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强者是怎样炼成的by老肝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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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了,假如她想熟悉这里,那么所需的时间以“年”为计。她不能靠双腿走遍全区,只能先找一块领地,再慢慢扩张。
该找哪里?
食物、水源、草药和互利共生的生物,这四样缺一不可。
但根据她目前的体验,森林是够大,大型动物实在不多。能填进她肚子的动物有鳄鱼、熊、老虎和大鱼,偶尔也会有鹿和牛羊入腹,可它们不顶饱啊!她吃一只还得捕食第二只,碰上体量轻的还得捕食三四回,这不浪费体力吗?
她迫切需要一种重达数吨,抓一次能吃一两天的大型动物,否则她会活不下去的!
或许大自然有灵,或许是阿萨思走得够远。在经过一处瀑布后,她在枯枝烂叶的堆积处嗅到了一丝丝人类排泄物的臭味。
有人的地方就有“库”,阿萨思没有迟疑,立刻循着味道而去。不料,人倒是没见着,她倒是进入了一个荒废已久的村落。
那是一座座泥草屋,共十二间,当下塌了一半。它们建在树木架起的地基上,低矮朴素,留有火堆,可属于人的气味早就散了。
这儿的人不知离开了多久,大部分痕迹已被雨水抹去,只剩下粉碎的陶罐,凌乱的长矛,以及一些沾着血迹的尖锐石头。
也是无聊,阿萨思干脆绕着村落走起来,搜搜人类没带走的肉干。结果肉干没有,铺在屋里的兽皮倒有不少。她伸出爪子勾出兽皮,展开才发现是一张张蛇皮,短的6英尺,长的20英尺,再大就没有了。
住在这里的人类以蛇为主食吗?
不怪阿萨思会这么想,实在是村落的每一间屋里都堆放了大量蛇皮。并且,村落近河的地方放着一只大水缸,人类在上面凿了两条大蟒蛇,它们纠缠一处绕成一圈,头部合拢的位置拱着一朵花。
奇的是,水缸的底色是灰黑的石制,唯有花的部分上了色,是鲜亮的红。它在蛇口的衬托中“闪烁”着一种妖异的美,让她以为它是活的,看上去秀色可餐。
阿萨思安静地注视了它一会儿,到底没有伸出舌头舔一舔。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饿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一朵花比肉好吃呢?
四处嗅嗅,她顺着一股浅淡到若有似无的人味继续深入,大抵是找对了方向,沿途的人迹多了些许,大多是石刻的雕像。
第一根石柱有树高,有五人合抱那么粗,上头刻着一条盘桓而下的大蛇,它的嘴里含着一朵花。
第二根石柱刻着人,他们举着长矛对准天空,矛头所指之处又是一条大蛇。第三根石柱断裂了,只剩下一半。那一半刻着吞人之蛇,露在它口外的是一双人腿。
第四根柱子是人在蛇的肚子里,第五根柱子已被毁去,第六根柱子上刻着两条蟒和一朵花,角落处是下跪的人。
人类的雕工不太好,刻录的画面也抽象,但阿萨思还是看懂了。他们似乎在记录一个故事,而在这个故事中,人类被蛇击败了?
大蛇咬着花来到人类的村落,人类拿长矛对付它?蛇气不过,几口吞了人类,人类总算害怕了,于是下跪求饶?
嗯,好像是这样!
阿萨思很轻易地带入了“蛇”的视角,很爽地看到最后,并在“人类求饶”的柱子前伫立许久。
可就在这时,森林的东南方传来了人类惊慌失措的大喊,夹杂着极度绝望的尖叫,像是遇到了不可战胜的怪物。
他们应该是在喊“救命”,可奇怪的发音表明,他们的语言不属于她认识的两个语言系统,应该属于第三种。
来不及细想,阿萨思已转过脚步朝森林奔去。倒不是为了救人,纯粹是为了吃肉,天知道她有几天没吃饱了,希望追着人的那只怪物肉别太少!
“咚咚咚!”
