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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白月光亡妻回来了by降噪丸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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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均霆点头:“阿耶也早些回去歇息。”
果然,他和阿窈的孩子,个个都是又乖又聪明的好孩子。
谢纵微老怀甚慰。
第二日,施令窈正和弟弟还有双生子在西厢房一块儿用早膳,见谢均霆的目光时不时飘过来,又赶在她看过去之前紧急撤走,她有些犯嘀咕:“小宝今天的脸蛋怎么肿肿的?是昨晚鸡腿吃多了,咸到了?”
谢均霆有苦说不出。
他的鸡腿,还没来得及啃完,就落到地上去了!
面对阿娘温柔的关怀,他只能点头:“嗯嗯,哈哈,就是这样没错……”
谢均晏瞥了弟弟一眼:“多喝点白粥,败败火。以后夜间不许吃那么重盐的东西了,你若真的饿,就吃些肉干吧。”
施令窈听了点头:“大宝这个主意好。”
肉干放在屋里方便吃,免得她之后再和谢纵微在屋里……的时候,听到谢小宝鬼鬼祟祟出来觅食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施令窈面颊隐隐有些发烫。
她怎么就这么笃定,还会有下一次?
依着老王八蛋的性子,一会儿冷淡似冰,一会儿热情似火,昨夜叫他得逞了,后面几日他说不定都不会再来了。
施令窈垂下眼,无意识地戳着碗底的米粒。
却有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施令窈抬起头,看见谢纵微两只手都提满了大包小包,正站在西厢房门口,对着她微笑。
“阿窈,我又不请自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嘴上彬彬有礼,但看他那样子,一点儿也不见怪。
施令窈不想搭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一看到他,昨夜的炽热与潮湿瞬间回笼,她有些不自在地并了并腿。
双生子站起身,叫了人之后,谢均霆迫不及待:“阿耶,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谢纵微含笑睇他一眼,算这小子聪明,没有直接戳破他手上正拎着他心心念念的烧鸡。
“阿窈爱吃的腌果子,均晏爱吃的蜜炙乳鸽,均霆爱吃的烧鸡。还有三郎从前尝过几次的蜜煎金橘。”谢纵微如数家珍,又道,“都说第一炉烤出来的糕饼最香,我买了些,苑芳帮着分一分吧。”
还有她们的份儿?
苑芳有些意外,余光瞥见娘子不自觉又转过去看着阿郎的脸,笑着应是。
其他倒也罢了,施令窈倒是挺想吃那道腌果子的。
“你怎么想到去买这个?”
谢纵微正大光明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温声道:“你少有饮酒的时候,宿醉之后难免食欲不振,正好吃些腌果子开开胃。从前你怀着均晏和均霆的时候,那些酸菜泡菜都不顶用,长姐给你寻来了腌果子,你很爱吃。我记得。”
他记得。
三个字,咬字莫名温柔。
施令窈哦了一声:“记得就记得呗……”就显摆他的脑子好用。
态度有些冷淡,谢纵微看着她透着红的耳朵尖,但笑不语。
谢均晏保持微笑:“均霆,你的鼻子可真灵,不如今后投军报效家国,自去出一份力。”
谢均霆摇头:“不了吧,我怕阿娘以后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
谢纵微想起昨夜她转眼间就呼呼睡去的可爱模样,嘴角翘了翘。
嗯,这个倒是不必担心。
两人眼神忽地交汇。看到谢纵微唇边那丝隐秘的笑意,施令窈脸上一烧,凶巴巴地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许说话。
现在的谢纵微只要一开口,就会说出很可怕的话!
读懂妻子意思的谢纵微轻挑眉尾,还没说话,就被施令窈轰走了:“你很闲吗?东西留下,你人可以走了。”
谢纵微好脾气地颔首,叮嘱道:“腌果子虽然好,也别一次性吃太多了。苑芳,你多劝着她些。”
施令窈哼了一声,他是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他那副管天又管地的性子不成?
谢纵微又看了一眼双生子:“今日下了学便回你们阿娘这儿吧,咱们一家人一块儿用晚膳。”
一家人?
怎么阿耶稀里糊涂堂而皇之地开始登堂入室了?
谢均霆疑惑地看着他,在目睹那道挺秀身影翩翩离去后,嘀咕道:“阿耶自说自话,骗骗自己得了,还想把我们也骗了?”
