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引—— by嗞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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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半黑,村子里也安静下来,花漓准备趁着这会儿就走,花莫在屋里拿东西,她出来查看情况,拉开院门看四下无人,又快走到屋檐下,朝里头道:“快一些。”
“那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吗?”
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漓浑身僵滞,一点点偏头看向那不知何时已经爬到脚边的影子,黑色的皂靴,暗绣锦袍。
花漓不用再往上看,都知道是谁。
“我问你,要去哪里?”
段祤盯着眼前少女纤弱的身姿,被欺骗的怒恨一涌而上,阔步逼近抬指扼住花漓尖细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
几乎把她骨头捏碎的痛意让花漓轻哼出声,花莫见状便要冲过来,段祤一个眼神,马昊就冲上去拔出刀指向花莫。
“不要!”花漓惊声大喊,颤抖呼吸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不认识般,仓惶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为难我们姐弟。”
“我是何人?”段祤逼视着她,一字一句重复问:“你再说一遍。”
“我,我不认得你。”花漓怯怯摇头,要是承认她就是把他骗的团团转的人,她只怕马上就能身首异处,倒不如装傻充愣,他也没证据。
“云鸢,你是真不知死活,骗了我一次不够,还敢骗我第二次。”段祤手指掐着她细腻的肌肤,目光阴沉,这张脸,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花漓苦苦哀求,“我不是什么云鸢,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找错人?”段祤眼里盛满怒火,冷笑点头,“我找的是两姐妹。”
他说着看向花莫,花漓心头一紧,他要干什么。
段祤冷笑,眼底愈加阴沉,“是不是找错认,脱下衣服一看便知。”
“不可以!”花漓情急拉住段祤的手。
段祤凶戾的眸光忽顿,缓缓低下眼,盯着她的手,“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说,你们是姐弟,不是说不认识我?”
这个没有一点良心的女人,怎么敢说不认识他!
“我。”花漓心慌意乱,段祤这人太强势可怕,她根本骗不过他。
“我什么?”
花漓咬唇,眼里蕴上眼泪,心里杂乱慌张,实在不行,只能先承认,再想办法。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认不认识我?”
“我。”
院门被推开,被夜色拉长的修长身影投到院内,男人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花漓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知段统领,要问我未婚妻什么?”
段祤回头,眉心紧锁,如炬的目光紧盯着缓步走来的人。
林鹤时清濯的脸庞在月色下多了一层的冷然,目光甚至没有移到段祤身上,只看着花漓。
看她被掐着下颌,只能仰着细弱的脖颈,吃力的轻喘,朦胧泛红的泪眼掐红的指痕,无不让人心疼,更拉扯出他肺腑里偾张的阴翳。
花漓看到林鹤时,仿佛看到救命稻草,林鹤时来了,自己也许有救。
“林大夫……”
如泣如诉的颤唤,出乎意料的安抚了林鹤时跳动最为猛烈的那簇神经。
锐利的眸光移至段祤脸上,“段统领,你可以放开了。”
话落,无涯以快不能防的速度闪身上前,五指一曲,朝着段祤抓去。
“统领!”马昊惊道。
花莫趁机踢开他脱身,段祤目光一沉,避开无涯的招式旋身后退,花漓提裙欲逃,段祤冷声喝向马昊:“给我抓住她。”
花漓惊慌回头,林鹤时迈步挡住马昊,抬眸,冷冽的一眼让马昊心头惊颤,急忙收手。
“段统领要动我的未婚妻,总要有个理由。”
林鹤时四平八稳的声音让花漓找到了主心骨,踉跄跑到他身旁,把娇弱的身子藏在他身后,双手不安的攀住他的臂膀,颤声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为难我,林大夫。”
段祤暴怒盯着缩躲在林鹤时身后的少女。
花漓扶在林鹤时手臂上的双手无措攥紧,头也埋贴进他后背:“我好怕。”
花漓低埋的小脸上残留着忐忑,段祤就算认出她,但是有林鹤时在这,总要顾忌,何况他无凭无据。
温烫的大掌将她的手拢住,花漓微微一愣,轻抿住唇,林鹤时应当是为了给她解围,才说自己是她未婚妻的吧。
林鹤时抚拢着掌中的柔荑,昭示着占有的举动让段祤怒不可遏,原来,他们确实有关系,林鹤时调制的熏香不是巧合。
林鹤时睇看着他神色间的变化,“还请段统领给我一个解释,否则。”
平和的语调陡然一转,不同于往日的锋利顷刻间压了过来,“恕林某不能罢休。”
花漓没有发现,但段祤五感敏锐,在林鹤时话落的下一瞬,屋外已经悄然多了几个人。
以他的身手和金骁卫,就是再多一倍人也不必惧,可他忌惮的是林鹤时的身份,屋外那批人,无疑代表了信国公。
“统领。”马昊神色紧张看向段祤,这里的牵扯太多,就他早前查到的,也决不能这时候和信国公府为敌。
段祤眉心抽跳,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云鸢,难道要他这样放手,双手握紧再次看向躲在林鹤时身后的少女,“你真的不是云鸢?”
