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天师是猫咪by甜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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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盯着女儿的背影,内心生出无数个暴戾低劣的念头,暗暗发誓等回家后一定要把那个赔钱货打到半死,打得不敢再反抗报警。
阴鸷的目光忽然被人影挡住,颜壮怔了下,一抬头和一双冰冷如针的眼眸对上。
女人的眉眼并不锐利,下半张脸被竖起的黑色领口遮住,皮肤极白,眼瞳黑得很有压迫性,在颜壮看来简直像个女鬼。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对方的声音:
“嗤,挺会做梦的。”
他不会有出来的那一天。
虞妗妗看臭虫一样瞥过,走向李毅,听他笑道:
“昨天刚刚处理完一件,今天又来啊?说来惭愧,你自己解决掉的事件频率抵得上半个天师府的效率了。”
虞妗妗:……
“麻烦李队了,大半夜还要你们过来逮人。”
李毅摆摆手,视线扫过颜壮的位置正色道:“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像这种胆子半大不大的渣滓,很难给他定罪。”
说实话他虽然带人来逮捕了颜壮,但颜壮的所行之事属于普通律法范畴,而非风水玄学范畴,反而无法用灵异事件的刑罚去判责。
他都怕这位脾气爆但心肠很不错的妖族前辈,会不满拘留一类的处罚,自己对颜壮动用私刑。
虞妗妗表情如常,“李队长让手下人把颜壮夫妻的卧室、厨房都好好搜查一番,他们床头的那尊神龛拆解后,里面应该能发现些有趣的东西。”
李毅一愣,立即对身边的部员道:
“听到没,进去通知他们好好搜查,不要放过一丝一毫。”
“是,李队。”部员应声,小跑着往屋里去传音了。
——————
天师府内室,审讯厅。
为了安抚颜珍不安的情绪,李毅派了两名女部员来做笔录。
听到小姑娘亲口说出自己曾在睡梦中,被生父摸到过衣服裤子里——
“他们说我误会了,说颜壮只是来给我盖被子,可我又不是傻子……盖被子需要捏我的胸脯吗?需要脱我的睡裤吗?而且后来颜壮被我闹得烦了打我的时候,亲口说过,他就算摸了又怎么样?说我就是个赔钱货,不能传承他们家的香火养了也是白养。”
“他只是不想做亏本生意,反正等我长大了结婚就是别家的人了,不如先便宜他。”
两个年纪尚轻的部员都气得不轻。
其中一位眼睛都要冒火:“淦,这个颜壮真是个畜生啊,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说什么污言秽语呢?!颜珍你不要听他瞎讲,去他爹的女孩子是赔钱货,大清早就灭亡了,怎么还有裹小脑的智障!”
另一人稳重些,冷声附和。
“不过颜珍妹妹,你能仔细讲讲那只你养的小狗吗?它叫小白对吗?”女人小心翼翼问道。
亲眼目睹心爱的宠物死去、被煮熟端上桌,别说颜珍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就是很多成年人都承受不了。
“除了小白,你还有喂养其他小动物吗?”