他帮阿耶瞒着昨夜偷偷去阿娘屋里讨嫌的事已经很辛苦了,断断不可能再帮他更多了。
谢均晏看着弟弟眉眼间闪过的纠结之色,轻轻挑了挑眉。
他想起今早起来时,正巧撞见厨娘拿着一个看着有些脏的鸡腿出门,见他过来,厨娘担心主家的小郎君误会她手脚不干净,偷了主家的东西回去自个儿享用,忙解释道:“小郎君莫怪,这是婢从厨房的泔水桶里捡起来的。婢瞧这鸡腿还没坏,想着去喂巷口的那条大黄狗……”
鸡腿?有谢均霆在的地方,怎么会有鸡腿沦落到被丢进泔水桶?
一定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
还不知道自己被阿兄默默盯上了的谢均霆还在一脸忧郁地啃鸡腿。
玉露楼的烧鸡真好吃啊!阿耶什么时候能再被他抓到把柄,再给他买一次。
施令窈嚼着腌果子,心情还不错。
看在腌果子的份上,她也懒得计较他最近添上的‘不请自来’的小癖好了。
施琚行默默多享用了几口前二姐夫带来的美味。
饭桌上众人心思各异。
和和美美地用过早膳,施琚行继续去施家老宅,双生子要去太学,施令窈和苑芳则是去了铺子。
一墙之隔,谢纵微走出小巷,却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秦王牵着一匹浑身泛着金光的马驹,正要往小院走去。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谢纵微心情不错,对秦王微笑颔首:“时事不易,秦王殿下也要做马倌来补贴家用了么?”
秦王哼了一声,头上的紫金冠上细金丝捻成的龙须跟着轻轻晃动:“你懂什么,这是我为窈妹准备的贺礼。”
昨日回去之后,他冥思苦想,最终总结出了一点——他送礼,只顾着他的审美去了,却没有送到窈妹心坎上。
谢纵微送的那扇屏风不仅华丽,个头还大,牢牢地压了他的宝石盆景一头。更别提屏风上的花啊草啊,都是他亲笔所画,到他们这个身份地位的人,谁会缺珍奇宝物,缺的就是那份心意。
秦王有些惭愧,但没关系,他懂得反思。
昨日已经让谢纵微旗开得胜,秦王思来想去,想要一雪前耻,便将主意打到了马身上。
窈妹从前也是很爱骑马的,有一年乌罗来朝,她与其他人一块儿与乌罗女眷们打了一场球,英姿飒爽,朝气蓬勃,任谁看到她在马上的模样,都会忍不住为她心动。
秦王痴痴地想着。
谢纵微淡淡瞥了一眼那匹与他同样风骚的金马:“你可曾想过,阿窈如今的住处没有可以容纳这匹马的地方。你送过去,是在给她增添负担。”
秦王一愣,抿紧了唇。
又听得谢纵微慢条斯理道:“哦,秦王殿下不会还没有进过小院吧?那这也不能怪你了,不知者无罪,阿窈最是心善,不会和你这样一拍脑袋就能想出馊点子的人计较的。”
秦王:……
“谢纵微,你是鳏夫当得太久了么?怎么一张嘴就是一股子阴毒味儿。”秦王冷笑一声,“我至少记得窈妹喜欢骑马,喜欢打马球,我能陪着她拉弓射箭,骑马射猎。你呢?你只会让她困在小小的宅邸后院,让她整日对着三姑六婆奶孩子、聊家常。”
“我认识的窈妹,从来不是甘于后院的无趣女子。”
“谢纵微,你已经耽误了她三年了。如今又十年过去,你还要拖着她不放吗?”
秦王步步紧逼,俊美精致的脸庞上难得显出几分肃杀之色,却在看见一脸风轻云淡的谢纵微时有些微微的失控。
真想知道窈妹打他一巴掌,他还能不能继续绷着那张死人脸。
若是谢纵微知道此时秦王心里在嘀咕什么,他必然会笑着摇头。
阿窈的巴掌,也不是谁都能受用的。
“秦王殿下,容我再多嘴一句。阿窈身带奇遇这件事,非是寻常世人能够接受的。你已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你的一言一行,陛下、太妃,乃至许许多多的汴京贵女,都会关注。”谢纵微的声音微微冷了下来,“希望你的喜欢,不要为她带来麻烦。”
说完,谢纵微对着秦王微微颔首:“失陪,先走一步。”
看着那道翩然离去的背影,秦王沉默了一会儿。
身边的侍卫小心翼翼地来问:“殿下,这马……”还送不送啊?
