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天师是猫咪by甜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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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微型对讲机、隔绝鬼气的面罩……五花八门各品类都有。
虞妗妗只挑了通讯仪器带上,“我先进去了。”
“你们要进山的话,记得时刻关注鬼蜮之中的变化,已知的危险往往并不可怕,麻烦的是未知的变数。”
“……”
从入山口进入黄叶微老家村庄所在的山脉主峰后,虞妗妗一路朝着村子的方向深入。
沿途她并未遭遇什么危机,甚至堪称畅通无阻;
她也不需要费心去寻找村庄的位置,只需要沿着鬼气流动的方向,往鬼气最深最厚重的方位走就行。
据天师府提供的信息,主峰之中的那座村庄名为‘黄家庄’,黄姓就是村里的大姓。
村中超过一半的村民都姓黄,往上扒拉两三代,都能数出彼此间存在着些血缘关系。
虞妗妗沿着鬼气的指引,从羊肠小道向上攀爬,当看到一片斜缓的空地上插着一块印了字的界碑,她知道自己到了。
向外延伸的视线,让她将不远处鳞次栉比、高低错落的村屋收入眼底。
一只脚甫一跨过界碑,虞妗妗身形微顿眼皮一跳。
以黄家庄界碑为线,核心处的鬼蜮气场铺天盖地笼罩而来。
周围的环境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可围绕在她周身的气压却陡然剧变!
那些灰蒙蒙的鬼气‘活’了过来。
粘稠的雾气扭曲了虞妗妗身旁的空间、时间,冰冰凉凉地缠然在她的周身,钻入她的骨髓。
突如其来的诡异模糊了她的意识,携卷着想将她呼出去的每一口人气儿都吸干。
虞妗妗狠狠闭眼,祭出一字真言——
“嗡‘得一阵共颤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驱散了她一瞬间的恍然。
目光重新变得清明,她震惊之余内心更加戒备,这黄家庄里的东西……衍生出的鬼蜮影响力比她预想过的还要棘手!
她试探着运起妖力,不出所料地发现,鬼蜮对她有压制感。
好在适应了之后,鬼蜮内低沉粘稠的气压只会让她有种束缚感,暂时没有其他影响。
虞妗妗继续行进,进入黄家庄。
举目望去她没有看到鬼物精怪,可也瞧不见一个人影。
整个村子静悄悄一片,感受不到一丁点人气。
虞妗妗谨慎地变回了黑猫原型。
猫咪形态体积小容易躲藏,方便她在村子里行动。
就算迎面撞上什么人,对方第一时间也不会对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小猫咪多么警惕。
随着体态轻盈矫健、皮毛顺滑漂亮的黑猫跑动,它从村口一路往村庄内部摸索的过程中,并非毫无收获。
它发现黄家庄唯一的主道两侧,堆积着一些本不该出现在道路上的东西。
黑猫用毛茸茸的爪子在地上拨弄两下,观察着爪下的那一坨坨东西。
那竟是一些五谷豆子和米粮,各种品类都有,沾染了道路上的泥泞和尘土结块粘在一起。
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有一些金纸、红纸和草料;
经来往过路的人来回踩踏,这些薄薄的纸已经破碎粘连在路两旁的土壤里,离远了看泥土地上都是斑驳的金色或红色印记。
黑猫鼻尖微微耸动,还闻到一股淡淡的咸腥气;
凑近观察了片刻它有了猜测。
这主道两旁的地面之所以黏腻,并非是下雨导致,而是不久之前有人在道路上还撒了盐巴。
端详了地上的东西片刻,黑猫继续朝着微弱的契约之力寻去。
追寻着和黄叶微之间的契约力量,黑猫虞妗妗一路来到了村子尾部。
它竖起的耳朵尖轻轻抖动,听到了流动的风中夹杂着一些声响动静,是人类嬉笑交谈的声音。
等它悄无声息地靠近契约波动的尽头,人声愈发喧嚣;
从主道拐入一个长长的分岔路口,黑猫才知道黄家庄里不是没有人,而是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只见岔路上摆了一连几十张长桌,从村子尾部的一家的民房依次排开。
桌面铺着农村办大席统一的那种塑料布,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盘子碟子、酒水饮料和大鱼大肉。
桌前围着圈坐满了村人,挤挤攘攘人头攒动。
他们来贺喜,身上穿着都颇为正式,一边吃席一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话。
从男到女从老到少,吃得满脸油光;
每个人那张死气沉沉蒙着青灰色的脸庞上,都洋溢着灿烂喜庆的笑容。
“一晃眼,阿忠都要嫁女喽!”