作为在天师府任职的部员,她们也是术士,能够看到一直漂浮在颜珍身边的弱小灵体。
提到小白,颜珍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更加低落,点点头说“可以”。
小白是一条身上带有斑点的田园犬。
据说它好几年前就开始在小区附近流浪了。
体型适中四肢健壮,毛发杂乱,左边半只耳朵在年轻争夺地盘时被咬坏,只能半耷拉着。
至于它到底是流浪狗生的崽子,还是被附近居民遗弃已经不得而知。
但平平无奇的外观加上又是没有任何品种的土狗,在颜珍来到之前,根本没有人愿意收养它。
直到颜珍从乡下到来此地。
孤独的乡下女孩儿无法融入新的集体,但毛茸茸不懂贫穷寒酸,永远治愈。
从一开始小白狗只是跟在她身后热情地蹭蹭,到后面跟在颜珍的屁股后面走到哪跟到哪,再到它自愿住进颜珍为它准备的小窝,盖上印着碎花的小毛毯……
眼睛永远亮晶晶、鼻头一直湿漉漉的健康小狗,不再是可怜的流浪狗。
颜珍就是它的主人。
它是颜珍养的小狗。
据颜珍回忆,自己来到城里的第二个月,颜壮和袁友谊就要给她改名为招弟。
大约是第四个月起,袁友谊便开始喝各种中药,家中长期弥漫着苦涩怪异的药味。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夫妻二人每天都往家里搬运各种符咒、送子观音图像…挂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后来某一天颜珍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门口有人进进出出,搬运着什么东西。
她凑近了看,两名工人合力搬运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头制品,像个盒子,顶端四角外翘又像一座塔宇。
木盒子中间做成了门,可以上下拉开,里面镂空,内壁刻印着很多细密的花纹,总之看起来是很精巧的物品。
袁友谊让工人把他们卧室的床褥、柜子挪动,在床头开辟出一个空间,专门用来放置此物。
她还在桌子、以及木盒子的内里铺上红色绒布,而后往里面塞了一尊巴掌大的送子观音像。
自此夫妻两人晨醒昏定,每天出门前和回家后雷打不动地在木盒子前的小香炉里,插上一把香,再双手合十,闭眼口中念念有词。
几乎是和那木盒子进家门的同一天,颜珍也开始需要吃药,佩戴香包符包了。
起初颜珍非常抗拒。
她也想在学校里交朋友,不想被同学们用嫌弃的眼神看着。
可颜壮直接用她的零用钱作威胁,如果不老老实实听话,她就没法再给小白买狗粮、买羊奶了。
犹豫之后她还是乖乖听话,把那些味道古怪的符包随身携带。
不知是不是味道太过难闻的原因,每次颜珍放学回家,跑到她的秘密基地蹲下身抚摸小白时,狗狗都会用鼻子拱她的怀里,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
一开始颜珍还不明白小白的意思,以为它身体不舒服很担心。
但每一次小白从她的口袋里叼出符包后,发狂一样用犬齿和爪子把那些符包抓咬得稀巴烂,就会恢复平静。
颜珍想拦都拦不住。
干了坏事后,小狗就会睁着水润的大眼睛,一脸无辜,不停地舔舔蹭蹭。
她本来就不喜欢戴这些东西,所以根本生气不起来。
只是颜珍不生气,颜壮和袁友谊却被气得半死。
也不清楚他们怎么就那么敏锐,每次符包被咬坏后,过不了两天夫妻俩就会知道,并且质问颜珍是不是故意的、给她重新准备符包不许她再损坏物品。
于是颜珍便把符包放在书包夹层里,避免小白去咬。
每每去抱小白的时候,她还会把书包脱下来远远地放在路边,不让味道冲到小白的鼻子。
饶是如此,小白就像是和那些符包有仇一般,会如同离弦的箭冲到颜珍的书包前。
它非常聪明,很多时候颜珍甚至觉得它能听懂自己讲话。
不像一条小狗,更像一个人。
它爪子和牙齿并用,也不晓得从哪里学到的技能,三两下能把颜珍的书包拉链剥开,并精准地从夹层里扒拉出颜珍藏着的符包,叼远了藏起来。
很快这件事还是被颜壮和袁友谊发现了。
夫妻俩非常生气,勒令颜珍不许再喂养那条流浪狗。
那是颜珍第一次愤起反抗。
连颜壮怒目瞪眼、用鞋底和晾衣架抽打她,打得她手臂和后背的皮肤高高肿起,都不能让她服软。
夫妻二人意识到了颜珍的倔强,以及小白对她的重要性。
无可奈何下他们只能暂时松口。
两天之后袁友谊把女儿叫到身边,用温和的语气问她伤口是否还痛,并说道:
“招弟,既然你喜欢那条狗,养着就养着吧,以后那些符包不想戴也别戴了,但是喝的药可不能逃。”
颜珍欣喜若狂,她猛然抬头看向母亲,点头道:
“妈妈我会乖乖喝药的。”
尽管煮给她的药水从一小碗变成每天一大碗,药水里也出现了许多泥巴一样的残渣、很难下咽。
她却每次都捏着鼻子闷头喝掉,生怕父母会停断自己的零用钱,更怕他们趁自己上学的时候把小白的窝收走。
她满心都是以后还可以饲养小白的喜悦,却没有注意到母亲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隐忍的愧疚和不忍。
不用戴符包后,小白自然也就没东西可咬。
可它并没有消停,反而比以前更好动,更急躁。
很多次它都会扑到颜珍的怀里,用湿漉漉的鼻头拱她,嘴里呜呜咽咽显得很着急。
颜珍听不懂它在急什么,甚至开始攒钱,想过段时间带小狗去医院看看病。
直至两个月前的一天,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周末。
那日她全天都在草垛和小白腻在一起,给它梳毛,跟它在小区里疯跑。
到了傍晚七、八点钟,颜壮忽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从家里出来,皱眉喊她:
“招弟,还不回家?该喝药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颜珍就心生抵触。
看到他手里的那碗药水,更是能想象的到那种恶心的滋味。
颜珍的情绪一下变得低沉,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准备和小白告别回家。
可一向阳光温顺的小狗却一改常态,跳到她的身前,上半身弓起冲着颜壮的方向龇牙咧嘴,狂吠不止。
堪称疯狂的吼叫把颜珍吓了一跳,也激怒了颜壮。
他指着小白狗就是骂,脏话狂飙,“妈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给你狗皮剥了!”