眉宇间的希冀,让林鹤时的眸光一再往下沉。
薄唇轻启,用意味不明的声音问:“花漓,你认识他吗?”
花漓轻轻抬眸,目光快速转看过两人,权衡到底该怎么选择。
她再怎么傻也不能在这时候承认,段祤可不是好对付的,林鹤时起码还会帮她。
花漓在心里快读计较过,怯生生的垂下眼睫,轻轻摇头,“小女子名唤花漓,抚阳人氏,若这位统领还是不信,可以去衙门查证户籍。”
林鹤时掀起眼帘,看向段祤,“段统领听到了?”
好一个不认识,段祤扯动嘴角,笑得渗人,紧盯着花漓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或许是我认错了。”
“既然是弄错,那也就算了。”林鹤时下了逐客令,“林某就不送统领了。”
段祤眼底闪过狠厉,拂袖走出院子。
经过花漓的时候,她没出息的又缩了缩,确认段祤离开,才如蒙特赦般松出一口气,小手轻拍着胸口,抬眸看向林鹤时,“今日多谢林,大夫……”
花漓最后两个字说得又轻又细,双眼僵僵看着林鹤时似笑非笑的漆眸,有那么一瞬,她竟然有种眼前人比段祤还要危险的感觉。
“怎,怎么了?”
林鹤时回身面对着她,轻弯唇弧,含笑凝着她迷惘无辜的双眸,暗动的冷意裹在笑里,“我以为,漓姑娘把我也忘了。”
第46章 哄骗
凉冷的月华自林鹤时身后洒下, 将他那张清白如玉的脸掩在阴影下,不见光亮的漆眸垂望着花漓,眉峰稍蹙, 犹带着困惑。
无涯在一旁已经替花漓捏了把汗, 他还记得方才林鹤时在听他说完花漓和王淑云的对话后,阴沉下来的脸色,加之段祤……要说认错,他都不信。
奈何花漓心上的紧张只存在了一瞬,就对林鹤时这张无害惑人的皮囊, 放下了戒心。
“怎么会。”她颇为认真的说, 睁圆的眸子都满是诚然。
林鹤时不置可否, 笑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花漓目光僵了僵, 点点不解透出来, 什么叫记得什么?
林鹤时看着她眼里的茫然, 噙在嘴角的笑逐渐渗了冷意。
“自然都记得。”花漓觉得他古怪, 搪塞了句, 移开话题, “今日真是要谢谢你, 多亏了你及时赶来。”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谢的。”
花漓感动点头,脸庞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的动作蓦然顿住, 不敢置信的低眸看向贴在自己脸畔的手, 心口砰砰直跳。
林鹤时屈指轻抚着花漓残留着指印的雪腮, 指腹刮触出的细痒让花漓不由轻颤, 以往都是她占和林鹤时的便宜,这回轮到她, 陌生被动的局促让她呼吸微微发紧。
而且,明明林鹤时的动作明明好似在安抚, 可若有似无得力道,让她莫名有一种,那只手其实想深深按下去的感觉。
林鹤时反复摩挲着少女娇颜上的红印,心上的戾气一再攀升,那是一种所有物被他人觊觎触碰的愤怒。
“段祤说的云鸢,和你有那么像吗?”
