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优雅杀猪by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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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火给云天宗众弟子安排了一种名叫“彩衣戏”的礼诞作为欢迎仪式。
地点设于渊海宗名叫“听潮阁”的地方,此处像是陆地宗门拥有仙雾缭绕亭台楼阁,楼阁中央有一巨大的戏台,戏台之下乃一汪清潭,却是连同不净海深处。
最开始看着一名渊海宗弟子能挥袖与一群独足、身燃有火焰、羽洁飘逸的蛮蛮鸟共舞还觉得有趣,身形纤细的女修身着白绫羽衣如九天仙娥跃至蛮蛮鸟背乘其欲上青天——
丝竹悦耳,乐响如磬,一切都很美好。
如果不是南扶光隐约记得蛮蛮鸟这种生物其实并不是《闲谈杂记经志》中记载那样天生为仙官座驾御骑,它们有弱点就在背部,寻常人莫说骑上去,就算是碰一碰就会被变了嘴脸的“仙鸟”把眼珠子从眼眶里叨出来。
渊海宗这一批蛮蛮鸟少说十余二十,每只皆如违背天性,任轻盈女修于其背部跳跃舞动,似完全被驯化至违反天性,诡异至极。
“这蛮蛮鸟自小于渊海宗培育?”南扶光问林火。
“蛮蛮鸟因为性格暴甚至会为抢夺栖息地攻击栖息地内所有其他物种,讲真的你以为地火蛙几近灭绝是因为它们祖祖辈辈在玄明山脉活了上万年突然水土不服了吗……这一批蛮蛮鸟是我宗门之人千辛万苦从玄明山脉花费数年寻来,如今在我渊海宗保护繁殖,留存血脉。”林火道,“它们在渊海宗适应的很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意思是蛮蛮鸟作为外来物种入侵打乱了玄明山脉的生态环境?
南扶光觉得这话有些奇怪,鸟类迁徙自有它们的道理,地火蛙因此迎来天敌难道不是最多算它们倒霉,假以时日它们被吃得差不多了自然会进化出懂如何避免蛮蛮鸟的一批——
物种优化不就这么来的吗?
此时怀中放置双面镜震动了下,谢允星此时坐在她的左边,宴几安坐在她的前边,宗主谢从上了年纪应该已经睡了,南扶光只能想到是吾穷。
结果拿出来发现发来呼召的是个未有记录的陌生双面镜,南扶光同意了对方的呼叫,最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只罩在双面镜上的大手。
“……”
当然不能辨手识人。
但南扶光坐直了一些。
对面摸索了一会儿才把手挪开,双面镜被拿起来了一些,云天宗山脚下那叫万千少女发疯的俊脸出现在双面镜中,他问:“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你别管。”南扶光问,“你买的双面镜?”
“是。”
“不是嫌贵?”
“没贵到买不起。”
毫无营养的对话,没有开头应有的打招呼也没有重要的事,双方的语气都很平淡,这样的聊天南扶光却没有以“我在忙”为理由挂断,前方与蛮蛮鸟共舞的舞蹈已经进入高潮,观众席上人们惊呼不断,云天宗小师妹新奇地瞪大眼,正在拼命地鼓掌。
南扶光却在问双面镜中的人画面那么清晰是不是买的最新型号,他难道是把山上的猪祖孙三代都灭了换来一笔巨额?
