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阴戾太子听到心声后by姒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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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葵忽然舌头打结,见他似乎在看自己的衣裳,就问:“殿下,我那些衣裙是您亲自挑的?”
太子目光敛下,“你想什么呢。”
云葵:“……哦。”
她听着窗外愈来愈近的喧闹声,问道:“殿下今夜出宫作甚?”
太子淡淡道:“公务。”
云葵道:“那我要一直跟着殿下吗?”
太子:“你说呢?”
见她垂头抿着唇,太子开口道:“怎么,你不随行伺候孤,还想自己去逍遥?”
云葵忙道:“奴婢绝无此意。”
太子指骨轻轻叩膝,“你想去看灯?”
除夕那晚从朝阳殿出来,她便在心里感慨,说看不到太和门的烟花和天灯了,想来应该是喜爱看灯凑热闹的。
他今夜微服出巡,带着她也不费事。
云葵欢喜地点点头,“奴婢带了银子,还想买买东西,可以吗?”
太子:“你想买什么?”
云葵见他没有直言不准,立刻满脸堆笑道:“自然是买些女儿家的东西。”
「自然是买些女儿家爱看的东西!」
像那些脂粉呀钗环呀,皇后先前赏了不少,宫里的成色自不比外面差,何况太子喜素净,那些胭脂香料她用得极少,难得出宫一趟,当然是买她最爱的话本子啦。
「最重要的是,多买些与太子殿下探讨天地阴阳交欢的好东西,嘿嘿!」
太子攥了攥拳头,神色有些不自然,“你想买……话本?”
云葵讪讪一笑:“这都被您猜到了?”
「你还是单纯了,太子哥哥。」
太子眸光微微一黯。
她总在心里对他起一些奇怪的称呼,先前喊他大佬、活阎王,甚至还胆敢自称朕,太子都没有同她计较过什么。
唯独这声“太子哥哥”,听得他心口酥痒,仿佛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
他按下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道:“话本是宫中明令禁止的书籍,你都是从哪看来的?”
云葵如实交代:“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控不严,经常会有宫女托出宫采买的小太监去买,我也是问人借来看的。”
怕他不准,她又忙道:“不光是我一个人看的,买回来大伙轮流翻看,一传十,十传百,有时候到我手里已经是一堆破烂了。”
避火图也是同理。
太子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既是宫中禁书,孤也不好为你破例。”
云葵才有些恼,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又摆出一副笑脸:“那不如殿下帮我买吧!宫中禁的是我们这些下人,倘若殿下要买,谁还能管到您头上?”
太子嗤笑一声:“你可真机灵。”
云葵大胆往他身边靠了靠,朝他挤眉弄眼:“殿下买来,借奴婢看两天就好,奴婢学有所成,才能为殿下分忧呀。”
明知她模棱两可,又是一副谄媚嘴脸,太子还是不自觉地移开目光,朝外吩咐了几句。
马车缓缓停在御街尽头一处巷子内,下车不远处便是京中最大的书斋求知斋。
太子朝穿便衣的曹元禄使了个眼色,曹元禄立刻给云葵递上钱袋子。
云葵惊诧地接过那一袋鼓鼓囊囊的银锭。
太子淡淡道:“既是孤来买,自没有让你花费的道理。”
云葵欢喜得一蹦三尺高,“多谢殿下!”
太子又吩咐德顺:“去帮她搬上车。”
云葵:……搬?
殿下以为她要买多少,才用上了“搬”这个字眼?
不过既然太子殿下发话,还给了银子,她也就不客气了!
去到求知斋,云葵直奔话本区域,将时兴的本子买了个遍,又悄悄把书斋掌柜喊到一边。
掌柜的见识多了,见她红着脸蛋扭扭捏捏,当即猜到来意,又瞧这小娘子出手阔绰,便直接搬出了镇店之宝。
云葵偷偷翻了两页,差点惊掉下巴,竟有足足上百种姿势!且比她先前看的那些破烂小人书可清晰太多了!
掌柜拍胸脯保证:“姑娘放心,有我这镇店之宝,必叫姑娘与郎君琴瑟和鸣,飘飘欲仙。”
云葵大手一挥:“买!”