20吨巨物奔跑的脚步引得大地震动,也震得人肝胆欲碎。
森林中,一名咖色肌肤的女孩手握石刀狂奔,她脸上涕泗横流,脚掌上全是鲜血,头上插着的羽毛早没了踪影,只余一串骨头做的项链在脖子上摇晃。
她死死咬住嘴唇没发出声音,拼命地朝部落跑去。而在她身后不远处,大量草木往两侧倾塌,一条黑漆漆的巨大蟒蛇如影随形,正紧紧地追着她。
“加萨莉、加萨莉……”她吐出带着哭腔的话,奋力地往石堆上爬。
却不料脚底一滑,她尖叫着从高处摔落下去,而那条漆黑的巨蟒堪堪游到石堆下方,正准备张嘴来上一口。
突然,一条长尾从高处挂了下来,蛇一般卷住目标,精准地捞过女孩。
举起,阿萨思的竖瞳对上了女孩琥珀色的眼,她理智地掂量她的斤两,而她眼中的恐惧未散。只一秒,阿萨思便嫌弃至极地一甩尾,毫不留情地把人丢在一边。
她后肢往前一步跨在石堆上,竖瞳锁定了那条黑蟒,几乎一下子变得闪亮!
还是一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蛇!
它通体漆黑,身长约40英尺,重达1.5吨,周身最粗的地方直径约有一米,此刻正昂着头无所畏惧地看她,斗志极高,看着精气神十足,比她吃过的任何一条蛇都要鲜嫩。
“吼!”
阿萨思发出兴奋的吼叫,完全是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先一脚踩中蛇的心脏,再一爪子刺入蛇的腹部。
她在实验室吃了很久的蛇,她发誓没有一条是白吃的,因为她清楚地记下了怎么杀死猎物、怎么躲避缠绕的技法。
巨蟒确实难对付,它的每一小块肌肉都能绷出90千帕的挤压力,要是换了任何一种野兽来,这会儿是要被挤得心脏都吐出来了。
可阿萨思抗压能力很强,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理上。
巨蟒绕过了她的身,张嘴咬住她的鼻子,企图让她窒息——阿萨思憋气半小时打底,压根不在怕的,于是蟒缠蟒的,她杀她的,比的就是一个谁先死,很明显是巨蟒输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巨蟒没能掰断阿萨思的头,而阿萨思已经挖出了它的心脏和胆。
她知道这两样东西算是蛇身上的精华,当下一口吞食,接着将巨蟒大卸八块再大快朵颐,那凶残的吃相压根没回避人类,直把甩得七荤八素的女孩看得一愣一愣。
香啊!好香啊!
也不知这条巨蟒是怎么长的,体内加了什么东西,居然让她吃出了犹如暴虐一号的鲜美!
吞下所有的肉, 阿萨思吃了个大饱。
她甩甩尾巴没入丛林,肤色一变原地“消失”,只剩下一张被撕得七零八碎的蛇皮, 一个被敲得四分五裂的蛇头,以及一堆不适合被咽下的渣滓。
四周寂静,蛇尸的残骸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它随风传出很远, 要不了多久就会招来食腐的野兽。
可因为捕食巨蟒的掠食者过于强大,整片区域都充斥着她的气息, 以至于没有动物敢在短时间内靠近这里,就连平时聒噪叫唤的虫鸟也变得格外安静。
谁也不想引起掠食者的注意。
当然,除了人类——
终究是对族群的责任心战胜了本能中对掠食者的恐惧,只见七八个腰系草叶、手握长矛的土著人冲进这片区域, 他们戒备着大声呼喝,企图以声音吸引或吓走野兽。
然而,等他们真正踏足此地,才发现里头什么危险也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受了点皮外伤的孩子和一条被吃剩的巨蟒。
不过,被吃剩的……巨蟒?
大概是这一幕包含的信息量过大, 土著人的大脑处理不能, 他们只能用震惊的眼神盯着蛇尸, 再面面相觑。
到底是在丛林长大的“野人”,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 先分出两人下去检查蛇尸,另外两人低声询问女孩一些情况, 剩下的几人则提高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防御周遭。
土著打着手势,搭配部落语言问道:“告诉我, 这条‘苏库’是被什么杀死的?你看到了吗?”
女孩比划着阿萨思的轮廓:“阿鲁塔姆,是祂……”她发出“Arutam”的音,神情变得虔诚,“祂救了我,吃了苏库。”
几个土著对视一眼,神情定格在惊疑不定上,介于信与不信之间。
一方面,“阿鲁塔姆”是森林守护神的名讳,是部落信仰的象征,也是萨满接受神谕的精神指引。除了祂,确实也没谁能战胜苏库,还把苏库当祭品吃掉。
可另一方面,阿鲁塔姆虽一直存在于他们的信仰中,但从古至今没人见过祂。
即使“神降”的说法好听,足以鼓舞人心,能为饱受苏库之苦的部落带去慰藉——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万一来的不是阿鲁塔姆,而是另一个更可怕的掠食者呢?
