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天师是猫咪by甜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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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檀湘也不恼,笑眯眯把手放下。
“收不了场?”旁边一直瞧着自己指头尖的虞妗妗这才缓缓抬眼,瞳孔逐渐聚拢:
“凭你身上背的那个老‘烟魂’?她还不够格。”
只这一句,赵婷婷面色骤变,顿时没了风轻云淡,差点从沙发上站起。
强行抑制住心里的震惊,她语气拔高:“你能看见?!”
她家里的老祖宗有道行,藏得深;
从来没有人只见她一面,直接点破她的真实情况!
赵婷婷顿时明白,眼前的年轻女孩并非骗子,本事还很深!
她语气收敛,依旧不愉:“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是故意针对我、上门挑事儿呗!”
虞妗妗有些无语,她又不是闲着没事做:“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看出什么就实话实说。”
“胡晨之所以跑魂严重,就是被你身上供着的‘烟魂’所害。”
人有三魂七魄,灵魂也有诸多分类。
人还没死,魂魄因为某些原因从身体里跑出来,叫‘生魂’。
人死了魂魄被勾魂使引渡到地府,上了名册等待投胎,叫‘阴魂’。
死后若心中有怨恨、执念,不愿意去地府报道,想留在阳间复仇害人,这种才叫鬼,又分怨鬼、厉鬼…等等。
还有一些特殊的鬼魂,它们没什么执念仇怨,单纯不想轮回投胎、再世为人,就会想尽办法踏入修行,一旦修出道行就算是鬼修。
民间称这种鬼魂为‘清风’,也有直接叫‘鬼仙’‘清风仙’或者‘阴仙’的。
所谓‘烟魂’,就是‘清风’鬼仙中的女鬼,男鬼被称为‘悲子’,东北现在更多叫‘碑子’。
赵婷婷的身上,就跟着一个老‘烟魂’。
有道行的鬼护着她,难怪她先前态度刚硬。
“不可能!”赵婷婷当即否定:“我家老祖宗和晨晨无冤无仇,她怎么可能害一个小孩子?!再说我们两家相识已久,老祖宗早就认识晨晨。”
虞妗妗语气平淡:“你儿子被那个老‘烟魂’护着,身上打下了烙印留下了她的阴气,我今天下午才同她交过手,不可能感应错。”
“你说你不信、说胡晨不是你害的,那我问你,胡晨的八字轻‘窍位’通这件事你为什么没告诉他父母?这种小毛病,你供的‘烟魂’不可能看不出来。”
屋中再次沉寂下来,赵婷婷紧紧皱眉。
半晌她看了眼王安惠夫妇,干巴巴说道:“好吧,我先承认是我对不起王姐,还有胡哥…我之前说了谎,不一定是晨晨身体没毛病,是我看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既然知道我是供‘阴仙’的,应该也清楚,像我这种借‘阴仙’看事儿的神婆神公自己哪有多少本事,还不是靠着‘阴仙’指点,才能混两口饭吃。”
赵婷婷瞅着虞妗妗,语气生硬。
这一点她没撒谎,供‘阴仙’可以简单理解为‘请鬼上身’。
被上身的人有没有玄学能力无所谓,他们主要靠上身的‘阴仙’,自己只是‘阴仙’说话、在阳间行走的载体。
‘阴仙’道行越深,能帮人看的事儿就越多,看得也越清晰。
这种供‘阴仙’的行为往往互利互惠——神婆神公得到钱财,‘阴仙’得到供奉香火和功德,可以更快地提升道行。
只是与鬼共事说出去不太好听,容易被正道和普罗大众当成邪门歪道。
赵婷婷对外从不提她在供‘阴仙’,也不能提。
一旦让来寻求帮助的人知道,她本身并不懂玄学术数,威信力就会大打折扣。
因此王安惠夫妻俩带着晨晨找上门时,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又没法和他们明说。
赵婷婷苦笑道:“王姐,这些年你对我们孤儿寡母多有照顾,我要是害了晨晨,那不是良心被狗吃了?你带孩子一来,我就请老祖宗帮忙,但她老人家迟迟没请出来,我又不能给晨晨乱断,索性什么都不说。”
“后来老祖宗出来,我还专门又问了晨晨的情况,她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小孩儿身体弱,我才没放心上……”
现在想想,老祖宗那天怎么都请不出、以及提到晨晨时她满脸不耐,的确奇怪。
难道真的是自家老祖宗害了晨晨?!
