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优雅杀猪by青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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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知情人是谁。
当【杀猪匠怀里那一大束古罗铃花,云上仙尊出的力都比南扶光本人多一些】金句一出,楼内所有人在一顿的【……】刷屏后,剩下的只有【哈哈哈哈】。
那些顶着鹿桑照片的人再也没出现过。
人人叹息大晚上的原本以为看个豪门恩怨消食,没想到看到的是一篇爽文,爽到堵塞多年的毛孔都疏通了,着实妙哉。
这个讨论贴果然没有被删,甚至挂在首页挂了很久,并且人们很快发现,他们针对古罗铃花的讨论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次日,南扶光捧着一束大丽虚地花又出现在杀猪匠的摊前。
第三天是冥鹤啼。
第四天是樱羽红枝。
第五天是阔叶红树榕……
到第六天的时候,云风崖前的灵田上长出了一颗惠食果树,苹果大小的果实却是浆果类的,晶莹剔透的挂在树上。
成熟的果子是粉色的,未成熟的是黄色的,果肉柔软,咬破皮只用吸食就会用充足甜蜜的汁水,吃到最后的芯是两片透明的果肉,脆弹口感。
宴几安找到南扶光的时候,她正挎着个果篮坐在树枝上吃果子,汁水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滴,听见下面好似有人在用寡淡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她甩甩手,拨开枝叶伸了个脑袋。
看着树下的人,停顿了一瞬。
“师父?”
这一声“师父”叫得四平八稳。
与树下云上仙尊对视上的那一刻,她没来由地想到那日她骑在树上找姻缘牌的一幕……
那日之后,她和宴几安唯一的一次对话就是他新婚前夜,来云风崖将羽碎剑交给她。
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也不是刻意的不说话,单纯就是没话可讲——金丹破碎后,南扶光的识海崩塌,成为了一个五灵根,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修道资质凡人。
她再也练不了剑。
所以实际上,她与宴几安的师徒关系也名存实亡,毕竟作为一个天之骄子的剑修,要一个再也无法执剑的徒弟也没什么用。
南扶光对此心知肚明,等着与宴几安解除师徒关系,就像是等着云天宗什么时候将她扫地出门一样,整个人安静又低调。
她也没有再出现在膳食阁之外其他的修炼场所,最多就是出现在剑崖书院给同门讲讲基础理论知识,毕竟虽然她的修为废了,脑子没有废——
但那也是少数情况。
事实上云风崖好像变成了她避世的小小一隅,她缩在里面,刻意不再接触关于修仙入道相关的一切,只做一些过去感兴趣的简单小创造。
种花也成了她的新爱好,毕竟给灵植浇水这种事不需要修为境界,能够稍微给她一些成就感。
然后她每日抱着这些花下山出现在宴歧的面前。
日子过得平和又普通,别人是嘴巴里淡出鸟来,南扶光只觉得自己闲的都快长出翅膀,变成那只鸟的本鸟。
那一日和谢允星说的话大半是真的,她是伶契又不完全是,因为她同时还是云天宗宗门大师姐南扶光,而南扶光前半辈子都在为生灵骨、升修为境界、苦读古籍、钻研剑谱而努力——
尽管现在知道她本为万器母源,压根就不是走修仙入道这条道路的料,就像是园丁不用做饭很好吃,她根本不需要为了这件事做任何努力……
可她还是很迷茫。
现在她有一种前方日子有一天算一天的迷茫感,她也不知道作为一把武器她会变成什么样,好像就目前来说,她只能为旧世主的润器做出一些贡献——
那和狗血戏本里只能当炉鼎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作为曾经梦想仗剑天涯的剑修,南扶光其实现在每一天都很难受,看见其他云天宗弟子哪怕是四灵根都能努力修行拼搏一个可能,再看看完全看不见任何可能性的自己……
她如鲠在喉。
但她不说,她只是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就好像只要她不提就不会想起这件事。
可是事情总有意外。
比如见到宴几安,她就无法避免的想到失去的一切,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他的错,但这并不妨碍她不想看见他。
“有什么事?”
