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by盛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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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祁轻勾唇角,意味深长道:“确实很有……风骨。”
时?榆咬牙,这是合着伙来嘲笑她写字难看了。
她写字是难看,可那又怎么样,她又不靠写字生活,更不靠写字讨好男人,她明明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出去行走江湖的,要?不是闻祁,她才不会被困在?这里。
看着二人眉来眼去,时?榆心里忍了又忍,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她为什么要?生气?好不容易等到闻祁厌恶她,如今瞧不上她写的字不是正好。
等了半晌,闻祈忽然冷脸将纸张一搁,不耐烦地道:“行了下去吧。”
真是阴晴不定,莫名其妙……
时?榆巴不得早点离开,转身就走。
闻祁望着时?榆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曲在?纸面上的指骨攒紧成拳。
见那女人终于走了,苏巧刚准备起身向闻祈走去,忽听?闻祈语气冷淡道:“滚。”
一路沿着游廊穿行到小院之后,时?榆才猛地停下脚步,立在?月影墙下黯然神伤。
片刻后,唇瓣勾出一抹冷嘲。
时?榆,你难受个?什么,这不是你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翌日,沁园里开始张灯结彩地布置起来,苏巧被吵醒,窝着火出门,却见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院子里里外外竟然挂满了红绸和宫灯。
苏巧拉过一个?正在?布置的仆从问:“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布置得这般喜庆?”
仆人答:“两日后妾室进?门,王爷嘱咐我?们好生布置。”
妾室进?门……
难道说的是她?
一定是这样的,只有她才是刚刚被王爷带回来。难怪王爷不碰她,原来是为了她着想,想要?她名正言顺的进?门后再……
想到这里,苏巧心花怒放,急忙回房梳洗一番,然后让侍女去叫管事的来问话。
“崔管家,既然王爷打算纳我进门,为何嫁衣还没送来?”
崔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忙笑着解释:“苏姑娘误会了,王爷要?纳之人并非苏姑娘。”
“除了苏姑娘,咱们府上可还住着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可比苏姑娘进?府早得多啊。”
苏巧神色一怔,这府里的情况她早已暗中打听?清楚,立马明白了崔伯说的是谁,脸色顿时?难堪至极。
看来,得去会会她了!
苏巧走进?小院时?,果见这里已经布置得张灯结彩,喜庆的红色落在?她眼里分外刺眼。不过一个?妾室进?门而已,竟然布置得这般隆重。
“榆姐姐看这兔子的嘴,粉粉嫩嫩的真可爱。”
屋内,时?榆和小喜正趴在?桌沿上喂兔子吃胡萝卜,丝毫没受外面的影响,好似后日要?进?门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苏巧咬了咬牙,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那人看起来毫不在?乎一般。
她到底有什么好?除了姿色有几分出挑外,看不出任何优点,今日细看她举止不似大家闺秀,也不似小家碧玉,一股子随心所欲,倒像是哪里来的山野丫头。
这样的人竟能得王爷喜爱,真是岂有此理!
苏巧收敛表情,故意扬声?走进?去,“姐姐好兴致,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同畜生玩耍。”
时?榆抬头,见是闻祁带回来的女人不请自来,倒是毫不意外,她抱起白兔在?怀里抚摸着道:“我?一向兴致好。”然后抬眼看她,“你找我??”
“我?只是路过,没想到姐姐住在?这里。”苏巧和她的丫鬟在?房间里转了转,满眼轻蔑。
时?榆笑笑不说话,等着她露出目的。
苏巧见时?榆不接话,干咳一声?,继续道:“自从王爷带我?回府以来,对我?是呵护备至,夜夜关爱,折腾得我?这个?身板儿?一阵阵腰酸背痛的,听?府里人说姐姐会些医术,不如姐姐替我?松泛松泛?”
