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引—— by嗞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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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认亲
花漓怔看着那条绕在自己腕上的链子, 眼睫扇动的极慢,心中更是已经乱成一片,她以为林鹤时只是开玩笑, 根本没有想到他竟真的准备了链子!
该不会他方才出府, 就是准备这个去了?
那他摆出还一副浑不在意样子……花漓心慌意乱的同时,心口不住的缩紧,让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思绪跳乱的找不回节拍。
她想去看看林鹤时此刻是什么神色,可他低垂着睫, 她根本看不见, 只能看到他折紧的眉峰, 像是在压抑忍耐着, 他其实怕她走吧。
花漓原本纷乱的心绪, 又生出些微妙的颤栗, 还有一点点奇妙的欢喜。
林鹤时收指握住她的手腕, 温烫的掌心还冰凉的链子一起厮磨在她腕上, 眼帘轻抬起, 眸光捉着花漓的双眼, 轻言问:“还是说,又是假话?”
他想, 只要花漓闪躲, 他就永不会解开这链子。
深眸里泄露的执迷, 让花漓悬空忐忑的心落彻底到实处, 比起生涩的袒露情愫,她更擅长做戏。
只是这次的戏里, 是真心。
她反拉住林鹤时的手,按下链子的锁扣, 伴随着落锁的细微声响,雪白的皓腕被锁,林鹤时盯着眼前的一幕,眸色暗的吓人。
花漓轻轻晃动自己被束的手腕,笑盈盈看着林鹤时,“你以为锁着我,我就走不掉了?”
腕子上的鎏金链条突然收紧,花漓被不可挡的力量拽着跌进林鹤时怀里,轻喘仰头,就被他垂来的漆眸深晦锁住。
花漓呼吸乱了乱,挑衅轻言,“怎么?我都被你锁着了,你还怕我跑?”
林鹤时目光移到她翕动的唇上,抬指压着她的唇珠轻点,毫不避讳的承认,“是。”
花漓发颤的心弦收紧到极致。
林鹤时继续开口,“所以,还有什么更为有效的办法么。”
唇上无规律的点动,让花漓感觉口干舌燥,在林鹤时的指又一次落到唇上时,花漓微微仰头,轻启开唇瓣抿住他的指尖,湿热的柔软包裹着指尖的肌肤,林鹤时呼吸粗重的仿佛被什么拖拽进了欲望的深壑。
掌握了主导,花漓更加放肆,探出舌尖轻轻一舔,一双水眸极为无辜的望着林鹤时眼里的火族。
“有啊,林大夫可比这链子管用。”
林鹤时把手指压进去,厮磨着花漓柔嫩的舌,张口就来的鬼话让他恨极,却又柔软甜蜜的让他爱极。
她说的在意,他相信,可是不够啊,怎么才能多一点。
他无法满足,无法安心,就像此刻虽然他锁着她,依然无时无刻担心她会逃跑。
林鹤时心口被戾气裹袭,手指也勾搅的更深刻。
花漓被勾搅着舌头,口腔里不住泌出津涎,手腕还被锁着,她能想象出自己此刻羞耻的模样,偏偏林鹤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好像在戏玩。
花漓脸颊烧红,瑟缩着舌,照着他的指咬下去。
林鹤时眸色猛然暗沉,花漓心下惴惴,不确定的想,莫非咬重了?
下一瞬,她就被林鹤时压着腰按进了怀里,铺天盖地的吻欺来。
花漓被吻的浑身发软,滚烫的吻辗转到耳边,花漓身子不住打颤,恍惚间她听见林鹤时危险的声音,“我不会让你走,没有可能。”
花漓心下欢喜,可一贯要强的性子,又让她不甘心就这么变乖顺,故意挑衅看着他,“你就这么有把握?”
林鹤时抵着她的额,目光相纠,“你可以试试。”
吐字间喷洒出的气息打在花漓脸畔,她微翕着唇呼吸艰难,口中的干渴感更是浓烈,羽睫垂下,湿漉漉的乌眸盯着林鹤时水光的涟漪薄唇。
他一定是知道她的短处,所以故意这么来勾她,花漓忿忿想着,身体却没出息的,半点不受控制,主动倾上前,贴住他的唇。
云雨歇停,花漓伏在林鹤时身上喘气,而林鹤时则一手抱着她,一手把玩着手里的锁链,爱不释手的样子让花漓都不禁臊红脸颊,干脆把脸颊贴在他胸膛上,不去看。
目光涣散垂落,恰瞥见半滚在书桌下方的一抹明黄色,恍惚记得好像是方才从林鹤时袖中掉出来的。
“那是什么?”花漓问。
“回来前,我还去了趟宫中。”头顶落下的声音里,带着餍足后的散漫。
花漓点头,“然后呢?”