第49章
上元之夜, 整条御街火树银花,人流如潮,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灯笼挂满整条街市, 远远望去宛如一道明亮的灯河。
走出去两步,琳琅满目的摊位瞬间吸引了云葵的眼球。
那些在大人眼中只有小孩才会感兴趣的兔儿灯、糖画和泥人,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奇趣味。
小时候寄居舅舅家,她从来没有一盏属于自己的兔儿灯,一句“想要”只会受到白眼和谩骂,哪怕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露出羡慕的表情,舅母的唾骂声都会立刻传到耳边。
她不敢要, 不敢想, 甚至一度以为想要就是错的, 这种恐惧和怯懦萦绕着她的整个童年。
她其实有些可怜九皇子,想来也是一种感同身受吧, 因为舅母告诉她, 她也是阿娘与人通奸生下的孩子,一个本就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又有什么资格提要求呢?
舅母说, 家里光养她已经花光了所有的银两,她要懂事,要孝顺,可后来她才知道, 银两都是给表兄赌输了,舅母说的孝顺懂事,是要她给那老员外做小妾,挣一笔丰厚的彩礼, 替表哥还清债务,让他迎娶镇上的漂亮姑娘。
她不愿意,她想逃,逃去一个无人认识她的地方,哪怕在街边做乞丐,也有小孩子肯把吃剩的糖葫芦扔给她。
入了宫,境遇再不好,也没有人会指着鼻子骂她野种,她还可以一点点地攒些金银,给将来的好日子添砖加瓦。
太子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街边做糖画的摊贩,开口道:“想要就买,下回再想出宫可就不知是何时了。”
云葵缓缓回过神来,“那我可就买啦?”
太子盯着她微微泛红的眼,低声道:“嗯。”
云葵摸了摸荷包,腼腆一笑:“奴婢只带了一锭二两的金子,寻常摊贩大概找不开,殿下您看?”
她这点小心思一览无余,太子无奈道:“孤还不至于连个糖画都吝啬。”
云葵立刻笑得眉眼弯弯:“谢谢殿下!殿下想吃吗?”
太子道:“孤不吃。”
云葵见秦戈上前似要禀报要事的样子,便自己去排队了。
秦戈朝太子拱手,附耳低声道:“属下找到知情的工匠问过,千都门灯塔偷工减料,少了关键结构支撑,今夜楼顶风大,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塔身必然坍塌。”
太子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人手可有安排妥当?”
秦戈颔首道:“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让水镜台开始唱戏,把灯塔下的百姓全部吸引过去,巡防营的官兵也已在暗中分布到位,竭力保证百姓安全,避免人员伤亡。”
太子沉声道:“你亲自去盯着。”
秦戈立即领命下去了。
云葵做完糖画,回来看到太子面色冷凝,忍不住上前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转过头来,“与你无关,你……”
话音未落,太子目光停在她手里那根糖画的图案,不是常见的花鸟虫鱼,也不是历史人物,倒有些像……
曹元禄瞧瞧那糖画,又瞧瞧自家殿下,那鼻子,那嘴唇,多像呐!
“姑娘这糖画,画的可是殿下?”
云葵转了转手里的糖画,眨眨眼道:“不知道啊,我让摊主画个俊俏男人给我吃,他随手一浇,糖人就成型了,您觉得像殿下吗?”
说完还当着太子的面,在那糖人头上“嘎吱”咬了一口。
太子顿觉颅内隐隐作痛。
曹元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姑娘简直是胆大包天第一人!
几人沿着街市一路闲逛,云葵左手提着兔儿灯,右手吃完糖画,又吃糖葫芦,还想买些瓜果蜜饯吃。
每次想买什么,都先去瞧太子的脸色,他不说话,她便放心大胆地买,没过多久,曹元禄和德顺手里都拎得满满当当。
她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动用自己的小金库,给师徒俩各买了一盒点心以示感谢。
曹元禄朝她挤眼睛,云葵也知道,曹公公这是想让她给太子殿下也买件礼物。
可是能买什么呢?太子殿下什么都不缺,人又挑剔,外头的糖果点心看不上,她荷包里这三瓜俩枣能给堂堂太子爷买件什么,还不会被嫌弃?
太子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目光落在远处的千都门灯塔。
工部年年修建,年年偷工减料,今年甚至还用往年剩下的劣质石砖和木材蒙混过关,工部官员手里贪大头,再一层层地剥削,最后只能将灯塔的用料和工匠的薪水克扣到底。
高达百尺的巨型灯塔,处处透着危机,然而塔下行人如织,人人都还沉浸在年节的喜庆之中,浑然不知将要面临怎样的灾难。
云葵远远看到那灯塔,激动地拉住他手臂,“殿下,我们去灯塔下面看看!”
