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引—— by嗞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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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高相已经说完话,万宗林也准备过去,然而回廊下走来的一人,让他直接僵住的步子。
万宗林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林鹤时怎么会在这里?!
看他自由出入高府,还能当面和高相说话,万宗林手都抖了,他是怎么攀上的高相!
林鹤时若有所觉的朝这里看过来,万宗林立刻转过身,快步离开,只庆幸,还好自己方才没有过去。
高府厢房。
“殿下,四周都已经查看过,没有问题。”司徒洺走进屋内,拱手朝萧琢禀报。
见萧琢点头,又道:“高肃还没有进京,就开始急着安排自己的人了,还是真是老谋深算。”
萧琢不甚在意地笑笑,“要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坐到相位的,不过也多亏得他献计,我才顺利拉下四哥。”
“他重回朝堂,也算站对了位置,而我需要他,怎么不算两全其美。”
司徒洺道:“殿下说得是。”
久久没听到萧琢说话,司徒洺准备退下,抬眼,却看到他捏着一枚玉佩在摩挲,上面的纹路莹润分明,可以看出长久被人握在手里。
司徒洺神色一紧,“殿下。”
萧琢低头看向手里的玉佩,“派出去找得人有消息了吗?”
司徒洺凛声道:“殿下,那就是四皇子故意说编的,想扰乱你的心神!”
什么姑娘还没死,怎么可能,他们都亲眼看到她断了气息。
“我问你有消息了吗。”萧琢声音微冷。
司徒洺低头道:“回殿下,还没有。”
“继续找。”
门被撞开的瞬间,数十名身配刀剑的禁军冲进楼内,迅速封堵出口,将所有人团团包围。
“全部拿下!”
凌厉的喝声方落,昔日繁华一片的拂香阁顷刻被恐慌惊叫声笼罩,刀剑在晃动的光影下张牙舞爪。
花莫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无论她逃到哪里都在盯着她,她无处可逃,如坠绝境。
窒息和恐惧快要将她吞没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紧紧抓住她,使劲把她从黑暗中拽出。
“跟我来!”
声音轻柔却坚定。
花莫倏然睁眼,自窗外落下的日光冲破黑暗,照进她满是慌惧的眼里,她胸口剧烈起伏,屋内流淌的宁静气息让她逐渐放松下来,良久轻轻吐出一口气。
做梦了。
她偏头看自己的手,花漓的手不知何时从帐底摸索伸过来,抓住了她,掌心传来的温度,把她从噩梦里扯了出来。
花莫定了定神,想起身,奈何手腕被花漓攥着抽不出,无奈道:“醒了醒了。”
帐后传来呢哝软乎的哼声,而后是花漓可怜兮兮的声音,“莫莫我做噩梦了。”
花莫神色一紧,“梦到什么了?”
花漓挑开帘子,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打着哈欠道:“不记得了,但是怪吓人的。”
说着往花莫身上扑去,手脚并用的抱住她。
花莫被她抱得喘不过气,连带心上残留的余悸也散去,费劲道:“你快放开我。”
花漓张开雾蒙蒙的眼睛,“好冷漠。”
花莫看她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愈发没好气道:“我快被你勒死了。”
花漓撅嘴坐起身,松开她挥手,“走走走。”
等花莫洗漱更衣好,出了门,花漓还在生闷气。
也不知是不是扮男子扮久了,冷冷冰冰,一点也不可爱。
花莫出门后,没了花漓在身边折腾,不自觉又想起梦里的画面,双手紧紧握起。
她明明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过去的事了,怎么突然又反复。
如同不好的征兆,让花莫心里沉甸甸的。
村里一行汉子拿着鱼叉准备去叉鱼,看到花莫便招呼她,“花兄弟。”
花莫闻声抬起头,为首的何信对着她一笑,“哥几个打算去抓鱼,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身旁的人扯扯他,“你叫他干什么?”