颜壮的骂声和手指像是刺激到了小狗,它嗷呜一声彻底失控,冲过去就往男人肥胖的身躯上扑咬。
它的口齿锋利,又下了狠劲儿,直接把颜壮的小腿咬掉了一块肉。
顿时颜壮整个小腿都鲜血淋漓。
他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听到动静的袁友谊连忙出来,搀扶着他,骑车带他去了医院。
咬完人后,小白又恢复人畜无害的模样,睁着一双狗狗眼去看颜珍,尾巴一甩一甩就像在邀功。
若不是它嘴角还有血色,无论如何颜珍也没法把颜壮腿上的伤口,和它联系起来。
颜珍知道颜壮睚眦必报,回家后不可能放过小白。
她立刻打包了小白的窝,不顾它哼哼唧唧拿到了距离自己家很远的小区角落,告诫小狗这段时间不可以来找自己,见到颜壮一定要躲。
果不其然,等颜壮很晚很晚回到家后,便开始打砸发疯一条龙。
而小白像是听懂了她的叮嘱,那几天不再往家里方向溜达。
每次颜珍上学前都会偷偷绕路,去给小白的食盆里倒上狗粮。
颜壮夫妇不会给她特别多钱,所以颜珍能买得起的狗粮都是便宜货,散称不到十块钱一斤。
小白却吃得非常香甜,整个脸埋在食盆里,尾巴甩得飞起。
就在几天的平稳日子安然渡过,颜珍以为不会有事时,她那天放学再去小区角落,却没有见到小白的身影。
小窝和饭盆都还在,小狗却人间蒸发了。
等再次有了小白的消息,却是在家里的饭桌上。
颜珍以前在乡下时,是很开朗脾气很好的小姑娘,自从跟随颜壮和袁友谊夫妻来到城中,她变得愈发阴郁,时刻都在崩溃和伤心的边缘。
小白的死亡对她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巨大。
也从这一刻起她彻底恨上了颜壮,以及袁友谊。
小狗死后仅仅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袁友谊感觉腹部坠痛,胃里干呕。
她终于怀孕了。
夫妻俩欢天喜地地告诉了所有人,他们非常笃定,这个孩子一定会是男孩,一时间整个家里都喜气洋洋。
只有颜珍陷入了失去小狗的无尽悲痛。
她整天浑浑噩噩,上课没有精力和心思读书,放学就躲到和小白的秘密基地发呆,不想回那个压抑的家。
而她口中的大黑、二花…是小区中的其他几只猫狗。
那些小动物和小白不一样,长期的流浪导致它们并不亲近、也不相信人类,只是偶尔会凑上来吃两口颜珍准备的口粮,却几乎不让她抚摸。
就是这些在颜珍眼中无比可爱的毛绒绒们,却接二连三地死在她的卧室窗户外、家门附近。
颜珍看到尸体的时候手脚发凉。
不仅如此,她经常醒来后发现床边躺着死老鼠,枕头下、桌子上都是四脚朝天的虫子尸体。
她甚至在闻到一股股恶臭后,终于在自己的床板下扫出来猫、鸟,以及蝙蝠的尸体。
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身边会有那么多动物尸体。
仿佛每一个靠近她的小动物,最终都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最终她接受了由无数动物死尸证明的、她或许真的是一个不详之人的念头。
心态彻底崩溃的颜珍甚至不晓得小白的死,是该怨恨颜壮,还是该恨自己。
如果小白没有和她那么亲近,是不是就会免除被剥皮吃肉的命运?
