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天师是猫咪by甜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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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他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和对方打了几次交道后,对方那种漠然的、或者说蔑视而厌恶的目光,一次次地让他对自己的想法产生怀疑。
虞妗妗好像不是在说笑话,她真的很讨厌虞家,也很讨厌自己。
就连虞衡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抗拒这个发现,他不想再看到对方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故而得知虞妗妗离开南城的时候,他心里松了口气,却并未像他设想的那样欢天喜地,反而一直在想虞妗妗为什么要离开南城、什么时候回来。
此刻听到爸妈派给自己的任务,他第一反应是不想去,紧接着他不自觉地开始对父母提出质问:
“你们喊虞妗妗回来,姐要怎么办?”
听到他的问题,虞正龙和杜若菲夫妻俩都以为他是太固执地要帮着虞舒月,和亲姐姐虞妗妗作对。
不成想两人还没说话,虞衡一连串的话和问题就紧随其后甩了出来:
“这两个女儿你们到底要哪一个?虞妗妗要是回来,你们能把当年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吗?她和我姐肯定是相处不来的,你要怎么安排她俩的去向,谁在家里谁去外面?”
杜若菲:……
越听她看向儿子的目光越古怪,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在帮着虞舒月针对虞妗妗,而是在替虞妗妗逼问他们??
虞正龙皱着眉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些事情是我和你妈要考虑的,你就去把人喊过来,之后的事之后再商量。”
听他爹这么说,虞衡一脸了然,“你们不会公布,你们其实还是偏着舒月姐的,只是想先把人弄回来。”
看清父母的态度他本应该兴奋,可偏偏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疯,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觉得爸妈这么做……不公平。
“我不去。”
虞正龙又瞪眼了:“你说什么?!”
虞衡缩了下脖子,还是扬声怼道:“我说我不去!”
“虞妗妗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坏女人,她心眼又小又睚眦必报,才不会接受你们这种做法,她不会跟我回来的,你们要喊人回来就自己去喊她。”
大比兜不是打在他们脸上,他们当然不知道有多疼!
虞衡都能想象得到自己上门说出这些话后,那个狠毒女人是怎么阴测测看着他笑,怎么一挥手让附近的猫猫狗狗攻击他的!
“你们要是真拿出个章程,她可能还会搭理我,否则她那么讨厌虞家……”
“满嘴胡言,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虞正龙气不顺。
虞妗妗不想回虞家?讨厌虞家?
怎么可能!
虞家就是从指头缝隙里漏出一点东西,都能让她衣食无忧了。
她来到南城上蹿下跳又改了姓名,不就是想引起虞家的注意么。
至于虞衡说的,他们搅浑水不处理、不公布虞舒月的身份,会引起虞妗妗的不满,虞正龙根本不觉得这算是一个问题。
虞式集团是他的产业,他说谁是虞家人谁就是,他想给谁一点甜头就给谁,连杜若菲都不敢对他甩一点脸子,难不成他还需要看虞妗妗那个乡下来的丫头脸色?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他的血脉的份儿上,虞妗妗一辈子都不会和南城虞家扯上关联。
虞衡这臭小子就是不想做事,乱找借口。
望着父亲不以为然的神情,虞衡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因为他本人之前也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被虞妗妗狠狠打了几个大比兜老实了。
他知道自己拗不过父母,破罐子破摔道:“行行行,非要我去那我就去呗,但是得让陈叔和我一起去嗷。”
他要把家里的老管家带在身边,回头虞妗妗发飙让他们滚蛋,回家后才好有人给自己作证,省得到时候爹妈又要觉得是他在从中作梗编瞎话。
想通之后虞衡内心生出一丝诡异的期待来。
他一个人被虞妗妗骂、被驱赶,他只会觉得憋屈。
要是有人陪着他一起被骂,最好这人能是他爹妈,让他俩亲自感受一下那个女人有多冷漠,那虞衡就舒服了。
到时候他就能一边啧啧摇头一边训斥虞正龙:
看吧,我说了那个疯女人不好惹、她讨厌虞家人,你非不信!
只是想想这个画面虞衡就坐不住了,他一屁股从沙发上蹦起来:
“什么时候过去?!”