这个花莫和他姐姐不同,素来独来独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何信则低声道:“他身手好,有他我们也多抓点不是。”
换做平常花莫多半会拒绝,这会儿她却觉得和村民待在一起,能让她忘了那个梦,于是罕见点头,“好。”
一行人就这么去了河滩,原本只是想叉几条小鱼,意外发现了一条大的,何信他们顿时摩拳擦掌,追着那条鱼几乎到了湖心,最后还是花莫眼明手疾,
几人拖着快有三尺长的大鱼往河边去,何信拍着花莫的肩大笑道:“亏得花兄弟,抓了这大鱼。”
他口直心快道:“你说你个子不高,本事是真不小。”
一场折腾下来,花莫沉凝的心绪松懈不少,回了个笑。
何信要把这大鱼给花莫,花莫推脱自己与姐姐两人吃不了这么些,就捡了两尾小走。
花莫提着鱼往回走,想起花漓说得赵文峥的事,便又往后山的方向绕去,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在。
去到后山,看到空荡荡的石亭,花莫嗤笑了声,转身准备走,却听到说话声传来。
“公子,您还真日日过来,也不嫌累得慌?”
“你懂什么烈女怕缠郎。”
花漓听完花莫复述的话,点头说:“一定是赵文峥和他那个狗腿子。”
她托腮思忖,看样子,赵文峥真的是日日都来,还是书院散了学就赶来,要是换作不谙世事的女子,没准真要被他打动了。
花莫道:“再多来几日,少不了被人发现。”
花漓神色严肃起来,看着花莫,“到你出手的时候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等明天,今日就去。
“要是他不听劝,再动手不迟。”花漓一路叮嘱着花莫,到了石亭一看,却发现里面早就没有人在。
两人面面相觑,花漓迟疑道:“难道走了?”
花莫也觉得奇怪,但寻看了一番都不见人,也不确定赵文峥是不是放弃了。
两人思来想去,决定等明日再看看。
就在她们离开之后,躲在远处的一人,慢慢从树丛后走出来。
秋日的清晨风微凉,赶早起的人也比盛夏少许多,王淑云因为要服侍瘫在床上的婆婆,故而无论冬夏,雷打不动的都是一破晓就起了。
推门出屋,村道上连人影都还没有,正低头关门,余光看到有人从远处过来,脚步匆忙,王淑云奇怪看过去,发现是李顺,便出声唤他。
李顺低头走得急,看到王淑云,脸色明显变得紧张。
王淑云更加疑惑,“这么清早,你打哪来啊?”
她望了眼,是后山的方向,李顺却磕绊说:“哦,我赶着去拉木材。”
说完加快步子走开。
王淑云看着他慌忙离去的背影,皱眉嘀咕,“拉木材怎么从后山过来?”
日头逐渐升起,挨家挨户也都起了,王淑云忙着操持,便没有再深想这事。
而李顺从王淑云面前经过后,直接就回了家,一直等到近未时,才再次出门,直接上山往山顶去。
此刻,赵文峥正心猿意马的等在山顶,手里还拿着张写有“明日未时,山顶相会”的纸条。
他本以为还要些功夫才能让花漓就范,没成想昨日这个纸条就抛到了他眼前,约他在这里见,荒山野岭,岂不正中他下怀。
赵文峥眼里流露出色欲,听到有脚步声,迫不及待回身,“你来了。”
然而什么都还来不及看清,只听劲风袭过耳畔,一阵剧痛升起,他就失去意识。
李顺放下手里的木棍,看着轰然倒地,不省人事的赵文峥,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四下看了一圈,把人拖到隐蔽处,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转眼到了傍晚十分,花漓猜测赵文峥如果来的话,约莫也该是这个时候,便打算去看看情况。
她沿着已经静落下来的村道往后山去,让花莫暗中跟在后面随机应变。
王淑云抱了柴禾准备生火,就听院门被什么砸了一下,顿时皱眉骂道:“谁啊。”
说着去开门,然而一个人影也不见,她四下张望了一圈,隐约看到已经走远的花漓,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沉了。
拉了门准备关上,又看到李顺鬼鬼祟祟的也朝那个方向过去。
“又是去哪里?”王淑云念叨着,猛地一拍手,那不是后山的方向!
她眼神一下子变得古怪,联系到白天的事,这两人一前一后,该不会是约好了的吧。
“这还了得!”她说着吃惊的话,眼里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准备跟上去。
隔壁屋的妇人,听到动静也推开门看,叫住准备走的王淑云问:“你这事去哪儿啊?”