太子拦着她:“别去。”
云葵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许久没有看到过他这般阴寒冷酷的神情,连这冰冷的嗓音都让她有种久违的心悸感。
「是不是我太放肆,惹他生气了?」
太子听到她的心声,微微失神片刻,随即敛下眸中冷色,伸手将那只软绵绵的小手握住了,“我们去看戏。”
男人炽热的掌心将她紧紧包裹,云葵更觉得心悸不止,尤其是那被他触碰的地方,仿佛一点即着,丝丝缕缕的酥麻化作无数火星在血液里蔓延。
直到水镜台“咿咿呀呀”的戏声传来,云葵鼓噪难平的思绪才缓慢清晰下来。
掌心的触感温热分明,她有意无意想要缩回手指,他却迟迟没有松手,目光只停留在那戏台上一对含情凝睇的男女身上。
云葵原本还不觉得这戏有何特别之处,直到听那台上男子唤那女子“玉娘娘”,而那泣涕涟涟的女子一口一个“谢郎”,她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便听到人群中有人高呼:“这是宁德侯世子和宫里的玉嫔娘娘!”
此话一出,当即引起一众哗然。
“宁德侯府不是因十宗罪被抄家了吗?难不成是宁德侯世子与玉嫔的奸情被皇上发现了?”
“这我知道!谢家与玉家本就是姻亲,谢世子和玉嫔娘娘青梅竹马,后来谢大人成了国舅爷,步步高升,逼得谢世子只能抛弃玉家女另娶佳人,玉嫔娘娘这才进了宫……”
“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九皇子其实是谢世子的儿子,现下已经被皇上监禁了……”
“可别胡说!”
“怎是胡说?宁德侯乃当朝国舅,世子爷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如今一夜之间便要抄家,想也知道此事不简单……”
百姓间议论纷纷,再加上戏台上二人缠绵悱恻、生死相随的画面很快吸引了大片目光。
比起年年都能观赏到的灯塔,众人还是对近在眼前的皇家密辛更感兴趣,百姓们三三两两赶来水镜台下凑热闹。
不出片刻,水镜台已然聚满了民众,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瞧见这里人多,也挤破头地过来凑热闹,而本该是御街上最繁华的千都门灯塔下只剩寥寥数人走动。
云葵被太子护到喜鹊桥旁人烟稀少之处,听着那戏台上的唱词,她不免有些担心。
“陛下不是除夕当晚就封锁朝阳殿了么?怎么都传到宫外了?这么快就有人搭台子唱戏,今晚过后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太子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却落在远处,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云葵顺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见那灯塔似在风中轻微晃动,一时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煞白:“殿下,那灯塔……”
话音未落,太子眸色一凛,立刻抬手示意暗处巡防营的官兵前往千都门疏散百姓。
此时大呼小叫太容易制造恐慌、引发踩踏,在那灯塔坍塌之前,官兵只能以塔下不可久留为由强行驱逐。
等到百姓们三三两两散开,几十名官兵迅速拉开一圈两人高的挡板,将灯塔方圆十丈之内完完全全地遮挡。
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听到那巍峨绚丽的灯塔在高空烈烈寒风中倏然发出一声苍凉刺耳的嘎吱声,紧跟着,砖石剥落、木梁撕裂的声音接踵而至,盘桓塔身的硕大龙虎灯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人群中一道惊恐尖厉的嗓音突然响起:“这塔是不是要塌了?这塔要塌了!”
这一声下去,宛若一滴水落入沸腾的油锅,霎时引起不小的躁动。
众人遥遥望过去,果然见远处巍峨的灯柱在风中晃荡,塔身不断有碎石掉落,支撑塔身的梁柱发出阵阵骇人的撕裂声。
众目睽睽之下,那富丽堂皇的灯塔在一声巨响之后轰然倒塌!一时间宛如山崩地裂,飞石、灯笼、木材四下飞溅,坍塌的灯柱霎时燃起熊熊烈火。
人群中惊呼和碰撞在所难免,好在大部分碎石木片都被挡板隔绝在内,只有少量木屑和烟尘飞向了水镜台下看戏的百姓。
暗处的巡防营官兵立刻前往救火,东宫亲卫军则负责上前安抚疏散百姓,避免踩踏受伤。
云葵眼睁睁看着百尺灯塔在面前轰然倒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方才她若是执意去那灯塔下游玩,此刻恐怕早已葬身废墟!