原来是耀武扬威来了。
小喜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抢言道:“榆姐姐又不是大夫,你不舒服就去外面找大夫啊。”
苏巧睨着小喜,“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小喜气息一滞,还想争论,时?榆轻轻把她拉到身后,目光沉沉地看着苏巧,一步步朝她走近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王府大放厥词。”
苏巧心下一惊。
。这女子长相清秀,本属于和善可亲那一挂,但眉目冷起来时?,竟无端地生出几分威仪,看着她逼近,苏巧下意识想要?后退,但为了面子生生忍住了。
谁知那女人近身后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笑容满面道:“真是恭喜妹妹了,竟然能得王爷如此宠爱”说着,她竟热情地拉她坐下,“来来来,我?跟你说啊,王爷这个?人看着冷淡,其实他外冷内热,你只要?真心对他,他就一定会对你好的,还有王爷喜欢喝鲫鱼药膳汤,他冬天比较怕冷,你没事的时?候要?多给他泡泡脚,再辅以……”
这竟是在?告诉她王爷的喜好。
“等等!”她茫然地打断时?榆的侃侃而谈,匪夷所思地盯着她,“你,不生气?”
时?榆却道:“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苏巧狐疑地瞅着她,心里想着她是不是在?跟她耍什么花招,她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具,眸光暗芒一掠,笑笑:“既如此,那姐姐就吃了妹妹这一盏茶吧。”说着,她拿过水杯倒了一杯水,捧起时?细长的小指甲在?杯沿上轻轻磕了下。
那茶里她下了千机,据说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尽苦楚后才会慢慢死去,原是皇后为王爷准备的,如今只能让时?榆享用了。
时?榆垂眼看了一眼那杯茶。
接过茶,一饮而尽。
苏巧心中大石头落地,眼底不由得浮起一抹阴险的笑。
时?榆放下茶盏,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凄凄哀哀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是被迫留在?王爷身边的……我?早已有心上人,但那个?人绝不是王爷,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争宠。”
这是真话,她的心上人永远不会是闻祁,她也不会同闻祁的任何女人争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她只希望闻祁早早地喜新?厌旧,好将她逐出去。
虽说苏巧已给时?榆下了千机,但听?到这一席话心里不免大惊,“此话当真?”
时?榆举手?做发?誓状,“千真万确。”
苏巧沉默,若是如此那就更气人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竟然被她弃之如敝履,真是岂有此理!
可她等了一会儿?,却见时?榆没有任何发?作的模样,内心不禁惊疑不定,难道皇后娘娘给她的毒药是假的?
时?榆眼珠子一转,语气循循善诱道:“如果你有办法能帮我?离开的话,我?还可以成全你和王爷。”
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不试试,谁又知道呢。
苏巧倒吸一口冷气,“你想走?”
那可是慎王殿下,未来的皇帝,别的女人做梦都想挤进?来做王爷的女人,可眼前这个?女人却想离开?她疯了吧!
时?榆颓然道:“我?早就想离开这个?牢笼了,只是苦于没有法子而已。”
苏巧仔细审视了几眼时?榆,见她确实不像在?撒谎,顿时?心花怒放。
她知道,王爷心里是有这个?女子的,可她似乎并不知道王爷喜欢她,只要?她走了,那就再也没有女人同她争王爷了。况且她服了千机,虽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马上发?作,但此时?不发?作后面也会发?作,死外面总比死在?府里好,这样至少没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法子。”
第40章 章40 杖毙
皇宫, 勤政殿。
闻祁一边批改奏折,一边听着长丰的汇报:
“时姑娘自昨夜回去之后便一直呆在房中未出,今日辰时三刻, 苏巧带着侍女去找了时姑娘。”
闻祁批阅奏折的手一顿。
长丰谨慎地说道:“二人……相谈甚欢。
闻祁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捏着朱红批笔的指节微微泛白。
“苏巧在房里呆了一炷香有余就带着侍女离开了,小喜亲自送到门外。苏巧离开时姑娘房里后, 就带着侍女去了街市, 说,说……”长丰看着主子越来越沉的脸, 一时不?敢说下去。
闻祁咬着槽牙问道:“说什么?”
长丰赶紧道:“说时姑娘新教了她?煲鱼汤的法子, 她?要去市集上买两条新鲜的野鲫回来煲汤给王爷喝。”
闻祁将笔重重拍在案上,怒极反笑:“她?倒是心善,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教别人煲鱼汤的。”
马车驶进闹市,街上一阵阵热闹喧噪。
闻祁坐在车内掐着发胀的眉心, 不?知怎地心里忽然升腾起一抹不?安。
他似是想?到什么, 神色忽地一变,问前头驾车的长丰:“苏巧去了哪儿?”