南扶光从树上滑下来,放下果篮,她站在宴几安面前微微仰着头,自己都并不知道其实她下意识地蹙着眉,把抗拒写在脸上。
手因为果实的汁水甜腻得粘手,放到过去她只需要一个咒术就能清理干净,但是现在她只能手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会儿要洗手还要去水缸里舀水。
宴几安瞥了她有些僵硬的肩膀,抬了抬手指便将她手上的脏污弄干净了。
“新弟子入门御剑修行,”他平淡道,“你去一下。”
“什么?您又有新的徒弟了?”
“不。只是谢从觉得云天宗正经剑修弟子只有你和鹿桑两人不太合理,剩下的几乎都是散修……从别的宗门请来了剑修坐阁,剑修一门扩招门徒。”
他解释的清楚,南扶光却有些走神。
日子过得可真快。
上一次去青云崖教人学习御剑飞行还是鹿桑来的时候。
那时候南扶光抱着胳膊和无幽以及谢允星在旁边冷眼旁观,白炙还在犯贱,云天宗日常鸡飞狗跳,还是小师妹的鹿桑学个御剑都磕磕绊绊。
现在云天宗大师姐识海崩塌成了废人,白炙死了,谢允星去过鬼门关走了一遭,鹿桑成为了化仙期大能……
好像时间滚滚,唯一不受侵扰的只有无幽一人。
垂着眼,南扶光闻言,懒得想措辞,直接拒绝:“我不去。”
宴几安没说话,安静地望着她。
“让鹿桑去。顺便纠正一下,如今云天宗可不是只有两名剑修弟子,是只鹿桑一人,我一个剑都提不起来的,算什么剑修?”
宴几安闻言,下意识跟着蹙眉:“别这样说。”
南扶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然怎么说?我连爬上青云崖都费劲。”
有时候其实南扶光觉得自己也是挺不公平的——
上辈子二话不说给这条龙捅了一剑。
这辈子说是来还债,但说到底,她的鲜花给了宴歧,所有的怨念和不满都留给了宴几安。
算他倒霉。
抿了抿唇,她脚底搓了搓地面,有些烦躁也想不明白她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知道她心情不好为什么非要来她跟前找不痛快?
“去一趟。”宴几安语气依旧淡淡,用句倒是斩钉截铁,“听他们说你已经数日未到剑崖书院去了,青云崖也不去,就缩在这地方伺候你那些花草。”
“看我不顺眼我可以搬回那杀猪的家旁边那个院子里。”
“日日。”
“别叫我,我都不知道您到底为什么非要我去不可,还亲自来请我去——当年鹿桑学御剑您还是请桃桃跑腿通知我去呢,今儿个是怎么了?那新入门弟子里有什么了不起的存在?”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我只是。”云上仙尊的目光飘了下,之后短暂的挪开了,“只是许多天未与你说话了。”
南扶光大脑空白了下。
想到那日结契仪式上,从宗门大殿内看过来的那双眼睛,那一瞬间那真的有种站着被人生吞活剥的毛骨悚然感。
于是过了片刻,她面无表情道:“已婚人士说话注意点,你不要脸我还要。”
南扶光也想不到这辈子还有轮到她粗暴赶走宴几安的时候。
当她拿起双面镜跟宴歧抱怨这件事的时候,对方的态度也叫她火冒三丈:“可以去啊,为什么不去?”
握着双面镜边缘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缩卷了下,今日也算作是某个她不愿提议的话题频繁被提出来,她悲哀自己穷尽前半生百来年也没找到一个会看人眼色的男人。
“耳朵长毛了吗,没听见他让我去教导新入门弟子御剑飞行?”南扶光稍微提高了嗓音,“谁啊,我吗?”
双面镜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大概是男人把杀猪刀递给了另外一个人——
那声音很熟悉一听就是吾穷,她很不满的问:“为什么是我?”
宴歧说后面排了那么多客人没看见吗难道让他们回家?
吾穷道:“那你就继续卖啊。”
宴歧说双面镜里吼得那么大声没听见吗难道就让她生气?
吾穷道:“不是你自己惹的吗?”
宴歧说对啊所以现在杀猪刀交给你我去哄她有什么问题,刀拿好别给我摔坏了。
吾穷道:“你怎么可以让女孩子握杀猪刀?”