王淑云眼睛一转,那狐狸精不是一直装得清纯无辜,这下看她怎么见人。
她招手对妇人说:“快快,跟我一起走。”
另一边,花漓去到石亭,四下都不见赵文峥,看样子是真的放弃了,她原以为,他怎么也纠缠些时日。
不过这样也好,还省事了。
花漓又看了一圈,准备要走,一道急促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我来迟了。”
花漓转头看过去,看清跑来的人是谁,眉心紧蹙,“李大哥?”
她一时没反应过,李顺怎么会在这里,就连暗处的花莫也是一头雾水。
李顺快跑到花漓面前,一脸自责,“你没等久吧,都怪我。”
花漓越听越糊涂,“你再说什么?”
李顺却红着脸一笑,“你放心,没人看见。”
花漓已经觉得古怪,看他一直答非所问,便打算要走,李顺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别生气。”
花漓立即抽手,退开几步,眼神盯着李顺,“我生什么气?”
花莫看到这一幕更是气怒不已,当即准备冲过去,王淑云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呦,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与她一同走来的,还有好些人,个个都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两人,低声窃语,指指点点。
李顺像是被吓了一跳,涨红着脸神色慌张,支支吾吾道:“你们怎么……”
花漓缓缓呼吸了一下,笑说:“今日怎么了,先是遇上李顺,又是大家伙。”
王淑云听她轻描淡写的把和李顺的私会说成是偶遇,冷笑道:“花漓,你和李顺的事,可别扯上我们,我远远瞧着一男一女往这里来,还以为是哪对野鸳鸯,原来是你们。”
她拖长声音,语气讥讽。
“王婶,你这话可就是泼脏水了。”花漓不紧不慢道。
“我泼脏水。”王淑云哼了声,“那你倒说说,你们孤男寡女在这里做什么。”
花莫早就忍不下去,推开人群挡在花漓面前,阴沉着脸看向众人,“我们有什么需要跟你们解释的?”
花莫一脸不善的样子让众人心里发怵,王淑云抿了抿唇,仰着下巴道:“花莫,我们知道你会功夫,可你姐姐做了自己做了这事,你还想横,总说不过去了吧。”
“这里可是桃源村,你们本就是外来的,现在怎么也该把事情说清楚了。”
“就是,说清楚!”
逼问的声音此起彼伏,花莫愤然跨步,花漓拉住她,反唇相讥:“碰巧遇见成了孤男寡女,打个招呼,到王婶这里,就成了要按头胡诌了。”
王淑云被噎了一下,两人确实什么都没做,早知她该晚点再出来!
王淑云懊悔非常,李顺却在这时说:“我们就说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他每句话都暗指着两人暧昧,花漓扭头,一双美目盯着李顺,神色凌厉,“你想说什么,李顺。”
李顺心下一惊,旋即心里的妒忌又升起,她跟旁人苟且,到他这里就装起贞洁烈女,他替她遮掩肮脏事,她还不知足。
李顺心中的不忿愈浓,今夜这样的情况,花漓只有承认和自己情投意合,否则,她就是再怎么否认,名声也毁了。
他道:“自然是我们的事。”
这话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周围顿时议论声纷纷,认定了两人私相授受。
花漓算是盘清事情了,李顺不知怎么知道了赵文峥的事,利用这件事,出现在这里,又用了不知什么办法让王淑云发现。
花漓冷笑,枉她那日拒绝李顺后,心里还过意不去,不想他竟会做出这般小人行径。
她现在要么就认下和李顺互有情绪,与他成亲,要么,恐怕就再难在这里待下去了。
王淑云乐见如此,幸灾乐祸道,“是啊,自然是说说你们的事,为什么趁着无人,约在这里私会,我们村子小,可容不得乌七八糟的事,说清楚了好。”
“是我。”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隔着人群传来。
清清淡淡,却掷地有声,“是我约漓姑娘在此。”
第27章 冤枉
花漓起初听到林鹤时的声音, 还以为是听错了,直到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到自己身旁,落下的影子半遮到她身上, 她才确定不是听错。
只是, 他怎么来了?