“请皇上赐婚。”
花漓呆了片刻,反应过来他说得意思,不可置信的坐起身,林鹤时微笑看着她睁眼圆的水眸,比起方才千般风情的娇妩,眼下又可爱的教人爱极。
花漓好一会儿才接受林鹤时的话,朝他瞪去,“合着你方才那些逃不逃的,就是逗我玩的。”
他都求来赐婚了,她还往哪里逃去?难怪他说让她试试。
林鹤时也垂着眼帘看着她,眼角的薄红还未散尽,慵懒风流,“怎么会是逗你的,漓儿若是在想着跑,我一定会长长久久的锁着你。”
缓慢吐字的话,就好像在说,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花漓心里一下就软成了水,加之他好看的模样,让她连气都生不起来,抿唇闷闷憋出两个字:“阴险。”
说罢又照着他胸口咬了口,林鹤时吃痛蹙眉,眼中却漾着笑意,抚掌贴着花漓的青丝,顺着毛轻抚。
花漓咬够了,也被摸的舒服,眯起眼细哼了两声,想起他现在可不光光是独身一人。
坐起身问:“那信国公府可知道。”
“现在应该知道了。”
花漓语滞,那就是不知道,是林鹤时先斩后奏。
“这样可以吗?”花漓蹙起眉毛,手也不自觉攥紧,“你这次答应信国公回到沈家,还与萧琢为敌。”
“知道心疼我了?”
花漓瞪他,“我又不是没良心。”
她垂下眸,眼里含着自责,“这样你是不是会有很多麻烦?”
去到沈家,那不是就要和仇人生活在一起,“你会不会很不开心?”
花漓不知道,只是她担忧的样子就能让林鹤时受用非常,心头化出软意,作弄道:“你别气我,我就能开心点。”
花漓美目一剜,接着又埋进他怀里,手臂绕过他的腰扣紧。
赐婚的消息隔日就传到了沈崇山耳中,他当即派人传口信让林鹤时去见他。
侍卫来传话时,林鹤时正陪着花漓在园子里,花漓亲自挑了几株海棠幼苗在载种,林鹤时则在一旁拿了书看。
看到沈家来的侍卫,花漓心道不妙,只怕是兴师问罪来了,她放下手里的小铁锹,走到林鹤时身旁。
林鹤时执起她的手,替她擦去手上沾染的灰,才不紧不慢问来人:“何事?”
侍卫拱手道:“国公请公子过去一趟,他又要事要问公子。”
那侍卫说着目光快速看了花漓一眼,花漓暗道果真是因为她。
林鹤时颔首:“我知道了。”
他松开花漓的手起身,微笑说:“我去一趟。”
花漓心慌抓住他的手,“不如我与你一起去。”
虽说信国公也不能真对自己亲孙子做什么,可那老头凶的很,她担心林鹤时受他的气。
林鹤时安抚轻拍她的手背,“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花漓见他坚持,也只好点头。
林鹤时回身对等在一旁的侍卫道:“走罢。”
侍卫将林鹤时请去了沈家在都城里的一处别院,沈崇山端坐在花厅里,见林鹤时进来,劈声就喝,“谁允许你擅作主张,去向皇上求赐婚。”
林鹤时稍做顿步,拱手行了一礼才回道:“祖父不是也同意我与随姑娘的事。”
沈崇山噎了一下,他只是答应他留下那女子,何时说过她可以成为沈家的少夫人。
“还请祖父谅解孙儿。”林鹤时低腰,声音虽放的轻,却掷地有声:“孙儿与她相扶持与微末,这番情意不敢忘也不会忘,这是孙儿唯一所求。”
林鹤时的态度让沈崇山的怒气缓和许多,那丫头虽却礼少教,但也与家中变故有关,加之圣旨以下,他就是再不喜,也已经迟了。
沈崇山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罢了。”
“多谢祖父。”
沈崇山看着林鹤时,“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回府里?”