虞正龙不明白儿子自己脑补了什么东西,上一秒还半死不活不情不愿,下一秒就目光熠熠像打了鸡血。
他没好气道:“过两天的!你以为陈叔像你一样游手好闲没点正事!”
虞妗妗返回南城之前就猜到自己走了大半个月, 回去之后肯定有不少人和事情找上门。
她甚至设想了一下谁会过来,理所当然的第一人自然是徐静和。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人是赵婷婷,次日登门之人更是有些出乎意料。
晌午时分, 旧巷4号院的院门从外头敲响。
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煤气罐罐从猫窝棚里跳到地上, 尾巴轻晃, 走至门口抬起两只前爪, 把院门内侧堪堪挂着的门闩扒拉下来, 紧接着‘吱拉’一声院门开了一条缝。
外头来人试探着推开门,一低头, 就瞧见一只胖乎乎圆头圆脑的狸花猫站在门前,抬着脑袋看着他们;
一双溜圆的眼睛亮得像玻璃珠子, 毛色特别漂亮灵气十足。
齐家明一看便心生喜爱, 年过五十向来叱咤商界的南城首富, 此刻面对一只小肥咪声音都不自觉夹了起来:
“喔唷这猫养得可真好, 真有福气!是你帮我们开的门吗?”
院门推开之后他抬眼看去。
只见四四方方的露天小院中, 靠近房屋的廊道顶层搭了一层瓦檐, 遮住直射的光线。
这建筑颇有些年龄,无论是屋顶的瓦片还是四周的门柱墙壁, 都镌刻上了时间的痕迹,很有韵味。
偏偏屋主人是个会生活、会打理的, 把各个角落收拾得整齐洁净。
院子中央的石头桌上放置着一个细长洁白的花瓶,瓶中探出两支蜿蜒的红梅,靠门的院墙则搭建着一个两米多长的猫窝棚,里面细致地分化了一个个猫窝和连接着上下的猫爬架。
天际洒下的金光带着暖洋洋的惬意,洒在房梁上眯着眼的群猫身上,也落入小院,被瓦檐和围墙分割出明暗;
透过光线仿佛都能看到空气中漂浮中的茸茸颗粒。
虞妗妗就在这样一方天地间, 惬意地躺在廊道上放置的躺椅上。
她腿上盖着一条鹅黄色的绒毯,脚边窝着小猫三两只,一只手支着下巴,身下的躺椅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晃。
院门从外被人推开的时候,她只淡淡地抬起眼眸看了过去。
瞧见来人,眉尾轻挑。
齐家明以及他身后随同上门的一家子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色,一时间都怔住了。
他们不晓得虞妗妗是妖,只觉得院子里的那个青年人眉眼之间的姝色太过浓郁,周身也太有气场。
光似乎让她的乌发都透出淡淡的荧光,简直不像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幻象。
“……齐老板?”虞妗妗讶声。
齐家明回过神来,心下正感叹,他身后突然挤出一颗脑袋,幼子瞠目结舌地指向院中:
“是你啊!”
“你、你就是我爸说的救了我们家的虞大师?!”
齐盛声调很高,又偏头去看自己的父母兄长急切道:“妈,她就是我先前说和徐玉江他们碰见过的神秘人,当时我同学非要尝试什么召唤妖神的都市怪谈,结果真的有妖猫召来了,就是她!”
“我记忆特别深,不可能记错!”
那一晚的奇幻经历足以颠覆少年们的认知,若不是他们每个人都有清晰的记忆,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他身侧气质卓越、眉眼温润的美人不赞成地按了下他的肩膀:“小盛,不许这么无理!”