长丰答:“楂北巷。”
楂北巷就在西城门附近。
闻祁神色骤冷,很快明白了什么,沉声道:“立即掉头去西城门。”
西城门。
一辆青棚马车缓缓驶来。
苏巧撩起窗帘向?前看了一眼?,高大的城门洞就在不?远处伫立着,她?勾唇一笑,放下帘子对身?旁“侍女”道:“城门快到了,怎么样,还?是我?的法子管用吧。”
“侍女”笑笑:“苏姑娘法子果能以假乱真, 瞒天过海,小女子佩服至极。”
时榆万万没想?到,苏巧竟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仅凭那些?胭脂水粉竟然能把自己的脸化?成?她?侍女的脸,然后让她?扮做侍女跟着她?一起出了王府。
“我?虽帮了你,但也是冒着巨大的危险,你离开长安后就再也别回来了。”心里却道:“就是想?回来也不?可能了,中了千机的毒九死一生,不?可能还?有命回来。”
时榆眸光一闪,弯唇:“你放心,只要我?能离开此地,就是打断我?的腿也绝不?会?再回来。”
苏巧喜不?自胜,“一言为定?。”
正在这时,忽听吁地一声,车夫扯住缰绳,马车骤然停下。
时榆心头猛地一跳,不?会?是他来了吧,难道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本以为凭借着苏巧的易容术,能够瞒天过海逃过去的。
苏巧蹙眉问:“怎么了?”
车夫道:“前面有人拦路。”
苏巧示意时榆别说话,自己探身?撩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脸刷地的雪白。
透过车帘的缝隙,时榆瞧见?门洞正前方,对着他们的马车停着另一辆马车,车头前长身?鹤立着一个人,正神色冷峻地望着她?,不?是闻祈是谁。
“王,王爷。”苏巧手忙脚乱地从马车里钻出来行礼,磕磕巴巴地问,“您,你怎么来了?”
闻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车帘,语气平静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们”二字一出,苏巧的心险些?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幸好时榆没跟出来,又想?起自己那能够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兀自镇定?下来,道:“奴婢见?今日天色甚好,就想?去西郊外逛逛。”
“是吗?”
闻祁扯唇,脸上明明是笑着的,然而却让苏巧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是,是的。”
闻祁看向?车帘,“还?不?下来?”
苏巧心跳加快,知道车上有人瞒不?住闻祁,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我?最近刚买的一个小丫鬟。”
“一个丫鬟……见?了本王竟敢躲在车里不?拜见??”
时榆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怕是躲不?过了,只好低头下车,对着闻祁福了福,就是不?开口。
闻祁问:“怎么不?说话?”
时榆捏了捏指骨,依旧低着头。
苏巧连忙道:“她?是个哑巴。”
空气一阵长久寂静。
就在时榆和?苏巧都以为闻祁被骗了过去时,闻祁忽然上前一步抓住时榆的手腕,冷笑一声,“好一哑巴,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时榆颓然垂下眼?。
果然,又失败了。
苏巧吓了一大跳,立马跪地求饶:“王爷饶命!”
沁园门外,苏巧和?她?的两个侍女,还有小喜一起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祁冷然道:“苏氏立即杖毙!”
苏巧呆住了,花容失色,连忙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她?万万没想到帮时榆逃跑竟然会?让她?丧命,不?然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见?闻祁无动于衷,苏巧挣脱下人,飞快地爬到时榆面前,拉住她?的衣角哀求道 :“时姑娘,救我?,时姑娘救我?……我?这是被你连累的,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呀!”
时榆不?想?管苏巧。
她?知道那茶里有毒,毕竟她?阿爹最擅毒,但苏巧不?知道的是她?自小就与蛊毒一体,自己的血就是剧毒,身?体早已是百毒不?侵。
之所以喝下,不?过是将计就计,想?利用苏巧逃跑而已。
不?过,苏巧确实是被她?连累的,眼?看着苏巧被按在地上打了起来,时榆忍不?住转头看向?闻祁,“她?只是帮我?化?了一个妆容,罪不?至死……”
“她?是罪不?至死,但她?敢帮你糊弄本王,就该死。”
闻祁斜眼?冷睨了一眼?地上的小喜,“不?只是她?,往后再有什么人出什么馊主意,也是一样的下场。”
时榆愣然。
杖声不?断传来,伴随着闷闷的呜咽,那是苏巧嘴里被塞了东西痛苦至极下发出的。
时榆闭上眼?睛,转身?想?要离开。
闻祁掐住她?的脸将她?带回来,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就不?忍心了?你在逃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的下场?”
