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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白月光亡妻回来了by降噪丸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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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均霆想到阿娘可能会有的另一个新身份,哼了哼,他最好是!
谢均霆把昨日的事告诉谢纵微,有些苦恼:“阿耶,之后我们不会不能一辈子都光明正大地叫阿娘了吧?”
他想起阿耶半夜偷偷爬墙钻进阿娘屋里的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如果阿娘又答应和阿耶重新在一起,按着礼法,继室须得向正室的牌位行礼,一辈子都得矮她一头。那岂不是阿娘要对着自己的牌位敬茶磕头?
谢均霆有点不高兴了。这样太委屈阿娘。
谢纵微抬眉,他能猜出施父他们在忌惮什么,却道:“她也愿意吗?”
谢均霆奇了,难不成阿耶长了第三只眼睛跟在他们后边儿?要不然怎么能猜出来阿娘的反应?
谢均晏低声道:“阿娘的确有些不太愿意,外祖母也不同意,受到刺激发病了……此事便被按在一边,想着之后再说。”
谢纵微明白施令窈为什么会下意识地露出抗拒的情绪。
从她的视角望去,这种感觉其实是不一样的。
十年间,在世人眼中,其实早没有施令窈这个人存在了。
但要她用新的一重身份走入尘世,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一个截然不同的,拥有崭新生活的人。
这无异于让她自己宣布,从前的施令窈,已经彻底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她的小小敏感与心事,在这一霎间被他尽数感知。
她不愿意因为这点儿别扭的心思再去麻烦别人,尤其是她的耶娘年事已高,经不起再与女儿阴阳相隔的痛苦,她也不愿他们生活在可能随时会失去她的阴影之中,忧心度日。
所以,如果施母没有突然发病的话,她是会同意的。
但这份委屈本不该由她来承受。
谢纵微咽下喉间异样的腥甜。
尤其是,他已经明白,阿窈的这份敏感,脆弱,不自信,尽数来源于和他那段失败的婚姻。
她本来是全家人都捧在掌心的明珠,活泼,自信,像小太阳,永远不会有黯然失落的时候。
但就是这样好的施令窈,被那段失败的婚姻折磨得来患得患失,她不再自信于自己可以得到别人真挚的爱。
谢纵微,你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她?
“阿耶?”
谢均霆觉得他今天很奇怪,问道:“您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去我屋里歇一歇吧,我给您请大夫去。”
谢纵微摇头:“新身份的事,先不要着急。她不愿意做的事,虽然妥协了,她心里难免还是会有委屈。”
她同意,是因为家人。
谢纵微却不能厚颜无耻至此,到了今日,还要她为当面他的疏忽错漏受委屈。
谢均晏静静地看着他:“阿耶有这个把握吗?您十年前做不到的事,又焉知今日不是在夸下海口?”
“她不会再有第二次奇遇了。”
当年失去阿娘时,他们仍是襁褓小儿,懵懂无知,对失恃这件事尚且可以通过漫长的岁月去接受,去缓冲那份潮湿的悲伤。
只要他们想到阿娘,一直悬在他们头顶的乌云就会把整个天地都打湿。那是漫长的,逃脱不了的潮湿。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了,与失而复得的阿娘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她一次的痛苦。
他会疯的。
谢均晏的语气是一种近乎于咄咄逼人的冷漠,他直视着神魂憔悴的父亲,一字一句道:“还有,为什么又是你自以为是地替她做决定?她要是答应了接受一个新的身份,新的人生,焉知不是想与过去的那些晦暗彻底割裂?”
曾经给了她最多委屈、失望的夫君,显然就是她想要抛开的晦暗过往。
他的话太直接,直接到谢纵微没有做好准备,只能眼睁睁地来自儿子的那支箭又准又狠地插入他新旧交错,伤痕累累的心。
小巷内,双生子站在一侧,沉默地看着他们的父亲。
谢纵微独自站在阴影里,暮春的日光明媚而温暖,却落不到他身上,只能任由清幽的暗光爬上那张线条清绝的脸庞,洇出苦涩的寂寞之意。
“谁掌握着权力,谁就掌握着真相。”
谢纵微说完,面色与语气一样苍白而冷寂,但他看向两个孩子的眼神却很温和:“你们外祖父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替我向他们问声好,近来事多,我先走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起马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谢均霆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
他扭头看向兄长,钦佩道:“阿兄,你竟然敢那么和阿耶说话。”
感慨完,他又嘀咕:“难不成阿耶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难不成是要阿娘每次出门前都特地扮老?