“微微真是好福气啊,嫁得好,以后可有享不完的福!”
“一对新人天造地设,再般配不过了。”
“……”
喜宴上村民们的贺喜声抑扬顿挫,语调堪称夸张,像在唱戏说相声;
一句刚落另一句又接上,简直是一群不知疲倦的机器。
明明是热闹非凡的喜宴,种种无法忽视的异样,却无端令人脊背生寒。
举办喜宴的主人家是分岔路口尽头的那户人家。
这栋民房的院门向外大敞开,从岔路的另一头能直直地看到院子底,像一根长长的人肠。
院门上贴着一对“囍”字,门里面绑着大红色的气球和各种礼花,小路上铺满了炮仗燃尽后的余烬……
这是一场乡下的婚宴。
其中最为惹眼的,要数院子正中央停放的物品。
那是一尊大红色的花轿,和朴实无华的乡村民房格格不入。
与现在一般婚宴上的仿古花轿不同,院子里停放的这一架轿子质感很好,底部和外围是用实木打造;
其中四面八方带有复杂精致的金色镂空,刻印着‘囍’字,金红交映富丽非凡。
花轿顶端有三层宝塔尖,每一层宝塔的边缘四角垂下一个小小的红灯笼。
风轻轻吹过时,那一串串的小红灯笼就会晃动——
黑猫定睛一看,发现那花轿不是因风吹而动,而是轿子里面有东西在挣扎。
和它相连的那道契约源头,直指轿中!
失踪的黄叶微就在那座金红花轿内。
她是这场婚宴的庆祝对象。
意识到花轿中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虞妗妗索性不装了。
她变回人身,直接从大敞的院门闯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脚把那院子中央的花轿踹得散了架。
看起来结实厚重的木制轿子简直是豆腐渣工程, 半边塌了下去。
“咣当”巨响之后, 轿子里传出年轻女人受惊的尖叫声。
被绑住双手双脚的黄叶微原本在哭;
因为哭了太久眼泪水都干了, 她眼睛肿得像一对核桃, 嗓子也哭哑了,只能默默抽噎。
一开始, 外头喜宴上传来的诡异却喜庆的喧闹声会让她无比恐惧。
可当她渐渐绝望,认为自己跑不掉了, 她对那些诡异的动静也就麻木了。
就在黄叶微实在精疲力竭双目肿痛, 要昏昏欲睡时, 她身下的花轿剧烈一颤, 左半边的木头架子直接裂开散架!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 吓得她心脏一跳惊呼出声。
身体本能的防御机制让她闭上眼睛, 皱着脸迎接即将到来的撞击……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莹白的手掌倏忽伸了进来!
那手掌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没让她栽倒下去。
等晕晕乎乎的黄叶微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歪歪扭扭站在了地面上。
她手腕、脚腕上的绳索全部断裂, 原先乘坐的那顶花轿更是四分五裂,家里的院子中散了一地木头。
一个体态纤长的女人,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前。
从黄叶微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挺拔削瘦的脊背,乌黑的顺直长发以及白且细腻的耳垂。
事发突然,加上虞妗妗本身就是个怪力妖族,从她从天而降到两脚踢坏了花轿, 中间不超过十秒钟。
巨大的动静把外面喜宴上的村民们都震住了;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院子里的花轿就让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踢炸了!
那一张张僵硬诡异的青灰色脸庞,此刻都瞠目结舌地看向院子中央。
“你、你是谁?!从哪冒出来的小娘皮,要死啊?!”
村民中,一个秃顶身材微胖、身着一袭红色锦袍的中年男人率先回过神来,用胖短的手指颤抖着指住虞妗妗,怒吼出声。
他愤怒至极,以至于面庞都有些扭曲。
虞妗妗觉得他有点眼熟,脑袋微偏,想起来了。
进山前她看过黄叶微的调查档案,对这个中年男人有印象。
黄大忠,黄叶微生物学上的父亲。
“是外来人,她要破坏灰石大人的婚礼!”
“完了……灰石大人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抓住她们!别让微微再跑了!!”
