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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优雅杀猪by青浼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05

一顶帽子就扣下来,意识到自己说不过他,南扶光开始低头玩自己的手指。
但宴歧没给她装死的机会,食指弯曲勾着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抬起来:“到底是为什么拒绝,不说清楚今天就在这坐到宴几安洞房花烛完毕第二日发现自己的大徒弟不见了飞上房顶来捞你。”
“……”
南扶光“呃”了声,没怎么过脑地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你太随便,让我感觉不到这件事非我参与不可的郑重——宴几安都能为了鹿桑跑了一趟北冥海取鲛纱坐嫁衣,我就只配坐在屋顶上喝着西北风被随口一问吗?”
说完一长串几乎没怎么喘气,说完她就闭上嘴深深地后悔了。
这话怎么回想都矫情又娇气,和她的人设严重不符合,若是在大街上听见什么人这样对自己的情郎说话,她会一个字不拉地站在旁边听完然后回家鹦鹉学舌学给任何一个想听她说话的人听并辅佐下酒菜若干。
所以在得到回答前,她屁股又往后挪了挪,有些垂头丧气,顺便自暴自弃地撒了个谎:“算了,其实不是这个原因……你就当我没说。”
宴歧沉默了片刻。
“除了这个之外的部分呢?”
“……没有了。”
南扶光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像压根没在听自己说的那一大段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诚实地有问必答。
“真的?”
“……真的。”
毁灭吧。
此时此刻,他们并肩所坐的房顶在云天宗的最上方,正对宗门大殿正门,可以俯瞰整个云天宗全貌,也可以看见南扶光曾经住过的桃花林。
春日宴野,万物复苏,积雪逐日在树枝头消融之后露出青嫩的绿芽与花骨朵,想必有朝一日极致开放时,又会是一番热闹璀璨景象。
午夜梦回时南扶光曾经也可惜过自己恐怕不能再日夜推开窗看见窗外桃花摇曳,花瓣落在窗棱的景象——
最开始在山脚下住下时,她甚至以为自己都等不到今年的桃花再次盛开。
但这一刻,她曾经的以为顷刻间化作了过度明媚忧伤的可笑幻想。
南扶光亲眼看着男人点点头道一声“好”,在他伸手向自己的腰间时,她瞬间很紧张地抱住自己跟他说“你不能把我从这扔下去会摔死的”,可惜这个一脸冷酷的男人显然连余光都懒得给她一个,只是从腰间掏出一把金色的宝石。
如今南扶光也算是科研界的塔尖,她盯着那几块在阳光下折射着璀璨晶体光泽的宝石,一瞬间眼中从警惕变为热烈,她心想:如果他早掏出这个看上去很不一般的宝石作为信物,说不定她会动摇。
当然现在也可以。
她真的会动摇。
下一瞬,南扶光眼睁睁看着宴歧手掌一握,轻而易举将掌心那神秘、璀璨、一看既价值不菲的晶体揉成细沙状,握拳至唇边,他低声用南扶光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然后像是春播撒种似的,将一手金沙撒了出去。
顷刻间,万物天地徒然颤栗。
头顶,阳光透过最后的云层照耀大地,光束从天笼罩而下,驱散沙陀裂空树枯枝带来的阴郁,碧空清朗,万里无云。
南扶光看见脚下,无论是云天宗门沿路而上的梨树,还是桃花岭那一大片含苞待放的桃树,万千花蕊吐纳绽放。
温暖的风从指尖拂过,带着细腻的金沙飞向四面八方,花海震动,像是有风卷起无数花瓣冲向天空——
下一瞬,花瓣似乎化作飞天仙女或者山林妖女的轮廓,缥缈长裙随风飞扬,它们升至天空,向着屋顶的方向俯首致敬,而后转身乘风飞向远方……
所掠过之处,南扶光听见有无数各式各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有人或者其他生物在窃窃私语——
那声音杂乱却不刺耳,温和而缓慢,如河流叮咚湍急,如瀚海波涛卷起,如静谧湖泊风起波澜……
花瓣凝聚而成的山林妖女所过之处,万千鸟雀齐鸣,从林中腾飞,扑簌羽翼腾飞在云端之上,比山林女妖飞向更远的地方。
于是更远的地方,又有万兽回应,有云海之外,北冥海上鲲鹏从沉睡中醒来,发出似鲸非兽的长长兽鸣;苍穹之上,更高智慧的飞行鸟类鸣啼;深渊之中,古代生物躁动……
好像连空气或者每一粒尘埃在此刻都被赋予了使命,因此意识清明并活动起来——
每一缕风。
每一瓣花瓣。
每一只鸟雀,每一只走兽,每一朵浮云,每一滴海水或者每一条游鱼。
它们似乎在层层传递同一个信息。
大千世界,万物存在既合理,人与人有沟通的语言,蚂蚁也和蚂蚁有交流的方式,而此时此刻,所有的已知的、未知的语言好像都展现在了南扶光的眼前——
祥瑞之兆凌空降下,闻所未闻。
她始终捏着裙摆瞪大眼,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却看见他保持着最后洒金站在房檐边缘的姿势,一脸淡定地接起兜里疯狂震动的双面镜。
“在忙。”
“嗯,我知道现在有双面镜,用不上这种老掉牙的传信方式。”
“你被吓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既然都知道并不是在跟你们传递备战消息,也该识相点意识到一点常识。”
“什么常识?”