“牵回去,各找各妈吧。”
秦王抿紧了唇,窈妹现在的身份与处境有些尴尬,他做得太明显,太引人注目,会给她带来危险。
“我有几日没有进宫给母妃请安了,走吧。”
秦王施施然走了,侍卫和金马两两相望,都觉得无奈。
得,还真是各找各妈。
今日天气不错,日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瑙红扶着谢拥熙下了马车,柔声道:“外面人气儿旺,娘子多出来走走,对身体也好。”
孟思雁也在一旁点头,她看着表嫂短短几日就瘦得惊人的脸,有些心惊。
她听说表嫂最近撞了邪,散尽家财也要买来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咒,贴得满屋子都是,但她的精神还是一日比一日差,听说为此又和表哥闹了不愉快。
孟思雁有些烦躁,她也知道,想再嫁给那位首辅大人做续弦是不可能的了。听到谢纵微当街与一个小妇人拉拉扯扯的传言之后,她的心也凉了半截,如今正在相看其他好人家。
但表哥表嫂闹不愉快,为何表哥屡屡要找她倾诉?难不成他以为给她买了一副耳坠子,她就得当这个出气筒?
孟思雁很后悔,恨不得把那副耳坠子还给表哥。
她还没成亲呢,表哥就要把婚姻里那些腌臜事都揭开来给她看,这不是影响她的美满姻缘吗?
因此,孟思雁也想劝一劝表嫂。
别和表哥置气了,她莫名其妙夹在中间,又寄人篱下,实在是苦不堪言。
几人沿着朱雀大街慢慢走着,谢拥熙也是被瑙红说的,人多的地方阳气旺,施令窈不敢再来纠缠她的话打动了,这才愿意出门。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般凑巧。
孟思雁高高兴兴地引着她喜怒无常日渐憔悴的表嫂往一家新开的香粉铺子去:“表嫂,你还记得上次我买的桃花靥吗?据说就是这儿的老板娘制的!这次她自个儿开了铺子,咱们可得好好逛一逛。表嫂天姿国色,再用些好的香粉,更是不知道要美到什么地步呢。”
表姑娘的嘴很甜,谢拥熙也被奉承得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笑。
但下一瞬,她就蓦地爆发出一声尖叫。
“鬼啊!”
看着店里的女郎们都被谢拥熙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施令窈冷冷瞪了她一眼:“大师的符咒不管用了吗?怎么青天白日的,你那癔症又犯了?”
看着谢拥熙明显反应过度的样子,施令窈自个儿心里也犯嘀咕,当时她的确因为谢拥熙的那些话不开心了一会儿,想让谢纵微陪着她出去散散心也是安排之外的事。
她怎么那么大反应?
到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啊!
施令窈暗自感慨,谢拥熙躲在瑙红怀里,渐渐反应过来了。
“你是人?”
人才会这么鲜活,才会自如地走在阳光底下,才会故意吓她。
谢拥熙想通了,但她更生气了。
她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你为什么骗我你是鬼!你赔我银子!”
一直笼罩在她头上的阴云忽然散开,谢拥熙脑子灵光了,小命没有威胁了,她开始心痛自己的钱。
施令窈嗤了一声,亲自去拿了大扫帚,准备把这个从前就很讨厌的小姑子扫出去。
从前她勉强忍一忍,如今她连谢纵微的脸都说打就打,还要顾忌她?
谢拥熙犹自喋喋不休地叫骂,铺子里的女郎们都有些反感地皱起眉头,有些怕惹上麻烦的,索性不逛了,拉着人就走,一时间铺子里人少了许多。
施令窈的大扫帚还没招呼到谢拥熙身上,就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狠狠敲上了谢拥熙的背。
“不许欺负我的孩子!”