林鹤时眼中划过几不可见的微茫,“孙儿听祖父安排。”
沈崇山满意颔首,他自是想孙子早些回来,只是认亲宴还没办,萧婉华那里免不了要生乱子。
思忖再三,沈崇山道:“那就等认亲宴后正式搬到府里,趁这几日,也好将你的住处再收拾收拾。”
林鹤时没有意见,轻一颔首。
事情说完,沈崇山不提让他离开,气氛也沉寂下来,林鹤时从容静坐着。
“还有一事。”沈崇山开口时,一贯独断的人眉眼间浮着迟疑。
林鹤时有预料他要说什么,淡道:“祖父请说。”
沈崇山也不再拐弯抹角,“你母亲的牌位,暂时不能进族谱。”
他对孙儿有愧疚不假,但萧婉华那里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留。
沈崇山以为林鹤时会失望,他却只是不喜不怒的应下,“但凭祖父决定。”
沈崇山赞许点头,“你能顾大局,祖父也欣慰。”
林鹤时顺从的垂目,低划的眼眸里噙着凉寒的冷意,就算沈崇山同意让母亲进族谱,他也不肯,难道让母亲冠上一个妾室的名头么。
为了表示补偿,沈崇山道:“照顾你的婆子,和收养的那孤女,可以让她们一起入府。”
“多谢祖父。”林鹤是谦逊说着,抬眸道:“不过,不必了。”
林鹤时回到府上时,花漓还在书房等着,看到亮着烛火的屋子,林鹤时加快步伐。
才跨进屋子,少女带着馨香的身影便翩然奔至眼前。
“你可算回来了。”
林鹤时垂眸看向花漓,被月光浸冷的眸子换上暖色,“怎么还没睡?”
“当然是不放心你。”花漓转着一双眼睛,将他自上而下检查了一遍,“那老,国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当真?”
花漓狐疑反问,她想着信国公应该气的火冒三丈才是。
林鹤时挑眉,眼梢闪过的嘲弄,“圣旨赐婚,他不接也得接。”
轻描淡写甚至是不在意的态度,让花漓放下心,轻点着头又问:“那怎么那么迟才回来?”
“商议了一些认亲宴的事。”关于沈家,林鹤时自己都嫌恶,更不愿花漓沾染上这些。
沈崇山以为让阿婆和林瑶一同去沈家就是恩惠,他只觉得可笑,那地方不等干净了,都不配让他们去。
花漓还想问,林鹤时搂着她往里间走,“困不困?”
花漓点头轻嗔埋怨,“那不是等你。”
“等等。”走了两步,她又扒住林鹤时的衣襟,“那你是不是就要回到国公府了?”
林鹤时停下步子,看向喋喋不休的小姑娘,眼里的无奈逐渐变得微妙,日日看着尚且不能心安,分开后,她会乖么。
回想到桃源村一别,林鹤时的心逐渐下沉。
花漓无所觉的回看着他。
“是。”林鹤时一边点头,俯身吻住她,眉心不能自持的折起,有了赐婚的圣旨,竟也不能安心么。
或许需要小姑娘更多的抚慰把,“所以,漓儿不要再浪费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走?”花漓借着喘息的空隙问。
她想着也好提前安排,给他准备行李,可这在林鹤时看来就像是迫不及待。
他眼尾跳了跳,干脆捏着她的脸腮让她再没法子说别的,对上少女无辜茫然乌眸,林鹤时有些凶的衔住她的唇,“做够了为止。”
认亲礼定在七月廿八,萧婉华看着在府中提前布置好的宴息处,眼中是止不住的冷意,怒火中烧,双手都在发抖。
苏姑姑紧张劝道:“公主万万息怒。”
息怒?让她怎么息怒?她就知道那个孽种野心勃勃,岂会像说的那样不稀罕国公府的权势。
她的漾儿还在被禁足,而国公为了这个孽种提前半月就开始广发帖子,分明打她的脸!
“公主,越是这时候,你越要表现得大度,万不能让人拿了把柄,若是当年的是让圣上知道……”苏姑姑苦口劝说,“那孽障就算回来,不还得向您奉茶,唤您一声母亲,以你为尊。”
萧婉华直把指甲掐断,才勉励压下胸口的怒火。
第66章 规矩
到了廿八这日, 花漓是被人从床上硬拽起来的,昏昏欲睡的被按到妆镜前坐下,眼帘都没有力气抬起。
所幸青菱手脚伶俐, 这样也能为她梳妆, 只是花莫在旁看得眉头紧皱。
“今日好歹是林鹤时的认亲礼,你怎么还如此不上心?”