“当你们看见觉得不该看见的东西时就该立刻意识到这东西并不是给你们看的。”
“挂了。”
几句话后,他将双面镜关掉呼入功能,塞回了怀中。
与此同时,漫天飞舞的梨花与桃花还有别的植物盛开最美好的一切产物已经升腾而起,几乎覆盖了整个云天宗的上空。
南扶光耳边的繁语低叙还在响,嗡嗡的像是蜜蜂翅膀震动时的嗡鸣,无数张嘴在她耳边重复低语着意义完全一样却也完全不明的话语……
她抬起手,一朵花瓣落在掌心,从花瓣的边缘看去,她看见男人平静望过来的黑色深眸。
“刚才那是什么?”她喉头重重滚动了下,“好像不一般。”
“你指哪个部分?万星沙?一种古代战争时期惯用的传递话语的工具,可以唤醒所在区域周围的生灵,让它们以自己的语言与方式将信息传递出去,理论上只要周围有一颗沙,信息就可以传递到这个星球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我没听懂?”
“古神语,‘神书体‘的语言版本,启用万星沙的唯一语言。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你说了什么?”
“‘星域之主今日起誓,邀万物见证誓言’。”
“嗯?”
“一个起誓仪式,已经完成了。现在连昨日那一窝土下面的地虫宝宝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缝里都听见了我宣誓迎娶你,所以你再想一下要不要拒绝。”
“……什么?起誓?等下你都没跟我商量——拒绝了呢?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毫发无伤,我会有点丢脸。”
“……”

第157章 祥瑞为谁而降
宴歧口中的“古代战争时期”显然并不包括在南扶光认知内的任何一个时期, 她拥有东君的记忆,但哪怕在过去,她也从来没见过旧世主使用这个东西。
这玩意也并不是理解中的那么浪漫。
当他们坐下来的时候,她很无语地听了一个关于宴歧上一次见到人使用这种东西, 是云雀带来他那在非常、非常遥远的星尘间隙中征战的姐姐的死讯。
一时间心中那波澜壮阔的感动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犹豫地抬手拍拍他的肩, 僵硬地说了句:“节哀。”
“那是大概可以追溯到丹曦娘子出生之前的事了,节哀什么?”男人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彼时南扶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还没拿下来,面无表情地心想我也没想过被人求亲的现场张口第一句能是“节哀”那么小众的词。
论莫名其妙,还有谁比我更莫名其妙。
“丹曦娘子出生之前……?你到底多大了?”
“在我们那生命的长度不可度量, 讨论其长短也没有意义。”
“那就是很老的意思。”
男人轻笑了声, 抬起手捏了把她的脸, 淡道:“不好吗,老男人情绪稳定。不会像宴几安, 随时准备气死你。”
“……”
老男人除了情绪稳定, 显然还有花言巧语。
坐在祥瑞普照、漫天飞舞花海之下, 再也想不到太多反驳或者抬杠的词,南扶光扭头看着前所未有极致盛开、仿若树枝上每一个节点都在争先恐后爆开的桃花岭,心想该怎么办——
让这样的人丢脸,可能会天打雷劈。
另外一个佐证万星沙从未在本土用过的有力证据有些可笑。
宴歧的起誓搞得轰轰烈烈,阵仗繁杂庞大, 万物见证的前提下,三界六道的人们当然也包括其中——
彼时, 抬着神凤的喜轿沿着山路缓步靠向真龙。
所以理所当然的,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祥瑞是因为龙凤结合而诞生。
当他们听见似是而非“砰”的几声花苞爆开轻响,鸟雀夹杂着陌生言语在耳边轻柔响起, 他们抬起头,便看到美丽的花朵或者花瓣从空中缓缓飘落,落在他们的睫羽、鼻尖和唇瓣上。
天空像是下了一场花雨,自然花的馨香掩盖过了凛冬的冰雪气息,像是一场春日复苏的前奏曲被昂扬奏鸣。
“万物祝婚!是……是祥瑞啊!”