她怔怔地回过神,抬眼看向挡在她身前的男人。
身后的德顺与她一样,只觉得惊心动魄,久久后怕,而曹元禄知晓太子早在年前就已派人留意工部,今日灯塔坍塌,自家殿下也早有部署,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然而就在此时,混乱的人群中十几名黑衣人持刀飞身而出。
只听为首之人口中大喊:“太子残暴不仁,滥杀无辜,今日你我便替天行道,诛杀此獠,以正乾坤!”
云葵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被拢入了男人温暖坚硬的怀抱。
第50章
云葵躲在太子怀里, 耳边百姓的喧闹声、厮杀声、兵器碰撞声胡乱交织在一处,很快又夹杂了刀剑划破皮肉的闷响。
她久居深宫,哪里见过这样刀刀入肉的厮杀场面, 可莫名地,躲在男人坚实有力的臂弯中,好像一切都不需要害怕。
她隐隐猜到,太子殿下就是提前知晓灯塔坍塌才决定出宫的,官兵及时引开百姓也是殿下在暗中部署,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 甚至方才还能耐着性子陪她逛一段路,这就是运筹帷幄!
「殿下真厉害!」
太子抚了抚她鬓边的兔耳朵。
这丫头倒还不笨。
喜鹊桥边一群百姓躲得远远的, 许是听到方才黑衣人喊话, 注意到那桥边高大挺拔的锦衣男子竟是太子, 一时又惊又惧,甚至超过了对千都门灯塔坍塌的恐惧。
“是太子!太子出宫了!”
“今夜这灯塔倒塌不会就是太子做的吧?他想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肯定是他!他又疯又癫, 以杀人为乐, 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云葵听到这些议论,登时气血上涌,朝不远处叫嚣得最厉害的青衣男子道:“你胡说什么!是太子殿下救了你们!若不是殿下, 你们早就被灯塔砸伤了,你们非但不感激他,还污蔑他!”
太子对那些谩骂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不在京中这些年, 淳明帝与皇后是如何编排他的,他心知肚明,无暇自辩。
只是意外,这丫头竟肯为他当街与人起争执。
那青衣男子寻到声音的出处, 原来是那躲在太子怀中的妖姬,他大着胆子道:“你没听到吗?太子暴虐无道,人人得而诛之,这些黑衣侠客都是来替天行道的,今日就让太子和你这妖姬一并身首异处!”
云葵还想再骂,置于腰身的大掌骤然一紧,手里的兔儿灯突然被人抽走,再反应过来时,那提灯的木杆已经直直刺入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妈呀!我的灯……」
太子蹙眉,低声道:“孤会还你。”
云葵:“……”
来不及回答,又有四五名黑衣人朝他们的方向提刀砍来。
云葵手忙脚乱地拔下发髻上最不值钱的绢花簪子,塞进太子手里,“殿下,这些都给你当暗器用!”