部落承受不起太多的损失和绝望,他们在苏库的捕食中已经失去了很多亲人。
土著:“祂长什么样?”
女孩:“有手有脚有牙齿,虎眼石是祂的眼睛,祂的尾巴是一条苏库。”
她的语气很坚定,“阿鲁塔姆来了,祂不吃人,祂会吃掉那些吃了阿帕和阿姆的苏库!”
他们没再多问,只是迅速收拾蛇尸的残骸,把女孩和蛇尸都带回了部落。
对土著来说,无论来的是阿鲁塔姆还是更强的掠食者,部落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权知情,尤其是萨满。他们要把消息带回去,早做准备。
殊不知,他们离开没多久,阿萨思就从离他们不远的树丛里现出了原形。
说白了,其实她从未离开过,只是犯了曾在实验室里养成的“老毛病”,喜欢偷听人类说话而已。
可惜土著语是地方土话,她实在听不懂。加上他们的手势只能盲猜,最后整得自己一头雾水。
好在他们是回部落了,而她准备跟着他们,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筑巢。
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吃的。
原因无他,她跟蛇打过无数交道,深知这些条状物的狩猎习性。一般来说,掠食者想要吃饱,就得吞下自身体重2%到3%的食物,蛇也一样。
不同的是,因身体构造和消化系统的不同,蛇往往能吞下比自己头部大不少的猎物,然后把它装在肚子里静待消化,每狩猎一次就能获得很长一段休息时间。
但蛇也不傻,不会冒着被破腹的危险去吞食比自己大许多的猎物,它们普遍只挑方便处理、能被自己吞下的猎物下手。比如鸟类、哺乳类和鱼类。
多数情况下,蛇是不会对人类下嘴的,除非它们成长到能轻松吞人的地步。
而好巧不巧的,新地方的森林就有这么一条巨蟒……并且,看人类收拾残局的娴熟度,她怀疑这里不止一条巨蟒,或许有一窝?
毕竟,蛇一旦长到巨型,饮食结构必定会发生变化。
为节省时间和体力,它们会跟她一样不屑于捕食“小肉”,只喜欢吃“大肉”,而对于巨蟒来说,还有什么比人类更适合吃的猎物吗?
没有了。
假如一个人重170磅,它只需捕食一两个就能吃饱,无需再动。而人类数量多,易于捕食也方便消化,它们一定会追着人跑,就为了捕食方便点。
是以,哪里有人类聚集,哪里就会有它们,她只要跟着人类就不愁没饭吃。
届时,他们为她引来巨蟒,她为他们吃掉巨蟒,不正是互利互惠的事吗?
真没想到,她在新地方找到的第一个“互利共生关系”的物种居然是人类,这体验也算新奇。
阿萨思尽量放轻了脚步,缓慢地缀在人类身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味道聚集在一块地方不动了,她这才停止移动,决定找地方过夜。
不过,该找个什么地方呢?
当一片丛林爬过40英尺的巨蟒,其实住哪儿都不安全。
这个长度的巨蟒对她来说不是威胁,可万一有更长、更大的巨蟒呢?万一对方正好能吞下她呢?
说不定还真有,因为在她的感知中,新地方的温度比努布拉岛高不少。而DNA先生曾说过,高温环境容易造就大型蛇类,如果该环境中有一条热河,那么出现巨大型个体的概率会非常高……
热河是什么,她不清楚。丛林里有没有热河,她更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片森林大到超乎想象,或许她花上几年都走不出去,因此一切不可能都将成为可能。
思来想去,她终是将巢穴筑在距离人类不远的地方。
它被筑得很简单,只由几块巨石垒成。为了睡得安稳些,阿萨思还放了不少树干和落叶,瞧着几乎与“鸟巢”无异了。
嗯,或许吴博士在她体内添加了翼龙的基因?她如是想,随即舒服地躺了进去。
与此同时,土著部落却无人敢睡,他们点燃了篝火,吃不下太多的食物,只围着带回的蛇尸展开了激烈讨论,为“要不要搬家”发生了争执。
“我们离开了家园一次,还要离开第二次吗?属于苏库的季节快到了,它们会到处捕食,我们逃不了的。”
“向那些有着金发和白皮肤的‘魔鬼’求救?他们用魔鬼的武器杀死了我们的人,还把苏库引到这里!我不会再相信他们!”
