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天师是猫咪by甜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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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出来了!出来了!”
“沿着谷地的山泉水走,就能绕到另一座主峰上,我们村子就在那里!”
孔一扇累得两腿打颤,闻言长长吁出一口气:“终于……”
虞妗妗:“找块石头坐着歇会儿吧,辛苦你了。”
奇门遁甲作为三式之首,每次推演都需要耗费一定精力。
可以说他们能走出那座山头,完全是孔一扇在透支体力和心力,为他们开路。
“是,孔大师快坐着歇会儿!吃点东西喝点水吧。”张有福说。
考虑到先前青乌长老消失在大山中,至今下落不明,张有福在进山前就做了不少准备。
随行的两位身强体壮五大三粗的保镖,除却保护他的安全,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背负粮食和水。
在两位保镖身后的背包里,放满了压缩饼干和固体纯净水、和其他抗饿的食物,以防万一。
没想到还真能那么快地派上用场!
坐下歇歇脚、又猛喝了几口水,孔一扇逐渐从精疲力竭中缓过来,询问道:
“虞大师,咱们接下来怎么说?一鼓作气到村里?”
虞妗妗摇摇头说:“先养足精力,既然背后的东西已经对我们出手,保不准之后的路还是会和先前的情况相同。”
“深夜迷失在大山中,可并不安全。”
“我赞同,而且我也走不动了,脚后跟磨破了。”韦青面带疲色,直言说道。
来之前她也没想过要爬这么久的山,穿的鞋子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其实一路上早就磨破了皮钝痛。
只是韦青什么都没说。
短暂协商后众人达成了统一,决定在原地休整一晚上,每隔两小时换两个人守夜。
就在保镖去找树叶、收集枯枝打算点个火堆时,孔一扇则拿了布巾,起身准备去溪水边上擦擦身上脖子上的汗水。
张有福瘫坐在地上,仰着脑袋唉声叹气:
“到底有什么仇怨,要费如此大的劲儿来对付我……”
忽然溪水潭边传来孔一扇的惊呼:“你们快过来!”
虞妗妗和韦青对视一眼,说:“你坐着吧,我过去看看。”
张有福也从地上爬起来过去:“咋了?又出啥事儿了?”
孔一扇指着不远处一个斜长在溪边的歪脖子树,语气异常惊喜:“那棵树上有我师兄做的标记!他们来过这里!”
他口中的师兄,自然就是失踪的青乌长老。
张有福:!!
还不等他惊讶,与此同时去远处收集树枝等可燃物的保镖,也回来了。
远远地他就开始冲着虞妗妗等人的方向呼喊:
“老板,我们找到一个人!”
张有福闻声瞪大眼睛:“啥?找着谁了?”
孔一扇语气激动:“是我师兄他们吗?!”
保镖走近,身上像扛麻袋一样扛着一个人,神情茫然:“什么师兄?”
“老板你看,我们在前面的石头堆那边发现一个女人!”
“等一下, 这到底什么情况?!你好端端把人家扛来干什么?!”
自家的保镖出去转了一圈,在大山深处不知怎么就扛回来了一个女人?!
这合理吗?
山中谷地怎么会有人?
张有福的头又开始疼了。
尤其是发现保镖肩膀上扛的人一动不动,一点挣扎和呼救都没有, 他又开始慌张了。
这姑娘……不会是没了吧!