“……”
黄大忠斥骂声一出,喜宴上的其余村民也纷纷惊醒;
不知想到了什么令他们感到害怕的事,人群开始骚乱不安,最终一双双不善的眼睛慢慢偏转,死死盯住了院子里的虞妗妗和黄叶微二人。
“上,把她们抓起来交给灰石大人!”
人群中有村民低吼一声,紧接着男男女女的村民疯了一般扑向院子,嘴里魔怔低语着要抓住虞妗妗二人。
作为父亲,黄大忠不仅不阻拦村民的疯狂行径,反而目光阴沉地让开了道路,任凭他们伸出手去抓去挠自己的女儿。
虞妗妗猫眼微眯,“在我身后躲好!”
她话音一落,一个借力旋身,肌肉紧实的纤长小腿划了半个圆弧,精准踹在面目狰狞的村民身侧。
只能一声沉闷的痛呼,那村民身子一折倒飞出去。
接二连三冲上来想要按住虞妗妗和黄叶微的村民,又哪里是猫妖的对手,连一招都过不了便七零八落地倒了满地。
虞妗妗打击时没有收力气。
普通人的肉体强度和她撞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只见那些倒地的村民个个哀嚎不止,在地上打滚,不乏有手臂骨头直接折断者,呈现出不符合人体骨骼角度的弯曲。
后方跑得慢的村民们,看到同庄子的人伤得这么惨,一个个都骇住了。
他们再看向虞妗妗的目光中,满是惊疑和恐惧;
生物怕死怕疼的天性让他们自然地停下了扑上来的脚步,踌躇不前心生退意。
这哪里是个好欺负的小姑娘,分明是个煞神!
“打、打死人了……!”
“我不吃酒了,我不干了!”
村民们是害怕‘灰石大人’,可不代表他们不害怕这个凶悍的外乡人!
眼瞧着伤势最重的同乡让那蛮女子踢了一脚胸口,整个胸腔都凹陷进去,正趴在地上不停咳血!
沉重的喘息声像抽动的风箱,让黄家庄的村民陷入了沉默。
胸骨都给踢碎了,那还能活吗?
这个女魔头真的会杀了他们啊!他们会死的……
有村民先后撤步,想要遁离黄大忠家。
“滋滋、滋……”
这个关头,突兀陡生出的细微火石和电流波动迸发,虞妗妗察觉到周遭的鬼气流动突然加速。
原本震惊、恐惧、哀嚎中的村民们,脸上的表情像定格电影,一寸寸变得模糊平缓,最终归于平静。
他们青灰色的脸庞变得毫无精神,双眼像鱼目一般涣散,呆滞在原地。
四周一片死寂,被无数双浑浊木讷的眼睛盯住,黄叶微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上头皮。
发生什么事了?
村里人怎么都……石化了?!
她双脚本就因为绑住时间久胀痛,这会儿更是腿软得有些站不住,战战兢兢睁大了眼睛:“他们、他们…?”
她刚开口,院子里外矗立的村民有动静了。
在黄叶微震惊的目光下,地上躺着的那些骨头断裂、胸腔凹陷的村民,身体上的伤势开始缓慢地复原!
连皮肤上的伤痕和淤青也都消失,简直像被橡皮擦抹去了痕迹。
待所有黄家庄的村民伤情都恢复如初,他们死鱼一样的眼珠开始转动,变得有了神采,面部肌肉也不再死板僵硬。
“哎呦…我咋躺在地上?”
“怎么都堆在院里,我记得是跟我老婆来吃黄大忠家的喜酒啊!”
“这、这花轿子怎么烂成这样了?大忠闺女,你不会又想逃婚吧?!”
“……”
几分钟前对着虞妗妗喊打喊杀、被她折断手臂骨的村民,眼下竟都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记忆!
他们看着一袭红色嫁衣的黄叶微,神情又变得危险起来。
新一轮的喜宴和逼婚,即将再次循环!
虞妗妗并不惊讶于黄家庄村民身上的异常,应该说在她看到喜宴上这些面色青灰、形迹诡异的村民时,心里就有了猜测。
她下那么重的手,为的就是验证内心的想法。
果不其然,黄家庄里的村人早就是一群死尸了!