花漓怔抬起眼帘去看他。
目光平和,嘴角含笑,一如既往的温润清隽,可不知是不是错觉,花漓总觉得他的笑一点都不真实。
周围人窃窃私语, 显然被这一情况弄懵了, 林鹤时又怎么会和花漓有交集, 不是李顺吗?
花漓此时心里更是思绪万千, 这样的局面, 林鹤时出来, 岂不是蹚浑水吗?
而且他那么说, 难道是要承认他才是与她私会的人?
可他素来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 花漓思绪更乱了, 抬眸再次看向林鹤时, 该不会,其实他早就暗暗对自己动了心, 所以才会不顾旁人眼光, 也要站出来。
花漓快速的欢喜了一下, 又立刻被她压下去。
都什么时候了, 她还想这个。
若真是这样,这么多人看着, 她以后还怎么跟他撇清关系,她只想占便宜, 可没想负责啊。
林鹤时知道花漓一直在看自己,眼里一明一暗,不知再盘算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在慌张。
林鹤时眸光如素,心上泛起的不虞,远比方才看到她和李顺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更甚。
“大家稍安勿躁。”
林鹤时温声开口,裹藏在清润声线下的肃压之意,让众人不约而同都安静下来。
花漓手都攥起了,说不出是紧张还是什么,心脏更是跳的扑通扑通。
实在不行,就跑路吧,她咬牙想。
林鹤时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接着道:“事情是这样,漓姑娘的父亲是教书先生,想来大家都知道,所以她一直都有为父延续教书育人的想法,大家想必也常看到她教村里的孩子念书。”
平静不含偏颇的叙述,自带着让人信服的禀赋,众人回想了一番,确实常见花漓领着一群孩童在柳树下讲东西,原来是在念书。
花漓自己都听懵了,和周围人一样睁大眼睛。
王淑云看形势对,立刻插话问:“那今夜是怎么回事?”
林鹤时侧目看着她,叹了口气,“本是还没有商议妥当的事,漓姑娘曾经跟我谈起,想在村里办间学堂,请我给孩子讲学,只是我临近春闱,实在抽身乏术,迟迟没有应下,只答应了为漓姑娘准备一些开蒙的教材,故而早就有约,每三日将东西送来此。”
“今日也是因为担心不敢及,所以才托李顺来和漓姑娘说一声。”
李顺双手紧握,不能接受自己好不容易谋划的事,就被这么揭过,他愤然抬头,正对上林鹤时看过来的目光。
“李顺,你说是不是。”
平和含笑的一眼,暗藏的锋芒却如利刃直刺进李顺眼里,他顿然一慌,前所未有的骇意爬上四肢。
等他再看过去,又仿若什么都没有,不过经这一吓,他整个人冷静下来,回想这几日,只觉得自己像魔怔了一样浑浑噩噩,咬牙点头,“就是这样,你们都误会了。”
林鹤时满意收回目光,环顾四周,“若大家还不信,我这里还有证据。”
林鹤时从袖里拿出几张纸,上面确实写了字,当即三分信变成了七分,加之这话是从林鹤时口中说出,大家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的品性,又是村里唯一的解元郎,七分信任也变成了十分。
“我们自是信的。”
不知谁先说了一句,旁人也接连应和,王淑云不服气,可见大家都已经站在花漓那边,只能把话咽下。
“瞧我们,也真是,花漓姑娘一心为村里的小娃儿着想,我们竟然还……哎呦,花漓姑娘千万别介意啊。”
花漓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方才除了王淑云,就属他嚷嚷的最凶。
那人悻悻转过头,去责怪李顺,“你怎么也不早说,这是好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李顺张张口,又看到林鹤时望向自己,顿时如芒在背,噙着汗说:“这不是还没成的事,我怎么好擅自说了。”
众人互相指责说了一番,有人往花漓身旁靠,“那这办学的事。”
村子里的小娃有几个能送去学堂,若是花漓真的愿意教,哪怕识几个字也好啊。
花漓还没有开口,花莫已经冷冷剜去一眼,这些人竟然还有脸提办学的事,她冷笑讥讽道:“我们姐弟,今夜还真是开了眼了。”
“让开。”花莫厉声说着,拉起花漓,撞开面前的人,挤出人群。
大家伙自然也没脸去追,只能围到林鹤时身旁问:“鹤时,那你说得那事……”
林鹤时目光远睇在花漓的背影上,淡声道:“这件事是漓姑娘提议,一切恐怕还得她说了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懊悔不已。
花漓来村里之后,与大家伙都是和和睦睦的,还一心为孩子们着想,结果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冤枉了。
李顺听着周围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自己像过街老鼠,低头往外走。
“李顺。”
听到林鹤时在身后叫自己,李顺的步子顿然僵住。
林鹤时自后走到他身侧,甫一靠近,便闻他身上沾着的,若有若无,属于花漓的味道。
往日让他痴迷的味道,现在却怂恿着郁气。
林鹤时偏头打量李顺,他们靠得很近么?