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的保镖蹲下身, 把肩上扛着的人放下来, 放在河边地上让其平躺着, 而后挠挠自己的脑袋:
“情况是这样的……”
据他解释, 在虞妗妗的嘱咐下他和同事怕再次迷路,不敢走远, 其实一直就在谷地边缘寻找可燃物,确保自己能够摸着石头路找回来。
许是此处有河滩, 大小石块特别多, 在搜寻可用枝叶的过程中, 他们在谷地边缘的土坡处, 发现了一处由于地形高低差形成的天然浅坑。
走近浅坑, 他们便看到了坑里趴伏着一个人。
两人分外震惊, 看到人的第一时间也是疑惑不解,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倒在深山中。
连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应答后, 他们才走近小心翼翼把人翻过身,发现对方是一个面貌年轻、嘴唇发白双目紧闭的女性。
“我和二哥探了一下, 这妹子还有鼻息,就是比较微弱,应该是昏了过去。”保镖呐呐说道:“发现她的时候,坑里和她身上还有不少枯叶,我们猜测那是她用来遮盖保暖的,估计她在山里应该待了有一段时间。”
“不论我们咋个叫她推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也不晓得是出了啥事才会昏死在山里。”
“但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我们不好当作没看到把她丢在那里……”
“然后你就把人扛过来了?”张有福‘啧’了半天,又不知道说啥。
他也没啥能指责保镖的,毕竟他当初选这两人当心腹、连进山都带着他们,就是看重他们讲义气,老实忠心。
何况碰上这种事,的确不好见死不救。
“老二呢?”
保镖说:“二哥让我先把人扛回来,看看老板和大师们要怎么处理,他一个人拾柴火呢。”
“行吧。”张有福摸摸后脖颈,为难地看着地上放平的女人:“虞大师,孔大师,你们看这咋整?”
虞妗妗蹲身,把昏迷的女子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从外形上看这人挺年轻,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圆脸,皮肤白皙。
她没从这人身上闻到血腥味儿,看其除了脸上、头发脏了些,衣服裤子都还算规整地穿在身上,应该没有受过外伤。
“我来吧。”
听到声音她扭头,看到韦青缓慢地走了过来。
韦青跪坐在女人旁边,双手在她身上摸索一遍,而后掐住对方的某几个穴位,针对性地刺激用力。
十几秒钟后,昏迷的女人眉头越皱越紧,猛地掀开了半扇眼皮醒了过来。
她刚苏醒时有短暂的迷茫,眨巴了两下眼睛。
看清自己身边围着都是人,立即惊恐浮上她的脸庞,她‘蹭’的往后面蹬了下腿。
“你、你们……”
孔一扇双手抬起,语气和善:“女士,我们不是坏人。”
“你在山里昏迷过去,是我们的同伴发现了你的踪迹,怕你出什么意外才把你带来了我们的营地。”
尽管听清了他的话,女子还是警惕不减,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说的真实性。
视线在周遭所有人的身上扫过一圈,女子迟疑着嘴唇蠕动:
“你们不是……”
她想问什么,又有所顾忌把话咽了回去。
下一秒离得近的虞妗妗等人都听到一道巨大的饥饿肠鸣声,从女子的体内响起。
来不及不好意思,她便因着胃中过分饥饿面露痛苦,蜷缩着用力按压自己的胃部。
同时胃里挛缩酸水倒反,饿得她上半身一阵阵地抽搐犯呕。
见状孔一扇也猜到了情况,招呼保镖去背包里拿点食物和水:
“大妹子,不嫌弃的话你吃点东西?”
在纠结和犹豫中挣扎了几秒钟,女人实在忍受不了腹中灼烧般蔓延到心脏、甚至是四肢的饥饿感,一把拿过了食物和水,小声急促地说了句‘谢谢’,而后除去包装狼吞虎咽。
等她两块压缩饼干下肚,又喝了很多水在肚子里膨胀开来,那种抓心挠肺的灼烧感才缓解了许多。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她再面对虞妗妗等人,也没有刚刚那么抗拒了。
孔一扇好奇询问:“女士怎么称呼?你为何会昏迷在这大山中?”
“……我叫金云岚,你们随便称呼吧。”
据金云岚自己说,她是和同伴走丢找不到下山的路,已经在山中困了两天半。
尽管大山里有一些动物,但她只是个普通的女生,连怎么在野外生火都不会,让她捕猎维生简直是天方夜谭。
很多树木她也爬不上去。
将近三天的时间里,她就捡了一些掉在地上的烂果子勉强充饥,喝了很多溪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进食过其他东西
而现在又是入冬季节,平时气温本身就低,需要消耗更多的热量来保持体温和体力。
尤其是到了晚上山里还会大降温,她连个能遮蔽冷风、好好睡一觉的地方都没有。
金云岚只能搜集一些树叶放在坑里,铺在自己的身上缩成一团,抵御风寒。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被困山中的第一天她就倍感饥饿。
到了第二天更是让腹中的饥饿和绞痛折磨得生不如死,连继续寻找下山路的体力都没有,就这么蜷缩在坑里饿得昏死过去。
再次苏醒就是韦青刺激穴位,让她恢复神智。
三言两语模糊带过自己的情况,金云岚假装不经意实则试探地问道:
“你们呢?为什么会在山里过夜啊?”