听到齐盛的惊呼,齐家其余人面色如常,当听不到。
他们其实很相信齐盛所说,毕竟眼前这位虞大师,太过神秘。
但虞妗妗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无论她是人还是别的其他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虞妗妗也记得齐盛这个倒霉鬼,饶有兴趣:“你们进来吧,家里地方小,随便坐。”
于是齐家明一家四口便进了院子,把带来的各种昂贵礼盒放在墙边。
不等她开口问询,家里的女主人顾荇烨笑容温和得体,率先道:“早就想上门感谢虞大师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来叨扰。”
“要不是您去了一趟西柏岭忙前忙后,替齐家解决了风水问题,我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早就没命了。”
想到儿子当初面如金纸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到随时会咽气,顾荇烨仍是一阵后怕,也真心实意感激面前的虞大师。
“是啊,小盛过来,和虞大师道谢。”齐家明招呼道。
齐盛少年人脸皮薄,有些扭捏:“…谢谢虞大师。”
虞妗妗略一颔首算是应下,她猜测齐家明一大家子登门应该不仅仅是道谢这么简单,还有别的事。
齐家明倒是一点南城首富的架子都没有,拍拍屁股坐在石头凳子上:“虞大师,我们一家子这次过来,除了想专门感谢你的恩情,还有些琐事。”
“我听说因为虞大师帮了我们家,外头不少长舌头传起了风言风语……”
“啊这件事,我知道。”虞妗妗坦然点头。
不说别人光是虞家那对姐弟,可不就觉得她和齐澜之间有点什么,过来闹了好几次。
齐家明一听急了,忙道:“那些话不是我们齐家传出去的,我也是最近才听到了点风声,背后那些嚼舌根子的人简直莫名其妙!”
“我这么说当然不是觉得虞大师你不好,是你太好了!齐澜这臭小子抬杆子都配不上你,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虞大师你看得上齐澜,那都是他的幸运!”
他说这些话时完全不背着自己大儿子,也不怕这么当年贬低齐澜会不愉。
身着浅色大衣的青年气质温和,凤眼狭长,就站在其父身后。
闻言他不仅不觉得难堪不愉,反而忽得点了下头:
“确实如此。”
“我就觉得那些造谣生事之人太过可恶,这不是在挑拨咱们两家之间的关系么!”齐家明愤愤不平,他是真怕虞妗妗因为那些风言风语厌上了他们齐家。
听听那些人都传得什么东西!
把虞大师这样一个实力强劲的天师,说成想要攀附齐家、勾引齐澜的菟丝花;
更有不可理喻之人说虞大师破坏了齐澜和虞家女儿的感情,简直不知所谓!
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齐家明简直气得要升天。
连他都觉得污秽不堪入耳落,那虞大师不得更生气?!
况且他没记错的话,他早就让妻子和那虞家的闺女说开了,准备解除两家的婚约;
还让对方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拟个合适的时间,两家人见一面,看看怎么协商、对外公布,能对人家姑娘家家的影响最小。
为此齐家还准备了不少物品、股份、不动产等等,作为弥补耽误了虞家闺女的补偿。
结果一直到现在虞家那边也没动静,没人联系他们。
齐家明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这件事我一定处理妥当,如果能揪出那些造谣生事之人,齐家绝对不放过他们。”
虞妗妗倒不怎么生气,毕竟那些所谓的富家圈层的人再怎么议论交谈,也说不到她的面前。
她想了想道:“这件谣言会发酵,可能也有我这边的一些原因。”
她简单明了地讲了一下自己的身世、以及和虞家的关系。
她说得平淡,听到这些重磅消息的齐家明一家四口则是震惊不已。
饶是家里情绪最稳定不外放的齐澜,都睁大了凤眼,默默在心中消化这些信息。
虞妗妗之所以直接言诉,也是确定要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公之于众。
她从借尸还魂那一刻就打定主意会为原身报仇,要让所有害过原身的人都付出代价,既然打算尽快解决虞家那些跳蚤,她便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无论虞家人对此是接受还是抗拒,都阻挠不了她。
虞舒月为了占据原身的家庭费尽心思,害死了原身,那虞妗妗必然要让她在乎的一切都拿不住。
告诉齐家,无非是让他们早一步公众知道这个消息。
“……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离谱的事!”齐家明内心震撼:“虞正龙知晓吗?”