看着弟弟纠结得像是打结的毛毛虫一样的眉毛,谢均晏微笑着看向他:“均霆,现在轮到你了。”
“啥?”谢均霆一脸茫然,他最近很乖巧,很懂事,没有爬墙逃学,也没有斗殴揍人,更没有偷偷拿枕头底下的铜板悄悄去买糖葫芦。
他理直气壮地看着兄长,却在听到那个落在潲水桶里的鸡腿时心虚地垂下眼,眼尾耷拉着,显得倔强又无辜。
“我就是不小心掉到地上了……这也不行?”
“就算是遇到地龙翻身这样的大事,你也会先把鸡腿咬紧了再跑。”这世间,最了解弟弟的人,除了阿耶,谢均晏可以自信地说,就是他本人。
那双单薄而深邃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凉凉:“均霆,别瞒我了。”
谢均霆犹豫地垂下眼,有些纠结。
直到谢均晏皱着眉头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语气出奇严肃,谢均霆默默抖了抖,把那夜偶然撞见阿耶从阿娘屋里出来的事儿告诉了他。
说完,谢均霆有些忐忑地掀了掀眼皮,小心翼翼地去看兄长的反应。
谢均晏面无表情。
“阿兄?”谢均霆推了推他,可别是被气到翻着白眼晕过去了吧?
虽然他也知道,这件事的冲击力是很强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光顾着张大嘴巴,鸡腿却掉到了地上。
“放心吧,我一时半会儿气不死。”谢均晏凉凉睨他一眼,冷笑道,“你可真是阿耶的好儿子。”
这样的事,怎么能瞒着他?
若是阿娘真的一时心软,答应了阿耶,世俗意义上,她却只能以继母的身份和他们相处,外人会说什么难听的话,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会传到阿娘耳朵里,谢均晏略动动脑子,都想的到。
那么,阿耶方才话里的意思,是想保留阿娘原来的身份。这个举动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阿娘?
谢均晏神情严肃,折回小院,要与施父提一提刚刚的事。
徒留谢均霆在原地又是羞窘,又是恼怒。
都是一个鸡腿惹下的祸!
施令窈的日子过得很是潇洒舒坦,她知道近来她现在的身份敏感,没有再去铺子,每日研究研究新香粉,时不时在阿娘和姐姐的怀抱里滚两圈儿,被爱包裹着的她对待双生子时一腔慈母心更是汹涌,兴致勃勃地下厨做了好几次甜汤,喂得谢均霆夜里再也爬不起来偷吃鸡腿。
一切都很美好。
除却她该以自己的身份,还是用新身份的事儿,阿耶和长姐仿佛商议了许多次,却都不大愉快。
施令窈去问,却被施父摸了摸头:“小孩子,管那么多。去玩儿吧。”
施令窈有些窘,她的孩子都长得比她还要高了,阿耶还说她是小孩子。
但亲人们都陪在她身边的感觉实在太好,又过了几日,施令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谢纵微了。
他到底在忙什么?
施令窈嘟哝几句,她倒也不是真的想他了,只是觉得他这样只托双生子转达对施父施母的问候,人却不亲自到场的态度,很不好。
就算是前岳父岳母,也不能这么冷待吧。
施母喝了药,沉沉睡去。施朝瑛去了外面办事,施父则是拉着小儿子在书房作画——老人家心情好,懒得动手磨墨。
施令窈回了小院,坐在罗汉床上发呆,新淘来的话本子也看不下去了,托着腮想着那个让她思绪变得杂乱的人。
上一次和谢纵微见面,还是与耶娘重逢那日。
她见到阿娘突然晕倒,又急又痛,当时谢纵微过来,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施令窈当时没有心情回应他,但也是受用的。
在她惶恐害怕的时候,谢纵微靠了过来,她拼命地握紧他的手,汲取着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安心的气息。
后来,她听到阿耶唤自己,主动放开了他的手。
两人之间原本紧密相连的手就此断开。
难道他是因为这个生气?