“他们带着谎言而来,他们承诺会带走苏库,但他们欺骗了我们,他们只是想要苏库的花!”
“阿鲁塔姆一定出现了,祂听到了我们的祈祷……”
争执最终以一场祭祀告终,主持祭祀的萨满早已年迈,她必须在过世前选出自己的继承者,让对方代替她照拂整个部落。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传人,直到她听说一个女孩在苏库的追杀中活了下来。
她找到了她,深深地望进了她琥珀色的眼里,仿佛透过她的眼在看什么东西。
过了许久,萨满疲惫地闭上眼,一瞬老泪纵横,声音发颤又欣慰:“我看见了一双眼睛,像两块充满勇气的虎眼石。祂注视着苏库,祂带走了苏库……”
女孩被指定为萨满的继承者,从今夜起就要跟随萨满学习。
当篝火扑灭,土著将驱蛇的草药汁涂在草屋、土地和身上,只要今夜不下雨,他们应该能平安度过一晚。
天气变得更热了些。
亚马逊河的水势湍急,卷着大量泥沙向海奔流。而在浑浊的水道中,几条粗大的蛇影逆水而行,时隐时现,不断地朝雨林深处游去。
是日,一顿饱后又饿了两天的阿萨思实在受不了,她等不到巨蟒来捕食人类,只得先一步奔向河边。
不得不说,由于亚马逊森林广袤又未经开发,这儿的一切生物都很纯粹,就连河道里的鱼也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阿萨思只是把尾巴放下了水,如活虫般转了几圈,就见一条13英尺大小的凯门鳄立马上钩,特别好骗。
它张嘴咬住尾巴进行死亡旋转,不料阿萨思尾巴一提,它就螺旋升天,“咚”一声砸在地上,摔得不知自己在哪。
趁鳄鱼不注意,阿萨思一脚踩扁了它的头,几口吃掉了它。
末了,她把鳄鱼残骸丢进水里,等着更大的食物上钩。谁知偏在这时,位于瀑布的方向传来了土著的呼喊,伴着一阵美洲虎惊恐的咆哮,阿萨思直觉有大肉来了。
没有迟疑,她迈开脚步奔向事发地。
大抵是路径重合,她与一名慌不择路的土著“擦肩而过”,因为她太高大、速度又极快,闷头跑路的土著只觉得一阵狂风掠过身畔,面颊被刮得很疼。
等等,刚才那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来不及多想,他还是迈开腿狂奔,管不了那么多。他的同伴被苏库盯上了,得赶紧找人来救他才行!
可他哪里知道,阿萨思先人一步抵达瀑布水潭,就见水底下有一条45英尺的黄黑色巨蟒正咬着一个人旋转,粗壮的身体将他缠了起来。
眼见巨蟒打算在水下吃人,阿萨思赶紧扑进水里,一爪子抓在巨蟒身上。
她可不希望人类的尸体破坏“食物”的口感,她对肚子里装了人的蟒蛇提不起太大的食欲,就像人类对掺了鸟屎的薯条提不起兴趣。
爪子一击割破了巨蟒的皮肉,赤红的鲜血流出,大蛇吃痛地松开了人类,张嘴朝阿萨思咬来。
好家伙!又是一条以小博大、活力十足的“食物”,她真是太喜欢了。
阿萨思决心把水潭变成一锅巨大的蛇汤,既然如此,人类这味佐料实在多余,她一尾巴将人送到了岸上。
黄黑色的巨蟒明显是有捕食经验的,它三两下缠住阿萨思的身体,一嘴封住她的鼻腔,摆动起长尾把她往水底拖去。
可它犯了与黑蟒同样的错误,那就是对天敌的认知不够。
它以为庞然大物不会水,它以为陆地生物非两栖,它以为对手下水不能活——却不知阿萨思的水性出乎意料得好。
她皮厚骨硬,躯体似钢,它几乎拼尽了力气收缩身体,也没能从她鼻腔里挤出一串泡泡。
它怒了,一边缠住阿萨思的身躯,一边咬住她的头颅往后掰扯,企图折断她的颈骨。它一贯用这种手段对付人类和别的猎物,从未失手过,但阿萨思的骨头委实难掰,它折腾了许久居然将自己整岔了气。
这下好了,巨蟒马上松开阿萨思直冲水面游去,不料气没换成,就被阿萨思拽着尾巴拖进水底。
混着瀑布水的甘冽,阿萨思一口咬在蛇颈上,双爪插入蛇腹中,甩着头奋力撕扯起来。没多久,她把蛇头撕了下来,浓重的血雾在水中散开,融成了她偏爱的汤水。
早知道今天有大肉,她就不吃那条鳄鱼了,白占了胃袋的空间。
阿萨思没想到,被她一尾巴甩出水的土著还是死了。
不是死于溺水,也不是死于巨蟒的挤压,更不是死于她的一尾,而是死在了另一条巨蟒的嘴里。
原来,在她与巨蟒搏斗的时候,岸上有另一条巨蟒伺机而动,并捡了个便宜。它约有36英尺长,比她吃过的另两条都要小些,可对人类来讲是极为恐怖的巨物。