如此精彩的灵兽表演,林火看她心思完全不在表演上,凑过来问南扶光在同谁用双面镜,嗓门大了些引得前面云上仙尊也回头望过来。
南扶光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林火,那边杀猪匠与她闲聊,甚至问都没问突然凑过来说话的傻子是谁。
他只道她在忙的话就去忙,而后双方又非常自然的挂断了双面镜。
这人像是完全只是为了通知她双面镜买来了这件事,当南扶光戳着自己的双面镜记录他的相关信息时,前方戏台换了个节目。
蛮蛮鸟整齐划一拍打着翅膀消失时,那一汪绿潭中升起仙雾缭绕,一名赤着上身、下身仅围一白纱缥缈于碧波中的男修出现,其面容也算得英俊,上身肌肉线条过关,一切看上去非常正常——
若不是他与一条耳呈海刺背脊状、面覆泽色彩光鳞片、纤长指间连着薄膜、上身为美丽女子,下半身为鱼龙形态的雌鲛共舞的话。
此雌鲛双眸仿若覆盖着一层蓝色的膜,姣好面容与灰白的肤色无一不定向她的品种为不净海以北蛮荒沼泽中的冰原鲛。
此类冰原鲛并不如蛮蛮鸟稀有,但也算少见……只因它著名处在于其生活在非常偏远的地区,且非常善于搞同类内部矛盾。
雌鲛常年狩猎同类雄鲛,视其为上等食物甚至有甚者常年以屠杀雄鲛为乐,它们繁殖后代的方式是选一条顺眼的雄鲛用海藻把它悬挂起来,在它因为窒息而被这辈子最后一次被人道主义光环笼罩时,雌鲛取出其雄精,放入自己的孕囊。
雄鲛甚至接受了这个设定,它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就是雌鲛的储备粮和工具鲛。
南扶光曾经阅读到冰原鲛相关的信息时,一度认为它们整个种族的精神状态非常超前……
无论是吃同类的那个,还是被吃的那个。
冰原鲛只是长得和人类相似,它们本质上还是灵兽。
不会说话。
也不会有过于复杂的感情。
甚至智商还不如开智的灵兽比如宴几安送的开明兽——
它们活着只为了填饱肚子,繁衍后代。
本质就是一条鱼。
所以有生之年看见一条彪悍的冰原雌鲛依偎在人类男修怀中共舞……
南扶光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别扭。
不同物种的生物为什么要凑在一起做戏?
退一万步说,这男修的大腿还不如寻常冰原雄鲛的胳膊粗,哪里值得一条雌鲛如此快乐了?
“这冰原雌鲛发生了什么,还会跳舞?也是你们从哪高价弄来的?”
“那倒不是。”林火道,“我们捉住它时它快把那一片沼泽里的雄鲛杀光了,经过一番挣扎,我们决定把它带回来驯化……”
“驯化?”
“冰原鲛互相残杀的种族特性百害无一利,也是导致冰原鲛种族几乎覆灭的最主要原因,渊海宗或许有办法从根源上帮助此物种解决这个难题——”
林火下巴点了点依偎在男修怀中的雌鲛,“做什么这种表情?事实证明也不是没可能,冰原鲛长得和人类那么像就没理由学不会……我们的成果卓然。”
南扶光看了一眼那双眼覆盖着薄膜的雌鲛,昔日捕猎的璞前端利爪被修剪得圆润无害,每一枚指甲上甚至镶嵌装饰了珍珠……
“林道友说的倒也有道理。”前方抱着开明兽的云天宗小师妹转过头对南扶光说,“如果因本族自相残杀导致灭绝,那也太可怜了。”
南扶光沉默了下,冷冷道:“那是它们的天性。”
她语气不算客气,云天宗小师妹因此畏缩了下,怯生生地望着她。
这时候,南扶光怀里的双面镜又响了。
从这场对话中脱离出来,南扶光再次打开双面镜,杀猪匠语气依然平静:“第一次用好像要把能量用完再充能会对使用寿命比较有益,吾穷说,通话中是最耗能量的。”
南扶光:“你不是嫌我这边吵么?”
林火:“又是谁啊?”
杀猪匠:“你可以换个不吵的地方。”
南扶光想了想,径直站起来,带着双面镜离开了听潮阁。
在她身后,雌鲛捧起了那渊海宗男修的脸,男修痴迷与其深情拥吻,仿若彻彻底底忘记了此时他怀中的不过是鱼类灵兽,它的血都是冰冷的。
杀猪匠的双面镜能量很耐用,不愧是最新款。
南扶光回到听潮阁时已经接近正常彩衣戏落幕,阁内气氛正好,她不想出现时被一堆人抓着问有那么好的把戏不看跑去了哪,所以回去的时候绕了个路,选了条自认为无人之径。
身披月光,空气中吹来的寒风夹杂着海水的腥咸,南扶光打了个寒颤,听见了水声。
整个渊海宗泡在水下,听见水声并非奇事,只是南扶光听见的水声像是一大条鱼跃出水面那种水珠飞溅打破水面的声音,她巡声而去。
金丹期修士想要不发出声音的时候,她就可以不发出声音,所以当南扶光靠近听潮阁背后院落那只巨大的水缸时,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气息——
那是一只极大的水缸,水缸中水色不是海水的蔚蓝更像是沼泽琥珀的深绿,从外侧看入,偶尔见巨型水草生物犹如漆黑缎带,随波飘摇。
在水缸上方,一名身着渊海宗道袍的男修倚边缘而坐,月色下他不断地如同堕魔般诉说自己的爱慕。
水波纹自那巨型水缸面划过,美丽的冰原雌鲛冒出水面,洁白的胳膊手肘处的鱼鳍在月光下折射着冰蓝的光泽。
“我还以为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了,直到你变成了这样——”
在那渊海宗弟子激动的声音中,冰原鲛用胳膊攀附上那名男修的脖子,蒙着薄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动。
“爱……爱。”
南扶光清楚地听见从冰原鲛的唇瓣中,有嘶哑又含糊的吐字,那分明是一个人类女子说话的声音。
凡尘界。
杀猪匠很有耐心地听了一个时辰左右南扶光发表意见认为渊海宗整体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最后他的双面镜终于快用光能量时,她的思维已经放飞到渊海宗正在搞什么邪恶的事业。
作为一个杀猪的,他甚至偶尔能对她提及生物构造与物种人伦道德相关问题时提出一些反馈。
直到最后的能量耗尽,屏幕暗了下来,吾穷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告诉杀猪匠:“她让我转告你她还没说完,仿生灵兽真的非常有可能——云天宗所有人齐聚一堂时,您就这么把她骗到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用莫名其妙的弱智话题硬控她一晚上?”