那也不至于气那么久吧?
施令窈垂下眼,忿忿地给罗汉床上堆着的枕头来了几拳。
患得患失。她讨厌这种感觉。
好在施令窈现在不是反复消耗自己的性子,生了会儿闷气,又跑去隔壁院子等着阿娘醒来。
施府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再有几日,一家人就能一块儿搬过去。
饭桌上,众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施朝瑛抛下的一个消息,却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几位皇子……互相攻讦?”
施父动作微顿。
当今圣人的三位皇子,都曾叫过他一段时日的老师,他对于他们的性子,也勉强算是熟悉。
这三个越长大,越心机深沉,却愈发懂得遮掩自己的皇子,竟然会有公开撕破脸皮的一日?
“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呢?”施朝瑛漫不经心地睨了一脸不感兴趣的妹妹一眼,“先是吴王派别的人先跳出来弹劾安王急于剪己之忌,陷害朝臣,两个派别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过了几日,又传出风声,说是昌王的人在两派中搅风搅雨,好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听说圣人怫然不悦,动了大怒,龙体有损,已经罢朝两日了。”
近来汴京的天说不定要变了。
施父与大女儿对视一眼,他眉心的折痕越来越深,又看了一眼小女儿。
施母叹了口气:“吃饭,不说那些烦心事。”不管他们怎么选、怎么决定,施母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的窈娘平平安安,再无苦难。
谢均晏将长辈们话里隐隐的玄机记在了心里。
他不理解,这么几天了,阿耶为何还不和阿娘见面?
难道男人的心就这样易变,又要让阿娘承受一次痛苦吗?
饭桌上,有肉眼难以辨别的风云波荡,但施令窈心思也落在别的烦心事儿上,没有注意到席间好几个人向她投来的视线。
今夜她没有再跟着阿娘还有长姐一起睡,独自回了她之前的屋子,抱着苑芳给她缝的大娃娃,夹紧了白藕似的腿,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人在睡不着,脑子又微微困顿的时候,脑海总是出奇活跃。
翻来覆去烙了半夜煎饼,施令窈终于忍不了了,翻身坐了起来,随意扯了一件纱衣遮住雪白,打开窗户,想看一看挂在天际的月亮。
月亮依旧明亮皎洁,但是站在幽篁翠竹下的人却让施令窈有些不敢直接唤出他的名字。
他瘦了很多,原本超逸若仙的脸庞都瘦得凹了进去,被月晖照得光影错落的脸庞上线条愈发凌厉。
施令窈望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谢纵微深深望她一眼,低声道:“不要生气,我这就走。”
说完,他竟真的没有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施令窈气得双手撑在窗户上:“你站住!”
他冷落了她许多天,今夜又一声不吭地在她屋外站着,还说走就走?
她越想越气,凭什么来与去的权力都被他握在手里?
听到她带着不快的呼声,那道挺秀身影一顿,却没有停留,反而走得更快了。
施令窈脑子一热,撑着窗户,想爬出去追上他,好好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结束这一切纠葛,可以!但别这样一会儿来一会儿去,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但是很不幸,施令窈高估了自己的身手。
她被卡在窗户里,出也出不去,逃也逃不掉。
谢纵微走到墙脚下,犹豫着,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那双浮动着破碎月光的眼里,却映出了——
一只不断扑腾企图让自己逃脱窘境的小王八。

第39章
谢纵微连忙大步走了过去, 看着那截细腰被牢牢卡在窗扉间,随着她努力扑腾,支起的雕花窗反而压得越紧, 闹得她面若红霞, 气喘吁吁,又累又委屈。
谢纵微一低头,绯红襦裙下,被挤得可怜兮兮的雪酥就羞答答地露了面。
他喉头微紧。
施令窈脸烧得红扑扑的,这辈子她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她被卡在窗扉间, 视线下落,看着谢纵微去而复返,自然注意到了那阵匆忙到快闪出残影的脚步。
她心里不断往上窜的火舌稍稍往下退了退, 至少这个男人还没有狠心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但她也不可能轻易就原谅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施令窈胡思乱想一通, 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迟迟没有动作,挣扎着抬起头, 瞪他:“你看够了没?!”