李顺被他看得浑身如芒在刺,因为心虚,声音急躁,“什么事?”
林鹤时轻弯唇角,叹道:“没想今日闹出这样的误会。”
李顺目露狐疑,林鹤时不是为了帮花漓解围,才编出什么学堂的事吗,怎么听他的话,倒像是真有其事。
难道,他真的和花漓约在这里?可他看到的那人,明明不是他。
李顺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林鹤时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缓慢轻捻。
从方才的情形来看,无疑花漓是被算计了,先将她引来这里,再让村民撞破,李顺不像是有这让深沉心思的人。
他又怎么确定花漓会来?
林鹤时眯眸思忖,他回来时,看到方圆鬼鬼祟祟的在村口。
一丝隐晦的暗色,自低压在眉骨下的漆眸中升起,赵文峥。
林鹤时轻牵唇角问:“我让朋友来替我送话,他应该是拜托了你吧。”
李顺双目一睁,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男人身穿得,正是林鹤时书院的衣服。
他的表情让林鹤时知道自己猜对了。
捻着指节力道微微加深,原来,花漓要见的,是赵文峥呐。
他又道:“我那朋友呢?”
李顺现在已经彻底乱了,难道是他一直误会了,他没法再往下想,慌乱看了眼后山的方向,磕磕绊绊道:“我,我不知道,应该回去了吧。”
林鹤时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
他又看了眼李顺,才迈步离开。
深夜,鸠声响起。
无涯只等了片刻,就看到林鹤时推门出来,看他的样子,还穿着回来时的衣裳,似是一直再等他。
“我跟上后山看了,李顺竟然把赵文峥打晕了,但愿赵文峥没看到他的样子,不然……”
无涯声音噙着玩味,这个李顺还真是虎,连赵文峥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去得罪。
说完迟迟没听到林鹤时作声,无涯抬眸探看过去,林鹤时适时开口:“那就,帮他一帮。”
清淡的声音如同在闲话,凉月折进他眼里,泛着一片冷意。
到了第二天,接二连三有村民往花漓家中去,那些指着她办学堂的,更是提了东西,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花莫一律都把人轰了出去。
“他们是忘了昨夜咄咄逼人的样子了吗?竟然还敢舔着脸来让你教孩子们念书。”花莫气得两只手都在发抖。
外头的人又敲敲门,声音讪讪带着讨好,“那我们就把东西放下了。”
花莫当即准备去丢了,花漓拉住了她,摇头说:“乡里乡亲,总还要见面。”
她心里也气得不轻,但若真的长久闹不愉快,不利的是她们。
见花莫还气红着眼,花漓温声开解道:“昨夜我也想了大不了离开这里,可是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离开到底是下策。”
花莫自然明白,只是想到花漓昨夜被那么多人针对,那种看好戏的眼神,她就感觉从未有过的生气。
“我是替你委屈。”花莫闷声说。
花漓心下感动,捧着她的脸揉了揉,用轻松的语气说:“是委屈了一会儿,不过现在他们觉得亏欠我们,反而好。”
“只是那个李顺。”花漓紧绷着小脸,神色气愤,亏她当初还觉得他是老实人,竟然如此阴险!
花莫则道:“我早该教训他!”
花漓用力点头,“一定要教训。”
说完又不忘叮嘱:“偷偷教训,别让人发现。”
两人说这话,院门又被敲响,花莫明显气还没消,冷声道:“谁!”