“这能怨我吗?”花漓没好气的乜去一眼,“我现在腰也酸,腿也软。”
青菱正为花漓更衣,脱去寝衣, 露出纤窈雪白的娇躯, 雪肤上赫然是被吮咬出的印记。
花莫盯着看了半晌, 面红耳赤的把眼睛转开。
花漓脸不红心不跳, 只撅着嘴格外委屈。
知道的, 昨夜是林鹤时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夜, 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他活不过这夜, 所以不要命的折腾她。
而她也不争气, 明知林鹤时脱了衣衫就跟解了禁锢一般, 根本喂不饱,她还是禁不住蛊惑自己送上门。
青菱很快替花漓打扮妥当, 艳绝的脸上无需过多点缀, 只浅浅扑一点脂粉就足够, 发上也只用了一支南珠作点缀, 素雅的云水蓝夏裙,偏偏花漓身段极好, 细腰□□被掐裹的一览无遗,妍媚与娇纯两种情态融合的丝毫不见违和。
青菱看得出神的同时, 想起公子交代的“不必张扬”,心下不禁惴惴,她已经往素净了打扮,怎么反而将姑娘打扮的,有种欲盖弥彰的妖惑感。
花漓瞧了眼镜子,没觉出什么不对,她就是怎么打扮都很好看。
掩嘴又打了个哈欠,起身道:“好了就走吧。”
林鹤时本意并不想让花漓等人去国公府,只是林莲萍几人可以不去,花漓现在的身份是他圣旨赐婚的未婚妻,于情于理都该到场。
青菱陪着花漓坐上马车,往国公府去,等到时府外已经停着好些香车宝马。
花漓稍推开车轩望出去,漆朱的大门高耸巍峨,两旁镇宅的石狮更是威风凛凛,门楣上高悬着写有信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斜压下来,让人看着都有种难以喘气的压迫感,高门难登。
花漓凝起眉眼间的懒怠神色,林鹤时如今入了沈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能行差踏错,她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头,自然也不能给他惹了麻烦。
花漓挺直腰枝,端着闺秀的仪态,迈步踩上信公府的石阶。
要不说是高门大户,就连下人各个都穿的比寻常百姓考究,眼力更是等一等一好,她还没报上身份,便唤她随姑娘,管事更是亲自引着她往宴上去。
“随姑娘这边请。”
花漓抿笑轻声道:“有劳。”
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吴管事。”
花漓抬起目光,看向回廊那头快走来的人,看上去有些年岁,梳着与府上婢女相似的发髻,戴的却是赤金的发饰,衣服也是锦缎的料子,花漓猜测约莫是个掌事姑姑。
那人走到跟前,吴管事客气回道:“苏姑姑。”
苏姑姑笑盈盈的点头,自上而下的将花漓看了一遍,“这位想必就是随姑娘了。”
花漓见她竟像是为了自己而来,青菱这时在她身后低语,“这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花漓心绪微凛,早知道这个长公主不好应对,没想她才刚跨进门,便找上来了。
花漓维持着镇定,略微颔首,矜持不失礼数。
长公主再狂妄,总也不能刁难她一个上门客。
苏姑姑又笑道:“长公主得知姑娘来,特意让我来请随姑娘过去。”
“这。”吴管事面露犹豫。
“长公主也是想见见大公子未来的新妇。”苏姑姑再次看向花漓,“随姑娘的意思呢。”
花漓轻抬起眼睫,别看这个苏姑姑一直挂着笑脸,讲话可是有水平的很,扯了她林鹤时未婚妻的头衔,她要是拒绝,就是不尊长辈了。
花漓抿着笑,乖巧启唇:“该是我去拜见长公主才是。”
苏姑姑笑着点头,“随姑娘请吧。”
苏姑姑一直把花漓带到萧婉华的住处,“长公主就在里头等姑娘。”
说罢,侧目看向紧跟在后的青菱:“你就不必进去了。”
青菱眸光微动,花漓扭头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今日这样的场面,府上都是宾客,长公主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情,估计也就是想要敲打敲打。
花漓走进正殿,萧婉华靠坐在罗汉床上,发髻高攀,簪着海蓝宝的珠钗,就连华裙上都用金线缝着珍珠,可谓贵气,睇来的目光远比不得苏姑姑温和,就像打量草芥一般打量着花漓。