第35章
那道女声并不是多么厚重、有力, 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带了些让人担忧的颤音,但她话里的怒意和偏爱是那么浓, 那么真切, 施令窈手里不自觉一松,大扫帚啪地掉到了地上,砸中了她的脚,疼得她脸色一白。
但正是这股痛意真真切切地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阿耶, 阿娘,阿姐……”
施令窈猛地冲上前去,大扫帚被她急切的步伐踹飞了一截, 正好撞到谢拥熙腿上, 痛得她又是嗷地一声尖叫。
施令窈现在哪里顾得上她。
她眼巴巴地在三个至亲的人之间看了看,恨不得自己也像话本子里的莲藕小仙人一样长出三头六臂,这样一来, 就能同时把她们抱进怀里了。
“阿娘……”
老妇人头上的白发太多、太刺眼, 施令窈鼻尖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之感,赶在眼里积起泪水太多, 彻底模糊她的视线之前, 她扑上前去, 却又不敢太用力,只轻轻地拥抱住那个殷殷望着她的老妇人。
施令窈闭着眼, 把脸深深埋进母亲的怀抱里, 汲取着她的温度与暖意,鼻间弥漫着的气息不再是她熟悉的沉水香气,常年浸在药罐里一般的味道太过苦涩, 也太过沉重,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揉碎了山间最酸最苦的果子,汁水滴落在她喉间,有哽咽的涩意飞速膨胀,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施令窈能做的,就是拼命把柔软的面颊往母亲的怀抱里钻,像她小时候那样,那个时候阿娘仍然年轻、美丽,她会用那双能抚琴能绘画的手轻轻地抚摸她仍有些微黄的髻。
她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甫一见到最亲的人,只一眼,施令窈的视线就被迅速累积的泪水模糊了许多,但阿娘的憔悴与病弱,又岂是朦胧泪水能够遮挡的呢。
“阿娘,对不起,对不起……”施令窈埋在母亲怀里,滚烫的眼泪渗透重重衣衫,施母闭了闭眼,想要像从前一样,摸一摸她最心爱的小女儿圆圆的后脑勺,但刚一抬起手,她的身子就像风中作朽的老木一般,发出了不堪承重的嘎吱声。
感受到母亲的身体忽地往后仰去,施令窈惊慌失措地抬起一双泪眼,想要去扶她,却被另一道挺秀身影抢了先。
谢纵微稳稳地扶住了年老病弱的岳母,一双眼却落在施令窈身上。
只一眼,他就忍不住担忧地皱起眉。
眼睛是红的,鼻子是红的,脸却是白的。
“别担心,我先扶着岳母去后院歇一歇。山矾,去请白大夫过来。”
山矾连忙应声。
谢纵微的语气是那么平静、从容,让人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慢慢静了下去。
施令窈现在说不出来话,只能匆匆点头,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施朝瑛与施父:“阿耶,阿姐。”
“乖,不要哭。”施朝瑛用力地握了握父亲冰冷的手,又上前,轻轻把小妹搂进怀里。
她在女子一辈上生得算是很高的了,此时施令窈靠在她怀里,头刚好枕在她肩膀上。
施令窈想起从前她只有十一二岁时,看着姐姐比自己高那么多,连弟弟也要应了他的小名儿,越长越高。
只有她像一颗细细的豆芽菜,她很不服气。
于是施令窈日日出去骑马打球,拼命蹦跶,却还是没能长到姐姐那样高。她哭哭啼啼地向家人诉说她的难过和不解的时候,耶娘看起来虽然很心疼她,但是树哥儿没忍住,笑出了声,接着,耶娘,还有姐姐,就一起都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施令窈哭不下去了,也跟着咧开嘴笑起来。
她曾经有那么好的亲人,但她却把她们丢在那晦涩灰败的十年里,不闻不问,任由她们带着与她同样珍贵的记忆,痛苦地活着,生生熬干了自己。
哪怕施令窈知道,这些都是阴差阳错之下的业障,但她看着耶娘苍老了那么多,憔悴了那么多,心头的酸涩与痛苦像被春露滋养的藤曼一样疯涨,枝桠牢牢攀住她的心脉,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施朝瑛轻轻抚上妹妹哭得潮红的脸,冰冷的水渍濡湿了她的掌心,施朝瑛的心也像落进池沼里一样。
很难受。但她们团聚了,之后都会是好日子,不会再有别离。
“均晏和均霆都那么大了,你这个当娘的还这么爱哭鼻子。仔细别人笑话你。”施朝瑛嘴上那么说,手上动作却很温柔地替妹妹擦着眼泪,“好了,咱们进去说。”
施令窈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从姐姐的怀里退了出去,又紧紧握住施父的手臂。
“阿耶,我扶你。”
施父老迈脸庞上露出一个慈爱却小心翼翼的笑,他点头:“好,好,窈娘真懂事,真懂事……”
尾音哽咽,但风度使然,施父低头遮掩住泛红的眼。
“走,咱们走吧。我们都想和你好好说说话。”
施令窈重重地点头:“嗯!”
