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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优雅杀猪by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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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名渊海宗弟子看似对这位炼器阁少阁主尊重缺乏——也可能是识海被封禁(……)从此摆烂——他掀起眼皮子扫了肖官一眼,又犹如蚌壳一样闭上嘴。
南扶光不明所以,弯腰往无声对峙的两人那边凑了凑。
她发誓自己一个字没说,万万没想到,张欧对肖官道:“若不是肖少阁主今日带她来,休想从我口中掏出一个字。”
云天宗大师姐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接下来他们便听张欧说了个故事。
丽娘本身并不是冰原鲛的名字。
她是个人。
丽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出生于不净海中部的一个小渔村的渔女。
那名叫“不壁村”的渔村倚靠修仙界大宗门渊海宗,村民口口相传说这是他们安全的保障,渊海宗富裕,他们的日子也比寻常凡尘界的人们好过许多。
作为不壁村的渔女,丽娘有一个与常人无任何区别的过往,从小至海中扑腾捕鱼,至长大成人,便有媒婆登门,张罗着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郎,可是她都不太看得上。
故事的发展就是无比的恶俗,就像丽娘普通的人生一个普通又有些意外的插曲,机缘巧合之下,她遇见了一位渊海宗的弟子。
那是一名炼气中期修士,虽然资质平平,但好歹也是渊海宗正式的内门弟子。
对于只是出生于修仙界,但并无修仙入道资质的普通凡人来说,修士大概天生有高人一等的姿态,丽娘最开始也是这么看这个人的。
可是他真的不一样,少年修士会对她笑,会吃她捕捉上来的新鲜海虾,他说他叫张欧。
丽娘与张欧相爱了。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新闻,至少明面上《沙陀裂空树》这部律法规定修士善待凡人。
张欧的家人或许不同意,同僚或许看不起,但表面上他们不好意思说什么。
摆在这对爱侣面前的唯一难题是,修士与凡尘人的寿命太不一样了——
他们相遇时皆是少年,然而四载过去,当某一日丽娘在自己的眼尾摸到第一根鱼尾纹,那一日,张欧的笑依然如初遇时少年一般无二。
他们为这个烦恼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日,张欧再次出现,他兴高采烈地告诉她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说着举高了手中的海螺给坐在礁石上发呆的她看。
丽娘低下头,发现海螺是一个容器,里面盛满了未知的液体。
漆黑的。
粘稠的。
像鱼濒死前分泌的黏液。
黏液散发着浓郁的鱼腥,表面漂浮着一片银白色来历不明的鱼鳞。
丽娘看着张欧欣喜又狂热的双眸。
丽娘接过海螺,将那来历不明的黑色黏液一饮而尽。
“从那日起,丽娘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最开始是连续很多天的发热,等退热之后,她不再会说话了。”
“我们并没有因此而产生警惕,以为只是因为高热烧坏了她的嗓子,虽然沮丧但相比起可以长相厮守这点牺牲算什么呢?”
落魄小院的石椅上,张欧缓缓道来故事的结局。
“直到她的皮肤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痒与干燥,最开始只是起皮,她不得不每隔一个时辰便要用湿毛巾擦拭全身。”
“又过了几日,这种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起皮的地方因为干燥皮开肉绽,我亲眼看着她所用的毛巾越来越湿,最后简直是往身上泼水。”
“一个时辰一次的擦身并不够了,只有一直泡在盛满不净海海水的浴桶才能缓解。”