谢纵微老王八蛋, 这时候了还看她笑话看得那么专注?
耶娘和长姐住在隔壁院子,小弟照例和双生子睡一个屋, 怕吵醒他们, 惹出什么了不得的动静, 施令窈再羞恼,也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只用一双几欲喷火的漂亮大眼睛愤怒地瞪着他。
傻乎乎的小王八, 根本没有注意到随着她仰头的动作,那截玉白的颈被绷得格外细直,连带着被挤出晕红的雪酥都跃跃欲试地动了动。
好像要跳出来。
谢纵微抿了抿唇:“抱歉。”
他伸手过来, 试探着将窗户往上抬了抬,见她脸上没有露出痛楚之色,放心了些,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修长有力的手指隔开了她和窗户,由掌心到指尖,恰好覆盖住了那截细腰。
没有窗户压着,施令窈却反而觉得腰上的压感更重了。
‘吱呀’一声轻响,窗户被完全抬了上去,那只原本扶着窗边的手也落到她腰上,轻轻一抱,施令窈便像朵蓬松的云,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在她落地的一刹间,那双手便收了回去。
施令窈头晕了晕,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看向他,眸光里含着明晃晃的委屈和失落。
“肚子疼不疼?”理智告诉谢纵微,他应该快点走,不要再继续留在这里惹她生气,但他想起刚刚她被压在窗扉间的样子,止不住担心。
他知道,她浑身上下,哪哪儿都软。
冷不丁被夹这么一下,说不定那块儿已经起了淤青。
夜风拂过,他眼中跳跃着的关怀之意却没有消失,瘦削的脸,紧抿的唇,这分明是谢纵微。
施令窈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疼懵了?”谢纵微皱眉,伸出手想要扶住她的腰,但他伸出来的手很快僵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看着他伸出手,又收回去的动作,施令窈狠狠推了他一下,谢纵微没有防备,踉跄两步,正好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才稳定住身形。
身后是冰冷僵硬的梁柱,身前是散发着危险玉麝香气的柔软身体。
谢纵微浑身僵硬,看着欺身压上来的女人。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谢纵微。这样忽冷忽热,耍我,很好玩儿是吗?”施令窈伸出腿,牢牢抵在他腿间,一只手横压在他喉结下,这是一个防止他又一声不吭走掉的姿势。
但倘若有人趴在院子围墙上看,透过朦胧的月晖,便能发现此时靠得极近的两人姿势有多么暧昧。
两道影子投下,更高大的那一抹,轻而易举地笼罩住娇小身影。
远比她大了不止一圈儿的黑影,它的主人此时却温顺地被她钳制着。
那是一个甘愿被驯服、囚禁的姿态。
“说话!”
见他不说话,沉默着的眉眼却因为洒在他脸庞上,残破不全的月光而显出几分脆弱与无力,施令窈怒了,膝盖往前顶了顶:“你哑巴了?”
两人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她带着怒意的呼吸混合着让他有些头昏脑胀的玉麝香气,一同洒在了他脸上。
“没有耍你,阿窈。”谢纵微狼狈地别过脸去,同时不动声色地想要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劲瘦的腰往后靠了靠。
“是我迷途知返,我不该再耽误你。”
迷途知返。
施令窈冷笑一声:“怎么,你迷了十三年,这会儿知道返了?没得是攀上了哪路高枝,觉得我在这儿碍了你的眼,才这么急不可耐地想和我撇清干系吧。”
“没有高枝,更没有觉得你碍眼。”
施令窈不买账:“谢纵微,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你一声不吭地迷途知返了,之前忝着一张三十好几的老脸对着我又舔又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情绪的过于激动,偏偏她又要把声音压低,温暖的香气不断扑向他,谢纵微难耐地绷紧了腰肢,尽量隔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害怕被她发现。
施令窈本来就在气头上,察觉到他的后退,以为他在沉默着,身体力行地表示要与她划分界限的意思,一时间怒上心头,往他身上又压了压,骂他的话就在嘴边,她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一动不敢动。
不该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暮春夜晚出现的一轮炽热骄阳,悄悄顶住了她轻薄柔软的裙衫。
隔着几道衣衫,她仿佛仍能感受到其中的热度。
谢纵微看着妻子粉面含春,又羞又恼的样子,尴尬又无奈地低声咳了咳:“现在你总该相信了,没有不喜欢你。”
“相反,是很喜欢,很中意,很爱你。”
所以他才会痛苦,会退缩,会生出自卑与怯意。
男人呢喃的声音擦过她耳畔,施令窈有些敏感地动了动耳朵尖。
她看着他,不明白。
为什么他嘴上说着缠绵的情话,但眼神里却只有悲伤?