此时铺子里的人并不多,施令窈想着,她或许该庆幸刚刚谢拥熙发的那场疯误打误撞地给她们一家团聚腾出了个清静地儿。
她冷冷朝谢拥熙的方向看了一眼,谢拥熙立刻就想反击回去,但她想起刚刚兄长扶着施母过去时,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冰冷得几欲刺骨。
“谢拥熙,滚回去。”
兄长第一次这么粗鲁地对她说话!
谢拥熙想起这段时日的不顺,没了体己银子,夫君也与她怄气分房,婆母那边又为了这事传来不满的风声,梁家那些仆妇女使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
她明明该是最风光的那一个!
谢拥熙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还是晕过去吧,至少现在,别让她面对这种难缠的场面。
瑙红手忙脚乱地扶着人,见孟思雁跟失了魂儿一样,心不在焉,也不说上来搭把手,她不由得有些埋怨:“表姑娘,您别愣着,也来帮着扶着娘子一把。”
孟思雁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谢纵微,哪有心思计较瑙红的语气。
谢纵微……高高在上、不容人情的谢纵微,竟然也会对一个女郎,那么温柔地讲话。
孟思雁看得分明,他望向那个人的眼神里,全都是担忧与疼惜。那种真情实意,是做不得假的。
堂堂首辅,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在她们面前作假。
饶是早已开始相看别的人家,但看着之前相看的对象一反在她面前的冷漠,对着别人嘘寒问暖,孟思雁心里就是有些不得劲儿。
看着晕过去的表嫂,她扯了扯唇角。
只盼着她运气好些,能寻到一个如意郎君,早些搬出梁家,不要再受寄人篱下的苦楚。
白大夫很快就拎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是服侍了谢家几十年的老大夫了,先前谢纵微嘱咐他为施令窈调养身子,白大夫已经惊讶过一遭了。
这会儿看着一家人齐聚一堂,只是眼睛都红红的,看起来流了不少眼泪,他不敢耽搁,忙替施母把脉,却半晌没有说话。
施令窈咬紧了唇,嫣红的唇被咬得发白,小心翼翼地问:“我阿娘只是一时太激动,才会晕过去,对吧?”
她连一点坏的后果都不愿意说出来,有些不好的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她拼命压了回去。
谢纵微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后,握住她一片冰冷湿滑的手,像是捧住了一块儿冰。
袖子垂下,盖住了两人交握的双手。
他看着妻子苍白的脸庞,低声安慰道:“别怕,白大夫医术很是精湛。你忘了,有一次均晏高烧不退,夜里惊厥,白大夫一来,他便好了。这十年里都健健康康的,鲜有病痛。岳母也会如此的,安心。”
他的语气太笃定,施令窈此时心神烦乱,其实只需要像这样一句笃定有力的回答,安一安她的心,让它不要跳得那么快,快到她忍痛忍到有些辛苦的地步。
她无意识地低下眼:“那就好,那就好。”
近乎呢喃的话,让谢纵微心头也泛起疼。
但这种时候,他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握紧了她冰冷的手,想让她暖起来,开心起来。
施朝瑛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两人交握的手,对上施父仿佛洞悉一切却十分平静的眼神,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话。
妹妹已经不再是跟在她身后,因为踩不到她的影子而大哭的小娘子了,她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
“窈娘,来。”
施父对着小女儿招了招手,瞬间,谢纵微的掌心一空,她没有丝毫犹豫,挣脱了他的手,走到她的阿耶面前去。
“就在床边坐着吧,若是你阿娘醒来,见到的第一个就是你。她会很高兴的。”施父没有说出施母这些年来的病情,让窈娘知道,母亲是因为接受不了心爱女儿的猝然离世才神智错乱,缠绵病榻,有什么好处?
只会多一个人愧疚,痛苦。
施令窈连忙点头。
“阿耶放心,我会守着阿娘。”
施父眼前好像浮现出小小娘子扎着双丫髻,圆圆的头一点一点,脸蛋上的软肉也跟着颤的可爱模样。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笑着说好。
施母仍昏迷未醒,但施朝瑛莫名相信,阿娘会好起来的。
她和窈娘重逢不过一会儿,面对消失了十年的女儿,阿娘怎么可能忍心只见一面就丢下她?