“她不能走路了。”
“她的脚趾之间出现了黏膜,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想要试图刮掉,她却表现得那仿佛是在刮肉的疼痛,我们只能放弃。”
“皮肤上的伤口结疤了,但是并没有恢复以前的样子,而是开始零散的生出像鱼类的鳞片,粘稠的,银白的,阳光下甚至能折射五彩斑斓的光。”
“与此同时,那脚指头之间的黏膜也不再局限于脚趾之间,她的双腿之间也出现了一样类似的黏连物,那东西逐渐变得越来越厚,就像是绷带或者裹胸布,还会散发着鱼的腥臭。”
“浴桶里的水半天不换就变得粘稠,漆黑,黑色的液体不断从她身体里冒出来,丽娘很害怕,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双腿消失了,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鱼尾。”
“她的双眼朦上了冰蓝色的薄膜,那双湿润而充满爱意与笑意的眼睛不再倒映我的身影。”
“我真的很后悔听信了别人的话,轻易拿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丽娘喝下——世上怎么有长生不老药呢……本就是没有的,我没想明白这件事,只听他们说喝下那液体,丽娘就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
断断续续的描述,渊海宗修士的声音中逐渐沾染上了迷茫和痛苦,似乎回忆起最初的这段记忆让他恐惧,且悔不当初。
他低着头,一头乱糟糟的发像一头发疯的驴,摇头晃脑着,他告诉南扶光他们,最后丽娘消失了,只剩下冰原鲛「丽」。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在开口时,时间线终于被拉回了最近。
“那晚,彩衣戏后,月光之下,丽娘突然像是有了神智,她开口说话了。”张欧幽幽道,“她说爱我,但她要走了。”
冰原鲛奋力要离开圈养她的水池,她像是着了魔般要跳入不净海,她说她的时间到了。
一开始的推搡变成了撕咬扭打,张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丽娘再次开口说话到她说她要离开,短期内的大起大落让张欧的心态也彻底驾崩了——
在一次冰原鲛张开口,露出獠牙咬向他,试图挣脱他时,他捅伤了他。
“那装在海螺里的黑色液体是林少阁主给我的,他说他很同情我与丽娘不得厮守到老的遭遇。”
张欧抬起头,看着南扶光,一字一顿道。
“古生物研究阁在创造不得了的东西,让你的凡人情人离他们远一些,否则不会有好下场的。”
南扶光盯着张欧看了一会儿,半晌慢吞吞“哦”了声。
低下头自顾自地笑了笑。
这位道友多虑了——
首先,不是情人。
其次,也不是凡人。

这普通的烂俗爱情故事最后走向逐渐变异, 落得个惊世骇俗的结局。
凡人喝了神秘的液体变成了冰原鲛,这种打破物种枷锁的转变未免过于匪夷所思。
张欧口中提到的黑色液体是什么?
昨晚出演的冰原鲛不是丽娘,死掉的那条才是。
这件事昨日南扶光其实也有所察觉,是以她站在台下盯了半天, 若不是后来那杀猪的横空冒出打岔, 她原本是当场便要质问林火的。
如今在张欧口中认证, 她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那么问题来了,那条冰原鲛又是什么,为什么与丽娘长得一模一样?
南扶光与肖官面面相觑, 均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疑虑与震惊——
现在南扶光都有点儿共情当初沙陀裂空树降世, 凡人与修士被区分开来的那个情景, “一觉醒来你邻居在天上飞”和“一觉醒来你邻居把你变成了狗”本质上没有任何的不同。
“丽娘变成了冰原鲛……?这件事听上去完完全全的不符合《沙陀裂空树》律法。”南扶光委婉地提醒,“贵宗知道人是有人权这件事的吧?”
人是不可以随便变成狗的。
变成冰原鲛也不行。
肖官看上去也很头疼:“早就告诉你了, 古生物研究阁权威与影响深远, 独立于渊海宗。哪怕是我, 如此堂而皇之走进去,能看到的东西也不会比上一次林火带你去看时多太多。”
哦,那就是什么都看不到咯。
本次谈话到此为止,肖官对张欧用十分官方的语气宣布已经记录了他本次供词,待分辨真伪与切实核查后, 会给与他一个回馈。