“阿漓,花莫,是我。”外面传来何玉娇小心翼翼的声音。
花莫这才脸色好了点,走过去开门。
与何玉娇一同出现在门口的,还有仰着脑袋的林瑶。
花莫一愣,“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何玉娇蹙眉忧心忡忡道:“我清早才听人说了昨夜的事,赶紧过来看看,阿漓没事吧?”
何玉娇还在说话,林瑶已经朝院内的花漓跑了过去,直直望着花漓问:“姐姐,你好点了吗?”
花漓看她眼里满是担忧,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姐姐没事了,谢谢小瑶关心。”
林瑶听她那么说,放心般用小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可爱的模样让花漓忍不住心头软乎乎的。
何玉娇也走过来,心中气愤难掩,“他们怎么能这么冤枉你,真是太过分了。”
花漓抿唇低眉,要不是林鹤时出现,她恐怕是说不清了。
何玉娇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我说了你别不高兴,我心里是气他们的,可若是你真与他们矛盾相向,这两日他们可能还愧疚,等再过几日反而又会针对你,毕竟生活在一处。”
何玉娇没再往下说,这样的是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一定心寒。
花漓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明白你的意思。”
何玉娇抿笑点头,“那就好。”
眼看快到中午,花莫提了菜准备去做饭,花漓对两人道:“你们也留下吃饭吧。”
她捏了捏林瑶的脸,“好不好,小瑶。”
林瑶亮着眼睛点头,何玉娇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又起身道:“那我去帮花莫的忙。”
她一走,院里就剩花漓和林瑶两人。
花漓想了想,问林瑶:“昨日,你哥哥怎么会来?”
现在回想起来,林鹤时声音响起的那霎,还有几分天籁的感觉,只是他出现的未免也太过巧合。
林瑶眨眨眼,兴奋比划:“是我去叫哥哥的!”
花漓看着她,“你叫的?”
林瑶用力点头,昨日傍晚时候,她站在院外等着看哥哥回不回会来,就见三三两两的人议论着往哪里去。
她好奇也跟上去看,结果就看他们围着花漓姐姐和李家大哥指指点点,不知说些什么。
只看到好像所有人都在针对花漓姐姐,她那时着急坏了,也不知该怎么办,便想着去找人帮忙,好在走了一半遇见哥哥回来,于是赶紧把拉着哥哥跑过来。
花漓看林瑶一边比划着无声说完,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亏她昨夜还紧张兮兮地乱想了一通,原来是小瑶去找了林鹤时帮忙,他才会出来解围。
花漓不免郁闷,见林瑶还忽闪着乌黑的杏眼望着自己,抿笑夸赞道:“多亏了有小瑶。”
林瑶心满意足的笑着,摇头晃脑。
四人一起吃过饭,林瑶才恋恋不舍的往家里去。
林鹤时在院中晒药,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向篱笆院墙外,见只有林瑶一人,目光寡淡了几分。
林瑶看到他,蹦蹦跳跳跑过去,“哥哥。”
“回来了。”林鹤时笑说了声,继续晒药,默了片刻才问:“花漓姐姐怎么样了?”
林瑶将情况说了一下,又道:“姐姐让我谢谢哥哥。”
林鹤时嘴角牵出一抹不算笑意的弧度,往日一有机会就要缠上来,现在倒是安分,怕是知道他看出了,她约得不止他一人吧。
林瑶想起什么,问道:“哥哥,小虎他们都问我,你和花漓姐姐是真的要教他们念书吗?”
林鹤时放下手里的药,蹲下来看着林瑶,温声说:“他们若再问你,你就让他们去问花漓姐姐,哥哥听她的。”
第28章 紊乱
林鹤时猜对了一半, 花漓不知怎么解释是一个原因,村民虽然信了林鹤时的话,可她知道那是假的。
至于另一个原因, 就是李顺的这一出无疑让她老实了。
村民的反应更是让她不敢不收敛, 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可就真解释不过去了。
所以花漓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安分些时日。
只是没想到,她难得想修身养性了,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那些村民竟真把林鹤时解围说得话当了真, 几乎每天都有人登门, 来旁敲侧击问她办学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