那个倒霉土著没逃过厄运,葬在了巨蟒的腹中。不过他的同类为他复了仇,他们找到了这条吃饱后躺着晒太阳的长虫,并用长矛钉死了它,把它拖回部落。
阿萨思看见,他们剖开了巨蟒的肚子,挖出了里头尚未消化的族人……
熟悉的腐败味,发泡的酸臭味,他死得与丛林中的另一具尸体很像。
她这才明白,丛林中的尸体也是在巨蟒肚子里发酵过的,看来她之前不巧路过了另一条巨蟒的领地。
那么问题来了,这儿究竟有多少巨蟒?她怎么走哪里都能遇到?
以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巨蟒,难道也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吗?或者说新地方其实不是丛林,而是什么“巨蟒纪乐园”?
她猜了多种可能,终是决定四下找找。
她记得丛林深处的那具尸体是黄头发、白皮肤的“外来者”,与这里长大的咖色皮肤的土著区别很大。但因语言隔阂,前者才是她的“熟人”,她只能通过与前者相关的事物来获取信息。
既然白皮肤的人来到了这里,那么以她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一定留下了建筑,或者背包与掌上机。
族人的死亡再次为部落蒙上了阴影。
土著们明白, 大蟒蛇已经嗅到了他们的气味,也找到了他们新的落脚点。为了在繁殖季获得足够的食物和体力,它们会循着人味过来狩猎, 或许部落中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又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们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搬家还是留守家园,这着实是个问题。
土著轻易不搬家, 即使有人不幸葬身兽口,族人也会把他的尸骨从野兽的肚子或粪便里挖出来, 埋在离家不远的地方。
在他们的文化中,住在埋葬着祖先、战士和同伴的土地上可以受到亡者的庇护。他们的火石将永不受潮,每一次带回家的长矛都将挂满猎物,吊起的锅里会一直煮着热汤, 而新生儿不会被疾病侵扰。
同时,离开家园意味着不安与纷争。
一旦失去祖先的庇护,他们只能依靠自己。或许火石再也打不起火,或许食物会变得稀缺, 或许会因领地问题与别的部落起冲突,又或许……他们会先一步死于疾病。
因此, 土著如果选择搬家, 那一定是部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可眼下, 他们已经搬了一次, 难道还要搬第二次吗?
“加萨莉。”这是他们对萨满的敬称, “请求神灵和祖先给我们指引吧!”
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面是巨蟒吃掉了族人, 即将找到这里;一面是瀑布水潭中浮起了另一具蛇尸,而之前跑来求救的族人笃定地说“我遇到了阿鲁塔姆, 祂像一阵狂风刮过森林”——
是离开此地躲避苏库,还是留驻等待阿鲁塔姆的援助,他们需要一个明确的启示。
于是萨满戴上面具,接过蛇皮鼓,放在身前敲击起来。
她的嘴里发出林鸟的鸣叫、野兽的嘶吼和幼鹿的呼唤,应和着鼓声的节奏,这些清晰的声音逐渐融成了一种谁也没听过的隆隆回响,如同暴雨前的闷雷轰鸣。
萨满的头垂落下去,头顶鲜亮的羽毛变得灰暗,她说:“等着祂,等着祂,你们交出信任,祂会带走祭品。”
“阿鲁塔姆注视着你们,祂要的祭品是苏库,是苏库里,是雅库妈妈……是水之母守护的花……”
不知是哪个词触及了土著的恐惧,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害怕到不能自已,一个个嘴里发出奇怪的音节,像是在祈求宽恕。
萨满浑身抖动,四肢不自觉地抽搐着,有涎水从面具内流下,继续道:“祂在森林里,走向曾经的禁地,祂‘看’到我了。”
林深处,循着蛇腥味走的阿萨思淌过一条浅河。因脚掌太大,在路过一处湿地时不小心踩死一窝小蛇。
雨林中的蛇实在多,她一路行来不知看到了多少种。
大概是蛇的繁殖季到了,有水的地方总能见到一两个交缠紧密的蛇球。它们动作得无声无息,喜欢混着泥巴和植被进行,而她的头颅离地有五米,自然发现不了蛇球,所以她常因踩到它们而感到晦气。
可不正是晦气吗?