并肩走出渊海宗弟子的破败小院,南扶光与肖官谁也未说话, 心中已经有了一把算盘, 却无人在亲眼见证前得出定论——
古生物研究阁正做着不为人知的、有违三界律法、触及人伦道德底线的实验。
张欧最后的警告让南扶光很在意。
她原本可以反驳张欧,“黑漆漆且粘稠腥臭的液体”,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长脑子的正常人拿到手第一时间能往嘴里放的设定……
如果不是他, 丽娘也不会。
所以杀猪匠也不会。
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刹住了。
她可以相信正常人,但不能相信杀猪匠,想象中他可能会捧着海螺“哎呀”一声,然后唉声叹气地捏着鼻子往下灌。
光想到那个生动画面,南扶光就有一种她即将要给喜欢乱来的人擦屁股的绝望。
从渊海宗出来正好时至晌午,利用她一上午的肖官并没有一点儿要请她下馆子的意思,两人只好一拍两散。
南扶光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劝解那杀猪的早日离开古生物研究阁还是干回他的老本行比较安全,心思回转间来到了彩衣戏那座楼宇。
青天白日自然没有表演,看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炼气中期老头,看了南扶光一眼,看见她腰间的挂坠后叫了声“大人”没有拦她。
不同于夜晚的繁华与喧闹,白日的楼宇犹如一座废弃的戏园或者荒城,一切都是幽暗的,夜明珠也被幕布遮挡了起来。
头顶的不净海折射着波澜的光是唯一的光源,一瞬间好似回到了那日于渊海叶舟纵身一跃下深海,南扶光又感觉到了那种静谧之下的窒息。
一路走来,周围没有人。
又好像有很多眼睛在盯着她。
冰原鲛的水缸黑漆漆的犹如一潭死水,一半掩藏于半挂的幕布后面,当南扶光靠近时,才看到在水缸的边缘架着高高的梯子,想来是饲养员用来投喂那冰原鲛时用的。
安静得水草忽然随波逐流般飘动起来,伴随着越走越近,南扶光终于看见了水缸最上方,楼梯上站着个拎着小桶的女修,身着云天宗道袍。
差点儿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南扶光眨眨眼,眼看着那侧脸对着自己的女修一张漂亮的脸蛋写满着好奇与跃跃欲试,她一手拎着一提小银桶,另一只小手拎着一条沙丁鱼。
一条巨大的银鱼拨开水草出现,水波纹又伴随着越发接近水面变小,属于人类模样的小巧的鼻尖浮出水面,一双覆盖着冰蓝色膜的眼像是有些好奇地盯着那条沙丁鱼。
“鹿桑?”
南扶光难以置信地喊了声。
站在梯子最高处的女修显然吓了一跳,晃了晃,差点没掉下开。
沙丁鱼脱手落入水面,立刻被那露出半张脸的冰原鲛吞咽,它似乎也受了惊,水花四溅中,它抢了鱼迅速地沉入黑漆漆的水缸深处。
水面无声绽放一朵沾着红色鲜血的血花。
是那条冰原鲛留下的。
“大师姐?”鹿桑好不容易一只手扶着水缸边缘稳住身体,回过头看她,“你怎么这在?”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南扶光拎起腰间摇曳的「翠鸟之巢」腰坠给她看。
“你怎么进来的?”
鹿桑眨眨眼:“那人看我,说了句‘神凤‘,就放我进来了。”
南扶光:“?”
鹿桑道:“听说是这里有近乎全部的灵兽都在「旧日契约」中宣布对我和师父的臣服,所以那位大爷认为放我进来没有危险。”
停顿了下,云天宗小师妹一脸天真道,“事实上,它们确实很友好。”
上一次听到这种设定还是龟龟那小白眼狼。
南扶光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捕捉到,一只惨白的手,悄无声息地从水缸的水面探出,长长的指甲尖锐无比,被泥土、苔藓或者其他鱼类的内脏污染的指甲发黑。
那只湿漉漉的手于水光中折射着诡异的光,悄无声息地靠近鹿桑搭在缸壁上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
阴湿的触感让鹿桑“嗳”了声,吓了一跳,立刻回头。
与此同时,南扶光指尖燃起一张绿色符箓,燃起的符箓犹如离弦之箭射向鹿桑——
云天宗小师妹不明所以瞪大了眼,惊慌地喊了声“师姐”,那团火已经擦着她的面颊,射向她头偏后方一侧!