短暂的痴迷状态后,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叫了这么一声。
紧接着,人群中,欢呼声层层叠叠的传递开,宗门大殿前、宗门山道上、山林间,每一个角落都响彻着人们欣喜的话语,那声音甚至逐渐压过了最开始单一的唢呐、炮仗声。
那“吱呀”作响的喜轿窗户被一只白皙细腻的小手悄悄推开,大概是也听见了外面的那般动静,鹿桑小心翼翼地将手又往外伸了伸——
阳光下,红色的嫁衣如星光流沙闪烁,从她的手腕柔软滑落。
她接住了一朵盛开得正好的梨花。
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蕊,云天宗的梨花听说是多年前一名前辈种植的新品种,不结梨却有三季花期,梨花一开层层叠叠的花瓣,会有焚燃鹅梨帐的特殊清香。
鹿桑此时头上盖着的喜帕,小小掀起一角,想去闻闻掌心花香。
“师姐,可不能……!”
翻了年后,云天宗又收了一些新的弟子,也有一些外门弟子获得资格成为正式弟子,如此往来,鹿桑倒不再是众人口中的“云天宗小师妹”。
新来的弟子中,总也有些听闻过神凤护真龙镀鳞、神凤于末世安全突破境界、神凤洗髓相关故事,对其万分憧憬。
眼下护喜轿向前送嫁的也有其中一二,有凡尘界来的懂一些婚嫁喜忌,此时她见鹿桑伸手出喜轿,又要径自掀盖头,连忙阻止。
她捉住了鹿桑的手腕,先是感觉到那软若无骨的柔软温热,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
连忙道歉松开她这小师姐的手腕,好在后者却像是印象中一样脾气很好——有可能是心情很好——那织女遗裔亲自编制的鲛纱伴随着她歪歪脑袋的动作,犹如流水般柔软地扶动,红新帕下,她声音温柔,好似带着笑:“啊,师妹莫紧张,我不过是听见外头喧闹,想知道是怎么了……”
柔声细语下,那新入宗门的师妹晕头转向,面红耳赤地将此时此刻的天降祥瑞征兆,描述给鹿桑听。
鹿桑听了一会儿,只是发出小小的惊呼,却也能听见其中暗含的惊喜。
时至吉时,喜轿攀登上主峰,时间拿捏得一分一毫不差。
所有的人喜气洋洋,将人逢喜事精神爽写在脸上。
若有什么人对之前强行要云上仙尊解除与云天宗大师姐的婚约改娶鹿桑这件事有什么迟疑,那么这会儿,天上飘下来的每一瓣花瓣,都在告诉他们选择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听说大师姐金丹破碎成了凡人,这种情况下还被云上仙尊解除了婚约,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
“哎,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都不是金丹,区区炼气,让你废了一身修为作为凡人渡过后半生你可愿意?”
“啊,那情愿去死吧——”
“不懂你们说这个有什么意思,金丹破碎就要去死吗!你们在暗示什么啊,疯了吧?”
“大师姐好可怜,之后在宗门与鹿桑和仙尊抬头不见低头见,会尴尬吧?”
“我倒不觉得她会一直留在云天宗。”
“是啊是啊,她都没法继续修行精进了,留在宗门内和咱们一块儿念书练功,不过是触景伤情……且浪费时间。”
“那她也是大师姐。”
“哎,又没人说她不是?你踢我做什么?”
“哎哟,真的是,还踢你做什么……求求你闭嘴吧,为什么讲话那么像狗叫,现在不是你眼巴巴拿着剑谱去问大师姐怎么做的时候了?”