“好好看着,长长记性。”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似是要砸进她?的心里去,让她?好生记住。
血腥味弥漫开,呜咽声渐弱,时榆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转过脸不?想?去看。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让她?记住,谁再敢帮她?逃跑,下场就是死。他就是要她?内疚,要她?自责,要她?彻底死了逃离她?的心。
时榆又被软禁在沁园,甚至连小喜也不?能来见?她?。
她?推窗见?下人们正在拆院子里的红绸和?灯笼,心里一阵茫然,不?是说明日正式纳她?进门,怎地又拆了这些?,难道不?打算如期举行了?
虽不?知闻祁又在发什么疯,但不?行纳妾她?求之不?得,只是望着沁园头顶上这片四?四?方方的天,想?着怎么都逃不?出去,不?由得又是一阵闷闷不?乐。
时已近黄昏,璀璨的夕阳落在院中,月洞门下铺下一片金黄的柔纱。
忽然,一道斜长的身?影铺在柔纱上,挡住了月洞门前的光线,时榆一抬头,便进闻祁一身?靛蓝锦袍踏着黄昏而来。
不?知从何?时起,闻祁好像不?再穿白袍,开始偏爱深色玄袍。
她?见?闻祁抬眸看来,故意用力放下窗扇,径直回到床上躺着。
门呀地一声开了,时榆听见?一轻几重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进来。
哒哒几声轻响,像是有人往桌上摆盘。
算算时辰差不?多要用晚膳了,自从昨夜被他拽回沁园后她?赌气一直不?肯用膳。
“听说你一直不?肯用膳。”床沿微微塌下去。
时榆背对着他闷不?吭声。
一只温热清瘦的手覆在她?的小臂上,时榆一把甩开,冷道:“别碰我?!”
下一瞬,膝弯和?脖颈后同时两道力道紧住,身?体腾地一下悬空,已被闻祁打横抱起,不?由分说地走?向?桌旁。
她?挣扎着想?要往地下跳。
倒不?是要做什么,就是骨子里逆反,只想?同他反着来,更不?喜他碰她?,可哪里抵得过闻祁的手劲,最后被闻祁摁坐在凳子上。
时榆想?起身?,却被闻祁掐住颌迫她?抬起头相对,冷声警告:“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死了想?要离开我?的心,安安分分地呆在我?身?边大家都好,否则,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他的手段就是拿她?在乎的人来威胁她?。
时榆愤恨地瞪着他,目光倔强。
忽然,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息钻入鼻腔,垂眸瞥见?闻祁绷带缠住的掌心处,沁出一团鲜红的血迹。
那是上次被她?用木簪刺的。
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终是暗暗叹一口气。
闻祁就是个疯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跟疯子斗下去也只会?两败俱伤,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能先服软再说。.
她?不?再挣扎,乖顺地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闷闷用膳。
一连数日,闻祁都在沁园里办公,成?堆成?堆的折子都往沁园里送,而时榆也被迫陪着闻祁在书?房里抄经,时榆知道这是闻祁想?亲自监视她?。
她?恹恹地抄着,一声不?吭。
闻祁处理完一本奏折后抬头,见?对面的人安安静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眸无光,想?起最近时榆乖得反常。
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再也不?同他反着来,乖巧是乖巧,只是缺乏生气,像个提线木偶。
忽然又想?起在云来镇时,时榆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那张杏脸上似乎永远充满了阳光,笑靥如花,叽叽咯咯有说不?完的话……
他已经有许久不?见?她?笑了。
时榆抄着抄着忽然出了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大脑里面一片放空,手不?知不?觉地停下。
过了半晌,一只手从背后绕来握住她?的手背,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畔,“你还?是一样爱走?神。还?记得在李家村时我?经常这样教你写字,那时我?腿脚不?便,你就坐在我?腿上,我?就是这样握住你的手写下我?们的名字。”
李家村……他竟还?好意思再提从前。
时榆垂眸,薄唇抿着依旧没有说话。
闻祁正要落笔,时榆指尖突然卸力,狼毫啪嗒一声,跌落在在纸面上,晕出一条黑墨出来。
第41章 章41 买醉
闻祁动作一顿, 瞧着时榆死气沉沉的模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从手里流失,怎么都抓不住。
他想起?时榆来长安找他报仇时, 满眼恨意?, 哪怕那样的她也比现在的她有生?气,他忽然感?到再这样下去时榆怕是会枯萎一般, 忍不住一阵心慌, 从后面拥住她问:“阿榆,我们要如何才?能回到从前?”