思索良久,赵婷婷起身严肃道:“这样吧,今天这事儿我也想弄清楚,你们跟我回家,我直接请老祖宗出来对峙!”
虞妗妗和王安惠夫妇都欣然同意。
一行人又起身往隔壁去了。
刚踏入赵婷婷家门,虞妗妗就闻到了一股子沉香气味,说明她家中常年熏香供香不断。
客厅空旷,几乎没摆任何家具,一张专门定做的巨大帘布从客厅天花板垂下,把房间一分为二,外面地上摆着几个旧蒲团。
如果有求上门来的人,赵婷婷就会让他们待在帘外,自己在帘内,没有见面的必要她根本不露面;
也是怕‘阴仙’上身后,被外人看出端倪。
“小龙,你带弟弟在卧室里玩儿,妈妈和王阿姨说点事。”
把两个孩子送进屋里,赵婷婷才深深看了眼在场其余人,拉开了帘子。
虞妗妗顺势看去,只见帘内的摆设极像供桌供台,规格很高。
用明黄和深红交织的麻木铺在台子上,台两边依次摆放数碗瓜果、点心,甚至还有白酒,中间放着个小鼎插着冉冉点燃的香。
所有供品之后,是个木制的简易神龛,龛里立着一块刻着字的木牌。
上面写着:‘汝南溪石镇赵家二十二代女:赵有弟’
这供奉的‘赵有弟’,应当就是赵婷婷身上的老‘烟魂’。
只看了眼供台和木牌,虞妗妗便道:“我听你叫她老祖宗,还有这供牌上的名字、你与你儿子身上同她有些相似的气息,她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吧。”
赵婷婷点头:“大概七年前,她主动找上我,说是我爷爷的姑姑。我出生时她早就去世了,所以以前没见过她,也没听说过还有这号亲戚。她让我喊她老祖宗。”
“她说我们赵家就只剩下我这一支了,看我过得拮据,所以来帮我,给我家当保家仙。”
虞妗妗轻嗤一声,“保你是假,要占你的身体给她提供修行处所、搜刮香火才是真吧。”
赵婷婷抿紧唇,没有否认。
刚开始被赵有弟找上,她才结婚一年多,正值工作顺利婚姻美满。
甫一被赵有弟缠上,差点被鬼吓死不说,哪里愿意放弃原本的幸福人生去当什么神婆?
她拒绝了赵有弟,却没想到赵有弟根本就没给她选择的机会。
那段时间她天天倒霉、事事不顺,直接被公司开除,丈夫也因意外手臂骨折,原本幸福的小家笼罩阴云。
赵婷婷心里清楚,这是她那所谓的老姑奶奶干得好事,为的就是给拒绝她的自己一点教训。
她实在没法,就把这事儿和丈夫说了,没想到丈夫竟劝她同意:
‘婷婷你看咱们家的惨状,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鬼!我倒觉得你可以同意她的要求,当神婆挣钱还快,她还是你老姑奶奶也不会害你……’
在赵有弟的手段逼迫,以及丈夫的劝说下,身心疲惫的赵婷婷最终点头同意,放弃了她喜欢的职业,愿意供奉赵有弟的阴魂、当神婆。
从那之后,她在赵有弟的帮助下给很多人看过事,家里也的确快速富裕。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挣到了一百万,直接在南城这个一线城市付了房子首付。
直到她怀孕、生下了儿子赵先龙。
怀孕之前,赵有弟就和他们夫妻俩谈过,如果赵婷婷生下一个男孩儿,就必须让孩子姓赵、算在赵家名下继承香火。
这也是她找上赵婷婷最主要的目的:‘婷婷,我们赵家就你爷爷一个独苗,他生了俩儿子,本来指着你爸和你叔那俩兔崽子开枝散叶、壮大赵家香火,结果一个搞什么丁克四五十岁生不出三瓜俩枣,一个呢又只生了你这一个丫头片子。你再不给赵家留个子嗣,我们老赵家就彻底断子绝孙了啊!’
这理所当然把她当成生育工具、以及重男轻女的语气,当然让赵婷婷十分不爽,甚至心中抗拒。
但她又怎么反抗得了呢?
丈夫倒是点头同意得快:‘没问题老祖宗,我和婷婷生俩男孩儿,咱们两家不就一人一个么!’