她把每一个小动物的尸体,都好好在小区土地里挖了小坑,埋进去。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和任何路上的小猫小狗互动。
颜珍害怕自己抚摸了它们,第二天一睁眼,就会在窗外看到它们僵硬的尸体。
如此多的痛苦积压在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儿的心头,她太小也太无力,根本无处发泄。
颜壮的猥亵,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想要为小白报仇,也想让自己从这种窒息的环境解脱,所以她才萌生了想要轻生、想要和父母同归于尽的念头。
讲述完毕后,颜珍满脸都是疲惫。
今天太晚了,她为了准备和父母同归于尽的易燃物,整个一天都精神紧绷。
如今骤然放松下来,眼皮都在打架。
负责做笔录的女部员们已是满脸心疼。
其中一人轻声道:“颜珍妹妹,我陪你去休息室睡一会儿。”
另一人则是整理好笔录,拿到了隔壁的审讯室。
此处颜壮和袁友谊一左一右坐着,对面则是虞妗妗、李毅,以及另外两名负责做笔录的部员。
李毅接过档案后快速扫了一眼,怒极反笑,甩在桌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颜壮,袁友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一个两个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还是人吗?”
颜壮瑟缩了一下,很快又扯着脖子道:“警官,我真的冤枉啊。”
“招弟那丫头从小在乡下长大,养成了说谎的坏毛病,而且她那个养婆婆非常讨厌我,不知道在小孩面前说过我多少坏话,从招弟到我们身边就又闹又作的……而且我真的没有猥亵她,不信你们带她去医院查呗!”
“别给我嬉皮笑脸胡言乱语,你是觉得自己没得手,就不算猥亵、没有证据定不了你的罪?我告诉你颜壮,哪怕只是抚摸,只要带有色情意味那都是猥亵!”李毅怒气如有实质,把另外一份文档甩到袁友谊的面前:
“袁友谊,你也好好看一看你丈夫都在做什么。”
袁友谊神情怯怯,伸手拿了档案打开,表情一僵。
这是天师府拜托了值班网警帮忙,破译的颜壮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他和狐朋狗友有一个群聊,自己还加了专门偷拍的群聊。
群里各种污言秽语,不乏有偷拍路人、地铁上的下班族的无耻之徒,在群里炫耀他们的战绩。
更令人感觉下作无底线的是,其中还有很多人偷拍自己身边的女性。
姐姐、妻子、母亲……甚至是女儿。
他们的女性亲属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躲过了外界的恶意,却躲不过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烂人。
只是因为居家穿着随意,姿态放松,便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偷拍,发送到大群里肆意点评。
颜壮就是其中一员。
他们一家人居住的地方窄小,就算颜珍再怎么躲避,总有会有吃饭洗漱的时候,会被逮到一个两个机会偷拍。
【闺女大了,终于开始发育了(偷笑)】
【青春期叛逆,就是得好好管教。】
好在颜珍对颜壮的抗拒很激烈,都是躲着他走,他这才没有拍到什么特别过分的照片。
饶是如此群聊中依然围绕着照片点评、意淫,尽显恶臭。
更让袁友谊气到浑身颤抖的是,颜壮拍的人里不仅有自己的女儿颜珍,还有她!
甚至是她更露骨、换衣服时候的照片,发到群聊里和里面的人一起贬低她的身材、外貌。
说她身材走样、脸色蜡黄,天天同床共枕让人倒胃口。
要不是得给他们老颜家生个儿子,他都不想和这个老婆亲近。
袁友谊眼前发黑,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扑过去就要抓挠丈夫的脸。
“颜壮你这个人渣!!招弟是你女儿,我是你媳妇,你偷拍我们发到群里你还是不是人?!”
“我为你生儿育女,我那么爱你,你就这样对待我?!”
颜壮一时不备被挠花了脸。
他摸了摸刺痛的位置,也怒上心尖:“我说错了吗?哪一句不是实话?你自己照照镜子吧!”