冰原鲛迅速缩回手发出尖锐的兽鸣声,似鸟兽又似鹿鸣,“哗啦”一声巨响,它翻身,银白鱼尾甩落鳞片无数漂浮于水面,它沉入水底。
“下来。”
是来自云天宗大师姐不容拒绝的命令。
当鹿桑不明所以却还是听命顺着往下爬时,南扶光靠近鱼缸,长满青苔的水晶壁后,一只长得不像人类的手伸出来,抹去一片青苔。
绿色碎屑与搅起的泡沫混杂浑浊,漆黑的鱼眼出现抹出的缝隙中,与站在缸外的冷着脸的南扶光对视——
按照张欧的说法,冰原鲛应该是可以在鱼与鲛人之间自由来回切换,而丽娘因为是人转换的,只能维持鲛人一种姿态。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古生物研究阁不知道为何,一心想要掩盖被他们从人类转换为冰原鲛的丽娘的死亡真相。
为此,他们特地不知道上哪找来一条一模一样的冰原鲛,在它身上创造了与丽娘身上一样的伤口,谎称丽娘还活着。
此时此刻,胸口一道巨大明显是利器导致的伤口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敞着,往外冒着于水流中成线的血丝。
冰原鲛摆动着鱼尾,鱼尾摆动毫无规律,只是整条鱼散发着属于灵兽那种不止痛也不知喜怒哀乐的麻木情绪,上上下下地地漂浮在鱼缸中。
它盯着缸外的一切,南扶光,鹿桑,或者一切虚无。
对于南扶光来说,这种深水中阴暗的对视过于熟悉。
一瞬真的回到了那夜冰冷的不净海下,无数双鱼眼盯着她,腐烂与腥臭的烂鱼味充数鼻腔,松脱的鳞片,它们在用奇怪的、沙哑的、并非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述说着人类的语言……
「救救我。」
冰原鲛于细腻的泡沫中轻轻摇动尾巴,它抬手轻抚自己的面颊。
片刻后,捧起了一枚海螺,从那松散、泛着死白、完全病态的鱼尾上硬生生地扯下一枚鳞片放到海螺里。
它托举着海螺再次浮出水面,这一次不再东躲西藏,它靠在缸壁边缘,身体探出大部分,双手捧着海螺做出一个倾倒的姿势——
黑色的粘稠液体从海螺中被倾倒出来,一部分水波中四散开来,一部分飞溅到了鹿桑的脚边与脸上。
「漆黑的。」
「粘稠的。」
「像鱼濒死前分泌的黏液。」
「黏液散发着浓郁的鱼腥,表面漂浮着一片银白色来历不明的鱼鳞。」
耳旁仿若又响起张欧的声音,南扶光黑着脸拉开鹿桑,给她用了个清洁类的咒法。
又弯下腰,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根水晶材质的收集器,她试图将地上剩余的黑色粘稠液收集起来一些。
“——我是你的就不要探寻太多。”
林火的身影自幕后出现,他就像是一抹灵,操着轮椅出现在水缸之后的阴影中。
鹿桑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喊了声“林少阁主”,一脸怯怯迅速靠近南扶光。
人到了面前,南扶光倒是不好意思当着犯罪嫌疑人的面收集犯罪线索,只好收起收集器,站起来。
“就像我也从来没有好奇过,那把烛龙吞火剑到你手上为什么就变成了一把废铁。”
水缸中浮动的水草形成的水波纹投影在林少阁主脸上。
他半张脸隐秘于黑暗之中。
笑起来时,光亮那半张脸唇角上扬。
然而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他黑暗中的另一半脸唇角是下垂的违和错觉。
“什么烛龙吞火剑?什么废铁?”
鹿桑好奇地从南扶光身后探出脑袋提问。
可惜并没人理她。
“午膳一起吗?”
林火语气温和地问。
“方才哪个画面让你觉得下饭了?”
南扶光面无表情地回答。
今日后巷的馄饨摊依旧人声鼎沸。
里头摊主忙碌下馄饨,外面人群拥挤下饺子。
馄饨摊位后面的男人忙得抬不起头,已经是秋末初冬季节,又是不净海下,冰冷刺骨得很,寻常来吃馄饨的凡人都换上了薄棉袄,唯有他还是那身粗布短打,袖子搞搞捞起,挽至手肘。
古有「旧世神」伴随着太阳东升于东岸巡视领土,伴随着太阳西落回归西岸;
今有杀猪匠伴随着白日出摊卖馄饨,太阳落山进入古生物研究阁打杂。
就像准备攒钱买下世界和平一般。
此时身处如此人声鼎沸之地,方才于彩衣戏戏楼那浸入骨髓的阴冷之意才稍微消散。
随意在角落里找了张椅子坐下,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馄饨摊后手巧包出一个个馄饨下锅的男人,南扶光琢磨这人还真是做什么像什么——
如果是个永远在古生物研究阁跑堂打杂的废物也就罢了,偏偏昨日人家上工第一日就得了新的晋升机会,近距离接近彩衣戏那些灵兽。
假以时日可能就被人赠送传说中的神秘黑色液体了……
然后变成猪。
南扶光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联想,自己没客气的笑出声来,这时候旁边落下高矮胖瘦两道身影,正是阿福和阿笙。
两人各自捧着一碗馄饨,见鬼似的看着蹲在角落里窃笑的云天宗大师姐,阿福道:“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哩?”