“要我说,你们想太多了,接下来日子不好过的也不知道是谁?”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儿晨你们不也上宗门大殿帮忙准备礼前事宜了吗,没见着云上仙尊?没看到他腰间所配的那把剑是寻常四阶仙器‘夜神‘?”
“……倒是没注意——怎么个意思,仙尊的本命剑不是羽碎剑么?怎么大婚之日还佩戴上别的剑了,虽然‘夜神‘乃四阶仙器,好吓人!”
“是哦,羽碎剑呢?这种重要的盟誓,剑修的本命剑怎么可以不在!”
“羽碎剑在大师姐那。”
“……”
“……”
“……”
“?!”
伴随着喜轿逐步靠近,小范围讨论的众人收了声。
相比起周围那些个笑容洋溢的,他们脸上神色古怪,隐秘在人群中倒也不算显眼,只是其中有一名筑基期的器修,五感敏锐比其他人要好,正巧听闻所见鹿桑伸手接梨花,与新的宗门后辈师妹对话的一幕。
他沉默了下,在抬头看这漫天飘落的花雨,云端齐鸣的鸟雀,感慨万分,只觉得讽刺。
老天爷都在祝福又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能以救世大义逼迫云上仙尊解除与大师姐的结契,软硬兼施让他迎娶神凤,无数次强调真龙与神凤本就天生一对……
可到底有什么用?
他们能将真龙与神凤以最完美的状态与仪式送入洞房,却没办法将神凤送到云上仙尊的心上。
当喜轿终于停在云天宗宗门大殿前空地上,前所未有的炮仗阵势响起,炸开的鞭炮与升腾起的白烟几乎淹没了那顶火红的轿子。
宗门大殿门前,大红灯笼高挂,其下阴阳混沌鲛纱随风摇曳轻摆。
直到有白昼烟火于碧蓝苍穹绽放,不知制造的工匠加入如何巧思,绚烂的光芒哪怕在青天白日清晰可见——
“吉时到!”
一声拖长了尾音的声音响彻云天宗上空,层层叠叠回荡。
在热闹的尽头,宗门大殿屋檐下,立着从始至终面色清冷、仿若今日喜事与他无关、眼瞎耳聋不见天降祥瑞的云上仙尊。
听闻报时,他所有的动作不过是抬了抬眼皮,长长的睫毛不动声色一抖。
周围炮仗烟火硝烟弥漫,迷了许多人的眼,所以也未有几人见其一撩眼皮子,所看之处是宗门大殿正对面那座宝塔——
青色琉璃瓦顶宝塔之上,远远一站一坐两人,他们占据了极佳的观礼位置,似乎却好像并没有在看这边。
宴几安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看。
只瞬息一瞥他便收回了目光,踏着吉时撞钟之磬音步步向前,众目睽睽之下,像是全然不在意也不准备掩饰自己腰间所配非本命剑,他手执四阶仙器,于喜轿之前站住。
周围的声音变小了一些。
有些人是因为奇怪羽碎剑下落茫然不明,有些人则是单纯的屏息以待这重要一刻。
通体漆黑的剑未出鞘,然而金色剑气却在一瞬震荡四方——
众人甚至未能来得及看清什么,喜轿轿轿帘已被掀起,无论前面人们如何质疑或者惊讶,此时此刻,他们所见云上仙尊,坚定地将手毫不迟疑地伸至喜轿内鹿桑的面前。
从鹿桑的角度,她只能看见新帕下出现的那只手。
皮肤白皙,指尖修长,因为常年练剑掌心或有薄茧,从前的她连握住那衣角都被禁止,如今她终于等来这一日。
一阵夹杂着花香的冷空气拂过,她猛然回过神,心脏狂跳,却不动声色弯腰落轿,轻轻将手放入那憧憬已久的掌心。
冰冷的。
是有薄茧的。
当那掌心收起包住她的手,她本就狂乱跳动的心又是猛然一顿犹如悬崖踏空,脸上因为升腾的热变得麻木,掌心好似都起了薄汗。
她在宴几安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宗门大殿。
周围的其他人距离他们很远,周围嘈杂又有些安静,安静到鹿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师父,您看见了吗?”
红色喜帕下,她的声音细腻柔软。
“听说方才万千花蕊绽放,百鸟云雀齐鸣,北冥鲲鹏翻身,是极大的祥瑞喜兆。”
前方引领之人没有说话,但当鹿桑悄悄偏头,她能感觉到走在身边的人转过头,视线落在了她的新帕之上。
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平静无起伏的提问:“祥瑞?”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他身上的熏香都能被她所捕捉,这样的大日子他倒是并未寻其他珍贵熏香,熟悉的气息倒是叫人安心——
尤其是想到这般气息从此便属于她。
“你们以为方才那般动静是祥瑞?”