花漓低垂着眼帘,屈膝行礼,“随花漓见过长公主。”
长久地无声,就像是下马威。
花漓本就酸软的双腿半曲着,没一会儿就有些吃力,她略咬住唇忍耐。
以前在花楼,柳妈妈让她们膝跪在地,腰上还要托着红烛,一跪就是一个时辰,不比这累人多了。
她自我安慰般的想着,也不觉得难熬了。
萧婉华就这么过了半晌,才悠悠开口,“大公子与你是相识于微末,按理以你的家世出身,如何也进不得国公府,即便是嫁个庶出都不行,也算是你三生有幸了。”
这话不仅是看不起花漓,更是贬低了林鹤时,花漓张嘴想讥回去,捏紧双手才忍下来。
“长公主说的是。”花漓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花漓确实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才能与长公主成为一家人。”
谁与这穷骨头是一家人,她也配。
萧婉华面色铁青,冷笑说:“你倒是伶牙俐齿。”
“多谢长公主夸奖。”花漓欢喜眨着眼,像是真得了夸奖。
装傻充愣她还能不会。
萧婉华嘴角抿紧下垂,“你现在还没进府就罢了,日后可是要好好学习规矩,该如何孝顺长辈。”
“长公主说得是。”
不管萧婉华说什么,花漓就是一句你说得对,你说得是。
萧婉华也品出滋味,这个随花漓看似乖顺老实,其实就是在敷衍,偏偏姿态得极好,让她挑错都挑不出。
“公主,宴快开始了。”苏姑姑在殿外提醒。
“急什么。”萧婉华声音冷厉,若非不得已,她怎么可能认下那个孽种。
花漓略微抬睫,无比诚然道:“想来宴上那么多人,都等着长公主您驾临。”
是等着看她笑话吧,萧婉华厉怒瞪着花漓,愈发笃定她也是跟那孽种一样的装腔作势。
“公主。”殿外苏姑姑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声音里却满是焦急,“三公子那里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萧婉华一听直接站起身,漾儿才解了禁足,又出什么事了?
她心下着急,也顾不得花漓,径直走出寝殿。
萧婉华匆匆赶去偏厅,看见自己儿子跪在地上,国公怒目圆睁满脸怒火,林鹤时则站在他身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恨得牙根发痒。
“出什么事了。”
萧婉华还想端着长公主的架势,却见沈崇山理也不理,挥起手上的拐杖就要往沈漾身上招呼,极重的一记让沈漾闷哼出声,萧婉华直接白了脸,惊声道:“父亲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又要责罚漾儿?”
“好好的?”沈崇山气得眼皮直跳,手指着沈漾,看他一副顽固不化的样子,眼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自己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萧婉华惊了惊,扭头看向自己儿子,“还不快说。”
沈漾咽着口中泛出的血沫,一言不发,萧婉华才注意到跪缩在一旁的婢子,看她衣襟散乱,当即也猜出怎么回事,上前对着婢子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说!是不是你这下贱坯子勾引公子!”
婢子被打偏了脸,也不敢反驳,连连磕头,“长公主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萧婉华深吸一口气,对着信国公道:“您也看见了,这事不能怪玦儿。”
沈崇山怒极,竟也不给萧婉华面子,直指着她道:“就是有你这做母亲的不分青红皂白,才纵的他无法无天!”
“是,就是我做的。”沈漾冷不丁开口,视线阴冷看向林鹤时。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被关禁闭出来,第一个听到的消息,就是林鹤时成了他兄长。
母亲让他忍,他忍了,林鹤时出言挑衅他也忍了,离开后他却不知为何有些神志糊涂,他以为只是一刹的晕眩,醒过神就看到祖父满眼怒火,周围还有同行的贵客,而他拽着婢子在胡天胡地。
定是林鹤时做了什么手脚,沈漾眼里喷火,他千万别落他手里,他决计不会放过他。
萧婉华见沈崇山怒喘着气,分明是气急,连忙呵斥:“你胡说什么!”