宴歧说那你现在变回男人好了反正在我看来没区别。
一顿商讨后,双面镜被重新拿了起来,男人那张脸出现在双面镜中,依然是过去那般垂眉顺眼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无奈。
“我不是很清楚你最近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觉得一辈子躲在云风崖那一亩三分地,变着法子种不同的花,抱着花等我收摊,我当然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有些期待……”
南扶光扁了扁嘴。
那边的人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道:“可你现在看上去比我还委屈,明明你才是提高嗓门吼人的那个。”
南扶光握着双面镜的力道,像是要把它捏碎。
“可我不能御剑飞行了,我拿什么教别人?”
她面色苍白,就像是捂着纱布的伤口被揭开,她终于不得不面对那种伤口溃烂的鲜血淋漓,不闻不问之后伤口没有愈合,甚至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
“我不得不从桃花岭搬出来,云风崖很好,但桃花岭的每一棵树都是我亲手照料的;我再也没有感受到御剑飞行时云端从眼前掠过的风;握着剑时,剑柄不会给我安全感;我怕看见那把羽碎剑,我把等等留在山下的乾坤袋,和袋子一起塞进柜子里落灰;我怕桃桃甚至是其他以前拍马都不可能追上我的弟子投来的目光,嘲笑也好,同情也罢——”
她出生开始使用术法;
初生识海便不再像凡尘人那般一顿不吃便感到饥饿;
她从未发现原来靠两条腿走路的步伐如此沉重;
当她午夜梦回,想到执剑荡平大日矿山监护者,一剑解救无数生命免于葬身鱼腹,平定渊海宗彩衣楼融合兽动乱,一己之力杀穿古生物研究阁防御阵踢爆废病安置塔……
当她的剑不再合适握在手中,不是剑修,就好像再也不是南扶光。
眼泪无意识地涌出,相比之下南扶光自己都觉得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想哭,可是眼泪比她想像中更加汹涌和大滴——
“啪嗒”一下落在双面镜上。
足够让双面镜那边的男人瞬间收声到连呼吸的声音都停止了。
“作为一把旧世主的武器我才不是修仙入道的料,目前为止我只要乖乖做好我工具人身份就没问题……”
南扶光磕磕巴巴地说着,说着那些毫无逻辑甚至不太成句子的话。
“道理我都懂,可我今早想摘些新种的果子送给你,果子很甜,我只能像只原始的猴子一样爬到树上摘——”
她想象不到人类哭起来真的可以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是憋着鼻涕不掉落,她憋的满脸通红。
“你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面对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这件事,新入门的弟子御剑飞行并不需要我教,因为他们可以御剑飞行,我不可以。”
等她絮絮叨叨地从衣食住行的不方便抱怨到全世界与我为敌,双面镜那边的人都没有再说话。
南扶光吸了吸鼻子,摇晃了下双面镜,带着哭腔问:“没声音……坏掉了吗?”
双面镜没有坏掉。
那边的人拿起镜子:“我听得见。”
“听得见你为什么不理我?”南扶光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不是。我在爬山。”
那边的人翻转镜子,给她看了眼镜子里倒映的云天宗山门。
“现在准备到门口了。开门。”
在去青云崖的路上,他们还在喋喋不休的讨论这个问题。
“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
“哭过。”
“我甚至不能用个术法让自己看上去稍微好一点……呜——”
“再哭就更明显了。”
“……”
“为什么逼我到青云崖去,你们很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因为人不能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说话真难听。”
“还行。”
“所以我对你来说除了像个炉鼎助你功力平步青云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吗?”
“不愿意再试试拿剑的不是我,我劝过你了。”
“如果拿起等等发现挥舞半天它都只是一个把手我会崩溃的,你这个硬心肠的人。”
“不可能。”
“有可能。”
“说了不可能,那把武器是你自己做的,你是东君,是万器母源,没人不爱自己的亲娘。”
“我现在并没有自己是东君的实感,我真的是曾经给宴几安捅了个对穿的人吗?”
“是。”
“那我还有机会再来一次吗?”
“可以试试。”
“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
“嗯?”
“听说之前鹿桑也时常质疑自己可能不是神凤。”
“……”
“嗯?”