时榆目光微动, 神情依旧木然。
闻祁语气略显急切地道:“等下雪了, 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就像在云来镇时一样,你抱着我在雪地里滚,我们一起?变成雪人那样,好不好?”
时榆长睫颤了几下, 片刻后, 她扭头微仰地望着闻祁。
闻祁期待地看着她。
她一字一句地说:“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除非你放我走,我还会感?念一下你当初的好。”
闻祁气息一滞,脸色慢慢阴下去,松开她,沉声?道:“想也别想。”
时榆垂下了头,自嘲一笑?。
是夜,时榆早已躺在了床里间。
她早已习惯了与闻祁同床共眠, 好在闻祁每日批改奏折一直到后半夜,等他上床时她已经睡着,还能井水不犯河水地相敬如宾。
可今日时榆刚一躺下, 闻祁就进来了,时榆立即背对着他装作已睡。
片刻后,她感?受到一堵温热的胸膛从背后贴上来,时榆只觉得后背像是被烫了一下,拳心一下子攒住。
闻祁的下颌抵在她的脖颈上蹭了蹭,呼吸略显粗重?,小?心翼翼地顺着她的锁骨一路向下。
时榆依旧不做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反应。
闻祁总算觉察出不对劲来,双手拨转过她的身子,见她脸上麻木呆滞得像个人偶,心里像被针刺了一样。
他只以为她还在生?气,屈指拂过她鬓边的乱发,柔声?道:“阿榆,别生?气了,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以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再过不久我就会娶你进门做我的侧妃。”
在他眼里侍妾也好,正妃侧妃也罢,都只是一个名头而?已,反正他也没?想过和其他的女人厮守一生?,他只要时榆。
之所以不给她正妃之名是觉得目前局势并?不稳定,成为他的王妃会成为众矢之的,尤其以她的出身,若得他宠爱必受人暗算,得不偿失。
原以为时榆听?了会开心,谁知时榆眸底一丝波动也无,只是淡淡抬眸盯着他道:“我只想要做回那个自由?自在的自己。”
闻言,闻祁怫然不悦,坐起?身来,“说到底你就是想离开我?”
时榆抿唇不语,目光却坚如磐石。
闻祁被她的目光刺得心里一阵抽搐。
他自认为对时榆用尽耐心,一步步纵容,一步步退让,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为了他,也退让一步?
见时榆一副爱理不理,宛若木偶的模样,他只觉得心中堵得慌,愤然下床,拂袖而?去。
出了大门,看着天地黑茫茫一片,闻祁忽然不知该去哪里,站在门口一阵踟蹰。
早有下人牵了马在门外候着,崔七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可是要进宫?”这个时候南衙卫都已经放衙了,应该不是去那里。
闻祁不答,只是大步下阶,翻身上马,纵马而?去,崔七赶紧带人跟上。
大樊楼。
闻祁径直上了二楼雅间,叫了酒。
崔七见闻祁颇有不醉不归的架势,立即回头冲手下人吩咐:“快去找诸葛公子过来。”
烈酒下肚,辛辣无比,却不及他心中的灼痛,一杯接一杯地狂饮,不知不觉一壶已饮尽。
崔七在一旁欲言又?止,急得直向门口张望。
闻祁喝得又?急又?猛,不出一炷香时间,忽觉一阵眩晕,酒劲上了头,他晕乎乎地斜撑额角。
“阿生?哥哥你看,好漂亮的兔子灯。”窗外忽然传来一少女雀跃的声?音。
闻祁循声?望去,只见窗外街市一卖灯的摊位前站着一男一女,那摊位支在树下,摊主竟将所卖花灯尽数悬在树上,花灯璀璨如星月,趁着绿叶幽色,别有一番意?境之美。
少女伸手指着灯架上的一只做工精致的兔子灯,双眼晶亮,男子眼中满是喜悦,向摊主买下兔子灯递给过去,少女兴高采烈地接过,踮起?脚尖在男子耳边说着什么。
时光似乎一瞬间倒流回了五年前的那个上元节之夜。
时榆推着他穿梭在热闹喧哗的街市上,长街花灯如繁星,点缀得云来镇如一条银河。
忽然,时榆指着旁边架子上的兔子灯雀跃道:“阿初,你看那只兔子灯好看吗?”