花漓心里咯噔了一下,紊乱的思绪清明了几分,脑中想着该怎么把段祤的事情遮掩过去。
林鹤时睇看着她暗藏思绪的眼睛,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本以为段祤是萧婉华的人,所以暗查他,原来,都是因为这只狡猾恶劣的小狐狸。
林鹤时凝着掌下绝美的小脸,明明试探了那么多次,竟然还是被她骗了。
沉黑的眸子骤然一戾,是骗他的啊。
扣在花漓脸腮的长指几愈掐按下去,自指尖蔓延的舒适和满足却不可遏止的透进骨髓,让林鹤时沉迷流连。
花漓决定咬死不能让人知道她和段祤认识,无不委屈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想来是很像,否则段统领也不会认错。”
花漓落寞轻喃,“林大夫,你难道不相信我?”
林鹤时真想把指掐下去,好让这张嘴里说出实话来,然而目光移到她娇动的双唇上,心里的渴望又暴涨着压过了其他。
缚舌交唇的滋味他反复想过无数次,莹润,细腻,湿甜。
“怎么会。”林鹤时缓慢说着,将贴在她脸畔的手放下,好让自己不受她的影响。
花漓松出口气,弯唇嫣然一笑,“你相信我就好。”
“说起来,还没恭喜林大夫高中。”花漓试探着问:“想来你很快也要回朝上任吧。”
看到林鹤时点头,花漓紧张的心弦又松下一些,他一走,段祤也能跟着走,她就能踏实了。
“大抵也就几日的功夫,你也收拾一下吧。”
她要收拾什么?花漓不明所以,迷惘看向林鹤时,对上他唇畔的微笑,心里愈发没底。
“不是说都记得?”林鹤时笑得莫测,掩藏的戾气也逐渐浮出,一触即破。
在他这里,可没有忘了一说,即便忘了,也得给他照搬照样想起来。
花漓心跳的扑通扑通,她压根不记得还有什么,可听林鹤时这番话,分明不寻常,她努力回想,眨眼的速度变慢,难道是那夜?
“我一直记得答应你的许诺,一旦高中,必然会回来娶你。”
花漓反复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确定自己没听错,乌眸里升起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林鹤时说要娶她?
她这会儿都有些不敢想,那夜,到底发生什么了……
花莫同样震惊看着两人,花漓心慌意乱之下,拉着林鹤时快走进屋里,关上门。
面面相觑许久,花漓才努动着唇,想要开口。
林鹤时却先她一步道:“难道说,你是骗我的,那段祤……”
花漓心头一个咯噔,头皮都快炸开了,“当然不是。”
她已经能确定,自己那晚一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可,可,即便说了,也不该是这样的发展呐。
林鹤时怎么与她想的不一样,他现在高中状元,即便为了仕途,也不该想要娶她才是。
“不是就好。”林鹤时轻吐出字的字眼里,噙着几不可闻的冷嘲。
花漓哭丧着脸,整个人都乱了,勉励道:“可是,我不过山野女子,你如今身份不同,我怎么又配的上你,你合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才是。”
林鹤时如何听不出她话里迂回的抗拒,那夜她也是用同样的声音,哀戚求他千万莫忘了她。
林鹤时眼尾冷意跳动,且不说招惹了他,就不可能一了百了,她还是他病症的唯一解药,那就更不可能罢休。
不是喜欢装么,林鹤时无视花漓眼里的慌乱,继续道:“我即答应了你,就不会失言,况且,我们已有过吻合,我更不能不负责。”
花漓眸光轻闪,她真的亲到林鹤时了?