“骂的真难听。”
南扶光不知道宴歧来干嘛的。
除了当个剑架子替她拿上那把羽碎剑,把她从云风崖洞府拎出来往青云崖赶,他剩下所作所为就是用三言两语把她搞得更生气……
但直到气喘吁吁地爬上青云崖,她发现自己没有再像个无情的流泪机器那样眼泪决堤。
站在青云崖上冒头,让南扶光感觉到好过一点的是谢允星和无幽都在,这种场合遇见熟人会让她觉得稍微放心。
不怎么好的是鹿桑也在。
已经是化仙期剑修,而且身份还是云上仙尊的道侣,所以相比起南扶光身上一身云天宗寻常弟子道袍,她换上了一身相比之下用料与款式都讲究得多的穿着。
周围围着一群腰上挂着青光剑的新剑修弟子,他们争先恐后的问着鹿桑各式各样的问题,曾经的云天宗小师妹被他们围在中间,看上去忙得脚不沾地。
无幽率先看过来,盯着南扶光看了一会儿,而后看向她身后门神似的跟着的男人还有他手中的羽碎剑,像是看见世界上最晦气的两样东西,他默默拧开头。
谢允星则是注意到南扶光那双肿眼睛,下意识蹙眉——
下一瞬云天宗大师姐便刮到了她的跟前,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救救我,救救我!”
谢允星抬手给她一个冷冻术法,立刻感觉到眼皮子肿的程度消退许多,南扶光长吁一口气,听见她的好师妹问她:“和这杀猪的吵架了?”
南扶光:“嗯。”
宴歧:“?”
宴歧:“请问你在‘嗯‘什么?”
南扶光无精打采:“我不想来青云崖,你逼我来,谁都知道梦游的人不能随便被叫醒,会被吓死的。”
男人不说话了,把羽碎剑塞到南扶光手里,后者有气无力的垫了垫,期期艾艾的说:“好沉啊,就像我沉重的人生。”
一边说着一边像只怨灵似的拎着那把剑靠近最近那个试图爬上悬浮在身侧的青光剑的不知名弟子,她用手中云上仙尊的本命剑当棍子,敲敲那新弟子的腿,告诉他上剑用的是腿不是手,老用手去扒拉那把剑做什么。
那弟子一转头看见的先是云上仙尊的羽碎剑,还以为自己眼花,再一抬头看见面无表情的云天宗大师姐,“啊啊啊”了几声。
南扶光没理他,面无表情地飘到另外一名弟子身边。
谢允星看着她充满怨气的背影:“羽碎剑的沉重三界六道出了名,正常普通凡人……莫说凡人,就是我们这些非剑修的普通修士也不一定能轻易把它拿起,挥动。”
不远处,南扶光正一脸不耐烦地盯梢一名弟子,在用羽碎剑当教鞭敲对方的小腹提心他“收紧核心”后,那把剑在她手中非常轻巧的下意识挽了个剑花,像是一根绳子被甩来甩去。
宴歧淡道:“就别理她。”
一行人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除了新弟子非常害怕一言不合那把至高无上的羽碎剑就拍自己身上之外,倒没有任何人敢出言不逊道“大师姐一个凡人怎么跑到这来教导我们”……
南扶光幻想的所有人同情的看着她的情景也没有出现。
一切比她想象中好一些。
当她以为这一切就会像这样安然结束,该发生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名弟子经过她的指指点点好不容易爬上飞剑后,也许是兴奋过度,青光剑失控,“嗖”地往崖边方向飞去——
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若此时南扶光还是过去的那个南扶光,这会儿轻而易举就能御剑追上救下他。
然而此情况下,她伸手去扑拽那个剑柄然而却赶不上青光剑蹿出去的速度,眼瞧着那名弟子飞出崖边从青光剑上坠落,周围尖叫声一片。
直到身后一声凤鸣声响,浑身燃烧着精粹火焰的凤凰与她擦肩掠过,飞速俯身崖下。
凤凰再腾空出现时,背上趴着那名坠崖的弟子。
周围的欢呼声中,趴在崖边的云天宗大师姐才慢吞吞重新爬起来,弯腰拍拍膝盖上的灰,她挠挠头,转过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身后的宴歧。
无论别人怎么想,至少被她如此茫然地一眼,男人觉得胸腔之内仿若有什么酸涩之意如潮水蔓延。
他开始真正反省自己是不是过于强硬,早知道她若不想来,就不强迫她来。
第160章 你为什么学南扶光
但是令宴歧惊讶的是茫然过后, 南扶光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山崩地裂,她这个人的情绪一直都让人琢磨不定,以前是外面裹着一层冰的炮仗,现在……
现在说不清是什么。
当所有人以为金丹破碎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难她早就接受了的时候, 她崩溃了;