赵先龙顶着赵有弟和丈夫的期待出生,被赵有弟如珠如宝地护着,没想到长至两岁,还是学不会说话。
带去医院一查,查出智力障碍。
之后的辛酸难以言喻。
明明当初是丈夫撺掇她同意赵有弟的要求,真做了神婆,丈夫心里又百般嫌弃,从不和同事提起她不说,有一次看到赵有弟上她身时她全身抽搐、两眼翻白的样子,吓得当天晚上要和她分房睡…伤透了赵婷婷的心。
现在赵先龙查出问题,他又急哄哄要二胎,根本不管孩子这么小没人管得过来。
甚至有次爆发争吵,他十分不耐说:‘实在不行就先找户人家给他们点钱,让他们帮着照顾先龙几年,我以前就觉得你搞这些神神鬼鬼影响不好,现在好了,生出个傻孩子,肯定就是你养鬼养出来的事端!’
赵婷婷实在忍受不了,所以选择离婚,独自带赵先龙生活。
赵有弟知道赵家得来不易的独苗是个傻子,自然也不高兴,但已经离婚的赵婷婷不再是几年前好拿捏的小姑娘。
她还要靠赵婷婷替自己做事、搜刮香火功德,也不敢把人逼得太紧,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些年,赵有弟一方面把赵先龙当眼珠子看待,处处保护赵家的独苗,另一方面又时不时给赵婷婷洗脑,想让她再嫁,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过继给赵家。
赵婷婷早已对婚姻失望,又清楚若是生出健康小孩儿,赵先龙一定会被当弃子抛弃,自然坚决不再嫁人,也不打算再生。
别看她是什么有名的神婆,过去的苦楚又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虞妗妗,也从没有人关心过她愿不愿意走上这条路。
这些话赵婷婷只能在心里想想,并没有拿出来卖惨,她多看了两眼虞妗妗,态度软化许多:
“我现在就请老祖宗出来,过程不太雅观,你们要是怕的话,我就把窗帘拉上。”
自从丈夫说她被上身的样子很可怖、还很恶心,她就定制了帘布,再也不在人前请‘阴仙’。
每次都是提前请出来,隔着帘子给别人解答。
王安惠夫妇摆手说自己不在意。
于是赵婷婷先是点了三柱新香,插在小鼎中,对着赵有弟的木龛拜了三下,双腿盘坐在垫子上,口中喃喃低语,夹杂着赵有弟的具体信息。
设置供台的目的一是为了请出对应的清风鬼仙,要知道阳间孤魂野鬼很多,万一请出恶鬼,反而危险。
二是让香火功德能够准确流向‘阴仙’,不会被不明不白的野路子抢走。
然而反复诵念了好几遍,赵有弟就像断联似的,怎么都请不上身来。
坐在蒲团上的赵婷婷睁开眼,表情无奈:
“老祖宗不来。”
她大概率确定,晨晨身上的事就是赵有弟搞的鬼,又尴尬又羞愧,觉得难以面对王安惠夫妻。
现在就算王安惠不找她算账,她本人也想问清楚,赵有弟为什么要对晨晨下手!
“不来?”
虞妗妗眉尖微挑,终于正色,“由不得她。”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①”
她再次祭出‘寻鬼术’,请五鬼寻魂。
咒语念出几秒钟后,房间内的气温迅速冷了下来,一道细细的尖叫声在房间内响起。
五尊瘟神分身牢牢捉住、强压至此的青灰魂魄,被赶进了赵家客厅内。
正是‘烟魂’赵有弟!
她一直躲藏在附近,窥视虞妗妗等人对峙,也不回应赵婷婷的请求。
却没想到白天那黄毛丫头如此厉害,能请出五瘟使者!
哪怕他们这些‘清风’鬼被尊称一句‘鬼仙’,实际上和成了精的动物被叫做仙家是一个道理,不过是精怪鬼物。
在真正的神仙、甚至是正位仙的面前,她哪里还敢造次。
赵有弟被五瘟使者压迫地瑟瑟发抖,看向虞妗妗时满脸惊慌。
为了防止她逃跑,也为了让王安惠一家人能直观参与、亲自审问,虞妗妗一记灵决打在赵有弟的魂魄上,把她牢牢锁住。
原本什么都看不见的王安惠夫妇,就这么眼睁睁瞧见客厅中央,一个不断挣扎的青脸老太的身影缓缓浮现。
“天呐……”王安惠捂住嘴,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
赵婷婷语气复杂:“这就是我家的老祖宗。”
是她见识太浅。
她眼里无比厉害、难以反抗的赵有弟,竟像小鸡仔一样被随意抓住。
“老祖宗,晨晨你应该不陌生,你出手对付他了,没错吧!”