花漓抿住唇瓣去看林鹤时的唇,前一刻还哀怨的眼眸蕴上星星点点的亮色。
眼里亮出的欣喜让林鹤时心上的积郁有一瞬的消散,小狐狸满嘴谎话,但起码这点是真的。
花漓悄悄抿住自己的舌尖,只是那天迷迷糊糊,什么感觉她都记不清,若能再试一次……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花漓恨不得在脑袋敲两下,她还真不怕死,这时候了还敢想。
当务之急,是怎么应对。
嫁给林鹤时无疑是不可能,且不说她根本没想过这点,光是要去都城都等同于回到虎穴。
只是若她现在反口,岂不就证明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哄骗他的,还有段祤要靠他应付。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先拖延,再借机溜走。
花漓心里有了主意,调整过情绪,垂睫露出女儿家的羞赧,“你若不弃,我自然愿意随你走。”
“当真?”林鹤时瞥了眼桌上的包袱,问得戏谑。
花漓没来由的心虚,挪步走上前,指尖捏住他的袖摆,继而又一点点往上,来到他腰侧,轻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贴过去,轻声许诺,“当真。”
感觉到他的僵硬,花漓心里的石头微微落地,林鹤时的品性她还是了解的,不是段祤那样难霸道对付的人。
因为那夜亲了她,便许诺要娶她,花漓心旌猝不及防的晃乱处波澜,还真是个纯良老实的书呆子,若非自己不能去都城,她还真舍不得就这样跟他结束。
花漓抱得愈发紧了些,反正都这样了,不妨再占些便宜。
怯柔依恋的情态映进林鹤时眼中,将他的笃定冷静松动,身体被难以言喻的满足所充斥。
她逃避的是段祤,那夜戚戚的央求是那么真实,或许,她原本以为他不会回来,或许,可以再信她一次。
惊心动魄的一夜过去,第二天花漓便为逃跑做准备,既不能让林鹤时看出端倪,还得把一切都安排好。
最关键的就是花莫的药和玉娇的后路,得去一趟凌雅阁。
趁着林鹤时去祭拜城隍,金骁卫也不在,花漓抓紧就赶去了凌雅阁。
陆知誉得知她过来,放下手头的事便去相见,花漓听得推门声,扭头看向陆知誉,欣喜道:“你可算来了。”
陆知誉看她神色焦灼,又想到她昨日匆匆离去,蹙眉问:“可是有什么急事?”
花漓点头,“很要紧的事请你帮忙。”
陆知誉轻抬下颌,“你说。”
“我可能要离开安南郡一段时间,所以想多一次性多要几幅白石先生的字画。”
陆知誉并没有问她离开的缘由,思忖几许点头答应:“这个没问题。”
“还有,苦坨石。”
“要多少。”
“越多越好。”花漓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多备点总归安心。
陆知誉略有为难,字画他可以说服林鹤时,但苦坨石需要炼制,恐怕不是说有就说那么容易。
“我尽量想办法。”
花漓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好办到,可她实在没别的办法,“能不能快一点。”
陆知誉看着她忧忡的眉眼,“我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这是陆知誉第一次过问她的事情,花漓也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所以不想牵扯他,轻轻摇头。
陆知誉也不勉强,颔首道,“晚点我就去请白石先生,明日给你消息。”
花漓万分感激,陆知誉扬眉笑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花漓释然一笑,打心底里生出感动。
花漓离开后,陆知誉就让人去请了林鹤时,等城隍庙祭祀结束日头已经过半,而林鹤时去到凌雅阁,天色也已半暗。
陆知誉如老友般请他落座,“恭喜。”
林鹤时但笑不语。
陆知誉又道:“昨日在长街就看到你了,果真是风光无两。”
林鹤时也想起昨日,花漓就是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的,他不过离开这些时日,两人熟络的远远超过之前。
他目光一暗,不动声色的问:“你呢,近来如何?”
“不错。”陆知誉寒暄了几句,自己就把话头移到了花漓身上,“花漓拿去绣的手绢也卖的很好。”
见林鹤时偏头看着自己,陆知誉愣了愣,笑说:“那姑娘叫花漓。”
“呵。”林鹤时喉间滑过极轻的一声笑,微不可查的莫测暗查在笑声之下。
又是他不知道的事啊。
“你怎么如此相熟了?”
陆知誉从容一笑,“我们现在是朋友。”
“朋友么。”林鹤时缓声重复着,在口中品嚼着这两个字。
陆知誉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看林鹤时神色如常,又觉得是自己多心,想着花漓还有要事托自己,正色说:“说起来,我有事想让你帮忙。”
林鹤时轻抬下颌,示意他说。
“你的字画和苦坨石。”
林鹤时掀起眼帘:“这也是花漓要的罢?”