恐怕这座主峰中的可怖异鬼出世之时,从鬼蜮降临的那一刻,村里人的生机就被瞬间抽空;
那时他们就死了。
可在鬼蜮的影响下,村民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不知道他们的身体在诡异力量的侵蚀下,变成了鬼蜮中的一份子。
它们以为自己还是人,因此要正常生活工作、饮水进食。
当虞妗妗强硬地打破了这层虚假的平静,让村里的尸人们开始注意自己身上的变化,甚至发现关乎‘生死’的不寻常处……
鬼蜮中的诡异之力,便会自动矫正出了差错的尸人——
抹除它们的记忆和经历,让它们重新去过新一天的‘正常人’的生活。
某种程度上,黄家庄鬼蜮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鬼蜮中的‘人’交际简单,不用和外界打交道,更不会有生死的烦恼。
尸人丧失了生命,却获得了另类的永生。
就在这群村民的注意力再度落在黄叶微身上,要扑上来控制住她这个新娘时,虞妗妗反手抓住了黄叶微的手臂,拽着人横冲直撞,创飞面前所有的村民逃离院子。
这些村民打不退也杀不死,还会无限回复,和他们纠缠过多只会浪费时间。
但黄叶微身上穿着中式嫁衣,脚上的绣花鞋底很硬,加上她满脑袋的金钗首饰乱晃,根本跑不快。
看她一瘸一拐地龟速跑路,虞妗妗直接把人拦腰抱起,往上一提,像扛大包那般扛在肩膀上跑得飞快。
很快身后那些追逐的尸人便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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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看着院子里破烂的花轿和满地狼藉,黄大忠欲哭无泪。
他没有出去追自己那被抢走的女儿,因为他体重在这摆着,追两步就喘根本追不动。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马上就到了新娘子出门的吉时!
新郎那边将派人来接轿,他哪里敢跑?
黄大忠坐立不安地等候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在脑海里想着各种解释的话,急得额头冒出冷汗来。
忽然,一阵喜乐声隐隐约约从远处飘乎而来。
新郎派来的接亲队伍、以及吹打班子来了!
只听吹锣鼓声中混合着有节奏的钹声撞击,辅以大胡、板胡和二胡等乐器;
一曲迎亲的《打銮驾》,是吹拉弹唱无比地喜庆。
明明是激昂又快节奏的迎亲曲子,落入黄大忠的耳朵里,却比催命符还让他恐慌。
乐声逐渐变大,吹拉弹唱的迎亲队伍,蹦着跳着拐进了黄家的分岔路口,停了下来。
于是鼓乐声量降低,三道清脆响亮的钹声后,接亲队的负责人拉着细细的嗓子:
“吉时已到,族宗开路!”
“灰家娶亲,生人退避!”
“家主灰石,聘奴黄式叶微,申时二刻迎新娘——”
那高昂的声音虽是人言,听着却怪里怪气令人浑身不适,直起鸡皮疙瘩。
不过这属实正常,因为那说话的根本就不是人!
只见那迎亲队伍一行十余个,全都是硕大的灰老鼠!
那由老鼠组成的吹打班子,每只硕鼠都有人类的小腿那么高。
它们后肢站立,像人类一般直立行走。
为了迎亲接新娘子,这些大灰老鼠身上还都穿着剪裁后仿制人类衣装的红色鼠衣,藏不住的长而光滑的尾巴拖在地上。
老鼠们支起的短前爪举着小号的乐器,分工明确,有的敲锣打鼓手里还摇着钹,有的摇头晃脑拉弦。
这一幕是童话书里才会有的场景,故事经过想象的加工,一定很有童趣。
可现实中亲眼目睹可一点都不可爱,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普通人看到寻常大小的老鼠,都会害怕躲避,而这支迎亲队伍里的大灰老鼠每一只都长有几十厘米!
硕大的体型放到了它们五官的冲击性,灰鼠们尖细的长嘴半漏出发黄的牙齿,浑身毛发稀疏,呈现出脏兮兮的灰褐肉色。
这么大一只若是爬到人身上咬上一口,怕是能直接咬下一大块肉!
为首的硕鼠更比其他老鼠大上一圈,它扬声说完,又有四只灰老鼠抬着两个梳妆匣大小的箱子,往黄家院子走去。
箱子没有盖上,金灿灿的金条、玉石和堆积的银币,就这么大剌剌地曝在外头。
老鼠们搬运间,有摇晃的金子掉落在地上。
黄大忠背后都被汗襟浸透,躬着身笑得一脸谄媚迎了出来:“大人……大人你听我说!”