「这个也一并还我哈,最好用金钗来还。」
太子无奈接过,大掌一挥,几枚簪花瞬间犹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打前头几名黑衣人登时应声倒地。
「好厉害!」
那为首的黑衣刺客注意到这边动向,与身侧三名同伴眼神交接,为首者提刀从正面攻来,另外三人迅速飞身散开,从侧面与后方包抄。
太子踢开左侧方黑衣人的手腕,一手搂紧云葵的腰身,另一手夺剑横扫,挡下后方和右侧的攻击。
此刻云葵的正前方,正是那一身武艺高强的刺客头领。
他一身黑衣,黑色的头巾和面巾将脸部遮掩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森寒漆黑的眼冷冷盯着她,一个眼神对视后,那人立刻抬起手中长剑,猛地向她刺来。
云葵吓得一哆嗦,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
「完了!这次小命真要交代了!」
然而在那剑尖距离自己不过半丈之时,太子猛然侧身,手中剑光一闪,哐当一声挡下那招凌厉的攻势,又与这刺客首领交斗起来。
云葵小心翼翼躲在他身后东躲西窜,也是头一回亲眼见识到太子殿下的武力,身形矫健,出招悍厉,舞出的剑招凌厉漂亮,确实比宫宴那只会花拳绣腿的伶人精彩多了。
紧张的同时心潮澎湃,指尖甚至能够感受到随着招式的变化,太子腰腹肌肉也在不断绷紧、张驰和震颤。
「这也太强悍了!难怪能折腾我一夜。」
太子:“……”
每一次胆战心惊,以为要丢小命的时刻,太子都能及时出手替她挡下杀招。
只是黑人的攻势越来越迅猛,几乎是抱着釜底抽薪的态度,只攻不守,招招狠绝致命,而她的存在终究是个累赘,黑衣人发现太子的身后挂了个拖油瓶,又极力地护着,所有人改换目标,凛凛寒刀直冲她攻来。
「不要啊!」
「我买的镇店之宝还没来得及细品,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儿啊!」
数十道剑锋寒光交织,云葵吓得闭紧双眼,腰身被人扣紧,只感觉自己被提着飞上跃下,眼前刀光剑影应接不暇,又是一番激烈的缠斗。
好几次惊险异常,云葵甚至感受到剑刃几乎擦着脸颊而过,转眼又被太子见招拆招地化解。
然后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加入,杀招也愈发猛烈,嘈乱的兵器碰撞声中,云葵只听到耳边突然传来太子一声闷哼,她的心也随之猛地一沉。
“殿下,你受伤了?”
太子暗暗咬紧后槽牙,没有应声,身形只微顿片刻,剑尖从面前刺客的胸口猛力抽出,复又与那围过来的十余人缠斗起来。
好在秦戈等人及时抽身前来,分散了太子周遭大半的武力,黑衣人渐显弱势,最后终究不敌太子手下亲卫,一个个死于乱剑之下。
那刺客头领愈发孤立无援,在秦戈与罗章的围困之下也自顾不暇,被逼至无路可退之际,他猛地跃身而起,翻过高树,秦戈手中的箭矢飞射出去,也只堪堪从他小腿擦过,那人转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葵抱着太子的手臂上下打量,终于看到他腰腹间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
她眼眶一酸,嗓音焦急得发颤:“曹公公,殿下受伤了!”
众人立刻上前查看,太子面色有些苍白,只道:“小伤,不碍事。”
今日这拨人来势汹汹,招招狠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势要取他性命,好在他提前知晓灯塔有问题,带了足够的亲兵和暗卫,否则实难抵抗几十名高手的致命杀招。
曹元禄扶着太子道:“殿下先回马车,秦将军,你速速去请何军医来!”
秦戈立刻颔首应下。
何百龄就在附近的医馆义诊,得知消息后立刻赶来。
好在伤口不算深,何百龄先给止了血,再上金疮药包扎,很快便处理好了。
随后陆陆续续有巡防营官兵前来禀报灯塔坍塌事故的伤亡情况,云葵一直没有机会上车去瞧太子的伤势,只能心里干着急。
马车内,太子亲卫统领郁翰正在禀告受伤百姓的安置事宜,谈及今日这群刺客,郁翰猜测道:“宁德侯世子已死,宁德侯还在狱中,如今还能动用这些武功高强的杀手来对付您的,怕是只有……今日那刺客头领的身手,属下瞧着像锦衣卫。”
太子目光森寒,忽听到外头一阵唉声叹气。
「不知道殿下怎么样了。」
「好像伤到了腹肌……」
太子:“……”
郁翰还想禀告水镜台的事宜,太子出口打断道:“你留下处理后续,明日一同禀告。”
郁翰当即意识到,殿下受伤失血,他还在此多话打扰殿下休息,实属不该,赶忙起身告退。
人走之后,太子揭开车帷,看向那个愁眉苦脸的小丫头,低声唤道:“云葵。”
云葵赶忙抬起头,“殿下您叫我?”
太子“嗯”了声,“上来吧。”
云葵点点头,赶忙踏上马车。
车厢内还有残余的血腥气,云葵想起方才何军医带出来的血水和血帕,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喉咙有些发紧:“殿下,你没事吧?”
太子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抬眸看她:“你是头一回见孤受伤?”