“你说话不要总是像我在耍流氓。”
“……”
您是啊,难道不是吗?
“她说那个彩衣戏她看得不舒服。”
“……不愧是她,对这种事有与生具来的敏感肌。”
“这件事上,理论上我不应该对她有太多的照顾。”男人放空了一瞬,似乎是在努力试图找一个精准的词汇。
“这样有些,多角度范围内的……不正常。”
吾穷面无表情地“哦”了声,她也在努力试图找一个稍微恭敬的表情,但无论杀猪匠是否成功,反正她是失败了。
——每隔半个时辰就呼叫一次别人的双面镜算什么正常的行为吗?
天都黑了,随时有打开双面镜发现对方在床上衣衫不整准备就寝的风险。
吾穷放空地望向窗外,茫然地想渊海宗今晚看到的也是同一颗月亮,一样那么圆。
就在这时,杀猪匠小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探头探脑进来的是一名云天宗外门弟子,小少年满脸青涩涨红了脸,大概第一次同凡人说话非常紧张,尤其是那个凡人如同一座山似的立在门后,面无表情地垂眸望着他时。
外门弟子结结巴巴地递给杀猪匠一块属于云天宗的信物令牌,道是大师姐叮嘱二师姐送来给他挂在猪肉摊前以防土匪惦记——
二师姐没能亲自来是因为二师姐已于前夜动身前往渊海宗。
杀猪匠挑了挑眉问,云天宗二师姐前往渊海宗了?
那外门弟子茫然地“啊”了声,心想这位难道不是大师姐的那个谁?
他关心二师姐做什么?
顶着一脑袋问号他被关在门外,门内的男人转身与吾穷有一瞬的对视,他停顿了下,叹息:“听见了吗?谢允星也去渊海宗了。”
吾穷:“听见了。”
杀猪匠:“哎。这渊海宗还真是非去不可。”
吾穷:“……”
杀猪匠:“好累。”
吾穷:“先把您的唇角放下来再假装抱怨吧?”
觉得眼前彩衣戏看得人浑身不自在的不止南扶光。
云天宗二师姐谢允星, 先前便有提到其心思细腻,说话温柔,却不似云天宗小师妹那般总是胆怯生生,又比云天宗大师姐更有震慑之力, 提到谢允星, 怕她的可不止那混世魔王谢晦而已。
前来渊海宗的队伍浩浩荡荡, 云上仙尊自是不再过问琐碎事,剩下的都是云天宗大师兄无幽与谢允星在操心。
于是这夜,自然也是被奉为座上客安置于彩衣戏前列位置,观看了一些渊海宗的歌舞升平, 谢允星觉得没意思。
——飞禽走兽如下山虎拔牙, 翻云龙退鳞为蛟, 失去了本性为修士驯化,再珍惜又有什么意思?
一来二去, 她有些走神, 侧耳听本门弟子桃桃在后与其他弟子蛐蛐。
“渊海宗是真有钱, 如今三界六道人心惶惶,唯独他们吃香喝辣。”
“可不是么?你不知道,他们似有天道庇护一般,无为门前几日还有爆体现象发生,我今日来时问他们的接待道友, 却道渊海宗数日未曾有这等现象了,他们的镇派物稳定, 灵脉充盈滋养……”
“比拥有真龙和神凤的云天宗还厉害么?”