锦衣灰鼠长嘴耸动,露出黄色的牙齿,反着红色光芒的眼珠死死盯住黄大忠:
“你把我们抬轿迎亲的伙计拦在外头,是什么意思?”
黄大忠实在害怕这些恐怖的大老鼠,抖抖索索把外乡人打坏轿子、抢走了他女儿黄叶微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的为什么要害我家,大人明鉴啊!我对灰石大王绝对是忠心耿耿!”
“老东西!”灰鼠尖锐地‘吱吱’叫出声:“你敢坏了大王的好事?!”
它细长的、长着灰色短绒的老鼠脸瞬间狰狞,身后十几只硕大的老鼠也将手中的东西一丢,尖啸着扑上来。
黄大忠吓得满地打滚,屁滚尿流地哭着求饶,解释自己真的无辜的。
锦衣灰鼠嘴里叽叽咕咕对着空气说了什么,半晌叫停了其他攻击黄大忠的老鼠:
“黄大忠,我们灰石大王可是诚心聘娶你的女儿,光是聘礼便许了你金山银山玉石珠宝,给了你黄家庄数不尽的好处;
女儿是你要嫁的,你就是这么回馈灰家诚意的?”
“灰石大王定好的良辰吉日,已经是第二次被毁了。”
“你的贱命能值几次?”
黄大忠满脸的鼻涕泪水,他害怕啊,他更舍不得鼠妖抬到他家的金山!
“我家大王说了,新婚良辰不过错过三次,否则可不吉利!”
锦衣老鼠豆大的眼珠猩红,尖声道:“既然收了聘礼,黄叶微生死都得是灰家的人,限你们黄家庄今日之内把人找到,迎亲继续。”
“要是交不出人来……”它阴测测道:“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黄大忠连连应声:“我们一定找!我马上让黄家的人都去找!”
“上次那臭丫头跑了,我们就找回来了!”
“哼,最好是!”锦衣灰鼠冷哼一声,招呼一群来迎亲的灰老鼠离开。
其中一只老鼠从黄大忠的身上跳下来,跑了两步,后爪不小心踩到同伴刚才搬运财宝箱子时,掉出来的一块碎金。
老鼠脚底打滑摔了个狗啃屎,愤愤把脚边之物踢飞:
“呸!破石头挡路!”
它用前爪拍拍小衣服上的灰尘,追上老鼠同伴,吱吱哇哇互相打挠了几下,它回头看了一眼黄家的院子——
那衣衫扯得松垮的黄大忠,灰青色的脸上泛着油光,神情贪婪又心疼地跑到墙角,把一颗指头大的石头捡起来在身上蹭蹭,揣回贴身的口袋里。
院桌上摆放的财宝箱中哪是什么金银翡翠,不过是两屉子破石头碎木头,还有几个纸扎的小东西罢了!
看到黄大忠捡石作金的滑稽模样,几只灰老鼠叽叽咕咕笑作一团。
“看他那蠢样,真是个眼盲心瞎的白痴。”
“死人合该用纸扎的死物,我们也没骗他呀,只是他自己不晓得自己已经死啦!”
“……”
第155章
从家里逃掉后的一路上, 黄叶微都被神秘的年轻女孩儿扛在肩上,颠得七荤八素两眼发黑。
等虞妗妗把她放下来时,她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 双腿虚软得靠着一颗树干坐在地上, 缓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
期间她时不时偷瞄两眼身旁人, 心里有很多疑问。
沿途虞妗妗有试过带着黄叶微离开黄家庄, 下山去, 但却陷入了鬼蜮的鬼打墙,根本出不去。
于是她转了几圈无果, 在村东头找了个人烟稀少的角落,先把人放了下来。
正在思索接下来如何时, 黄叶微那十二分偷感的窥视让她无法忽视, 一抬头就和怯生生的女孩儿四目相对:
“你有事?”
黄叶微身子哆嗦了一下, 好半天小声开口:
“小姐姐你、你是谁啊?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虞妗妗:“不是你自己念下了契约的咒语, 希望我来救你离开么。”
她自己?
黄叶微有一瞬间的茫然, 很快想到了什么, 眼睛睁圆。
“是猫猫教吗?!都市传说居然是真的?!!”