薄唇翕动间,将花漓二字咬的极为缓慢。
陆知誉轻抬眉梢,旋即一想,林鹤时猜到也正常,点点头,“正是,她急托我,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看来你们确实关系不错。”林鹤时似笑非笑。
分不清此刻心里是嫉妒,还是被欺骗的怒火更甚。
“字画我可以给你。”林鹤时淡说着,声音停了停,屈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苦坨石,让她自己来跟我拿。”
陆知誉不解看向他,只见林鹤时轻扯嘴角,“再怎么说,我与她也算是相识一场的朋友,将来未必有机会再见。”
林鹤时从凌雅阁出来,无涯就发现他神色不对,整个人好像被什么压抑着,随时会一触即发。
他一言不发了上了马车,无涯也不会自讨没趣,就这么一路无言回到桃源村。
好死不死,一下马车,就看碰到了周铭,无涯眉头用力皱起,他怎么会来这里,看他去的方向,别是去找花漓的。
林鹤时瞥向周铭,眼角透着点点危险的笑意,他险些都忘了还有一个。
想起少女千娇百媚的脸,林鹤时眼底的冷意愈浓,到底勾引了多少啊。
“拦下他。”
无涯顿然点头,朝着周铭走去,几步就将人挡下。
周铭蹙眉抬头,看到无涯,便认出他是林大人身边的护卫,只听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立即回身,果然是林鹤时。
周铭拱手行礼:“林大人。”
头顶落下目光莫名让周铭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意,印象里,这位新科状元很是温文才对,怎么会。
“你怎么会来此?”
淡淡的一句打断了周铭的思绪,他不知如何解释,下意识看向花漓住处的方向。
林鹤时随着他看过去,“你是来找花漓的。”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周铭诧异看向他,他是如何知道的?那日和花漓分别后,他就一直记挂着她,奈何不得空,也是等到城隍祭祀散去,才赶了过来。
“不管她跟你说过什么,都是骗你的。”林鹤时收回视线,晦暗不明的目光扫在周铭身上。
满口谎话的小狐狸,甚至连骗人,都不止骗了一个。
周铭不明所以,“林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林鹤时似乎笑了一下,眸光却陡然变得锋利,“因为,她是我的人。”
花漓心神不宁了多日, 总算等到礼节结束,林鹤时和金骁卫准备动身回都城。
出发的日子定在明天,今日她则要去见一次白石先生, 等拿到苦坨石, 就可以和花莫走了。
她叮嘱花莫不要离开家中,自己谨慎拉开门,四下瞧了瞧,确定没有人才提步往外走。
一道隐晦的目光自远处睇来,始终紧追着她娇小的身影。
段祤正要跟上, 余光触及一旁, 脸色微微变, “林大人。”
林鹤时轻瞥着花漓消失的方向, 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般问:“段统领怎么在此。”
知道他是明知故问, 段祤却不能发作, “路过罢了。”
“原来如此。”
“倒是林大人, 没有告诉你的未婚妻, 今日要动身了吗?”段祤声音带讽, 云鸢是不准备跟他走, 还是又准备逃?
林鹤时于她,也没有什么区别不是么。
林鹤时轻笑着, 视线落到他身上, 无声的锋芒射出, “段统领既然知道马上就要动身, 就该尽到自己护卫的自责,旁的, 还不用你来管。”
段祤嘴角一沉,他不会提醒林鹤时, 他巴不得云鸢逃走,这样他才能把她抓回身边。
花漓去到凌雅阁,得知白石先生还没到,不由的心急,明日之前,她一定要走掉才可以。
陆知誉宽慰道:“你别急,想来白石很快就能到。”
花漓按下心里的焦灼,轻轻点头。
陆知誉想了下,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嗯。”花漓朝他感激一笑。
陆知誉推开雅间的门往楼下走,正看到林鹤时从大门处进来,他快走几步上前,“花漓等了你很久。”
“是么?”林鹤时问的极轻,笑得亦浅。
等了很久?只怕看到他,就得要逃了吧,林鹤时唇角的弧度加深,难辨喜怒。
“快上去吧。”陆知誉催促说。
“我要单独与她聊。”
花漓焦灼等在雅间,听到身后门被吱呀推开,惊喜望过去,仅仅是一瞬,脸上的笑意僵住。
林鹤时踱步走近屋内,反手轻轻门合上,眼帘掀起,花漓丝毫没有防备,就跌进来他深沉如渊的瞳眸里。
林鹤时只是看着她,目光如同洞悉一般一点点将她剥开,花漓心口不断被束紧,眼前的状况,是她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林鹤时怎么会在这里。
她脑子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张开唇瓣,断断续续的呢喃,“你,怎么来了?”