“我胡不胡说有什么影响么。”沈漾讥嘲冷笑,“反正祖父也不信我,他一向也瞧不上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废物。”
“漾儿!”萧婉华失声。
沈崇山怒不可遏,用力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时间屋内肃静的连空气都压抑逼人。
林鹤时如同旁观者,平静看着一切,背在身后的长指玩味般轻点。
萧婉华狠狠瞪了他一眼,只道再说下去,只会让沈崇山更加愤怒,将漾儿罚的更重,她深呼吸调整情绪,对沈崇山道:“仪式也快开始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客人都要奇怪了。”
沈崇面容沉黑,对沈漾早已失望至极,“你就再此好好跪着反省。”
丢下话,他冷冷一拂袖,走出偏厅,林鹤时也跟着离开。
无涯候在厅外,看到林鹤时出来走上前低声道:“花漓已经去宴上了。”
林鹤时回头冷睇向屋内的母子二人,他的漓儿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他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萧婉华又有什么资格去她面前拿乔。
“来了来了。”
“如今这林大人可算是一跃龙门了。”
“我看倒是国公府生光,凭空得一个连中三元的孙儿,再看沈二公子。”
花漓低垂着螓首安静坐着,只听身旁两个衣着考究的夫人偏耳在一处低语。
后面没有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
方才长公主突然离开,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到了宴上,听人讨论才知道是沈漾竟然青天白日的与婢子在偷欢,恰好国公领着贵客经过,脸直接黑到了地底。
这个沈漾还真是袭承了他母亲的目中无人,胡作非为。
“现在可该称三公子了。”另一个夫人口吻云淡风轻,话却尖锐,眼里不乏看热闹的兴味。
花漓轻轻眨眼,这些宗族大家一个个表面端的和乐融融,其实都乐得看笑话,一切也都是以利益至上,真正交好的,只怕找不出几个。
余光看到林鹤时的身影,花漓抬眸朝他看去,不再听两人说的什么。
沈崇山威仪坐在主位,他两边分别坐着萧婉华和林鹤时的几个叔伯。
沈崇山往日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笑意,“我沈崇山有幸寻得长孙,也请诸位来做这场认亲礼的见证。”
沈崇山给了管事一个眼神,管事拿着族谱上前,朗声道:“请国公为公子加名。”
林鹤时轻掀衣袍跪地。
沈崇山满意颔首,“你流落在外所受艰辛颇多,我便为你取名雩,取其消灾之意,往后皆是坦途,至于排行,按岁数你该为我沈家长孙。”
话音方落,周围纷纷传来道贺的声音,萧婉华原本还能维持的笑脸已经开始僵硬,她的长子死了,她仅剩的儿子现在还跪在那里,这些人却为这个孽种庆贺。
“孙儿沈雩叩见祖父。”林鹤时低身叩首,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奉上。
沈崇山端着茶盏饮了一口,又道:“该给你母亲敬茶了。”
虽是按着礼节,可其中的微妙沈崇山岂会不知,他作为一家之主,最看重的无非是家族的和睦昌盛。
花漓紧握双手,眼里不禁流露出愤然和担忧,林鹤时平静接过茶盏,走到萧婉华跟前。
萧婉华憋屈多日的情绪总算宣泄了一些,身子微微坐正,等着林鹤时向她下跪奉茶。
“母亲喝茶。”林鹤时不卑不亢的跪地,将茶水奉上。
萧婉华抿了个笑,悠悠道:“你既唤我声母亲,他日必不能忘了尊孝主母。”
她说着伸手去接茶盏,林鹤时却未松手,萧婉华攒眉盯着他。
林鹤时牵起眼皮,微笑着,一字一句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孝敬您。”
最后三个字说得尤其的缓慢,清浅的声音在萧婉华听来,好像腊月里吹来的一阵凉风,冷意贴着耳膜往血肉里渗。
夏日炎烈, 尤其到了八月里,人走到日头底下站一会儿都晒的发晕。
出不得门,花漓便琢磨别的解闷法子, 于是这几日迷上了打马吊, 算上花莫,小瑶,阿婆,正好凑一桌。
除了林鹤时不在,几人就跟在桃源村时没什么区别。
正玩的兴起, 青菱推门从屋外进来, 手里还拿了则烫金的帖子, 笑说道:“姑娘, 昌平伯府差人送了帖子来。”
“昌平伯?”花漓抓牌的手微顿, 偏头去看青菱手里的帖子, 满眼怀疑。
实在是当初萧琢的那张帖子给她留下阴影了。
青菱解释道:“是伯府的陆二姑娘在避暑山庄办了宴, 给不少官员女眷都递了帖子, 这不也请你和二姑娘去。”
“可怎么也送不到我们这儿啊。”花漓不解的蹙起眉, 虽说父亲洗清了罪名, 可他们随家已经没别人了,更没有在朝为官的, 可以说是无人问津的存在。
林莲萍当即明白想到缘由, 意味深长的抿着笑。
花莫也提醒道:“你别忘了, 你还顶着林鹤时未婚妻的名头。”
花漓恍然眨眼, 她都快忘了这茬,说起来, 她都许久没见过林鹤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