“谢纵微,我看不懂你。”
太聪明的男人,很难驾驭。
不过她很快又明白过来什么,膝盖缓缓往上移,抵着那轮骄阳,慢条斯理地磨、碾、蹭。
原来它可以更热、更烫。
随着她的动作,两人之间的呼吸一起默契地变烫,烫到像是把周遭的空气烫到稀薄,她在这股热浪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融化。
施令窈看不见的是,她此时面带酡红,玉白的肌肤上泛起桃花般的粉意,分外惹眼。
谢纵微承认,自己是个俗人,被她随意洒下的灵枝妙露一激,就要缴械投降。
“阿窈,别——”
这是在外面,万一谢小宝又起床吃夜宵的话……
施令窈听着他的拒绝声,低而哑,像是挟裹着滚烫火焰的岩浆,只能被封印在地面之下,徒劳地汹涌,却不得破解之法,无法冲出樊笼,去到它想去的地方。
“谢纵微,你装什么装?”施令窈看着他眼尾泛红,眼神不再清醒、理智,而是渐渐被朦胧的雾罩住,不知怎得,心底的快意一浪接着一浪。
施令窈喜欢看到谢纵微在她面前,臣服于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与贪欲,变成不像平时端严若神、冷静自持的谢纵微。
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看见他这样疯狂的样子,这种唯一感,让她感觉很满足。
事实上,施令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海里乱糟糟地在想什么,她只凭借着本能,不想让面前这个可恶的人太好过。
她坏心眼地加重了顶上的力道,见他呼吸一滞,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喘,冷笑道,“不做,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现在做出这一副贞洁烈夫的样子,是要为谁守身如玉?”
“还是说。”
脑海中响起好友娇滴滴的调侃声,施令窈的手攀在他肩上,伏在他耳边道:“忍了那么多年,你也就表面威风,实则,不堪一击?”
她太调皮,也太天真,挑衅完之后,就要撑着他的肩,退开他,远离他。
皱起来的鼻尖也晕着惹眼的粉。
那副表情好像在说,也没什么好玩的。
下一瞬,她的腰却被人紧紧揽住,重又压在那副滚烫的躯体之上。
施令窈有些慌乱地抬起眼,却被蛰伏了许久的猎人直接又干脆地封住了唇。
吸、吮,来回地磨。
施令窈很久没有过这种晕陶陶的感觉了。
上次她饮得半醉时,他也吻了她。
但上次的吻比现在要温柔一些,带着重逢后的怜惜与欣喜,温柔地把她包裹。
但今天不一样,施令窈恍惚间尝到了冰冷的、微咸的滋味。
……他怎么那么爱哭啊。
今天这个吻,有些粗暴,又绝望的意味。
粗暴到她忍不住并进腿,艰难地抑制着春水化冻的潮意。
但他的绝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施令窈被亲得迷迷糊糊,还有心思在点评谢纵微的情绪。
她也不是什么特别无情,爽完就跑的女人啊。
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懵然与无意识下的迎合,谢纵微才更觉得心如刀绞。
等她知道了真相,她再也不会这样对待他了。
谢纵微害怕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憎恨、失望的情绪。
“闭上眼。”
不要看他。
不要看这样一个卑劣、无耻,又贪图她给予的最后恩赐的人。
会弄脏她的眼睛。
他的声音仍带着吻后的嘶哑,施令窈下意识眨了眨眼,却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地盖住了她的眼睛。
下一瞬,他温柔地吻了上来。
到最后,施令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抱到床榻上去的了。
她浑身像是被化冻的春水泡过,软哒哒的,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但看着要走的人,她咬住唇,低声叫他站住。
男人很听话,却没有向她走来,只停在原地,悲伤而无奈地看着她。
施令窈现在的反应有些迟钝,但这并不阻碍她生气。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施令窈闭了闭眼,又睁开,看向他:“谢纵微,我不想一直靠猜测来和你对话。告诉我真相,这很难吗?”
