食阁的大爷和大妈们为了给弟子们做一口好吃的绞尽脑汁,别逼我在世界上最真诚的地方扇你。”
男人不讲话了。
但是接下来他表现得无比配合与温驯。
具体表现在早膳过后, 南扶光表示自己要去早课, 跳上了青光剑她低下头看着身边还站在地上的杀猪匠, 后者微微仰着脸也在望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安排。
放了寻常南扶光就把他拎回桃花岭关起来了, 但是犹豫了下, 她改变了主意:“你可以到处走走, 但是别去敏感的地方。”
“好的。”
“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舒服也别去——算了那种地方一般会有人看守。”南扶光蹙眉,又不耐地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清晨的晨风将她头发吹得有些凌乱,相比较不要御剑飞行的话她的形象能优雅不少,但显然她并不在乎这个,发丝贴在她的脸上将脸色衬得更白, 但并不苍白。
青光剑旁,男人目光在云天宗大师姐因为不自在而微抖的睫毛上扫过, 平静道:“我就在附近散步。”
南扶光“哦”了声, 塞给他一只铃铛。
“铃响了别不理我”属于邪恶小发明之一,百里范围内摇响子铃,持有母铃之人能立刻听见, 且如果持铃人恶意不做应答,母铃还会长出獠牙,一口咬在持铃人的手上起到提醒作用。
比双面镜好用。
好用到在此之前南扶光自己都莫名其妙她有什么非搭理不可的人,以至于她能发明出这个东西。
——现在倒是阴错阳差,派上用场了。
看着杀猪匠两根手指头拎着子铃至眼前轻轻摇晃,好像对这个东西很有兴趣,南扶光警告他:“非急事勿扰,莫再闯祸。”
男人抬起两只手表示一定听话。
他过于配合,南扶光的鞋底在青光剑上不自在地磨蹭了下,这导致两人不可挽救地陷入短暂沉默,最后是杀猪匠提醒她:“要迟到了。”
南扶光冲他皱眉。
然后转身离开。
徒留男人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回头看见膳食堂的门、窗后面有无数只眼睛默默地探出来盯着他,就好像他是群狼之中从天而降的那块肥肉。
——作为凡人,他应该有为此恐惧的自觉。
但他只是冲他们笑了笑。
接着低下头,自顾自仔细收起了手中的黄铜铃铛,男人跟着南扶光离开的方向一同离开。
南扶光前脚刚踏上通往早殿的台阶,藏在袖子里的“领响了别不理我”便响了起来,南扶光脚下一顿,首先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后有了将手持子铃之人碎尸万段的念头。
有些发明确实很邪恶、很没有必要。
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铃响震动,不绝于耳,那越来越强烈的存在感让南扶光甚至觉得贴着黄铜铃铛的自己的小臂都快被震得发麻,在母铃张开獠牙给她一口之前,她恶狠狠地把该死的黄铜铃铛掏出来——
“说!”
云天宗大师姐语气很不好。
“你最好是没在离开我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内就痛快地闯祸!”
那边很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凶悍凶得短暂失去言语功能,半晌好像才回过神来,慢悠悠地用那种能让人想给他一拳的语气道:“检测一下功能。”
南扶光立刻伸手想把铃铛关闭。
“顺便想问问这东西是不是单向的。”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理所当然,“万一你有事需要召唤我?”
南扶光手上动作一顿,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永远没有这个可能。”
冰冷而坚定地宣告这个结论,她毫不犹豫地掐断本次通话。
杀猪匠可能是个乌鸦嘴。
也可能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从早上起身南扶光就觉得空气中浮动着奇怪的气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举个例子,就好像有一块放在桌子上的墨,明明清楚地记得半旬前才刚刚开封,也不是符修所以写了两张符箓随手放那了,结果这一天她路过时,突然发现那新墨只剩半块。
最开始是意识到哪里不对的,结果越想又越不确定,开始怀疑压根就是自己记错了。
现在南扶光就是这种稀里糊涂的感觉。
早殿永远热闹,勤奋炼体修心的弟子早早就搬了垫子放在距离祖师爷最近的地方静心打坐,理论上是否开悟有所精进其实与其坐位置与祖师爷牌位距离远近没多大关系,但是第一排位置总是很抢手——
就像赶在大年初一,大家守岁的主要活动就是寒天冻地被窝不待,争先恐后跑到大殿前空地排队,试图抢宗门大炉鼎里的新年头香。
今日坐在第一排的其中一人南扶光有些眼熟,那是刚刚在早膳堂替她跟别的弟子吵架的符修师妹,她大约来得早,此时人已入定,周身浮动淡绿灵光,炼气中期对应气场,也许突破炼气末期在即。
南扶光见她眼皮震动,频率有些异常,似气海悬浮坠落之兆——
这在寻常炼体修心过程中并不罕见,并不是非要到渡劫期才会遇见自己的心魔,大多数情况下,这东西在修仙前期都伴随着本心共同成长。
心魔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是一个杀不死的赘生物,前期杀了后期不一定不会长,偶尔甚至可能反而助修士突破当前境界。
有些修士剑走偏锋,沉迷心魔赐予的历练,练来练去反而自成一道,也就成了后来的魔修。
然而这符修师妹师从谢从,那肯定是不想走魔修之道,南扶光是个懂得感恩之人,哪怕他人只是言语二三对她稍有维护,当下婉拒谢允星和桃桃的邀请,她自顾自搬了个垫子在这位不知名符修师妹旁边挤挤——
被挤走的药阁药修大翻白眼,敢怒不敢言。
南扶光冲他假笑,软垫上坐下,面上浮现一丝丝难以掩饰的焦躁。