“听那意思可不是么?听闻他们的器修阁少阁主肖官不日便突破筑基末期升入金丹期, 到时候可就真的和咱们云天宗几乎同等多的高境界修士——”
“此话荒谬。我们有渡劫期,他们有什么?”
“云上仙尊又不参与此次「陨龙秘境」大选,若是他坐镇选拔, 云天宗弟子在台上被揍得满地找牙,不过更丢脸罢了。”
身后的声音停住了讨论,看似桃桃无话可说。
谢允星目光放在戏台上,思绪却跑得很远:埋葬于云天宗净潭之下,「旧世主」言官灵骨失窃,整个三界六道受其影响颇深,凭什么单独渊海宗已经不受影响?
她百思不得其解。
回过头下意识找南扶光,又发现这人具不知所踪,到了渊海宗比在云天宗只更放飞地不守规矩。
谢允星拍拍道袍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
“二师姐,你上哪去?”后排的桃桃问。
“不好看。”谢允星言简意赅答,“不看了。”
谢允星早就听说段南和段北两兄弟从精神意志上来说早已脱离了凡胎,他们是仙盟与「翠鸟只巢」最好的杀器。
她没有详细过问为什么《三界包打听》上只是被卸任打发到其他地方去的段南会以鬼修形式附着于那个旧腰坠上,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以血养魂,他告诉她一些,只有「翠鸟之巢」才知道的秘密。
但闲暇之余,伴随着越来越熟,他们之间也不一定完全是冰冷的交易。
段南会缠着谢允星陪他演武。
在看到她的四阶冥阳炼后,哪怕只是一团模糊的光影也能看见他双眼放光,之后他就不断缠着谢允星陪他比划,赌注则是赢的人可以为所欲为。
最开始赢得总是谢允星,一个三岁小屁孩身高的鬼修,甚至遗失了自己还活着时惯用的武器,她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掀翻。
但段南成长的很快,他不知道上哪学习到了鬼修的进阶修炼法则,很快的谢允星发现自己偶尔也要用双手接他的杀招,直至前不久,段南外形已经长至九岁左右小少年,谢允星第一次动用自己的冥阳炼。
但比试的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这一日,在渊海宗的封闭式演武场。
外人可能只是云天宗二师姐过分刻苦,放弃了观赏彩衣戏的机会在此单独修炼,殊不知她每一次挥舞那与她等高、比她人还宽的巨型重剑时,总有一个面瘫着脸的小少年,艰难地接她的招。
直到谢允星使用一记天罡步接八卦掌法瞬闪至段南身后,挑飞他手中的武器,冥阳炼“哐”地一声砸在他脸旁边近在咫尺的距离。
小少年僵硬了下,抬起头不服气地瞪着她。
“说吧。”谢允星淡道,“这渊海宗的古生物研究阁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数日。
南扶光都不太记得清自己来到渊海宗是第几日了。
「翠鸟之巢」组织总是那么忙碌。
南扶光原本只是一个被关在临时的天机阁对着设计图发瘟的临时工,突然这一天有一位「翠鸟之巢」的长官大人走进来,四处张望发现已经无人可用后,对着独坐在桌案后满脸茫然的南扶光道:你,就你。来吧,外勤。
——那条雌冰原鲛遭到了刺杀。
南扶光才知道那条冰原鲛有名字叫“丽”,因为美丽的外表与温驯的非原生性格,有它出现的那些彩衣戏场次总是十分受人追捧。
人们喜欢看不可驯服生物被驯服的模样。
……当然也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就在昨夜,彩衣戏的巡夜人在按例巡夜时,听见平日里安置这些灵兽的区域发出异动,他拎着油灯前往去。
月光下,俨然是一比人高数丈不可数的巨大水晶缸。
漆黑夜晚不见星辰,灌满了海水的水缸犹如安静得庞然怪物,透明的水晶壁后,深绿色的水近乎漆黑,海藻漂浮如无形之手。
只闻哗哗水声。
巡夜人提灯绕至水缸之后,只见水缸破了一个巨大的洞,而里面的冰原鲛,早已不翼而飞。
当时气氛下,这般诡异情景足够将巡夜人吓得够呛,当时便惊动了许多人……
传闻林火出现时睡眼朦胧,衣服都系反了衣襟,脚踩不同靴子,骂骂咧咧。
人们在距离彩衣戏楼很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冰原鲛的尸体。
这条雌性冰原鲛却被发现死于沙陀裂空树的树根之下,树根刺穿了它的胸膛,它的肋骨白森森外翻,眼眶上的冰蓝色薄膜变得死灰,头发也失去了在水中的光泽。