李毅一个眼神,部员上前拉开了又哭又叫的袁友谊,让她重新坐在位置上。
屋子里一时只能听到女人悲伤的哭泣声。
虞妗妗冷眼看着堪称笑料的一幕,笑了下说道:
“怎么,被拍到、羞辱的人是自己就受不了了?那天晚上颜珍一定挣扎哭泣过,可那时候你这个当妈的在做什么?在装聋作哑,在助纣为虐,在粉饰太平。”
袁友谊面色发白,不停摇头:“不、不是……”
“颜壮固然是个杀千刀的渣滓,可你的软弱虚伪、自私自利才是最让我觉得恶心。”虞妗妗语气很冷:“当初宋姨花光积蓄从人贩子手里救了你,就是她做的最错的事情。”
“否则宋姨也不会养了那么多年白眼狼被反噬,临老了,她悉心照料的孙女还被折辱欺负。”
“袁友谊,你听到颜珍喊你妈妈的时候就没有过一点心软么,你真不配做一个母亲。”
被戳破遮羞布,袁友谊异常羞愤,噙着眼泪反驳虞妗妗:
“你是谁?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辱骂我!我自己的女儿,难道我不会心疼吗?”
“可我是一个母亲的时候,我也是一个妻子啊!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在保护招弟了!她犯倔的时候是谁拦着颜壮别打坏她?不吃饭的时候是谁想着给她留饭?她之前偷偷养狗不交小饭桌的钱饿肚子,是谁变着法子补贴她?!”
袁友谊嗓音破了:“都是我这个当妈的啊!”
闻言虞妗妗的脸上流露出真切的鄙夷:“还真给自己感动上了。”
“你那不叫母爱,只是怕颜珍被打死饿死要付法律责任,毕竟你只付出了一点点的温暖,却要颜珍的性命来抵啊。”
她话悠悠出口,袁友谊像被踩到尾巴的狗差点跳起来,“你又胡说什么?!”
“我胡说?”虞妗妗指了指自己:“你以为我们这一圈人是做什么的?单单是警察、单单是颜壮猥亵幼女,我不至于把你也请到这里了。”
她反手用指尖点了点袁友谊的肚子,猫眼笑眯眯的,像个山野精怪:
“你肚子里的小孩怎么来的,你最清楚吧。”
刹那间袁友谊脊背生寒,时不时发作的腹痛此刻异常尖锐。
她猛然捂住自己的腹部,看向虞妗妗的眼神惊恐,仿佛她的指尖带着什么激光会害了她的孕胎。
她眼神游移坐立不安,脑袋里掀起风暴。
正思考要怎么狡辩开脱,便听到对面靠坐在凳子上、下半边脸隐在领口中的女人又开了口:
“瞧瞧,扭断四肢并钉入槐木惨死的猫,折断双翼的蝙蝠,拔去羽毛敲碎鸟喙的雀鸟——三种滋阴之尸,形成的三尸断水局,这般害人的手段竟是都用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袁友谊,你真有脸说爱她啊?”
李毅脸色剧变,偏头确认:“三尸断水?”
虞妗妗点头。
从她踏入颜家、尤其是颜珍那间小房子时,便察觉到了滋阴断水的阴阵。
在看到笔录里颜珍说,她每天醒来身边都有很多虫尸、死老鼠,甚至在床下扫出了可怖的动物尸体后,便完全确定了。
所谓‘三尸断水’,断的并不是现实意义的水,而是指人的命格气运财气等等。
种下这种滋阴局后,被影响的人的命格、气运,会通通流失消散,就像被掐断的活水。
一个人的根源掐断了,长此下去势必会不断衰弱,直至走向死亡。
那么掐断的这些气运命格并不是说凭空消失了,而是流向了种局之人,成为了对方的养料。
此等手段阴邪的风水局既谋财又害命,一般不是生死之仇,都见不到。
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十三岁小女孩儿的床下。
虞妗妗目光如针扎一样刺人:“我仔细看过你的面相,推演过你的命盘,你下眼睑至太阳穴的位置完全凹陷,常年呈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此处为人的子女宫;你面中更是笼罩着一团败黄之气,鼻梁到鼻尖遍布沉积的斑纹……”
“这种面相往往能看出你的子宫有大问题,很可能受损严重,加上你的子女宫黯淡凹陷,按理说后半生都没有子女缘,那么为何你把颜珍接到身边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怀上了小孩,还如此笃定那是个男婴?”
袁友谊已经满脸虚汗,“我听不懂什么面相不面相的,哪有那么玄乎的事情,看一眼就断定别人不能生?!”