此时出去收集树枝树叶可燃物的保镖也回来了,在远离河滩的平地上支起了火堆。
众人都围坐在火堆边缘,身下垫着保温垫。
火舌吞噬着木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几人的面庞被橘色的暖光照亮。
张有福满脸郁闷地啃着口粮,毫无戒心:“我们啊?我们就想回个老家,这不也是在山里迷路了,等明天养精蓄锐再出发。”
“回老家?张大哥你们老家是山里的村子吗?”
“对啊,我老家小南村,再翻过前面的山头应该就到了。”张有福一边啃一边闲聊:
“不过云岚妹子你是哪儿的人,和朋友过来旅游吗?怎么想着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玩儿?”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完话,金云岚的身体僵了一瞬,抱着双臂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对,是来玩一玩。”
“最近山里的路况比较复杂,你看我这种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人都摸不准哪里能出入,更别提你这种外来人口了。”张有福叹气。
想到金云岚之所以会迷路,很可能是受到自己的事情的影响,被一同困在山里,他就挺愧疚。
他悄声问一旁烤火的虞妗妗:“虞大师,能把这姑娘一起带着么?”
“把她一个人扔山里,她出不去吧?”
虞妗妗无所谓:“随你。”
得到队伍主心骨的首肯,张有福露出笑来,“听到没,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等我们上村里办完事就会下山离开。”
金云岚勉强一笑:“…好。”
随便说了几句话天色就彻底昏黑,走了一整天的众人身心也都很疲惫,止不住地打哈欠犯困。
第一轮守夜由虞妗妗和把金云岚背过来的保镖负责。
其他人就用保温垫把自己裹起来,不甚舒适地陷入了沉睡中。
尤其是白天忙活一整天奇门遁甲预测的孔一扇,几乎是脑袋一沾地呼吸就沉重起来。
虞妗妗百无聊赖,时不时在火堆里丢一把叶子。
捕捉到一丁点动静,她耳朵忽然动了动,却没有停下手里的事。
不一会儿裹着垫子的金云岚撑起身坐起来,起身扭捏走到两人跟前,对一身腱子肉的保镖低声说:
“我有点内急,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保镖先是一愣,更手忙脚乱地连点头:“哦哦好,那你小心点别走远。”
金云岚又冲虞妗妗点点头,小跑着往另一边林荫去了。
她戒备的人是这支队伍中的男人,尤其是那两个体型健硕的青年男人,至于虞妗妗和韦青她并没有很上心,外形上看着没什么压迫力。
她心脏砰砰直跳,等身后的火光愈发看不见,准备撒开腿就往山上跑。
下一秒一只手却陡然出现,从身后直接拉住她的衣领,遏止住她逃跑的步伐不说,还差点把她整个人提起来。
“跑什么?”
淡淡的女声随之响起。
在漆黑寂静、处处充满诡异的山林中,冷不丁出现这种情况,金云岚的心脏差点吓到从喉咙眼里跳出来。
她发出一道尖利惊恐的叫声,划破了山林的寂静。
等到睡眠中的诸人逐一被动静吵醒,纷纷坐起来警惕周围,就看到虞妗妗只用一只手,便像擒贼一样擒住了金云岚扭在身后的两条手臂,扯着她从黑暗中走回了河滩。
而金云岚则疯狂地扭动、尖叫,神情惊恐无法遮掩。
韦青才睡着就被吵醒,此刻头疼和困意混杂,让她情绪非常低沉,冷着一张苍白的脸用下三白眼看向虞妗妗:
“什么情况?这是在闹什么?”