他见时榆的脸上满是欢喜,可他一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无法送她,神色不由?得一阵黯然。
一个愣神,时榆已经上前向摊主买下了兔子灯,在手中掂了掂,然后递给他,“喏,送给你。”
他愣住,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花灯掩映中,少女的笑?靥被澄黄的柔光照得分外柔和。
“还愣着做什么,你可要抓好了。”说着,时榆将花灯的杆子往他掌中硬塞,他下意?识抓住。
恍惚间,听?她意?有所指地问:“阿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兔子灯吗?”
他便从善如流的问:
“为什么?”
“因为……”时榆突然附耳,温柔的气息撩着他的耳膜,“我属兔啊。”
“我把自己送给你,你可要抓好了。”
他的心倏地一动,下意?识抓紧了灯杆。
啪嗒一声?,手中的酒杯滑落在桌案上,骨碌碌地滚在了地衣间,酒水洒了出去。
闻祁低头,呆呆地望着酒杯出神。
“哟,是谁大晚上在这里借酒浇愁的啊?”
一听?这声?音,闻祁眸光动了动,这才?捡起?地上的酒杯放好,又?重?新倒了一杯慢饮。
诸葛追径直走过来坐下,见桌上狼藉,又?见闻祁醉眼醺然,铁骨扇敲打了一下掌心啧道:“同你相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醉成这般,真是活见鬼了。”
闻祁垂眸不说话,一杯饮尽,又?拧起?执壶欲倒,发现壶中已尽,又?去拧另一壶。
诸葛追急忙拦下,“算我求你了,别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我好不容易才?救回来,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小?心你娘活过来掐死你。”
闻祁狠狠横了他一眼:“放手!”
诸葛追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依旧抱着酒壶不放手,“不就是讨女人欢心嘛,你喝醉了还怎么去讨她欢心?”
闻言,闻祁怔了怔,片刻后,缓缓松开手。
竟然被他猜中了。
诸葛追松下一口气,他方?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触了闻祁逆鳞,差点被闻祁的眼神给活剥了,幸好崔七提前派人给他通了气,让他赌对了闻祁的心思。
没?想到身份高贵又?一表人才?的闻祁,竟然也有讨好女人无门的时候。想起?他此前三?番五次冷落自己,竟有出了一口恶气的舒爽。
诸葛追抓了一把碟子里的香兰豆,见他看来,挑眉问:“你看我做甚?”
闻祁薄唇紧抿,眉宇间隐隐怒意?翻滚。
诸葛追突然噗嗤一笑?,神色揶揄道:“想不到不可一世的慎王殿下竟然也有为女人折腰的一天。”
闻祁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拿起?另一壶酒,冷声?道:“你可以滚了!”
“别啊,我滚了谁来给你出谋划策?”
诸葛追心知再逗下去这人肯定会跟他急眼,忙丢下香兰豆,拍了拍手掌,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说啊,这讨女人欢心最重?要的就是要……投其所好。”
闻祁长眉微舒,若有所思着什么。
诸葛追又?问:“那你可知时榆都喜欢些什么?”
闻祁长眉又?拧了起?来。
时榆喜欢什么?他仔细一想,竟然一无所知。
诸葛追一眼看破他心中所想,拍了一下掌心道:“不会吧,你不会连时榆喜欢什么都不清楚吧?”
闻祁哑然,仔细回想当初被时榆救下时,他失了记忆,双腿残废,整日颓废不堪,根本就不曾留意?过时榆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