赵婷婷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为什么要背着我做这种事?王姐一家对我和小龙多好,你跟在我身边都看得清清楚楚,晨晨不也总来咱们家陪小龙玩儿吗?你怎么能对孩子下毒手!”
赵有弟狠狠冲撞,却怎么也破不开虞妗妗的法决。
听到小辈算得上叱责的质问,她觉得自己没脸,当即破口大骂:
“赵婷婷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是你老姑奶,我想做什么还要给你报备?你算什么东西?!”
虞妗妗猫眼微微眯起,收紧掌心。
阵法中赵有弟的魂魄顿时被大力挤压,疼得她‘哎哟哎哟’直叫唤,她不敢再嘴硬,哼哼唧唧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是我做的,怎样?”
听到她亲口承认,还一副无所谓的嚣张模样,爱子心切的王安惠怒上心头,也顾不得怕鬼了:
“你这老婆子真黑心!我家小孩儿招你惹你了,你要如此害他?!你真该下地狱!”
赵有弟鬼混了几十年,作威作福十分张狂,何尝被一个普通人指着鼻子咒骂过。
她气得跳脚,扑上来就想要王安惠好看,却又挣脱不开虞妗妗的束缚。
矮个老太太只能恶狠狠瞪着隔壁的夫妻,声音尖锐:
“你们一家人都心肠歹毒,欺负我的先龙曾孙,那个小王八羔子更该死!”
虞妗妗一个冷眼扫去:“你说人话,胡家和胡晨怎么欺负你曾孙了。”
迫于威胁,赵有弟只能不情不愿地交代清楚。
她谋害胡晨的动机很简单。
嫉妒胡晨聪明,而她的宝贝曾孙却生下来就是个傻子。
早两年孩子们还小,每天只用吃吃喝喝、玩闹睡觉,哪怕赵有弟清楚赵先龙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也并没有太明显的落差感。
赵先龙比胡晨大一岁,但由于学习说话困难,三岁多才开始上幼儿园,和胡晨同年纪同班。
上到中班时,幼儿园就开始教一些简单的拼音和英语单词,这时赵先龙和班里其他小朋友的差距就拉开了。
他总是记不住最简单的字母拼音,连十位数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懂。
尽管赵婷婷对孩子的要求不高,只要赵先龙能平安快乐地长大就好,可一直把传承赵家香火当成使命的赵有弟难以接受。
她是家里老大,母亲足足生到第四胎,才生出了赵婷婷的太爷爷。
传到赵婷婷这一代,不仅家里仅剩她一个女孩儿,她生出来的儿子甚至是个傻瓜!
赵有弟怨啊,悲啊。
也就在这时,常常和赵先龙在一起玩耍的胡晨,就碍了她的眼。
胡晨虽生来八字弱,但窍轻的同时悟性也要比其他孩子稍高,从小就被夸赞是个聪明小孩儿。
赵先龙念了几十遍也记不住的拼音,他背了几遍就能像唱歌一样完整记住。
赵先龙掰着手指头也算不清加减法时,他已经会背了乘法口诀表。
赵先龙说话还含含糊糊、需要老师和母亲纠正口音,他已经会背好几首古诗……
胡晨聪明活泼,长得又好,拥有赵有弟对赵家孙辈的一切渴望,偏偏他不是赵家的孩子,还整天同赵先龙待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他越是机灵讨人喜欢,越把赵先龙衬托得又傻又笨;
赵有弟日日看着,内心的妒火和愤怒疯长。
她想让胡晨去死!
赵有弟脸上带着冷笑,“你们天天把兔崽子放在先龙身边,走哪里都让两个小孩一起,不就是想用先龙衬托自己孩子聪明,让别人都夸他,觉得先龙笨!”
“小小年纪心肠歹毒,一肚子坏水!明明知道先龙做不会作业,还要指手画脚秀优越感,打击先龙的自尊心,我就看不惯你们家洋洋得意的模样!”
“有点小聪明又能怎么样,我弄死他!让你们都欺负我的宝贝曾孙!!”
这番充满猜忌、脑补和妒忌的话,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赵有弟伤害胡晨、费尽心力要将一个六岁孩子置于死地的原因,竟仅仅是因胡晨太聪明了,比她的曾孙赵先龙聪明太多,她看着不爽!
胡铄气得握紧拳头,怒道:“赵老太太,你一个老前辈心胸这么狭隘,两个孩子正常的玩闹生活,落在你眼中就处处都是攀比和阴谋,你简直太可笑了,用‘有心机’‘秀优越’去评价一个六岁孩子?!”