想到虞衡的态度,虞妗妗满不在意:“应该知道吧。”
一旁的顾荇烨闻言顿时满脸不赞成:“这老虞和他妻子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只听虞妗妗的语气、看她神情冷漠,再观虞家一直默不作声的反应,足以说明虞家对这位流落他乡的亲生孩子并不好。
否则也不会一直到现在南城各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连点风声都没有。
再看虞家那位得体的千金,顾荇烨听说前两日她才举办了一场舞会,耗资巨大,过些日子好像还要出资开设一场红酒会。
没有血缘的养女生活惬意花钱如流水,吃苦多年的亲女儿就在眼皮子底下却不在乎,只凭这一点,原本就不太喜欢虞家奢靡夸张的家风的顾荇烨便更看不上眼了。
并且没有这层血缘关系还好解释,有了这层关系,虞家还能让诋毁虞妗妗的谣言蔓延至今;
无论是当父母的虞正龙夫妇,还是知晓全部实情的虞舒月甚至都没有澄清一句……
这在顾荇烨看来已经不是冷血,而是人品败坏!
如果是她的女儿丢失了二十年,找回后暂且不提要怎么对待养女,她是一定会百倍千倍地补偿女儿,不会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虞家夫妇还真是心狠!
电光火石间齐家明脑海中已经过了很多个想法,在虞妗妗这尊大神和前亲家虞家之间,他果断选择了虞妗妗:
“这个虞正龙…我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人。虞大师你放心,有任何需要我们齐家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对了,1月下旬是我爱人整岁生辰,我们打算在家里办一个庆生宴,此次来也是邀请虞大师,到时候你若是有空可以过来。”
顾荇烨是齐家明的第二任妻子,两人之间年龄相差颇大,有点老夫少妻那意思。
不过显然两人感情很好,提及此事时齐家明握着妻子的手,而顾荇烨也面色微红。
她又多说了两句:“我们席面办得也不算大,但南城有合作的人大都会过来,届时虞大师若是需要我们齐家帮忙声援,也算个还不错的场子。”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不用说太明白。
虞妗妗听出了齐家明夫妻二人的意思,他们显然是有意在生日宴上为自己正名,澄清现在愈演愈烈的风声谣言。
而顾荇烨后面说的话更是几乎直言,虞妗妗若是对虞家心有不满,可以直接在宴会对其发难。
她说得谦虚,实际上作为南城首富夫人,平日里想要攀上关系恭维她的人本来就多,这次又是她的整岁宴,南城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过来祝寿。
只有没资格来的没有不想来的。
可想而知若是在这种场面戳破虞家的遮羞布,那虞家人会彻彻底底沦为南城的笑话。
但如此一来,顾荇烨的生日宴也就被喧宾夺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是虞家那点破事了。
虞妗妗有些惊讶于顾荇烨的快言快语,她真的心动了一下,听起来届时她就能又快又狠地把虞家那些人按到土里了。
但她想了片刻还是摇摇头:“多谢顾夫人的好意,但破坏你的生辰就不美了。”
顾荇烨语气认真道:“不算破坏,我生日年年都过没什么重要的,要不是老齐非要办劳什子宴会,我都不想和那些人寒暄,我宁愿自己一家人在家煮个面。”
“要是能帮到虞大师,这宴会也算办得有点意义。”
齐家明反应很快,出声附和妻子:“是啊虞大师,你于我们一家老小有救命之恩,我正愁没有合适的机会报答你呢,你这得给我们夫妻俩一个面子,让我们多少还一点人情吧!”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不全是为了和虞妗妗拉关系。
直至齐家人起身准备离开,虞妗妗也没有完全回应此事,她确实还需要多加考虑。
不过她还是认真感谢了齐家夫妻,把人送出了小院。
齐家明一家四口从巷子往停车的地方走,憋了一下午的齐盛再也忍不住了,嘴里惊叹个不停:
“卧槽!卧槽啊!哥你听到了没,虞大师居然才是虞家的亲生女儿,那她岂不才是爷爷当初钦点的孙媳妇!”
“我敢说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南城都要掀翻天啊!”
“不过虞大师这么牛逼,为什么虞叔叔他们不愿意把她认回去?虽然舒月姐人确实还不错,但虞大师她会法术啊,她能捉鬼能看风水,和普通人不是一个等级的,要是我我包选她!”
“……”
顾荇烨被吵吵嚷嚷的儿子震得耳朵疼,“行了,你说这么多话嘴巴也不口渴。”
“我可警告你,不许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往外说,虞大师显然是和虞家不和睦,要是因为你大嘴巴先把事情捅出去,害得虞大师事情不成,我和你爸饶不了你!”