林鹤时想看到她希望落空时的慌乱,狡猾的小狐狸,就该有教训,一再的欺骗戏弄,甚至把他当成和旁的男人一样。
念及此,林鹤时眼尾乍然透寒。
积攒的怒气在花漓忐忑的眸光里释放,视线寸寸走过她的眉眼,最终定在她紧咬的唇瓣上,嫣粉柔嫩的唇被扯咬着逐渐失去血色。
林鹤时拧起眉心,四窜的怒气里生出几许不舍,他缓缓调息,或许她拿苦坨石也未必就是要逃跑。
林鹤时换上和煦的笑容:“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不知有没有吓到你?”
花漓怔忡看着他含笑的眉眼,后知后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林鹤时,白石……
“你是白石!”
花漓几乎惊呼出声,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松的临摹出那些字画,那苦坨石岂不也是。
花漓一阵晕眩,她竟然还想着拿了苦坨石逃走。
“我也是直到你要帮何玉娇,才知道你就是陆知誉口中的琴谱姑娘,那时不知怎么解释,之后又离开的匆忙……”林鹤时看似歉疚解释,视线始终注视了花漓的表情,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明明还是温和的目光,花漓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好像伺机而动的野兽,只要她有一丝破绽,他就会扑上来。
“往后,你不用再担心苦坨石了,我会安排好。”
花漓简直欲哭无泪,这样她还怎么走。
“你可是,不高兴?”林鹤时问得清浅,平和下的危险涌动。
花漓眼皮慌跳了一下,勉励抿了个笑:“怎么会。”
为了打消林鹤时的疑虑,她亲昵走上前,将小手放进他掌中,细指轻绕进去,勾住他修长的指,脑中也冷静下来,“你若早告诉我,我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轻撅的唇又嫩又饱满,残留的齿印先前还林鹤时不舍,此刻,却勾挑出温雅皮囊下野性的欲望。
想亲自给她留下印子。
“是我不好。”林鹤时捏住她的一根细指轻缓摩挲,“你放心,我准备了很多。”
花漓眼睛一亮,既然有很多,那只要把它找出来就可以了。
花莫已经在家中收拾好了东西,就等花漓回来,听到开门声,她快走到院里,看到花漓,紧张的神色微微松懈,旋即又问:“可以走了吗?”
花漓无从开口,抿紧唇瓣摇摇头,“恐怕还得等等。”
“为什么?可是没有拿到?”花莫急声问。
花漓自责的攥紧手心,拿不到苦坨石,花莫的伤口很快就会恶化扩散,她不想说出来让花莫担心,而且她的性子,一定宁愿不拿这苦坨石。
她却舍不得她被折磨痛苦,她一定要拿到东西,花漓下定决心,给了花莫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也知道,一下要那么多,肯定没那么快。”
花莫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花漓弯出一个轻松的笑脸,“你放心,还有时间。”
安抚了花莫,花漓就去了林家,东西肯定在林家,她要去找出来。
去到林家,她才发现院里格外的安静,阿婆和小瑶也不在,花漓觉得奇怪,也顾不得那么多,轻手轻脚的推开篱笆院门,走进去。
之前在林家上课时,花漓看到过林鹤时用来放药材的柜子,然而她找了一圈,根本没有苦坨石的踪迹。
会在哪里呢?
花漓紧咬着唇瓣,蹙紧眉心苦思。
她又找了一圈其他屋子,还是没有,眼看着天色变暗,她们要赶紧赶去渡口才行。
花漓急得跺脚,忽听到院外有动静,她吓了一跳,脚步声越来越近,慌乱之下,她别无他法躲到柜后。
无涯跟着林鹤时走进屋子,脚一跨进来,他就察觉到屋里藏着人。
快速看向林鹤时,后者突兀笑了一声,那笑却怎么看怎么渗人。
当真是一点不让他失望啊,她以为躲起来他就发现不了吗,屋子里都是她的味道。
“等等你先去府衙,我还要去后山一趟。”
听到林鹤时的声音,花漓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边埋怨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一边努力缩紧身体,要是被发现她就真的解释不了了。
无涯不明所以的看着林鹤时,正要点头,听他又道:“罢了,我与你一道罢,回来再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