“晌午午膳时分,我来吃碗馄饨怎么了?”
“倒是没怎么。”阿福道。
阿笙道:“就是昨日云天宗大师姐与馄饨摊摊主的流言蜚语整个渊海宗人尽皆知,大家都说其实猪很爱干净的,但不妨碍它们热衷于在泥巴里打滚。”
南扶光道:“听不懂。”
阿福问:“你不避嫌吗?”
南扶光面无表情中透着理直气壮,为什么要避嫌?
阿笙像是没想到她这个反应,想了想,问南扶光有没有注意到今日馄饨摊拿好等吃的姑娘人数比昨日少了些,想来都是耳闻俊俏摊主早已与云天宗修士有一段情缘,自愿知难而退。
对于修士来说与凡人结实或许只是拓展人脉与世界观,但其实这样的友谊对凡人的影响反而很大,一旦有一些风吹草动的苗头,原本围绕在身边的凡人就会一拥而散——
并非恶意,只是单纯觉得此人已被修士标记,而对于凡人来说,修士向来是惹不起躲得起。
阿福:“这馄饨摊主从此在渊海宗怕是要没了婚恋市场。”
南扶光愣了下,她倒是从来没想过那么多有的没的——
从大日矿山开始,她和这杀猪匠几乎算是彼此挂在对方的裤腰带上,一番荡气回肠的共进退后,几乎已经将日常频繁的交流与见面习以为常。
但阿笙说的没错,但只要不是修无情道的修士,这辈子到底怕不是要与谁喜结连理,共度余生的。
而若是有那么一天,平心而论,至少她是不会批准自己的道侣躺自己旁边,用双面镜与其他女子闲聊的。
想到这,南扶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堵,这使她陷入难得的词穷与沉默中去。
此时,从身后伸出一条结实的胳膊,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稳稳地落在了她的面前,多加了香油与辣子,撒了新鲜的小葱与虾皮,香气扑鼻。
白色的水蒸气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
“在说什么?”
低沉的声音响起,大约是一早上埋头包馄饨没说话,有些沙哑。
南扶光顺势仰头向后看,便看见立在她身后的男人眉眼淡然,唇边带着笑……却架得是寻常那般眼底生疏、拒人千里的姿态。
保持着脖子都要仰断的姿势,南扶光听见他问的了,但就是很别扭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没想到阿福嘴巴很快,乐呵呵地说,在讨论老板您的终身大事哩!
原本南扶光以为杀猪匠会微笑着说“操心的也太多了吧”或者敷衍几句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没想到他却是难得愣怔了下。
像是完全没想到他们在说这个。
垂下眼雨与仰视而来的南扶光目光交错,他停顿了下,立刻转开了目光。
南扶光:“?”
她坐直了身体,转过身去不再保持着奇葩的姿势看他,只见男人手握拳掩至唇下轻咳一声,眼睛盯着角落一处青苔,慢吞吞道:“都说了。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阿福和阿笙一头雾水,南扶光也相当茫然。
只是电光火石的瞬息过后,眼睁睁看着疑似血色的东西爬上男人拧开的颈脖,南扶光终于反应过来——
在脸涨成猪血红时,她差点尖叫着把面前的桌子连带那碗馄饨掀飞。
这时候,食客队伍里有一人伸脑袋出来,大喊:“老板!怎么肥四!怎么还有额外的馄饨吗!她都没拿号也没排队哩!”