齐盛‘切’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徐玉江那傻子。”
他这个年纪刚上高中的小屁孩,也就是在家人的面前跳脱一些,到了学校里面对同龄人,活脱脱一个高冷酷哥。
别说和同学八卦,他连人都不怎么理,学校里有名的高冷校草好吧!
顾荇烨虽然呵止了儿子,但内心也赞同儿子的说法。
无论从情感还是从其他方面,她若是虞家人都只会选择虞妗妗。
如若虞舒月的存在让虞妗妗感到不舒服,再怎么有多年养育的感情,她也会把对方送走,绝不会让一个外人伤透了女儿的心。
高门显贵都是人精,她大概能猜到虞家人是怎么想的,对此她心中鄙夷。
回到家里,齐盛便一溜烟钻回了自己的房间打游戏。
齐家明一路上都沉默不语,此刻儿子们都走远了,他才一下下握着妻子的手,魔怔一样嘴里呢喃个不停:
“原来是这样……这就都对了!”
“你嘀咕什么呢?”
“咱爸当年耗资天价、以寿命为代价测算天机,算出虞家女命格迥异,可以破解我齐家的风水诅咒,说的……就是虞妗妗虞大师啊!”齐家明说着,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
尽管他亲眼看到了虞妗妗为他们家破解诅咒,看到了那缕鬼魂灰飞烟灭,可父亲用生命为代价测算出的天机,依旧沉甸甸压在他心头上。
他总是担心事情会出岔子,担心其实还有什么隐藏的祸患没有解决。
对儿子想要正式解除和虞舒月的婚约,也一直犹犹豫豫束手束脚。
当他在小院里,从虞妗妗口中得知了虞家血脉混淆的真相,他心头一直以来的不安才彻底松懈下来。
“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虞大师才是咱爸用命算出来的生机,他老人家没白白耗费了性命啊!”
齐家明流这眼泪摇头:“我没有辜负爸的期望,在我入土之前,我把齐家的诅咒解了!”
“就算现在闭眼,到了阴曹地府我也对得起爸了!”
顾荇烨心头酸涩,‘呸’了两声:“嘴上不把门!事情都过去了,还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既然咱们和虞大师还有这么一段缘分,那就更得帮她了,我真瞧不上虞正龙夫妻俩的作派!”
“帮,当然帮!”齐家明抹了一把眼角,语气亲昵:“媳妇儿说得对,以后咱们不和虞正龙那老小子往来。”
顾荇烨白了他一眼:“不正经。”
齐家明语气感慨:“谁能想到呢,虞大师差一点成了咱们儿媳妇……算了这种话以后别说了,咱们自己还说那些乱造谣的人可恶,万一传出去让虞大师生了误会不好。”
“你怎么就知道这事没一点可能呢?”顾荇烨意味深长:“你自己的儿子你不了解?”
“什么意思??”齐家明懵了,坐直身体。
“就说先前你从西柏岭回来,阿澜自己留在西柏岭,就算是处理后续事情也要不了那么久吧?我可听说他也没事做,一直跟在虞大师的屁股后头,最后还跟人家一班飞机回来、把人送到的家门口。”顾荇烨其实早就觉出些什么,但她也不敢确定。
大儿子到底不是她亲生孩子,就算母子关系不错,中间也有道隔阂。
齐澜当时的行为虽然不同以往,但非要解释,也能解释得通,于是她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但这次登门拜访虞妗妗,顾荇烨是真咂么出点东西。
“这一次呢,给虞大师买的东西有一半都是阿澜去置办的,你看他买的那些礼盒,明显是好好研究过的,要是放在以前他哪里会对这种事情上心?”
“还有他的衣着打扮和发型,都仔细打理过行,下午一看见人家虞大师眼睛都不转了,我可是盯着他呢。”
“哦对了,你在那说他配不上人家虞大师的时候,他自己还上赶着接话说对!那不值钱的样子……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顾荇烨语气嫌弃:“要我说这苗头已经挺明显了,也不怪外头传谣言。”
听妻子罗列了如此多的细节,齐家明越听越觉得对,连连点头:
“是!是这么个回事!齐澜以前可从没如此积极过,我那是开玩笑自嘲,他小子真敢对人家虞大师有意思?!”