当所有人以为眼睁睁看着同门在自己面前坠崖她无能为力最后被鹿桑结婚救助时, 她又表现得很平静。
傍晚的时候南扶光与宴歧肩并肩坐在那棵果树上看月亮, 他夸她种的果子果然很甜,不知道有什么秘诀。
南扶光没有揭穿他的没话找话,踢踢腿说把他藏在摊位下面的猪大肠拿来全部都埋上了,以前就怀疑这个东西很有用, 现在一看果然很有用。
宴歧为此陷入沉默, 想到了今日被隔壁春风楼女老板娘叉着腰骂不讲信义, 因为她预定了猪大肠却没有拿到货……当时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那么有本事又那么有胆子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现在破案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是有人监守自盗。
“我是真没发现是你拿走的。”男人慢吞吞地说, “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比你想象中厉害一点?”
话语一落就感觉肩膀上砸下来一个脑袋。
一侧脸看见身边的人歪着脑袋靠在自己身上。
宴歧有些惊讶且有些僵硬,像是并不习惯她突如其来表现出的一点点依赖。
南扶光感觉到了靠着的肩膀肌肉瞬间紧绷,但她还是靠着,只是头也不抬地问:“亲我的时候一点没见你害羞,现在倒是不自在上了, 是忍不了一点纯爱吗?”
男人唉声叹气道,你只是我的武器不是从我身体里分出去的一部分, 说话倒也不用像我总是那么尖酸刻薄。
南扶光被他逗笑了, 又听见男人在她头顶温和地说:“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吧?最近有些颓废到娇妻文学,这个画风虽然我不讨厌,但现在不流行了会挨骂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推下树。
等他有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还真的有点生气,他试图告诉下一瞬优雅落在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是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会觉得有点疼的,就看见她蹲下来,蹲在他的身边,像猫一样歪着头打量他。
宴歧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谁能跟打碎了水杯的猫猫生气呢,是水杯自己不识相非要放在桌子上的。
“再说一遍吧?”
“嗯?”
“跟我说一说东君的故事。”
宴歧长吁一口气,伸长两条腿,懒洋洋地问:“哪一个?”
南扶光想了想:“我没有所谓的金丹却依然很强地差点把全盛时期的宴几安捅死的故事。”
宴歧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笑了,有点骄傲的那种,南扶光不知道他在骄傲点什么,在她犹豫的时候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男人凑过来亲了她。
她没躲,也保持着蹲在他身边歪着脑袋的姿势给他亲。
夜风吹过,风中夹杂送带的是头顶上果实的甜蜜香味,但南扶光觉得实际上这一次的吻没有那么甜,反而侵染了一些晚风特有的冰凉。
过了几日,他化自在天界迎来几桩大事。
其一是真龙仙君宴几安大概是受到了初步复苏的沙陀裂空树照拂,得以突破渡劫初期,进入渡劫中期。
对这对龙凤突破境界如喝水一般简单众人已经无话可说,几乎就要习以为常,值守《三界包打听》偶尔会有调侃言论,称若他和神凤早日洞房或许效果更好。
第二是「翠鸟之巢」一年一度的公开招新开始,这一年也是因为沙陀裂空树的复苏,修仙界相比起前些年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了改善,那「翠鸟之巢」有扩招的意思,传单发到了各个宗门的山门前,云天宗也不例外。
谁都知道过去云天宗大师姐总是把「翠鸟之巢」挂在嘴边。
想年前她也是差点儿一脚踏入了这个她梦寐以求的组织,所有的程序都走好了连那件人们梦寐以求的礼袍都发到了她的手上,临门一脚奈何中途被渊海宗的古生物研究阁研究物逃窜的事搅黄……
如今她失去了金丹,严格来说不能再说是一名修士,这正式成为「翠鸟之巢」执法者的事暂时不了了之。