它身上有两道致命伤,第一道割开了它的胸膛,可能会导致流血,但不会很快的死亡;
第二道是贯穿伤,这条雌鲛像是一种名叫荆棘鸟的鸟类,在沙陀裂空树的树根上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黑色的粘稠液体从它敞开的胸腔流淌得到处都是,没人说得清那究竟是发酵产生奇怪变化的血液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翠鸟之巢」来的长官是那个渊海宗的器修阁少阁主肖官。
肖官与林火给人感觉很不一样,都是渊海宗二世祖,他却没咋咋呼呼的,总是阴沉的模样。
作为渊海宗炼器阁阁主之子,肖官也算是修仙界数得上名字的修道奇才,早早筑基末期,严格的说他还比南扶光小上几十岁,早些年凭借着身份与一些作品进入「翠鸟之巢」,如今已经是个分队的小队长。
他带南扶光乘坐渊海叶舟去了现场。
南扶光有些意外地发现,冰原鲛尸体所在处便是她第一次在古生物研究阁的成像镜里看到的那里鱼群集体死亡的孤立岛屿。
而丽的死法正巧也与当时那些鱼一模一样。
远远的还未等船只靠近停靠点,南扶光便闻到了海风送来的非同寻常的腥味。
好在这时候已经是秋末初冬,她不敢想象若是夏季炎热这,股腥味被高温与水蒸气捂过该得有多么上头……
南扶光扶了扶腰间青光剑,从渊海叶舟一跃而下落在岛屿上。
脚下的苔藓与蕨类植物让她的脚像是踩在了柔润的绵垫上。
她觉得这脚感有些恶心。
不远处冰原鲛开膛破肚的胸腔上方又有了食腐类生物在盘旋,她几跃而至鲛人尸体旁,赶走那些嗡嗡嗡个没完的小虫子,弯腰用手拂过雌性鲛人的双眼替它合上眼。
“自从灾厄降世,仙盟下达禁止突破的警戒禁令,渊海宗附近便开始陆续有灵兽无故爆亡现象。”
肖官的声音在南扶光身后响起,他也成功抵达,此时悄无声息跟上来,蹲在丽的尸体旁边,观察了一会儿才仰头望南扶光。
“这不是第一次了……不幸的是,你来渊海宗那一天似乎也赶上了一次,这是你亲眼目睹的第二例。”
南扶光想到那些鱼,其中一条被她开膛破肚。
她点点头。
肖官沉默了下,提醒:“而你才到渊海宗不足七日。”
这频率是有些高了。
站在一具鲛人尸体旁边,再迟钝也不会觉得这只是一些平平无奇、连续发生的意外巧合。
南扶光没搭腔。
肖官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你觉得这像是怎么回事?”
他随口一问,原本没指望得到什么太有用的回答——
他十分清楚眼前的人虽然是金丹期修士,但同时也是他从玄机阁借调来赶鸭子上架的临时工。
莫说她是临时工,哪怕是正经玄机阁的人,放「翠鸟之巢」内部也总被他们私底下嘲笑是“臭书袋”。
“一场献祭。”
南扶光不假思索地说。
“这些灵兽奔赴沙陀裂空树下赴死。”
“总不能是随缘挑选幸运灵兽前来赴死。”
是不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南扶光搓了搓手指,歪着脑袋看向肖官,忽然提出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见过未修炼亦未经渡劫便能够开口说话的灵兽吗?”
肖官露出个费解的表情。
“灵兽的本质是飞禽走兽。”
开机说话?
闻所未闻。
“为何如此发问,莫非你见过?”
南扶光面无表情地竖起两根手指,似乎是在示意“二次”。
顿了顿,手腕下沉,中指收回,食指指向他们脚边的鲛人尸体。
肖官沉默半晌,脑补了下灵兽开口说话的场景,放往常他一定会说“若你发现家里灵兽或者灵植开始开口跟你说话那一般情况下这边是建议尽早就医的亲亲”……
奈何当下场景本就不一般,所以他只是抬起手,“啪啪”拍了拍南扶光的肩:“现在我开始感觉到我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了。真是谢谢你。”
一边说着,他毫不犹豫地给古生物研究阁开了一张调查令。
平日里,这冰原鲛胆小谨慎,能够靠近她的无非也就几人,其中一个便是平日和她共同演出那名渊海宗弟子。
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便是他也无可厚非。
回去的路上,肖官与南扶光闲聊。
“你猜这一次挑选各宗门进入「陨龙秘境」名额为什么放在渊海宗?”