她非常喜欢猫咪,并且从小到大还很招猫咪, 在外面流浪警惕心很强的野猫,她都能撸两手。
从猫猫教刚火的时候她就一直有关注, 网站扉页上玩笑一样的求助契约她记得很清楚;
后来网上渐渐流传出猫猫教的都市传说,她每个帖子都看得津津有味。
黄叶微上一次从村里人手里逃掉时,曾求神拜佛希望能有谁能来救救她;
她把能记起来的神佛都求了一遍,最后想到猫猫教的都市传说,又在心中不断默念祈求。
但当时她并未等来神明的怜惜,村里人很快又找到她,把她抓了回去。
黄叶微怎么也想不到她都彻底绝望了, 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孩儿打碎了花轿,把她带出了那个可怕的家。
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
“所以…小姐姐你是猫吗?!”
虞妗妗没回应但也没反驳。
她看黄叶微精神恢复了不少,便开始询问黄家庄的情况:
“你这婚礼是怎么回事?还有,失踪之后你们本地的警察和特警队先后进山来找你,但都失联失踪了,你这两天有在村子里看到他们的踪迹吗?”
“没有,你看得到的我一直被我爸他们绑在家里,他们怕我再跑掉,吃喝拉撒都不让我出屋……我没有见到过警察,也没听到什么风声。”黄叶微摇头说。
从虞妗妗的口中,她得知自己失踪后是室友报的警,得知了外省男友的不作为,心情有些难受。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勉强平复了下情绪,她将自己这几日的魔幻经历逐一阐述。
事情要从她的家人说起。
黄叶微家中只有两口人。
她和父亲黄大忠。
从小时起,每当父亲喝多了酒就会格外易怒,并开始嘟嘟囔囔骂她毫无印象的母亲是个‘白眼狼’,说妈妈生下她之后和野男人跑了。
她渐渐长到懂事的年纪,也意识到他们村太落后了,村里的人还有非常严重的重男轻女观念;
那些观念渗透在村中女孩儿生活的方方面面,存在于村里老人言辞中对女娃娃的轻视,存在于村里男多女少的比例中……
村中好几个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初中都没毕业,就让家里早早嫁了出去。
十五六岁的她们,已经扶着高耸的孕肚,年纪轻轻眼里却没有一丝光彩。
因此黄叶微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虽然出生在这样的村落,可她爸对她还不错。
她想念书就让她念,也没有在她十几岁时就把她卖出去收彩礼。
但或许是妈妈的离去,让黄大忠对外面的世界极度抗拒;
他激烈地反对女儿想去大城市提高眼界的念头,就想女儿老老实实待在老家发展。
为此父女俩时常爆发的争吵,让黄叶微很是头疼。
高中毕业后她瞒着父亲,揣着仅有的几百块钱去了城里打工。
她想着等她赚到钱,在城里买了房子,就把父亲接过去让他安享晚年;
想告诉父亲自己不会像母亲那样抛下他不管,让他别总是那么忧心。
她却怎么也没想到,黄大忠居然会谎称摔断腿把她骗回老家,锁在家里。
要她嫁给……一只老鼠!
没错,这场婚事的新郎,是一只体型硕大可怖、会说人话的老鼠精。
黄叶微起先还以为黄大忠在和她开玩笑。
可当她第一次见到那只鼠精时,她的世界观和认知观都被颠覆了,吓得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她哭求着希望父亲能够心软。
然而黄大忠不仅主动谄媚地把她锁在屋里,还把她的手机销毁,让她无法联系外界。
那一刻黄大忠展露出来的冷漠和丑陋面目,让黄叶微猛地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疼爱女儿的慈父,其实都是假的。
昨天一大早,黄家庄的其他本家亲戚就上门给她化妆、换衣服,期间不断地给她洗脑:
‘微微,你年纪小让外头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女人啊活到头怎么都要嫁人的。’
‘我知道你心里怕,可你换个想法啊,那可是成了精的妖精,你嫁过去有的是富贵享,说不定还能长生不老呢!’
‘……’
村人收了黄大忠和老鼠精给的好处,不留余力地夸着赞着。
黄叶微身边无时无刻都有最少两个人看着她,中午一到,那些亲戚就把她塞进了花轿。
按理说她是丝毫没可能逃掉。
是在被送去老鼠精地宫的路上,出了意外,让她趁乱逃掉。
“你是说,你们撞鬼了?”虞妗妗向她确认。
黄叶微点头:“对!”