她的眸光水润而明亮,带着初生小鹿一般的纯净天真,完完整整地映出一个懦夫的倒影。
他是一个卑劣的懦夫。
“我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半晌,谢纵微走到床榻前,半跪在她身前,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馥郁玉麝香气,想握住她的手,却又不敢伸出手去。
“阿窈,我总是把你推向痛苦。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嘲与不确定。
眼睛垂着,瓷白面庞上投下的阴影并不平静,带着不安的颤。
施令窈还没有见过这么一副破碎到近乎自暴自弃的谢纵微。
很对不起她的事。
施令窈眸光一瞬间凌厉起来,拽住他绘着九章纹的圆领袍口,恶狠狠道:“你给大宝小宝添了个弟弟,还是添了个妹妹?”
她想到谢纵微那副绝望到让人以为是不是天崩地裂的样子,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不会一下子又有弟弟又有妹妹吧?”
“自然不是,不是。”谢纵微看着她扑腾起来就要下床,连忙按住她,还没穿鞋,要去哪儿?
施令窈很愤怒:“我要去漱嘴!谢纵微你真是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她的拳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样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谢纵微尽数收下,只是重复着刚刚的话:“阿窈,你真的想多了……我没有背叛你,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谢纵微这一辈子,只有施令窈一个妻子。没有妾室,没有外室,从头到尾,只属于你。”
施令窈想嘟哝两句,诸如三十几岁的老男人用性命来起誓,也不是很靠谱。
但下一瞬,她发烫的面颊被一双熟悉的手温柔地捧住。
两人额头抵在一起。
他语气中那种孤绝的真挚,清晰地被她感受到。
“你是我唯一的爱人。”
刚刚还怒意勃发的人又软哒哒地靠在了他怀里。
但她还是很坚持,让他把这些时日的异样和源头都告诉她。
谢纵微叹了口气,知道她不喜欢被敷衍,但是,现在就把真相告诉她,只怕她今晚都别想睡了。
“等明天,我再告诉你,好吗?”
施令窈被他搂着,浑身都泛着酥,看着他扶着她躺下,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眉如墨画,面如冠玉,很是养眼。
就是有些太瘦了。
看着妻子咕噜噜转动的灵动大眼睛,谢纵微克制不住心头疯涨的爱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好了,我们来说些会让你心情好一些的事。”
施令窈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过两日,卢太妃会在皇家别苑举办一场马球赛,我记得你很喜欢打马球,届时她会给你发来帖子,去玩玩吧,当是散心也好。”
施令窈有些失望。
却又听得谢纵微一字一句,分外认真道:“用你自己的身份,阿窈,我不想你变成别人。”
这是什么意思?
施令窈愣了愣:“我变我的,和你有什么干系。”
她这副狐疑又嘴硬的小模样太可爱,谢纵微笑了:“嗯,我觉得再娶你一次,太难。还是原配夫妻好,有始有终。”都是彼此,都是他们。
这个老东西,心机真深。
但施令窈忍不住追问:“你有把握?要是我被人抓去当柴火烧,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谢纵微若有所思地笑,“那我就再跳一次崖。”
听着像是玩笑话,但话里隐隐的孤绝却让人难以忽略。
她先死了,怎么知道他后面什么时候死。
施令窈翻了个身,不想理他。
“有我替你撑腰,不要害怕。”谢纵微轻轻捋着她缎子似的乌发,语气笃定,“你是施令窈,没有人会质疑,他们也不敢质疑。”
施令窈哼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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