连火堆边的保镖都瞪大了眼:“唉?虞大师你不是一直在我旁边么,啥时候离开的?!”
虞妗妗:“问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大半夜好端端不睡觉要逃跑。”
张有福很是惊愕:“逃跑?云岚妹子你这啥意思,还是信不过我们?”
眼瞧着跑路无望,金云岚情绪无法控制,失态道:
“你们还装什么?不就是小南村派来抓我灭口的吗?!”
虞妗妗闻言眉尾一挑,“我没记错的话,张老板说过你老家就叫小南村?”
“……是。”张有福彻底傻眼了,半晌点点头口不择言:“不是,灭口是啥意思啊?!”
“我们村里的人要杀你?谁啊?!”
他们村里很多青壮年早已外出打工,还在村里的很多都是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都是本本分分土生土长的村人。
怎么会和什么杀人灭口如此惊骇的事情扯上关系?!
金云岚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众人瞬间都意识到,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来爬山的旅人,反而和张有福的老家小南村存在着什么惊世骇俗的牵扯。
孔一扇被吵醒后,好脾气地出言解释。
见金云岚还是无法相信他们说的话,他对虞妗妗道:“虞大师,看样子金女士也陷入了和小南村有关的诡事,要不我们把实情和她讲讲?”
得到在场众人的同意,他大致把自己一行人为什么要进山、又被困于山中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所以张老板虽是小南村出生的人,却并不是你口中派来灭口的人。”
“我们去小南村,完全是去找寻找张老板家出事的原因线索,这样讲你能信任我们吗?”
金云岚听完已经信了七分。
更何况他们抓到了自己,要灭口现在就可以把自己弄死,好像没必要再好声好气地编故事骗自己……
这么一想她便完全相信了。
确认自己性命无忧,她也不用再挣扎逃跑,于是虞妗妗便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现在可以不隐瞒了吧?”
金云岚带了哭腔:“对不起,我听你们说要去小南村,我以为你们是一伙的……我真的太害怕了。”
看她哭得眼泪水粘着睫毛,虞妗妗有点嫌弃,从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了过去:
“擦擦吧。”
“谢谢…”金云岚小声抽噎,重新坐回火堆后说道:“我不是旅客,是旁边小河村里的村小学老师,从南边过来支教的。”
张有福了然,追问道:“俩村子离挺远的,你怎么会到这边来,还说小南村的人要杀你灭口?”
金云岚说:“我班上有一个学习成绩挺好、也很乖很爱读书的小姑娘,就是你们小南村的孩子。”
“半个多月前放周假,她从学校离开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上过学。”
“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情,或者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于是三天前就记了地图路线,打算去小南村找他们家的大人家访,想去询问情况。”
“结果……”金云岚回想到令人恐惧的一幕,声音轻颤:“结果我意外撞见,看到他们家里都不是人!是妖怪!”
“小南村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妖怪!!”
第111章
金云岚今年23岁, 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同时也是今年年初主动报名了下乡支教的组织活动,正式成为小河村村小学的一名在职教师。
西北大山地域偏僻发展落后, 相比于大城市的物价和工资, 支教老师每个月的工资和补贴堪称低廉。
之所以她愿意过来, 是因着小时候的经历。
据金云岚回忆, 她也出身于贫困县, 当时读书时带了她五年的班主任便是支教老师。
在她记忆里,那是一位既温柔又知性的女教师。
不仅教书育人、废寝忘食地掰正了很多农家的调皮孩子, 让他们通过读书找到了一条走出大山的路,还常常拿自己的工资给班级里的特困生补助粮食——其中就包括金云岚自己。
从那位女教师那里, 她补全了对于母亲和恩师的一切幻想。
结果读到六年级的一天, 全校的师生收到一则噩耗。
女老师在学校的职工宿舍被歹人侵害、死亡。
杀害她的人是村里一个快四十岁都没有结婚的中年教师。
那男人读过一些书, 拿了高中文凭, 所以在学校里当了十来年的语文老师。
相貌平平无奇, 个头瘦小只有一米七, 四十岁的年纪已经有点秃顶,平时性格温吞像个老实人。