“近日修仙界动荡。”南扶光随意道,“渊海宗后来似乎拥有独一份的灵脉充盈,甚是太平。”
肖官轻笑一声,似有些轻蔑。
他告诉南扶光,渊海宗宗主大限将至,命星有趋于黯淡趋势,并非如此太平。
“这是我一个云天宗弟子能听的吗?”南扶光淡道,“听完我不会活不成了吧?”
“渊海宗最近出现了一些篓子。”
肖官告诉南扶光。
“那日在船上发生的也算在内。如你所见,如果这次不把选拔放在渊海宗,秘境选拔与诡案撞一起「翠鸟之巢」完全分身乏术……早些时候便提倡适当放宽执法人员吸纳审核标准,上面的人永远不会听,总是等真的忙不过来了才知道着急。”
在肖官开始对一个临时工抱怨体制内的忙碌时,南扶光无声地看着他。
“什么?”
“是我误会了?你不是渊海宗的人吗?”
从那日船上的表现,他们都是你的舔狗。
怎么你还怨念这般多?
“跟古生物研究相关的,是古生物研究阁。”肖官问南扶光,“前段时间云天宗的轨星阁守护看管的‘黄泉之息‘失窃,你们宗主有资格责备他们吗?”
就像南扶光与药阁永远不对付,大宗门人多口杂,总少不了这些有的没的。
南扶光懂了。
他们前去拿下了那名疑似凶犯的渊海宗弟子,他看似压根就没想过要脱罪,南扶光他们在他房间轻易找到他——
此人脚步虚浮,神情涣散,对于昨夜伤害冰原鲛一事供认不讳,当肖官一板一眼宣告他的罪行时,他耷拉着眼皮子,一言不发。
南扶光从肖官手中接过「翠鸟之巢」配备的困仙锁,捏在手中把玩了下,普普通通的制品,也就欺负下金丹期前后修士。
等哪日要捉拿宴几安那等大能,屁用没得。
换她来能做的更好。
南扶光上前捆住那渊海宗弟子,压着他往外走时满脑子还在想这困仙锁改造方案应当从编制手法入手,这时候,那被压着的人脚下一顿。
南扶光:“?”
渊海宗弟子回过头问她,丽娘是否还活着。
南扶光无语至唇角抽搐,抬起手,用力压了压他的脑袋:“孩子饿死了才想着来奶,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吗?”
缉拿嫌疑犯工作过于顺利,肖官给南扶光放了半天假。
临告别前,这位渊海宗第一二世祖用明显挖坑的语气对南扶光说,听说你参观了古生物研究阁,怎么一点不好奇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南扶光无语凝噎,因为她确实真的很好奇(……)。
连续忙碌数日好不容易闲下来,南扶光也不知道上哪去——
云天宗大师姐也有想偷懒的时候,她并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进阶与突破。
如今真龙镀鳞已经完成,曾几何时,日夜悬在她脑袋顶上那把狗头铡就这么毫无痛感的消失了,她失去了一些紧迫感……
翻译一下:突然不用死了,竟然有点空虚。
更何况如今她已经是金丹中期修士,此等境界已经足够她在接下来的「陨龙秘境」选拔中,将几乎所有的别宗门弟子吊起来打。
于是她放弃了今日份刻苦努力,来到渊海宗头一次有空到处逛逛。
渊海宗乃不净海东岸第二大宗门,俗话说得好靠海吃海,不算临海各种渔村与渊海宗本身的海下拓展村落,它甚至毗邻昆仑山脉,严格算起来,不净海东岸三分之一的领土都是它在罩的。
这里的地理与人文与云天宗出入甚大,南扶光选了一个渊海宗最近的商业街,光是在街头翻小摊贩各式各样的小物品,都够消磨很长一段时间。
她给谢允星买了许多装在贝壳和海螺里的胭脂;
给桃桃打包了一份用生蚝与鸡蛋液混合煎炒的小吃;
给宗门此次前来相熟的师兄弟弄了些下酒的烤鱿鱼;
给无幽整了把贝类雕刻的扇坠,并提前配好了赠予台词,“你看这一个下品灵石的扇坠能让你的仙器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