自然不是头一回,可先前受再重的伤都与她无关,今日却是带她出宫时遇刺,倘若没有她这个累赘,殿下那么好的身手,定能轻易脱身。
云葵小声道:“殿下是为了救我。”
太子:“他们要杀的是孤,刀锋朝向你也不过是为了让孤自乱阵脚,应顾不暇。”
「我何德何能,让太子殿下乱了阵脚?!」
云葵抿抿唇:“我还以为殿下要拿我当肉垫儿呢。”
太子:“……孤带你出宫,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全。”
话是这么说,可换成任何一位主子,不让底下人挡刀就不错了,哪有人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救她一个小小的宫女。
想起方才厮杀的场面,云葵仍是心有余悸。
可她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从头到尾都在护着她。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像簪花那样被扔出去摔刺客的准备,可是也没有。
这让她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她可以永远躲在他身后,他会替她挡去所有刀剑,只要有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害怕。
太子喉咙微微滚动,良久之后,突然问道:“今日在喜鹊桥,你同那些人啰嗦什么?”
云葵想到桥下那些百姓的污蔑,小脸都皱了起来:“殿下前脚刚救了他们,这些人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太子嗤笑:“孤也算好人?”
“那可不。”少女一双乌眸清莹透亮,朝他眨了眨,“今日过后,殿下在我心中就是救死扶伤的英雄,我见不得他们污蔑你,就要骂回去。”
见他神色稍缓,云葵瞅瞅他腰身的伤处,“殿下,我能不能看看您伤得如何?”
她什么心思,太子还能不清楚,“已经包扎过了,有什么好看的?”
云葵坚持道:“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我看看腹肌是不是给人砍坏了。」
「看看嘛,看看嘛!」
太子无奈,只得缓缓解开了腰身的玉带。
第51章
车内灯火幽暗, 云葵跪坐在太子面前,见他还有些忸怩,她干脆帮他一把, 把太子解下的墨玉腰带放置一边,伸手打开他的衣襟。
包裹着伤口的棉巾渗透出轻微的血色,挡住了一半的腹肌,云葵轻轻拂过绷带之下的皮肤,那里无一丝赘肉,指尖扫过之处微发烫, 也愈发绷紧。
「还好没伤到小殿下。」
「可腰腹受了伤,短时间内也难成事, 怕是得养一养。」
太子:“……”
原来她并不是多么关心他的伤势, 而是觉得他伤在这处, 会影响到同房。
所以,她也并不排斥那件事吧?
甚至还有些期待与他的下一次。
否则今日见他时, 也不会在心里表示已准备好随时侍寝, 甚至还买了镇店之宝,想来也是想要与他共同探索的。
尽管除夕那晚没能让她满意,但他应该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身子给她摸遍了,甚至她用指甲挠伤他的后背,他也没有追究。
她也有那么一刻,水光潋滟的眼眸沾染了情慾, 嗓音娇娇颤颤,黏黏腻腻打湿他的掌心……
云葵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愈发深邃炽热的眼眸,指尖落在那清晰流畅的沟壑之间,轻声问道:“殿下疼不疼?”
太子盯着她跪坐的姿势, 嗓音沉哑:“这点小伤,还不至于。”
云葵咽了咽口水,“那我就放心啦。”
「腰那么细,还那么有劲儿。」
「想舔。」
「书上说舔得好有助于……」
想着想着,忽然有什么抬起了她的小臂,云葵怔楞地盯着那突兀之处,反应过来后,满脸涨得通红,“殿下你……”
她讷讷抬起头,才发现男人眸色漆黑,仿佛深渊之下燃烧着无尽的暗火。
云葵光这么看着蹆就软了。
甚至细细想来,也不是她太不中用,毕竟把她弄得七死八活的东西如此可观,在那华丽的衣袍遮掩之下,比起她的小臂也不遑多让。
她嗓音都在发颤,惊惧之外,还有按捺不住的激动,“我再也不嫌弃殿下了。”
太子眸色深深:“你还敢嫌弃孤?”
云葵抿抿唇,“先前是我不懂事,往后我会好好伺候小殿下的!”
东西是好东西,否则书上为何说男人皆引以为傲,并以此征服女子的身心,似殿下这般的雄伟尺量,当为男子楷模,只是不得要领罢了。
「有了镇店之宝,我一定能学有所成,带领殿下走向巅峰!」
太子捏住她手腕,嗓音微微沙哑:“所以今日,你就打算撒手不管了?”
云葵诧异之余,又有些脸热:“可殿下……这不行吧?我倒是无妨,可您伤得不是地方,只怕禁不住除夕夜那般大开大合,回头伤口崩裂,曹公公和军医要怪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