王安惠也摇着头,认为赵有弟不可理喻:
“赵老太太——我尊敬你是小赵和小龙的长辈叫你一句老太太,你真不要脸!我和爱人在家教育孩子,都让他在幼儿园多帮助小龙,不要让小龙被欺负、被其他小朋友冷落。回到家让他带着小龙一起背拼音,哪怕小赵在这儿,我今天也要讲这句话……”
“你家孩子是可怜,关我家和晨晨什么关系?又是我们让小龙这样的!”
一旁的赵婷婷红了眼睛。
所有的事端,都离不开儿子异于常人的智商,她心里也难受,可她清楚自己没资格指责王安惠夫妻。
人家说的是实话,更何况孩子差点被害死,没指着鼻子骂人都是有礼貌了。
听完全程的祝檀湘内心咂舌。
这赵老太太还真是歹毒,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还在那儿辱骂赵婷婷蠢,说她看不出隔壁的险恶用心。
可怜赵婷婷被迫当神婆,因为赵有弟家庭破裂——当然她那前夫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
好不容易与邻居处得情同姐妹,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两家关系难免破裂生疏。
赵家客厅内,清风鬼赵有弟面带冷笑,毫无后悔,王安惠和胡铄还在对着她输出,赵婷婷满脸愧色眼圈通红。
见内情抖落得差不多,虞妗妗适时打断了僵持的场面:
“所以你早就看胡晨和胡家不爽了吧,按理说,你心眼儿还没个针尖大早该对他出手,怎么会拖到两个孩子这么大才开始害人?”
“恐怕不是一直忍着害人之心,是下手了但没成功吧。”
赵有弟脸色一僵,撇着嘴不说话。
虞妗妗猜得没错,她早就看姓胡的小兔崽子不顺眼,去年就想弄死他,但由于一些原因没有得手。
她忌惮虞妗妗,不敢不说,哼了一声说道:
“以前那小兔崽子身边天天跟着个小畜生,我得不了手,不然早就把他弄死了!”
跟在胡晨身边的小畜生?
还不等虞妗妗询问,王安惠和胡铄已经明白赵有弟所说的意思。
夫妻俩两眼震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是平安?!”
虞妗妗和祝檀湘两个外人不清楚, 可赵婷婷听着耳熟。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眼满脸讶然的夫妻俩:“平安是你们家养的小狗吧。”
王安惠连连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是, 一条养了几年的黑土狗, 你和小龙都知道, 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可狗还能驱鬼吗?”
“猫狗的确可以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虞妗妗悠悠说道:“你又说是条黑土狗, 若是毛色纯黑几乎没有杂毛, 就不仅是能看到脏东西,还能驱邪镇鬼。”
“你们人类的影视剧不是演过么, 道士驱邪捉鬼,不是用公鸡血就是用黑狗血。虽然寻常道士手段更多也更杂, 但没演错就是了。”
虞妗妗越说, 王安惠夫妻俩的脸色就越奇怪, 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是赵婷婷想到了什么:“……王姐家的那条狗, 好像走丢了。”
王安惠语气不太自然:“对, 半个多月前跑出去了, 一直没回来。”
她和丈夫猛然想到,儿子胡晨不正是半个多月前身体变差、遇到这些奇怪事情么!
“小师父你的意思是, 晨晨之前平安无事,都是平安的作用?!”胡铄不可置信。
虞妗妗耸耸肩, “很显然,老‘烟魂’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她认为还有隐情。
单凭一条黑狗,不应该能护着八字轻的胡晨这么多年没出一点事。
闻言胡铄皱紧眉头,唉声叹气:“我妈之前就说过平安能守家、旺家,让我们把平安领走好好养,你不把这话放心上,你看看, 狗一丢就出事儿了。”
王安惠以为丈夫在责怪自己,情绪激动:
“胡铄你说这话有意思吗?我又不知道平安这么重要,它在乡下养了一身坏毛病,又调皮不喜欢洗澡,在家里乱拉乱尿翻垃圾桶,家里有人没人都要叫,还总是往床上爬……
当初妈非要我们把狗带上,我就说过我觉得不干净叫你不要带,你非说一条狗而已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带到家里来你也忙我也忙,谁去管它遛它?”
她越说越委屈:“然后狗跑丢了,就开始怪责我,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故意丢掉养了几年的狗啊!我也发了寻狗启示,狗不回来我还得上班,难道我要天天请假去找吗?!”