南扶光对此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遗憾。
那日青云崖的新弟子堕崖事件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消沉一会儿,但相比之下她好像反而比之前避着所有人走时的模样开朗的多,近些日子也频繁出现在膳食阁和剑崖书院。
在剑崖书院,她理所当然地还是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那个位置属于云天宗大师姐,尽管现在云天宗除了宴几安之外,修为最高的人是鹿桑。
按照一般理解,“宗门大师姐”熬的不是资历而是实力,一个宗门的大师姐轮不到化仙期修士,而是让一个金丹破碎接近凡人的人来,这件事多少有些引发人热议。
云天宗内部几乎每天都在为这件事争吵,吵成了日常,很有什么“立嫡不立长”还是“立贤不立嫡”之类的斗争。
正如今日,当南扶光在无幽旁边坐下,拿着一本古籍跟他询问问题的时候,凑上来了一个新的弟子问她有关剑谱的事。
不过是炼气期的剑阵,南扶光以前多努力,这种东西闭着眼都能背下来,拿过来随手一翻就知道这弟子拿的剑谱本身就是印制有问题,在一个走丹田的真气循环上表述颠三倒四所以接不上,就如实告诉了那个没见过的弟子。
一般人得了答案也该欣喜若狂的走了。
可这新弟子不一样,他杵在那不走,低头问云天宗大师姐,他实在是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能不能给他演示一遍。
南扶光原本已经转过头继续跟无幽说话了,闻言话语一顿,慢吞吞又把脑袋转了回来。
身后的无幽已经在摸腰间的符箓,看上去准备面无表情地将这宗门后辈炸成鸡零狗碎的一地碎屑——
但南扶光只是转过头冲这弟子笑了笑:“新来的?你胆子挺大的,欺负到我头上来。”
看来是真的熟读“虎落平阳被犬欺”并以为这个故事是真的有可能发生。
云天宗大师姐一双眼睛极亮,目光闪烁时,像是挂在天上的太阳——
温暖而明亮时,可以照进旧世主的心巴上。
但还有一句古话,叫”阳光猛烈,万物显形”,她的目光关键时刻也可以杀人。
这弟子道行不深,被这一眼看得心中“咯噔”一下,好像尾椎都发麻般整个人慌了神,众目睽睽之下很怂的后退了一步。
南扶光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候从书院门口传来沉沉的一声呼声:“德先!”
众人抬目一瞥,原来背对着外面的光立在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天宗曾经的小师妹、现在呼声与人气皆很高的神凤鹿桑。
这新弟子她叫得出名字,想来也是认识。
南扶光冷眼看着这弟子像条丧家犬似的垂头走到鹿桑跟前认错——
此时一身紫色道袍的鹿桑垂眸扫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跟我道歉做什么,真正需要你为无力道歉的是大师姐。”
南扶光觉得这个鹿桑真的很矛盾,那结契一吻的事她估计恨她恨得牙痒,但是行为举止上她似乎不太允许自己有道德上的瑕疵。
这挑衅的弟子此行为大概是完全出于自己对鹿桑的仰慕而非正主指使,他转身跟南扶光道歉时,鹿桑就站在他身后看着,而后也跟着向她道了声抱歉。
从始至终,她始终背着光,仰着下巴,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南扶光支着下巴,懒洋洋地说“没事”,她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幕很有趣,不知不觉好像神凤也成长了——
过去那个唯唯诺诺、说话柔声细语、行事懵懂莽撞的云天宗小师妹不知道死在了哪个年岁,眼前的云上仙尊道侣神凤不卑不亢,也有了呵斥同门师弟的威严。
她望着南扶光的眸中有同情或者怜悯之类不必要的友善,但南扶光并不觉得感动。
——过度且不必要的怜悯,其实也是傲慢的一种体现。
短暂的交集之后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南扶光低头继续翻自己的古籍,余光瞥见鹿桑坐在了课堂的最前面那张桌子。
哦这个和大师兄和大师姐的桌子在前面象征地位不同,这个桌子的位置单纯只象征坐在桌子上的人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