今日心绪不宁。
所以盘腿而坐并未开启修行,心中杂念繁多料想也不会有什么进步,她只是装模作样闭目养神……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在想昨夜听闻对话声以及其内容。
还有随之而来的“狂猎”现象。
这一想也沉得够深。
直到远方早课结束撞钟声响起,周围的人窸窸窣窣陆续起身,她睁开还有些不真实的时间流逝过快错觉……
转向身边那名字都不知道的符修师妹,发现她也睁开了眼。
“大师姐。”
符修师妹温温柔柔地叫了一声。
南扶光“哦”了声,正想日常寒暄,结果却发现面前的人状态不对,她的眼睛根本没有聚焦,黑漆漆的飘忽一片。
“神存在过。沙陀裂空树枯是妖树。树枯萎过两次。世界的尽头是一面冰墙,宇宙与维度从来不存在。”
她对南扶光缓而清晰地认真道。
“神在第一次沙陀裂空树枯萎时离开了,那时候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但是他错了,他离开后,战争没有停止,真龙与神凤携手短暂复活了沙陀裂空树。”
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飘忽又缥缈,带着不详的空灵,南扶光震惊地眨眨眼,眼睁睁地看着符修师妹重新闭上眼。
她周身绿色灵气色泽渐浓——
一副好像快要突破小阶段,进入炼气中期的样子。
南扶光有点儿愣住了。
来不及消化这师妹突然的发言内含信息量,她被眼前突发的情况打得措手不及——
这里是早殿,所有人在正式开启一天之前做早课的地方,平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算是绝对的公共区域。
而突破阶段这件事在修仙入道之人看来,除却如今因为沙陀裂空树枯萎、修真界止步不前、会有爆体危险……
其实这本身属于有些私密的事。
倒不至于私密到沐浴或者出恭这么严重,硬要举例大概有点类似在大街上边走边吃臭豆腐。
突破时,究竟是灵光一闪开悟还是突破了心魔,这个过程谁也不好说,有可能像南扶光一样坐着吃一碗馄饨就想开了,也有可能在识海与心魔面对面、面对自己当前最不堪的心患,大战八百回合。
所以突破时,有的人痴笑,有的人崩溃大哭,更严重者大小便失禁不知今夕何年本人何去何从。
这就是修真入道者察觉自己即将突破,通常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美其名曰“闭关”,其实就是躲躲生人,怕旁人气场乱了节奏,也怕表现不那么得体。
南扶光站了起来,伸手想要叫醒师妹,然而手伸出去又犹豫地缩回来,生怕自己靠近惊扰了她,整出更不可挽回的插曲——
毕竟她南扶光向来运气不太好。
自从神凤降世,云天宗灵气暴涨,突破小阶段没那么危险不需要掌门或者长老护法的情况下,大家都喜欢往鹿桑那蹭。
……但她脸色不太对。
在南扶光踌躇之中,正弯腰收拾早课阅读竹简的谢允星察觉不对,她抱着竹简走过来,先是问面色不好看的南扶光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角落阴暗处,有些吃惊地叫了声:“阮竹?”
南扶光这才知道这个师妹的名字,她低声叫了谢允星,让她请谢从或者无幽前来看一眼,师妹情况不太对劲,哪怕只是突破小阶段,可能也需要护法。
“实在不行让鹿桑来——”
她话语刚落,阮竹忽然又有了动静,嘤嘤哭了起来。
她满脸梦魇者的惊慌,扑入南扶光怀中,睁开眼,双眼含泪清明地对望入南扶光的眼:“大师姐,沙陀裂空树是妖树,我不想突破了,我不要修炼成仙了,还不如死了呢!让我死吧!”
南扶光尚未来得及回答。
耳边便率先响起“啪”的闷响。
眼睑、面部、手背、颈脖,所有在道袍外的皮肤被溅上温热粘稠的液体。
脚边“轱辘轱辘”滚过阮竹的头颅,发丝因为血液粘粘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和临死前留下的两行清泪混得一片。
谢允星发出惊恐的尖叫。
而南扶光发现,人在窒息的恐惧之中确确实实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像喉咙被锁住,耳旁“嗡嗡”耳鸣,眼前是一片空洞白光。
这是南扶光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修真入道人士闻风丧胆的“爆体而亡”。
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在她的怀里。

这是修仙界的一切走向不可控疯魔化的第一日。
宴几安自认为这次他没有浪费与耽搁太多时间, 他甚至做了不像他的事,他没有去追寻为什么会有云天宗弟子在炼气期突破小阶段就发生爆体现象,也没有细究那个叫阮竹的弟子死前的奇怪发言。
几乎是得了消息的第一时间,云上仙尊就御剑至桃花岭, 所以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可以比他更快——
宴几安到的时候, 桃花岭的禁制是解除状态。
他要找的人就坐在洞府前那棵桃花树下, 身着一身深色短打的男人坐在她的对面,手里举着一块不算干净的帕子,正握着她的手,一根根手指地仔细替擦她手上沾的血液。
因为不懂清洁咒, 也不会清水咒, 所以旁边放了个水盆用来清洗帕子, 盆中水已有些浑浊。
宴几安落在赤日峰最高处时,正好听见男人有些压低声音传来——
“你先闭上眼, 睫毛上也有。”
南扶光就像是被人夺神掳魄, 一指令一动作麻木地闭上眼, 粘着淡淡血腥的帕子靠近,她鼻尖抽动,又下意识往后躲。
杀猪匠带有薄茧的手指卡住她面颊,淡道一声“别动”,早就沾染洗不干净红锈色的帕子有些强硬地擦掉了她睫毛上因为干涸所以结块黏在一起血液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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