宴几安追问。
那语气与平日里那般清冷、拒人千里并不相同,相反的似乎还沾染了一些极其难得的个人情绪,像是嗤笑,冷嘲甚至讥讽。
那冰冷的声线,夹着一缕冰雪寒风出入喜帕盖头,让鹿桑微微一愣,方才升起的温度骤然下降。
“那并非因为龙凤结合而诞生的祥瑞。”
“那——”
“只是神明在起誓,邀请万物见证罢了。”
曾经的宴歧对宴震麟确实过分的好。
他骑在他的脖子上长大,曾几何时那个人几乎对他不舍防备的坦然,几乎算是倾其所有的教导,或者任由其索取。
所以,宴震麟知道万星石,也知道使用万星石后世界应当是变化成什么样的。
后来战争爆发,真龙与神凤祭树之前,也有数百成千物种宣布对他们的无条件臣服,他也见证过那些庞大、强大的氏族在其眼皮子底下俯首的模样……
但并不一样。
那时候的他毫无波澜,只是因为早就见识过万物于真正的物主前是什么模样。
牵着对此毫不知情的鹿桑至宗门大殿内,在算好的时辰,算好的吉位,提笔写下结契书,从头至尾他立在一旁,甚至在鹿桑颤抖着手执笔时,俯身替她拂开碍事的衣袖。
整整齐齐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听作为见证结契者,云天宗宗主唱念祝词,宴几安全程配合也不见一丝抗拒——
直到结契的最后一步,他应该掀起道侣的新嫁喜帕,亲吻道侣,至此结契仪式完成。
宴几安正对着宗门大殿正门,抬手掀起鹿桑的红色喜帕,柔软的布料如流水倾斜,鹿桑背对着大门也背对着光,只有从宴几安的角度才能清楚地看见,她下垂的睫毛正不安的颤抖。
“我、我不是很了解,如果那不熟祥瑞,是我有什么误会——”
“没关系。”
宴几安堪称温和地打断了她颤抖的声音。
鹿桑一震,抬眼望来。
跌入云上仙尊毫无波澜的双眸之中,他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微笑了,轻声提醒她现在应该闭上双眼,没有哪个新娘会睁着眼完成最后一部结契。
脑袋里浑浑噩噩,鹿桑只觉得好久没有听宴几安用这样平易近人的语气与她说话,她满脑子都充满了白雾一般,“哦”了声,当真闭上眼。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拦过她的腰。
柔软带着熟悉气息的唇瓣落在她的唇上。
她心中颤栗。
紧闭的双眼眼皮无助地抖动出卖了她的躁动情绪。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在她面前拥吻她的人,从头至尾未曾闭上自己的双眼,他的目光甚至越过了她的发间,投射到她身后的某座高塔上去。
南扶光观礼至最后也像个变态似的期待着真龙与神凤结契那一下的拥吻。
按照正常情况正常人可能甚至不会出席前未婚夫的结契仪式,但她眼巴巴地来了,眼巴巴地找了个最佳观礼位,眼巴巴地看到了最后。
在宴几安揽上鹿桑腰时,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现场气氛的肃穆,她坐直了些——
直到感觉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束目光穿透人群与风扬积雪,落在自己的脸上。
看热闹的兴奋一瞬间悬停,她早已不是修士也不具备千里目,看不清远处发生的一切,只知道那双清冷且具有攻击性的目光远远地投来,锋锐异常。
她头皮发麻。
然而在她来得及做出任何举措比如转身走人前,她听见从旁边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嗤笑,似乎是某人觉得眼下剑拔弩张的一幕十分有趣。
南扶光转过头去。
正巧旁边的人伸手过来,那总是勤勤恳恳握着杀猪刀创造劳动价值的那只手大拇指腹也生着茧,捏着她的下巴有些刮得生疼。
“看到没,不跟我走,早晚会被人拉去做填房。”
这人嗓音低沉,用三界六道最好听的声音说着最难听的话,然后在南扶光开口骂他之前,俯身吻了过来。
一瞬间侵袭而来的温度,附赠柔软的唇舌,这一次没有太多耐心的温存舔舐,而是长驱直入直取舌尖。
被男人宽阔的肩膀完全遮挡住了远处投来的视线,睁开眼,只有眼前的人额前散落下来的黑亮碎发,从天上飘落的花瓣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又滑落,落在他的上唇唇珠上。
他的唇瓣柔软且具有看上去想象不到的肉感,鼻尖喷洒出来的不匀气息尽数呼在她的鼻尖上——
周围的温度好像因此正在升高。
当再一次被人用这种不正当的理由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十分狼狈,但她听见自己上一刻急躁的心跳也同时安静稳定,所以南扶光拿不准自己要不要生气。
只是在犹豫不决前,她已经下意识地去舔他的唇角,就好像那里沾染了吞噬不尽的蜂蜜。
鼻息交错间,他舌尖卷了一瓣花瓣推入她口中,猝不及防碾碎一嘴植物的清香与酸涩,南扶光一脸懵逼。
“吞下去,它见证了你刚才有亲回我。”
“……所以呢?”