“呵,你不信玄真是我今日听过最可笑的话,就你家里满墙壁的求子符、床头搁置的神龛,你说自己不信玄学?”虞妗妗笑了:
“让我来猜一猜,你们夫妻二人打的好算盘。”
“你抛弃女儿毅然决然跟着颜壮离开大山,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你认为只要给颜壮生一个男孩儿,你们俩的关系就能回到从前那般甜蜜。可是你没有想到,颜壮的烂并不是因为你生的是女孩儿,而是他本身就是个垃圾。”
“你应该怀过孕,可能是一个可能是多个,但都因为各种情况没能成功诞生,这导致你的子宫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你无法再怀孕生子了。”
虞妗妗说到这里的时候,袁友谊和颜壮的神情都变了。
因为她所诉情况太过详实,和他们夫妻二人过去十年的经历完全重合。
袁友谊除了颜珍,还怀过三次孕。
第一次她还有脾性,当时怀孕初期,她发现丈夫耐不住寂寞出去嫖娼,一气之下自己去医院把孩子打了。
第二次是个意外。
袁友谊并不知道那时自己怀孕了,她被出去酗酒赌钱、输掉了新买的金戒指的颜壮气得半死,两个人吵着架就开始扭打。
颜壮体型已经初步成型,200来斤的大胖子根本不是她打得过的。
她被推倒的时候撞击到了腰腹,当时就一阵剧痛身下见红了。
那个孩子就这样流掉了。
第三次怀孕的时候,他们已经备孕了三四年。
由于公立医院医生的嘴巴都太严了,无论他们怎么旁敲侧击、甚至想给医生塞红包,医生都不给他们透露孩子的性别。
颜父颜母等了这么老些年终于等来了第二个孩子,自然心急火燎一刻都等不了。
他们听说某地的县城有一位非常神的老中医,摸脉一绝。
他两个手指头往脉搏上一搭,手在孕妇的肚子上摸一摸,就能知道肚子里的娃性别是男是女。
于是在两个老人的撺掇下,颜壮陪着袁友谊去到了县城找到老中医,结果经摸肚后得出的结论,她又怀了个丫头。
那时袁友谊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腹部已然隆起,肚子里的孩子甚至手脚初成,有时还会踢她。
但一听到怀的是女儿,颜父颜母立刻变了脸色,让她把孩子拿掉。
否则再等半年一载,这个孩子才能生下来、袁友谊才能养好身体,年龄就又大了一岁。
袁友谊内心生出一瞬间的不舍得,但她最终还是听从了颜家的命令,去把孩子打掉了。
毕竟她多年没有回过老家、和宋姨早已没了联系,这个女孩儿就算生下来,也再没第二个宋姨会帮她抚养了。
然而当机器推入身体、把已经成型的孩子绞碎后,袁友谊出现了大血崩的紧急情况,差点没能抢救过来。
好不容易从阎王殿捡回一条命,袁友谊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居住地,去市医院拿药。
当医生看到面无血色的袁友谊、得知她把孩子打了之后,也异常震惊:
“为什么?”
颜母在一旁不耐烦地撇撇嘴:“怀的是个丫头片子,不打留着白养啊?”
一刹那医生沉默了,神情十分复杂地打量了一眼两个女人,一字一顿:
“袁友谊,你怀的是男孩。”
别说颜母了,袁友谊瞬间都觉得气血冲脑,眼前一黑差点在医院昏过去。
颜母不愿意相信,叫啊闹啊。
可的的确确,袁友谊怀的就是一个男婴,五个月大的孩子已经彻底成型了,他们心心念念宝贝儿孙就这么被自己亲手绞碎。
颜母在医院闹,怨恨医院不愿意告诉他们孩子的性别,说是医生害死了她孙子,惹得护士和看病的家属们都内心无语。
她闹不过市医院,又发疯一样跑到县城老中医那里去嚎丧,让他赔自己可怜的大孙子。
老中医自知惹了祸,连夜收拾东西跑路。
更让袁友谊感到绝望的是,医生说她这次流产血崩对子宫和身体的伤害都太大了,她没有生育的可能性了。
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的她,身体也垮了,脸色也败黄了,甚至月经都绝迹了。
她再也不可能给颜家生一个男孩儿。
袁友谊一开始还想瞒着家里,偷偷去医院开药试图恢复月经,可颜母是个多么鸡贼的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
这下彻底天塌了。
一对老伥鬼又哭又闹,对着袁友谊抓挠撕咬,怨恨她让颜家绝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