谁也没想到看似人畜无害的语文老师, 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后来警察调查审问到事情真相,学校里的师生们才知道女教师在支教的六七年中, 时常被他骚扰。
那人渣自视甚高对另一半的要求不低,自己的性格外貌却很一般,迟迟没有交女朋友结婚。
女教师来村里支教的时候很年轻,他那时候三十出头,没两年就对人家展开了追求。
女孩子年纪轻脸皮薄,考虑到大家都是同事,又是教师行业, 闹开了对方会尴尬丢脸,故而拒绝得都很委婉。
以至于村里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她恐怕不会想到自己的善意之举,会让无耻之徒得寸进尺。
尽管多次被拒绝,但男老师自认为条件在整个村里数一数二,早已单方面把她看作自己的所有物。
直至女教师年到三十,为村小学的孩子奉献了整整7年的青春,才在家人的百般催促和劝导下,决定回家和家里安排的知根知底的相亲对象结婚,孝敬赡养年迈的父母。
她向学校提交完离职报告,校长和同事们当然都很舍不得她。
但大家心里清楚,没有人应该一辈子呆在大山里无私奉献,女教师能支教7年已经非常善良了。
谁成想次日晚上,女教师就在收拾物品时,被纠缠她的同事侵害离世,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警察结案量刑时那人渣还死不悔改,各种道德绑架,嘴里叫嚷:
“她那种物质拜金的女人,为了榜大款抛下学校的孩子们,有师德吗?有良心吗?”
“要不是她天天勾搭我,之前做饭送给我欲擒故纵,我会等她这么多年吗?!”
“……”
天可怜见的,女教师只是多做了饼干小食会分给所有同事,根本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甚至后来男老师常常骚扰她,她连东西都不再送,平时远远碰上都避嫌不搭理。
什么勾引、欲擒故纵不过人渣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
那段时间整个学校和附近村里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年幼的金云岚得知此事也备受打击。
她跑到拉了封条的职工宿舍外,看到女教师居住的那一间门户大开。
遇害时尚未洗刷干净的血渍凝固,从外头还能看到地上的血痕边角。
那一幕和那件事对她整个童年的冲击巨大,以至于成年之后,她也在恩师的影响下报考了师范学校。
甚至毅然选择了下到贫困地区支教。
她很清楚偏远地区有许多不可控之事,可她更希望自己也能像恩师一样,改变大山里孩子们的命运。
为此金云岚还做了很多准备,来保护自己的日常安全。
包括且不限于她和另一名女老师合宿、平日里结伴互相照料,随身携带辣椒水和强光小手电等等……
好在支教的大半年时间,并没有任何让她感觉不适的事情发生。
现在不是两千年,网络发达,村里并不算完全封闭。
而她因着自己的经历和日常生活中的感触,会对来读书的女孩子们更多加照顾。
其中她班上有一个小姑娘叫葛向雅,是在她来支教的前一个月到来的插班生,并不是本村人,而是临山的小南村人。
两个村子之间相隔着大山,平时来往最少要走一两个小时的山路。
因此女孩儿工作日都住在学校宿舍,放周末假才回家两天。
葛向雅的家庭情况并不富裕,缴纳这一笔额外的住宿费后,她家里给的伙食费就不多了。
金云岚经常在巡视小食堂的时候,看到小姑娘只买一个馒头,就着咸菜或者最便宜的海带、豆皮吃。
尤其是她还很乖巧懂事,永远安安静静坐得笔直,认真学习不落下每一次作业。
学习成绩在班上很突出。
了解到葛向雅的家庭情况和她为了读书耗费的功夫,金云岚有点心疼这个女孩儿。
于是她也时不时买点小面包,或者把女孩儿喊到办公室谈谈心。
在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中,她能明显看到对自己的孺慕和喜爱之情。
这既让金云岚倍有成就感,还觉得这种熟悉的师生情仿佛让她看到童年的她自己、以及恩师。
按照葛向雅的成绩,小学毕业后去读县里的重点中学绝对没问题。
就是这样一个前途似锦的小姑娘,半个多月前放周假回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金云岚还是从校方处得知,葛向雅的父母给校方发了短信,只说小孩子觉得去学校太累、想家,不想读了。
她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愿不愿意上学读书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区别。
连下课都在做习题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不想读?