顾荇烨斥他:“你这说的什么话,虞大师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还有阿澜也不差好吧,纵观南城上下,也是有学历有手腕的青年才俊,你不要总贬低自己的小孩。”
“我这不是谦虚么……”齐家明讪讪道:“况且我的意思是齐澜确实优秀,可虞大师,虞大师那是神人啊!人家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不是有钱就能比得上的。”
“齐澜要是真能和这位成,我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他嘟嘟囔囔,半晌又把自己想美了:“唉媳妇,你说齐澜……脸长得不错,身型也板正,咱们家不说是顶顶豪门至少在南城是个首富。”
他数着儿子的优势,越数越觉得儿子的竞争力很大啊!
“你别说,还真没多少小伙子能比齐澜强,我觉得这件事有门!”
齐家明把自己想美了:“我的老天爷,我要是有个天师儿媳,那我%……”
顾荇烨无奈打断丈夫的兴奋:“你就别在这胡思乱想了,阿澜也该开窍该到了知慕少艾的时候。”
“虞大师年轻,能力超群绝伦,长相也是惊人得出众,一身气质更是令人侧目,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别说是阿澜,不知道多少人喜欢呢。”
“阿澜要是有勇气那便勇敢尝试一下又怎么了,但我们千万不要表露出来,不要让他有压力,哪怕最后不成,阿澜努力过不会后悔就好了。”
顾荇烨怕不着调的丈夫发癫,再三强调道:“你可千万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这种事我们不要有期待,能成最好,不成就当我们从没发现这件事。”
齐家明盯着妻子,把人盯得发恼:“看我干什么,听到没有?”
“遵命!”齐家明握紧妻子的手:“我媳妇儿怎么这么好,这么善解人意呢。”
“去你的。”顾荇烨绷不住笑了。
但她内心却是暗自叹息。
她虽然说齐澜优秀可以一试,却清楚这件事能成的几率太小了。
尽管相处不多,她也能瞧得出来,那位虞大人的眼界和心性绝不会因为表面存在的东西——譬如外貌、家世所动摇,对方太过神秘,也太强大。
对这样的人动心,不是好事,反而是悲哀;
因为动心要用比对待常人更超出无数倍的耐心,去祈祷上位者能够对自己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去赌能不能捂化一块坚毅的寒冰。
更何况她清清楚楚记得,那位虞大人身边还跟着一位样样都不比继子差的青年人。
只一个先来后到、水滴石穿,继子就落后太多了。
顾荇烨心思细腻看得通透,但这些琐碎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和齐家明与齐澜说,不去打击他们父子。
就像她说得那样,不去提醒、不给压力,没有相处机会的齐澜不至于陷得太深。
就算齐澜真的有好感、勇敢去尝试了,被拒绝后也不会太痛苦,能更快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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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县,位于南城周边的县级小城。
乘坐高铁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抵达这座县城。
作为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附属县城,离县因着地域地貌的独特性,即本省西部边缘地带,外壤西部高原,内接平原盆地。
特殊的地质让离县以及周边的自然环境没有那么宜居,地广人稀,但这也使得此地风景极其优美,几个县城都是出名的旅游城市,拥有多个知名风景区。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沿着这条线路一直往西去,会途径漫长的无人区,最终抵达藏地边缘。
虞妗妗从离县高铁站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远处接壤着城市的绵延不绝的群山。
她捣腾了两下手机,按照临走前祝檀湘给她整理的保姆级路线图,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期间有不下五名在站外揽客的司机,操着一口乡音浓郁的普通话试图上前搭讪,虞妗妗都不需要拒绝,无一例外被她一个淡淡的眼神扫去,莫名就不敢再纠缠。
十分钟后一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车窗降了下来,驾驶位露出一张憨厚拘谨的脸庞,眨巴着眼睛看虞妗妗。
紧接着旁边的副驾驶位打开车门,身着加厚工装的青年女子扒住车沿,探出上半身,勾唇笑着冲虞妗妗招手示意:
“唷,好久不见啊虞前辈。”
虞妗妗一时无言:……
她分明记得初见这位堪山首席大师姐的时候,对方整日背着剑做事一板一眼,活像个老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