“安惠我没这些意思,唉,你看我一着急带了情绪,我给你道歉。”胡铄连忙认错,安抚妻子:“你说得对,当时是我考虑不周,把狗带回来没能好好养……”
原来夫妻俩口中的黑狗平安,是从老家带出来的土狗。
胡晨刚出生时常生病,养到一岁仍是瘦瘦小小,偏偏那时胡铄和王安惠都很忙,正值关键的上升期,时常出差。
任哪一个在家带孩子,都会错过事业上的大好机会。
王安惠不甘愿放弃前途,胡铄也表示理解,两人就把一岁出头的儿子胡晨送到了胡铄的老家县城,让胡铄的母亲帮忙带带。
平安就是差不多的时候,被胡奶奶从邻居刚出生的一窝狗崽子中挑选、抱回家的。
乡下没有婴儿床只有大炕,刚出生还没睁眼、奶呼呼的黑狗崽子,就这么被放在小小胡晨的旁边,胡奶奶每天要做的就是给孙子泡奶粉,给狗崽泡奶粉。
胡晨长出小牙、可以吃辅食时,狗崽平安也能吃面糊剩菜。
可以说平安是和胡晨在同一个被窝里长大,哪怕物种不同,也形同兄弟。
不过一年多,送来时像个小猫崽子、哭声细细的胡晨,在乡下被奶奶养得身强体壮,不仅能走跑得也还算稳,每天带着黑狗平安走街串巷,和村里的土狗们嬉笑狂奔。
只是到了年纪,王安惠和丈夫商量后,还是觉得该把孩子接回来,毕竟大城市教育资源相对要好。
哪怕是幼儿园,从小就在学习双语,这是小县城的幼儿园很难做到的。
讲好返乡的时间,胡铄带着妻子回到老家时,看到的就是长高长壮的儿子在村头乱跑,身后跟着一只撒腿狂欢的大黑狗,衣服上尘扑扑。
王安惠当时就觉得儿子身上有点脏。
但她没说什么,做人得有良心,婆婆把孩子养得这么健康,她感激还来不及。
到家之后,已会说话的胡晨换完衣服,躲在炕上的奶奶身后偷看他们。
小孩子记性忘得快,他已经不记得王安惠和胡烁了。
夫妻俩又眼睁睁瞧着老人家拿个抹布,把黑狗的蹄子、身上擦一擦,狗就‘汪’地一声扑到床上,和儿子胡晨滚在一起。
夫妻俩:……
胡铄知道妻子爱干净,有点洁癖,主动说道:
‘妈,你怎么让狗上床啊?狗身上挺多灰尘细菌还有小虫子,再不济也给狗洗个澡啊,小心给晨晨染上病。’
胡母笑呵呵道:‘村里养狗哪有那么多讲究,我天天擦平安,它懂事知道擦完才能上床!’
‘我还不会养娃娃吗?我知道你们瞧不上土狗,可咱老家有传统,孩子身体不好,就逮只狗崽子一起养,狗的生命力多旺了,好养活,自然就把孩子的精气神带起来了!你俩看晨晨,他和平安打小喜欢窝一起,吃饭的时候比谁吃得多,跑步比谁跑得快,现在长得多壮实!’
‘你们把孩子接走,就把平安也带上吧,它是个通人性的,把晨晨当小主人当兄弟,肯定能保护好晨晨。’
王安惠和胡铄不太愿意,可孩子太久没见过他们,根本不记人。
光是跟着‘陌生人’离开奶奶,就足以让胡晨哭得撕心裂肺,更别提还要剥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狗兄弟。
为了安抚儿子的情绪,夫妻俩才把平安一起接回家。
随着胡晨逐渐长大,和父母的关系愈渐亲昵,但平安依旧会让夫妻俩感到头疼。
诸如王安惠抱怨的那些小毛病,这几年平安都没改掉。
不过他们在相处中也对平安有了感情,不可能因为这些毛病就抛弃狗狗,他们还没这么不负责任。
谁曾想半个多月前,因为平安翻厨房垃圾桶时没扒拉稳,身体撞在厨房的粮油支架上,直接把架子撞倒在地。
上面的调味品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油盐酱醋混在一起。
苦于收拾狼藉的王安惠实在太生气,就揪着平安,拿拖鞋打了它两下。
或许是当时情绪太激动她的手劲有点大,也可能是平安知道闯了大祸想避避风头,正巧胡铄下班回到家开门,它夹着尾巴,顺着门缝自己溜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