“所以现在已经不是你答不答应嫁我或者娶我那么简单的事了,你得对我负责。”

《三界包打听》流动版疏于管理后, 越发的放飞自我。
该版块最近处于什么都敢发,什么都敢讲的狂野状态,今日龙凤大婚,高悬于版块的一个标题是“贵界豪门那点事儿”。
发起人不知道是哪个道途的人才, 总之从他全程跟踪现场放出龙凤大婚高清无死角的图开始, 大家都觉得他修的那一道途可能叫“南扶光”, 毕竟就以这拍摄清晰程度,任何一个苦于双面镜拍摄功能清晰度的制造商都会想求着他分享一下。
他的偷拍技术出神入化。
从早晨神凤出门开始拍起,彼时楼里还能正确且客观的评价一下——
比如嫁衣很美不愧是织女遗裔。
比如神凤也还行看着有些疲惫但是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比如这就是化仙期女剑修吗确实有点东西。
到了天降祥瑞环节画风就有点变了,起因是在一张白色梨花化作山林女妖飞向远方的图片下面, 发起人难得的发了一行字:
【气氛怪怪的不怎么匹配, 龙凤结契是喜事, 但我真觉得好像也不至于那么大阵仗,无故开启天地万物祝福?】
这节奏一带, 下面的观众开始踊跃发言。
【我还以为我是一个人……我刚才听见那个外面嗡嗡声, 推开窗我爹说是鲲鹏翻身, 无上祥瑞之兆,整个人一个大写的“问号.JPG”。】
【有一种台上戏不小但配上了不匹配背景音乐的尴尬,谁懂?】
【楼上的,我懂,就那个“人家正经主角结婚你搁这又唱又跳的”。】
【……………………虽然今日龙凤大婚, 但是我总觉得你说的主角不是他们,那到底是谁在又唱又跳硬蹭?】
【嘘, 此话题八纯洁, 请勿再讨论!再说楼要炸了,最近流动版长草没人管但也不是随便刨个土啥玩意都能种啊,我看你是飘了。】
一段时间后, 吉时到,发起人发了一张宴几安挑起鹿桑喜帕,俯身亲吻她的图。
【……………………真亲啊?对不起潜水那么久我成分可疑目的肮脏且心脏不好就看到这里。】
【就看到这里加壹。楼内友友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当然云天宗如果下一瞬爆炸了记得@我回来敲锣打鼓。】
【嗯……】
【……埃?】
【……】
【………………实不相瞒我好像知道楼上几位在犹豫什么。】
有一个人将发出来的图放大数倍,感恩发起人的拍摄技术,哪怕是这样图片依然清晰,他单独截图宴几安与鹿桑唇齿相碰一瞬的头部细节,放出来。
【………………我去把刚才出去那几个人叫回来。】
【所以仙尊大人在看哪?】
【反正不是在看神凤。】
【娘哟,好渣。】
【男人果然越强越渣。】
【道友们我回来了,兴奋的跳起来,别告诉我云天宗宗门大殿门外还站着个南扶光!那多不好!千万不能是哦!】
发起人紧接着又发了两张图。
一张是云天宗大景,图片两端是云天宗宗门大殿,另一端是一座高高的宝塔。
另一张是宝塔顶上,蹲着个云天宗大师姐,身后还立着个棺材板一般很有存在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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