杀猪匠眨眨眼。
半晌,叉着腰,宽阔的肩膀似耷拉下来,他叹了一声气,学着那人的语气。
“她不用排队,也不用拿号哩。”

第92章 谪仙下凡
晌午过后, 太阳躲到云层后,天阴沉下来后不净海下也捞不着半点儿阳光,温度骤降。
来来往往的人群嘴巴里嘟囔着“这该死的鬼天气”“听说云天宗都下雪了呢”,缩紧了脖子来去匆匆。
在「陨龙秘境」选拔前, 鹿桑找了个酒肆偏僻的角落坐下午歇, 酒肆生意不太好, 要一壶稍贵的茶便可坐一下午也不会有人打扰。
若是修士的话,掌柜甚至还会送上一小碟茶点。
鹿桑靠着窗棱,一只手撑着下巴想中午那条冰原鲛,总觉得它好像哪里不一样, 好似急躁地有话要同自己讲……
可冰原鲛再有类似人类的外貌, 始终也还是灵兽, 它只是用那双浑浊且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也说不了说话, 鹿桑会有些不耐烦。
——那条冰原鲛, 到底想做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 鹿桑的脑袋开始一个个地点头,打起了瞌睡,最终真的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那条冰原鲛。
深夜,不净海的海水于月色下翻腾,已是初冬季节, 听说东岸早早地降下白雪皑皑,海水冰冷刺骨也没什么意外。
冰原鲛在这冰冷海水中躁动不安, 她被困在彩衣楼大小有限的池水里。
耳边是海水灌入耳腔特别的闷响, 细腻的水流击打耳骨,却没有给人带来窒息的感觉,只需要摆动腰胯, 她便可以乘风破浪地飞速蹿出数丈。
但她却被困在这一隅之地。
胸腔在发烫,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与不净海相通水流的海水不断灌入这小小的池子里,成分让疼痛犹如万蚁啃食传递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待惯了的地方,突然变成了折磨的牢笼。
耳边有重复不歇的声音嗡嗡作响。
像是一个人在耳语,在催促,又像是无数个人在悄声细语讨论什么东西,碎碎念,叽叽喳喳,从未停歇。
周遭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她确定自己只是孤身一人,但又觉得自己周围有很多人……
它们融入了海中。
化作一团团黑影。
黑暗之中随波逐流,伴随着浪花的翻滚,一双双眼睛睁开,盯着她,仿佛在催促着她前进,往一个正确的方向前进。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她很坚定地知道,自己该离开这彩衣戏楼——
「前往一个更重要的地方。」
最后的月光也隐秘在云层之后。
胸腔之上插着一把匕首的冰原鲛,于暗潮汹涌的池底沉浮,最后已经感觉不到痛,她麻木地躲在水草之后,期盼着何时才可以脱离此处——
「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
黑色的海水偶尔卷起数尺巨浪,胸腔之中流淌出的血液被吞噬于卷起的白色泡沫中。
尽管生命在流逝,它试图挣脱这人类留下的牢笼把戏与力道,就好像它知道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等着它……
那召唤的力量逐渐凝聚成为了一种类似信仰的存在。
与它脑海中对于七情六欲的记忆混杂成了一团,最终压倒了所有的一切。
它的生命只需要奔赴前行。
奔向在前方等着它的那一位。
它只是要去响应召唤。
就算奔赴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死亡。
就像是一觉踏空。
双脚猛地抽搐了下,鹿桑醒了。
她茫然地揉揉双眼环顾四周,才意识到把自己吵醒的是楼下的一阵骚乱响动,尚未等到好奇去看发生了什么,便有店小二凑上来,搓着手赔笑:“惊扰您了么,这位仙子奶奶……楼下稍有意外,您放心,咱掌柜的很快就能处理好。”
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鹿桑意识到其实眼前的人,和她以前上山挖野菜送到酒楼负责交接的那个店小二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区别就是曾经他们会一脸嫌弃地挑剔她挖的野菜带着泥是不是想压秤。
现在却一脸讨好,只是因为惊扰了她打瞌睡便诚惶诚恐。
“没关系。”
鹿桑听见自己的声音慢吞吞的响起,还是自己熟悉的温吞与礼貌。
“您不用太紧张我。”
第一缕寒风吹起的时候,缩在馄饨摊角落里的南扶光做贼似的悄悄靠近了杀猪匠灶台下面正旺盛燃烧的柴火。
她可能是全天下最脆弱的金丹中期。
仅仅是这种凡人都能热火朝天地挤在一起吃馄饨的初冬季节,她却在认真思考是不是该回「翠鸟之巢」继续替人免费卖命——
三天前「翠鸟之巢」玄机阁的文弱书生同事们便闹着开启了地火龙。
近日不净海附近区域降温的消息早就登在了《三界包打听》那个会根据发售区域变动的天气版块上,所以今天整个屋子肯定会烧的暖烘烘的。
人们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摘下御寒外袍。
要么怎么人人都爱「翠鸟之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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