一踩踩死一窝,她又不吃混着泥水的小肉,多浪费。
要不是森林里吃蛇的动物也多,它们很快会聚过来将小肉分食干净,她没准会可惜很久,有一种掉了米饭的肉痛感。
不过,“米饭”是什么?有点熟悉,是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吃过的食物吗?
抛开杂念,阿萨思从蛇球上收回脚,正准备拨开树木进入更幽暗的地方时,忽然她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就见一阵清爽的风穿过山涧,扑面而来。
它拂过她的脸颊和脊背,像一双干燥的大手抹去了她身上的蛇腥味。而树木的枝干与藤蔓的纠葛交织出一只眼睛的轮廓,它看着她,带着喜悦的情绪。
什么东西?
又一阵风来,草木摧折,“眼”的轮廓散去了。
阿萨思认为那是错觉,长尾一甩,就地把踩烂的蛇球扫到一边。接着,她继续深入,沿着河道直走。
期间,她吓坏了不少在河边饮水的动物。
可动物也是有好奇心的,它们从未见过恐龙,不知这大块头是何来历,便缩在阴影处观察着她,直到她再也不见。
也不知走了多久,阿萨思总算在日落前找到了一处有“人迹”的地方。在这里,她看见了几艘破败的旧船,以及一些外来者留下的建筑。
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船体灰扑扑的,布满了藤蔓、爬满了蜘蛛。门窗破碎,器具凌乱,她在船的甲板上看到了掉落的枪和刀,而它们独特的造型已经被一些昆虫筑了巢。
她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本画了圈的发黄日历。上面写着1995年6月,红圈连续画到了12日,之后便没有了。
阿萨思细想了会儿,干脆透过窗朝里吹了一口气。
她的肺活量极大,吹出的气像是刮了一阵风,一下子把厚实的尘埃吹了起来,露出地板上沉淀了数年的抓痕和一两片散在角落的蛇鳞。
很明显,抓痕是人类的,蛇鳞是巨蟒的,事发时间记在日历上。也就是说,巨蟒早在很久以前就出现了,而这些船、这些建筑,都是人类死在蛇口中的象征。
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人类怎么会抛弃一大堆建筑跑掉呢?
肯定是活不下去了,就像侏罗纪公园失控的那天一样。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1995”这个数字看上去很遥远,似乎意味着“很久以前”。而她离开努布拉岛的时间是2018年,如果两地的时间一样,那么“外来者”的做法让她感到匪夷所思——
巨蟒吃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人类还没将它们解决,是火力不够吗?
他们不应该开着直升机回来突突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
阿萨思不懂,左右时间充裕,她干脆一船一船地看过去。经检查,她发现巨蟒吃人的事可以追溯到1991年,其中当以一座木制瞭望塔中的“资料”最丰富。
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只剩水声与虫鸣。但阿萨思的视力并不受黑暗的影响,她依旧能看清其中陈列的事物。
窗口很小,只容得下她的一只眼睛。阿萨思凑上前去看,就见里头的墙壁贴着报纸和照片,夸张的英文标题挤满了整个版面。
“六名捕蛇人在刚果抓获6.3米巨蟒”、“四名加州男子在缅甸捕获6.8米巨蟒”以及“新纪录!三名‘蛇夫’在亚马逊雨林抓到稀有个体:7.6米巨蟒!”……
发黄褪色的照片上,几名男子抱着一条粗大的蟒蛇笑着,身边放着鲜花、奖杯和赏金。
剩下的报纸版面已发烂得一塌糊涂,细看去有什么发黑的液体溅在上面,有可能是人体喷出的血液。
阿萨思离开瞭望塔,去往另一座建筑。这座建筑不知是人类的仓库还是码头,竖着一根巨大的烟囱,只是这烟囱被炸毁了一半,上头留有焦黑的痕迹。
她本想进去看看,不料在涉水而过时踩到了一样东西……
长尾入水卷起,她从水中捞起了一副巨大又腐败的巨蟒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