对于她的质疑,校方也很无奈:
“虽然我们早就倡导九年义务教育,学费也免除了,但很多大山里的人家还是不愿意让孩子读,因为食宿费、伙食费、书本材料文具校服……这些零零碎碎都要花钱,加起来一个月少说也要小几百。”
“但如果在家干活或者出去打工,这笔钱便能省下来,要是女孩子直接说个人家嫁了,对许多家庭来说更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也别觉得惊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每年我们学校都有不下十个学生退学不读,就算有义务教育又怎样?这里是山区,连公路都不通,不可能说次次都报警。”
“这些村人思想都很固执,就是真把警察找来调解开导他们也不一定听,更别提听学校的话了。”
金云岚理智上知道校长说的是事实。
可一想到葛向雅年纪那么小,读书那么认真,渴望走出大山开启新生活,感情上她就接受不了。
按照校方和其他同事的经验,女孩子突然不给读书就两种情况:
家里没钱或不愿意供;
要把她嫁出去收彩礼。
无论那种情况无非就是钱的问题。
于是在她多次给葛向雅父母发消息循循善诱劝导、却被敷衍甚至直接不予回复后,她决定亲自去葛向雅家见见她的父母亲,再争取一下机会。
三天前,也就是上周六休假的上午,金云岚带着地图和少量的食物与水翻越山岭,来到了小南村。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她进入村子后的第一感觉便是,村里人很少。
人烟一旦稀少,环境就会显得荒凉。
待她在村路上走了约十分钟,才看到几名在太阳地假寐闲聊的老人,便上前询问。
听到她要找葛向雅,几个老人对视一眼,问她:
“你找葛家有事吗?”
“是这样的老人家,我是葛向雅的老师,她好多天没去学校了我想去家里看看她,做个家访。”金云岚说。
在村民的指路中,她来到了村中的一户人家,敲响了院门。
“谁啊?”院里传来问询,随后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名眉头皱着的中年妇女的脸庞。
金云岚有些紧张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便见妇人的表情忽变得古怪,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瞅了好几秒。
就在她都觉得浑身不适时,妇人才扯出一个笑脸:
“是金老师啊,快请进。”
“麻烦你为我家丫头的事情上心,但学校我们真不去了,一个是家里困难,还一个向雅自己也觉得太累了不想去读……”
她说着,侧头看向金云岚,脸上的笑意更加古怪:
“金老师不相信的话,我把她叫出来让她自己和你说。”
走到堂屋门口,金云岚才陡然发现门口的角落又脏又臭,放置着一个铁笼子。
笼子里头拴着一只体型庞大、简直像藏獒一样的大黑狗!
那狗忽然抬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才注意到它的存在,被吓了一跳。
妇人走过去,一脚踢在笼子上斥道:“叫什么?吓到金老师了!”
金云岚摸了摸胸口,瞧着那脏兮兮的大狗眼睛湿漉漉,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凶神恶煞,莫名就不觉得害怕了。
“这是什么品种?也太大了吧…”
“土狗罢了,平时喂得多就长膘。”
长膘吗?
金云岚忍不住多看了两下。
其实仔细一瞧,黑狗只是骨架大,身体上并没有多少肉。
甚至因为皮包骨显得瘦骨嶙峋,怎么看都有种和普通犬类格格不入的异样感。
进到堂屋之后,金云岚在妇人的絮叨中得知此人就是葛向雅的母亲。
葛家里一共就三口人,孩子的父亲上山还没回来。
“金老师你先坐着,我喊向雅出来和你说说话。”葛母拿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这几天生病了,一直在自己屋里修养。”
金云岚忙点着头道谢,心里却总觉得有点膈应。
她不好意思说,在露天通风的院子里还好,一进入四周密闭的房间,她便察觉葛家的味道实在是有点大得冲鼻。
她也说不上来这股味儿到底从何而来,只觉得又臭又腥,就像什么东西发酵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