施朝瑛心中既怜且叹,但余光扫到谢纵微时,万千柔情又都化作了肃冷的罡风。
“你同我来。”
妻姐的眼神太可怕,谢纵微默然颔首:“是。”
施朝瑛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谢纵微的视线在那颗圆圆的后脑勺上停顿了一下,确定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又对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岳父恭敬地微微躬身,这才跟着施朝瑛出去。
铺子后面的小院并不大,只得一口井,石桌旁散着三只石凳。
施朝瑛在石桌旁站定,快四十岁的妇人此时举手投足都是肃杀之气。
她很不喜欢这个妹夫。
甚至是恨。
恨他不好好对待妹妹,恨自己有眼无珠,恨耶娘当初太草率,将妹妹嫁给那么一个空有皮囊才能,却半分不懂得疼惜妻子的人。
“我很想打你一耳光。”
半晌,施朝瑛缓缓道出她的开场白。
谢纵微神色未变,他知道,自己该打。
“谢纵微,你一直是一个体面人。我希望这次你也能体面些,不要让大家难堪。”
“你不适合窈娘,从前不适合,如今你高居首辅,威势赫赫,她却仍停留在当年。”施朝瑛想起信上的内容,顿了顿,语气更冷淡了些,“如果你想要窈娘能活得快乐些的话,你应该远离她。”
来自妻姐的抵触与厌恶太过明显,到了他无法忽视,也不可能忽视的地步。
“恕难从命。”
施朝瑛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然地说出拒绝的话,而且用的理由是那么……令人发笑。
她冷笑出声:“嫁给你之前,窈娘活泼可爱,性子开朗,哪怕我知道,嫁为谢家妇,她的性子很难再保持原来的模样。她会被打磨得圆滑、精明,像汴京城里每一个高门妇人一样。但我没想到,她的结局会那样惨烈。”
施朝瑛想起十年前,当妹妹的死讯传进汴京,她正好带着两个孩子回施府,想着与耶娘共叙天伦,多多陪伴她们一段时日。
却不曾想,天伦破碎,欢情不再,只余下无休止的痛苦与追思。
“如今窈娘回来了,我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她。”施朝瑛微微抬起下颌,笑容讥讽,“你连你的妹妹都管不住,她敢欺负窈娘,无非是看中了你对她并没有那么在意,所以有恃无恐。你有什么资格要与窈娘重修旧好?”
就凭他那张会勾得年轻女郎神魂颠倒的皮囊么?
此时屋内传来一阵动静,施朝瑛心里一紧,觑了沉默不语的男人一眼:“我先前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们一家难得团聚,谢大人就不必再挤进来了。”
说完,她脚步匆匆,径直往屋里去了。
谢纵微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如一座瓷偶,默默地伫立在石桌旁。
山矾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心疼,走过去低声道:“大人莫要介怀,施夫人性子就这样,除了夫人她们,谁能得她一个好脸色……”
不,不是脸色、态度、待遇这些问题。
谢纵微疲惫地摇了摇头,前些时日白日处理公务,夜里起笔绘制屏风,他几乎把自己的时间压榨到了极致。
但他只要想到她收到那扇琉璃屏风时亮晶晶的眼,红扑扑的脸,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疲惫。
但现在,那些被他压抑着的情绪,尽数涌了上来。
……他不确定,在家人的反对下,她那颗微微动摇的心,是否又会被重新冰封起来。又套上重重荆棘密刺,拒绝他的靠近。
谢纵微很罕见地,感受到惶恐的滋味。

第36章
厢房内, 施令窈握着母亲微凉的手,低着头,露出的半边莹白面颊上带着令人也不由得跟着揪心的沉郁。
施朝瑛在进屋之前深深呼了口气, 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才推门进去。
阿耶与妹妹脸上都不得欢颜,她走过去摸了摸妹妹的头:“有了盼头,阿娘一路上精神都不错,今日定然也是一时太激动了,这才晕了过去。别担心。”
白大夫已经去捡药了, 施令窈看着阿娘头上还有手上扎着的银针,轻轻点了点头,又搂住姐姐的腰肢, 把脸埋了进去:“姐姐身上的香气真好闻。”
还是那么爱撒娇。
施朝瑛爱怜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正巧此时苑芳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有三盏茶。
“老爷,这是新沏的参茶, 您尝尝。”
施父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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